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突然被攥住,顾言有些暴躁的按熄了那节烟蒂,将庄念霍地从地上拽起抡在沙发上栖身压下去。
他盯着庄念,拇指有意的在庄念腕上那三道不规整的疤痕上揉搓,“可我要是不愿意呢?”
“你是不是又要用割腕这种手段逼我不要再出现?”顾言压低声音道,“你不是说你早就忘了我,我们不用再玩老死不相往来的游戏了,现在怎么又后悔了?嗯?还要接着玩吗?这次玩多久?五年,十年?”
庄念的双手被禁锢在头顶,顾言滚烫的身体贴在他的身上,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说你的老师接受不了一个喜欢男人的学生,你的前途不允许你成为异类!”顾言近乎低吼着说,“那现在呢!你现在光明正大的和别的男人谈恋爱,你的老师同意吗?你的前途允许吗!”
“放开我!”庄念试图挣脱,两条细白的手腕被揉出绯红的勒痕,他心如雷鼓,抬眼竟是一副又惊又惧的模样。
庄念在怕。
怕他吗?
顾言微微一怔,颓然的松开了桎梏。
他仰靠在沙发上,手臂盖住眉眼,哑声说,“对不起,你走吧。”
顾言无疑是一个骄傲的人,家庭环境的优越,父母在社会上的地位等等等等,这些前提条件都耳濡目染的塑造了他如今的性格。
他可以安排一场车祸,就为了寻一个正当的理由去见那个一直想见的人。
可以借着公司的由头大费周章把人从医院里带出来,绑在身边。
但他却无法直白而坦诚的问上一句...你还爱我吗?
庄念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秉持着逆来顺受的倔强,让他做的一切都显得可笑,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拒绝呢。
身边响起稀稀疏疏的脚步声,庄念会走,会像七年前一样走的干脆又决绝。
他总是没有其他人或物来的重要,要一次次成为庄念权衡利弊之后的弃物。
套房们开了又关,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顾言手机上的闹钟响了一声。
他长吁一口气,起身拨通了顾穆琛的电话,清了清嗓子叫了一声,“爸。”
对面的男人嗯了一声,“怎么了儿子?天塌下来还有爸爸顶着,谁欺负你了,告诉爸爸。”
顾言,“...”
一个字怎么就听出天塌下来的感觉了?
顾言摇了摇头,笑了,“我是小孩子吗?不开心还要告状,哭着喊爸爸。”
顾穆琛呵呵笑了几声,“你是小孩子啊,否则怎么每天一个电话粘着爸爸妈妈,烦都被你烦死了。”
“忍着。”顾言提步走到窗边,视线远的没有焦距,正色道,“新的检查结果我收到了,国外的医生怎么说?”
“看你看你,一说到这个就这么严肃,怪吓人的。”顾穆琛装模作样的责备着,“还能怎么说,保守治疗,一时半会还不能去见你爷爷奶奶,放心吧。”
“倒是你。”顾穆琛说,“你叔叔那些人没有为难你吧?”
顾言哼笑,“为难我?他们还没那个本事。”
顾穆琛狐疑道,“那你这么颓丧怎么回事?我可是有六七年都没见过你这幅模样了。”
顾穆琛夸张的用了‘见过’这两个字眼。
顾言心虚的透过落地窗打量映在上面的自己,摸了摸脸颊,早上胡子刮得很干净,怎么短短一会就起了层青茬?
知子莫若父,顾穆琛就好像跟他面对面坐着,亲眼看到他经历了什么似得。
顾言难得露出几分孩子气,依然很骄傲的说,“嗯,被人欺负了,回头你帮我收拾他。”
这个回答让电话另一边的顾穆琛有些意外,沉默了一会问道,“你是不是,去找小庄了?”
第二十五章 心意
顾言每次和顾穆琛通电话,短则半小时,长则几个钟头,像朋友,像兄弟,就是很少像父子。
总之‘代沟’之类的东西从来也没在两人身上出现过。
与别人家的孩子失恋要找朋友诉苦不同,顾言习惯什么都不说。
而顾穆琛全看在眼里,也就成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那七年他是怎么度过的人。
没准备瞒着,顾言应了一声,“嗯,找了,想劝我什么?不值得?”
顾穆琛摆了摆手,而后才意识到儿子瞧不见,改成口述,“不不不,感情的事儿值不值得,那得你自己权衡。”他顿了顿,“不过,确实有些话要劝劝你,言言..”
“别这么叫我。”顾言立刻打断。
顾穆琛改口道,“儿子,感情这种东西,勉强不来的,要我看,他当初走的还挺决绝的,所以...”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
顾言去厨房喝水,看到了摆在琉璃台上的房卡,还有庄念未带走的医药箱,沉沉的应了一声,“知道。”
一条工作信息发到了顾言手机上,顾言准备挂线,电话那头响起母亲杨舒的声音,“是儿子吗?快换我听,我想死他了。”
顾言叹了一声,将工作推迟到了半小时之后。
之后的几天庄念果然没再见到顾言,一直到活动结束,大巴车专门把他们七个送回了医院。
不过是出个差,下车时却看到院长正被手等在院里。
“该不会是来接我们的吧?这面子也太大了。”赵田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