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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宁笑着摇摇头,把这故事抛到了脑后,沉下心来修炼。

    *

    段寻在等一个人。

    虽然现在能看见一点了,但认人对他来说还是挺困难的。

    每个人的形体差不多,如果是同一种颜色,也很难辨认。

    他主要还是根据人的脚步声、说话声来识人。

    那人好像来了。

    段寻走过去:“可以帮我把这份玉简放回去吗?多谢。”

    “仙长,小人这就去。”

    是他,那个叫方宁的练气期仆役。

    在门派内,有背景的人生下来就是正式弟子;没背景的人,必须要修炼到筑基期,还要通过门派的考核。

    很多仆役拼了命的修炼,讨好正式弟子,就是希望加入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段寻用了隐匿术,偷偷观察过这些人。

    和其他人比起来,方宁很好用。

    面对无意义的琐事,他不但自己摸鱼,还组织了一批人一起这么干,而且不止一次。

    段寻每每感叹门派里还是有很多造反分子时,突然微妙地发现大多数时候,都是这个叫方宁的人。

    于是,段寻就记住了他,专门跟踪他。

    这一跟踪,就知道了了不得的事情,原来方宁真的要造反啊。

    他们谋划着如何掩人耳目地出逃,如何在临走前报复一波那些欺凌过他们的人。

    有了共同的敌人,就可以做一回朋友,段寻决定帮一帮他们。

    他不紧不慢地走在方宁的身后,“哒、哒、哒”的声音在楼里回响。

    方宁神经紧绷,在把玉简放回去后,转身看到段寻还在身后,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位眼盲的弟子,方宁知道,但不认识,印象里是一个脾气好的、爱看书的人。他们并没有多少交集。

    此刻段寻站在书架之间,堵住了过道,也挡住了大半照入楼内的光线。

    一袭白衣,黑发束在脑后,面容年轻俊秀,正微微笑着。

    怎么看都是一个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郎,可不知怎地,无端瘆人。

    方宁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的心思百转千回,自己的计划露了马脚?还是这个段寻有什么恶癖?

    段寻直入主题:“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

    方宁下意识地握紧了刀,但他很清楚,自己打不过段寻。

    他垂下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唯唯诺诺道:“仙长,您是什么意思?是要小人帮您做什么事情吗?您尽管吩咐。”

    段寻说:“不用装傻。寅时,药园东南角。”

    那是方宁他们有一次在商量出逃的事情。

    他听着方宁急促一瞬的呼吸声,道:“还有更多,你想听吗?我倒是不怕旁人听去了。”

    眼前的头还垂着,段寻真的开始一个个说下去了:“子时,废地。卯时,后厨。申时……”

    方宁骤然抬头,重复了一遍:“仙长,您是什么意思?”

    “我们都是小人物,不会冲撞了您。”

    潜台词是自己不在他们的报复名单里?

    段寻笑了笑,道:“别急。我是来找你们结盟的。我有一件事要你们帮忙。”

    “您?”方宁惊疑不定。

    段寻又搬出了那套说辞:“我的眼盲和林旭阳那批人有关。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吗?”

    “你帮了我,我自然也会帮帮你们。”

    方宁沉默着,让段寻临时加入他们的计划,总觉得过于仓促和巧合了。

    段寻是能帮他们,但也能害他们。谁知道段寻说的是真是假,谁知道他的眼盲和林旭阳有没有关系?

    段寻说出一大串时间和地点,明显是早有谋划。

    他的目的是什么,他们会不会……被牺牲?

    可已经被发现了,还有别的选择吗?

    段寻继续说道:“我如果想害你们,直接告发你们更省力。没必要和你说这些。”

    段寻胸有成竹,他知道,方宁会答应的。

    段寻把他们的把柄捏在手里,他们却对段寻一无所知。

    段寻语气温和,但没有给他们除了答应的任何一个选择。

    方宁冷不丁问道:“林旭阳和秦远是不是你干的?”

    段寻面不改色:“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一个溺水了,一个被野兽咬死了。你在怀疑我?”

    方宁:“你说要结盟,可我们人小力微,能帮你的事有限。”

    段寻:“别谦虚了,你们有很多人,力量并不弱小。我拜托的事,恰恰只有你们最方便做。”

    方宁想了想,缓慢道:“好,结盟。你到底要我们做什么?”

    他重重强调了结盟二字,表明他们并不会随意听段寻的调遣。

    段寻不在意地笑笑,说:“很好。这事不急。”

    “为表诚意,我会先送上一份大礼。”

    *

    萧凌风野回来了。

    这几天,他带着段寻练手做出来的干扰符,畅快地猎杀,用曾经受过的手段去折磨那些欺凌他的人。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恩怨了结。

    身体上的伤痛随时间消散,曾经的囚笼和黑暗也随风而去,化作温暖的小窝、柔软的衣裳、香甜的食物。

    那些小人,也配他惦记?

    他仰头干完一碗奶,化为兽形,走到段寻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