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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敢说的。

    比起他,更怕这件事情暴露的,是墨知晏。

    华弥仙境的弟子一向以恪守门规,纪律森严闻名,处处彰显第一仙门的底蕴,

    但面对如此侮辱,谁还记得规矩。

    一旁有弟子按耐不住火气: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们怕你和你的同伴遇到危险,好心邀请你加入我们,你倒好,张口就是这样难听的话,真是不识好人心。”

    “真不知道张执事叫住他做什么,一片好心,换了一肚子气受。”

    “夫人都这样了,师兄也是那么好的一个人……真是晦气。”

    有弟子拉住她,“算了算了,你们跟她说什么?咱们自己走自己的就是了,管他死不死的。”

    这些人同气连枝,站在一起就是同宗师兄妹,彼此关系亲近,同仇敌忾的看着他。

    执事自持身份没有开口,但也全然不复之前和颜悦色。

    目光冷然,透着厌恶和反感。

    面对这样赤裸裸毫不掩饰的排斥,林慕面色依旧平静。

    只朝人群中的墨知晏看去。

    两人视线在半空交汇,墨知晏艰难地收起恨不得生吃了他的表情。

    可他没想到,林慕还没准备放过他。

    “墨知晏?”

    墨知晏的名字在修仙界中都不是个秘密,他知道也不奇怪。

    林慕道:“怎么?第一仙门的少爷,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为什么派人来我家,刺杀我的养父养母吗?”

    墨知晏胸口猛地起伏了一下。

    他竟然敢!

    明明前世都被剥光气运成这样了,居然还敢!

    可林慕为什么不敢?

    林慕轻笑:“嗯?”

    其余弟子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不知道,什么刺杀?”

    “他是开玩笑吧,以师兄的身份地位,用得着刺杀他?”

    众人皆是摇头耸肩,啼笑皆非,觉得这人在讲笑话。

    然而,站在一旁没有出声,原本因为他一句话而对他好感全无,怒目而视的执事,一腔火气却被这一句话冻住。

    墨知晏的事并没有在华弥仙境中传扬开来。

    毕竟是掌门之子,就连长老也要给他留几分面子。

    没有切实证据的事情,谁也不能乱说。

    但他是知道这件事的。

    虽然知道的不全。

    也没有看过那段所谓的留影,不知道这人长什么样。

    执事惊疑不定。

    这就是那件事的苦主之一?

    他连忙拦住气愤不平的弟子,喝了一声都安静。

    华弥仙境层级分明,执事的威严十分有威慑力,弟子们当即闭嘴。

    执事怀着不确定,一眉一眼地打量林慕,只是这一次更谨慎了些,没有贸然开口。

    但林慕没有再和他们耽搁时间的意思。

    带着狐狸从他们身边路过。

    只冷淡地留下一句,“人在做,天在看,墨知晏,小心报应。”

    他目光如清霜,扫过一群弟子,明明不带讥讽,却看得人脸上生疼:

    “包庇这种败类,第一仙门也不过如此。”

    一时空气更是静得落针可闻。

    有脾气火爆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想开口,让他拿出证据来。

    但终归是摄于执事的威严,没有开口。

    执事面色复杂地目送他远去,一挥手,让弟子继续修整仙车,自己则走到一旁。

    他的思绪乱成一团乱麻,也没心思去安抚墨知晏了。

    众人也各归其位。

    除了棠溪聿风还站着没动,其他人都分散开来各做各的事。

    有的人走之前还想跟墨知晏说什么,宽慰他两句,被执事厉目一扫,也就不敢再拖沓,忙回到自己的位置。

    没一会儿,就只剩下之前被围在中间墨知晏。

    虽然之前也是这样,华弥仙境有派系之分,但总的来说,拉帮结派不算特别严重,彼此之间也不会你死我活,只是更亲近于哪一方罢了。

    大家出来历练,都是各司其职,哪怕他是掌门之子,也不会一直扒着他讨好,但是在此刻,他格外无法忍受。

    穿越过来这一年,墨知晏享受到了在过去连想都无法想象的生活。

    由俭入奢易,短短一年,他已经适应了这个身份带来的便利。

    他习惯被人簇拥在中间,高高在上地俯视别人,受不了一点冷待和无视。

    尤其是现在……

    察觉到周围若有似无的打量,他好像被人浑身扒了层皮一样,丢在场地中任人围观。

    如果说之前还有一两分是被系统逼迫,现在则完全是他自己的意志在驱使。

    他太想永远得到这一切了。

    任何阻碍他的人都该死。

    墨知晏垂下头,眼里爆出恐怖的杀意。

    执事也陷在矛盾之中。

    他在想林慕说的话。

    林慕之前那句话,理所当然地被他当成了憎恨之下的气话,和平日里双方结了梁子,互相咒骂对方没有区别。

    但是他心里始终有一个疙瘩。

    上次霄鹤大殿上双方对峙,华羽仙尊的人力保墨知晏的一个原因就是,抚崧拿不出墨知晏刺杀这一户凡人的直接证据和理由。

    他以前也觉得荒谬,墨知晏有什么理由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