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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44l小说网 > > 沥血剑 > 第381章
    谢无亦扭头看了眼蓬鹗,看他刹那间憔悴了的脸色,不免想到苏凤,甚至想到钟山、傅野、驹铭杉,身子就渐渐地卸去了力道,绵软无力地蹲到地上。他双手抱着脑袋,失意愕然有一瞬,旋即低声抽泣起来。

    栖妍红着眼睛,似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因愧疚甚深终究难于启齿。最终,她低垂下眉眼,双膝一弯跪在了三人面前,抬手便狠狠甩了自己两记耳光。

    事实上,叶染的处境早不是石门刚关上时那样被动,应该说是大有转机。

    起初,游夜驭动尸人朝她进攻,她的的确确被打得没有余力还手,即便已足够小心谨慎,还是被砍了三四刀,严重的地方几乎见了骨头。

    疼痛将她包围着,令她说不出的心浮气躁,若非意志坚定,只怕这会子早成了这些尸人的刀下鬼。

    也幸得她能保持冷静,很快依着眼前形势为自己设计了一套战术,以退为进,且攻且守,又回忆着先前陆晴萱和谢无亦的打法,专挑尸人的腿下手。是以,游夜占上风的时间并没有多久。

    真正威胁到叶柒的,是失血和疲惫。

    且不论蛊还尸本身的攻击能力有多强,单说不知疲惫这一点,就几乎让它们占有了完胜的优势。

    叶柒顶着满身的伤与之死斗,不多时便觉得身子发软,手脚无力,连握稳秋水都成了大问题。

    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伤处的痛感,并非一般刀剑伤那般,而是一种被火钎捅穿的尖锐的痛,痛极之后,还有一星刺痒。

    叶柒自幼与鬼物打交道,心中晓得这是怎么回事,但她全无半点惧色,仿佛早对自己的这一结局有所预料,只一心拼却了努力,终于在短时间内把这些蛊还尸都放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她又毫不犹豫地从锁妖匣中驭出“有无”——那是虚实无定的一组金线,共有十八道,究竟多少道是实,多少道是虚,全凭施法者心情。她此举,是想在游夜摸不准虚实的情况下,将他手里的骨笛摧毁。

    但游夜也不是省油的灯。虚实不辨却也无妨,只要不碰到自然万无一失。

    于是他凭借灵动的身法,竟在十八道金线的围追堵截下,还能全身而退。

    叶柒咬牙暗恨,奈何伤口的疼痛感愈发强烈,体力消耗得又厉害,竟再也没有办法从容地将金线收回,只得由着它们分散击打在周遭石壁或上方天顶上。

    不想这一阵折腾,竟将上方天顶悬着的一块石头击落,里面的玄机也出乎叶柒意料地显露出来。

    “这里居然还有机关!”叶柒暗自大惊,为何自己一开始没有探查到,这布置机关之人的本事实是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游夜眉头骤然深锁,幽蓝色的眸子里寒意渐深,显然这机关的突然出现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震撼。他突然不想再同叶柒纠缠下去了。

    但是叶柒却仿佛看到了偌大的希望,做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举动,腾跳至半空,运足内力朝那天顶就是横扫一剑。

    游夜当是打心里恐那机关被触发,竟也不顾自己能否接下叶柒这一剑,迎着秋水的剑气便冲了过去。

    殊不知,天顶的巨大转轴在石块掉落的那一刻就已经启动,无论有没有叶柒后来那一击;更在人意料之外的,是那机关乃是一个中枢,它的启动并不会直接发射出什么具有杀伤性的东西,却会将藏在洞中其他地方的机关激活。

    刹那间,只见四壁如同活了一般动了起来,与山体合为一处的机关也纷纷裸露在外。

    这其实是一个机关阵,天顶的中枢便是阵眼,也是当年老瞎子的倾力之作。

    叶柒观之震撼不已,想着合该躲一躲,以免被这些机关伤到,又挡不住要与尸人交手,便想尽一切办法利用机关的威力。不时有尸人被机关打中,或扑在地上,或撞进山体,故而才会在里面传出那些沉闷的撞击声……

    陆晴萱越听越觉得心悸,原本都已经离开了石门,复又将整个人贴了过去。

    她也不自知地学起蓬鹗,右手拿了一块石头开始敲击石门,一边敲一边声音凄怆地喊叶柒,涌出的泪有的沾在石门上,有的碎在地上,还有的跌进口中。每一滴都这么涩,这么苦,让她难以承受。

    洛宸的离去,本就是陆晴萱心头最大的伤,她是因为其他人才勉强撑到的现在。但蓬鹗现下已经昏迷,叶柒又不知情况究竟如何,这比明确知道人没了更令她难熬。

    终于,陆晴萱挺不住了,抱着怀中石块便僵僵地滑坐到石门旁的地上,神情恍惚,精神面貌骤然大改,只剩在口中反复吟说着“洛宸”和“阿叶”,不知不觉满面泪尘。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终于听不到任何响动。谢无亦一转脑袋,猛地从地上爬起,把耳朵贴在石门壁上。他不敢出声,唯恐漏掉里面任何轻微的响动。

    忽然,有一声沉闷的“咔嚓”声从石门的夹层中传来,陆晴萱听到也当即一惊,回神过来,紧接着便被谢无亦拉着向后退了几步。

    石门缓缓打开,当是有人从里面触动了机关。尸人自然不会,那就只有可能是叶柒或者游夜,也说明另一个已经……

    二人随着石门的打开而心中忐忑着,惴惴着,只依稀能看到一个人的身影趴在机关旁的地上,一只手还搭在机关处。但是显然,已经虚弱到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