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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口信已经传出去了,丽姬若真是个聪明的,这时候脑子也该转过弯来,也该为她自己谋划了。

    金裕王千日防人,小心谨慎,但是对“不知情”且“情真意切”的枕边人,他还能如何防呢?

    思及此,沈元白凉凉地扬了扬唇。

    丽姬可别那么轻易就把人弄死了,毕竟,最后一刀该由他来的。

    屋外鸟鸣阵阵,五月的北国正是气候最宜人的月份。

    沈元白起身走到窗边,遥望远方天际。

    “乔娇娇,你若是对我的计划心中有数,此刻也该动手了。”

    “快些吧,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沈元白喃喃自语,而后关上窗,将所有绿意与生机都挡在了外面。

    他回身静坐屋中,轻轻摩挲着袖间的一张白符,直到夜幕降临,黑暗将他彻底吞没,也不曾起身点灯。

    ————

    武定城。

    娇娇掐指一算,距那日同沈元白在峡谷丛分别至今,已经过去十一天了。

    她特地问过爹爹,从甘州出发去往北国王庭,若是快马加鞭,十日足够了。

    再留两日给沈元白妥善布局,以他的能力与心计,该是差不多了。

    这般想着,娇娇寻到了乔天经面前。

    “大哥!”

    乔天经正在写家书,见娇娇寻来,笑着将她抱到了腿上。

    “小妹可是觉得时机已到?”

    此言一出,娇娇瞬间眼前一亮,“知我者大哥也!”

    乔天经闻言不由莞尔,“大家可都等着你这个‘小军师’发号施令呢,怎么传,以什么方式传,小妹可琢磨好了?”

    娇娇在自家人面前可不谦虚,当即连连点头:“大哥,我都琢磨好了,就以莫永林的名号将此事传开!”

    “这般天大的消息,必定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北国,不过我担心金裕王或者地方官员会打压制止,故而咱们还要派些自己人在其中推波助澜。”

    “至于莫永林,这几日我暗地里瞧着,他精神已经很是不稳了,接下来只要刺激他在北军面前主动开口提及此事,玉琉的遭遇便算是彻底坐实了。”

    “三人成虎,民心大动,到时候我们甚至都不必出手,北国王庭便已经焦头烂额了。”

    “如果在民意沸腾的最顶峰时,沈元白站出来证明这一切,以他玉琉之子的身份,那金裕王就真的被捶死了。”

    “届时交城这边定也会受到影响,导致军心不稳。”

    “到时我们再寻个机会引南营项文秋的兄弟爆发,让众军看清莫千岱的真面目。”

    “这般两边夹击,便是北伐未动,北国也已大厦将倾了!”

    娇娇的条理很是清晰,逐字逐句将局势分析得清楚明白,乔天经眉眼弯弯,满是认可地点了头。

    “就依小妹所言,那就明日,如何?”

    娇娇知道,以大哥的聪慧必定想得比她还要周到,这会儿这般赞同她,八成是她和大哥想到一处去了。

    “好,正好多给沈元白一点时间,对他来说定是足够了。”

    乔天经听到这里,忽然有些酸溜溜地看了娇娇一眼。

    沈元白在小妹心中定是已经成功树立了一个顶顶聪明的形象,瞧瞧小妹这话说的,对沈元白全是信心......

    乔天经正暗暗吃味,娇娇已经注意到了桌上摊开的书信。

    待瞧见开头“夫人弦儿”四个字时,娇娇忽然扭头促狭地看了自家大哥一眼。

    乔天经接收到娇娇的眼神,面上一热,赶紧抽出一张纸覆在其上,笑着说道:

    “小妹,你给沛儿也去封信吧,当初你我离家,他可是抱着你的腿哭得最凶。”

    说起乔明沛,娇娇果然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赶紧拿起一旁的毛笔,屁颠屁颠、歪歪扭扭写信去了。

    乔天经见状轻舒了一口气。

    看来下次给弦儿去信,还得半夜三更偷偷写!

    ————

    第二日午后,一个骇人听闻的传言便由南往北,在北国迅速传开。

    据说莫千岱莫大将军的长子莫永林在醉酒时说破了王庭丑事,内容不堪入耳!

    原来那位去往雍朝和亲,以一己之身挽救北国于灭国边缘的玉琉公主竟从十二岁那年开始,便被自己的父兄无情凌辱长达四年之久!

    四年来为掩盖暴行,玉琉公主身边被处死的宫人,以数千计!

    金永王与金裕王贪图享乐,无视人伦纲常,视人命如草芥,最后眼看救国无望,又逼玉琉公主以身饲蛊,和亲雍朝,换取王庭的苟且偷生!

    其实玉琉公主根本不是被雍朝皇室害死的,而是当年逼玉琉公主就范和亲的那只蛊,要了公主的命!

    传言说得头头是道,就连玉琉当年被欺凌的细节都传得有鼻子有眼。

    尤其传言的源头,还是备受敬仰的护国大将军莫千岱的长子莫永林。

    众人心中大骇,那些十多年来将玉琉奉为救世之神、视玉琉为信仰的北国百姓知晓这些消息时,更是齐齐崩溃。

    一场“狂风”席卷了北国全境,那些民间自发为玉琉建下的庙宇前,聚集了无数百姓。

    乱了,全乱了。

    有人打砸金身,有人伏在金身前痛哭流涕,有人怒骂王室荒淫无度,有人讥讽玉琉肮脏不堪。

    群情激愤,民心大动,没几日的功夫,“这场火”便烧到了王都,传到了沈元白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