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规划局》 第1章 [gl百合] 《爱情规划局》作者:妖叁【完结】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她,十五岁那年遇见佳人,静默不语,五年之后再相逢,坚韧执着不离不弃。 她,迟来的邂逅叩开心扉,是否从此相携天下,同甘共苦,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蓦然回首,她在身后,从未离开。 她说这一生,生不能同枕,死亦同穴。 她说柏青筠,你有没有哪一瞬间爱过我? 她微低着头,紧咬着下唇。 她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只要你知道我没有爱过你,你就不会去争取了。 内容标签: 虐恋情深 都市情缘 ☆、第一章 三伏天,阳光将整座城市照得异常的亮堂,金堂街有三家建设银行,在一个atm旁,长长的队列排在一个女人身后,却见那着白衬衫的女子足足站在提款机旁十分钟还不见离开,长队伍里有人开始急躁,嚷嚷了几句,能不能快点啊?这么多人排着队呢? 那女子丝毫不为所动,长长的睫毛下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是一脸的波澜不惊,只是紧紧地盯着提款机上的余额沉默不语。 你们这提款机不是有什么问题吧?夏念文拉住身旁那个客服经理问道。 小姐,请问您需要什么?我们可以帮您处理。 我需要钱。夏念文没好气地将银行卡放进钱包里。 客户经理被噎在原地,我们这里有很多种类的理财和信用卡业务. 夏念文还未等他说完就离开了银行。 2008年7月23日,周五,夏念文趁午休时间出来取钱,提款机上显示她的余额:222,22不是那破提款机有问题又是什么?哪有这么二的数字,这个世界要是真有那么多的巧合,就活该她中500万了,夏念文走在烈日下有些发愁,公司每个月十五号是发工资的日子,今天二十三号,也就意味着等到下个月发工资,还有22天,夏念文为了这莫名的数字而感到生气,一路上,从金堂街穿回公司时,她一句话都没说。 不行,这样下去,就算她每天不吃饭饿成胃穿孔都撑不到下个月,必须得想办法找点钱。 喂?夏念文翻出电话薄开吐出了一个字节,待对方一接通,夏念文就后悔了,她是哪个筋搭错了,竟会打电话向她借钱。 喂?念文啊,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啊,快借我点钱,我信用卡到期了.喂?念文,你有没有在听? 自救吧。夏念文没好气地挂了电话,她就知道,她在这个城市只有夏念笙一个亲人,可是找夏念笙借钱还不如去街头卖艺,她每个月就是几张信用卡所欠的额度就让夏念文瞠目结舌。 夏念文和这个城市所有的80后一样,大学毕业就失业,夏念文这个名字很普通,和她整个人一样普通,念普通大学,普通专业,所以直到拿到毕业证那一刻,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就在07年的那个夏天,夏念文跋山涉水地来到现在这个城市,只因为这个城市还有一个人和她一样姓夏,临行前,她老妈万分嘱咐,千万要听堂姐夏念笙的话,她是真的很听话,来到这个城市三个月,她都尽心尽力地听夏念笙一个人的话。 夏念笙说:念文,你帮我把厨房打扫一下吧,上面的油渍都快一年没打扫了。 夏念文二话不说拿着抹布就往厨房去了,而且一去就是五个小时。 夏念笙说:念文,帮我拿下拖鞋。 念文,帮我拿下浴巾。 念文,你今天做的菜有些咸了。 夏念文,你怎么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夏念文,女人在生理期不能生气,生气容易得子宫癌。 。。。。。。。夏念文苦逼的日子根本就才开始。 于是,夏念笙还说:念文,你大学时就没做点兼职挣点外快吗? 做过一些 那你有多少积蓄? 三千块 先借给姐 夏念文转身就去银行将所有的积蓄取出来放到夏念笙掌心里,她还能看到夏念笙那眼眶中盈盈在眶的水花,心酸地拍了拍夏念笙的肩膀,堂姐一个人常年在外打拼真是不容易啊不容易,可是第二天很快就能看到夏念笙的衣柜里又添了新衣又或者化妆台上又添了新的化妆品。 07年国庆,夏念文来到这个城市三个月,依然没有工作,自己存的3000块积蓄被堂姐借去,可是夏念笙似乎从来都没再提起过还钱,因为投奔的原因,夏念文又怎好意思去开口问呢? 念文,想什么呢?同事张青捅了捅她的手。 嗯?没什么。夏念文恍然回神,关于回忆就到此为止吧,关于夏念笙,她实在不想用太多的时间和太多的词语来形容她,她那一不靠谱,二更不靠谱的堂姐,自从来到这个城市,夏念文觉得自己的八字是否和这个城市的风水不和,可是如果离开这个地方,她又还能去哪里呢?外面一片亮堂,前途一片黯淡,不经意看到张青正在浏览的网页,安居客的界面。 你要买房?夏念文顺口问了句。 第2章 现在生活太难了,我和我男朋友商量了下,决定把我们现在住的房子租一间出去。 哦夏念文咽下一口水,突然像醍醐灌顶般,她那房子,当初因为房源紧张,不得已也是租的两室,而且房租也要付掉1500元,这对刚出社会的夏念文而言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当时她的工资还只有2500块,虽然一年过去了,也不过涨了几百块而已,对夏念文而言,可以不吃饭,可以不穿名牌,但是住的一定要舒服,要不然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要不就把另一间已经当成书房的卧室租出去? 这个想法从夏念文脑子里冒出来之后又瞬间压了下去。 不行!!!和别人合租有太多问题了,那天新闻还报道说因为合租的人脾气暴躁,把另一个女孩给暴打了一顿,而且说不定有各式各样的病还有各式各样的怪癖,会不会夜里梦游把她当成西瓜切了?虽然夏念文觉得前途一片灰暗,但也还不至于到厌世到轻生的程度。 可是她真的没有钱了,她可不愿向同事借来周旋,和同事之间总是不能走太近的,这是夏念笙告诉她的职场信条,像夏念文这种小白鼠,先别说腹黑,更别说扮猪吃老虎,只要别那么轻易被大灰狼吃了就不错了。 纠结了一下午,夏念文终于决定了,将另一间卧室租出去的信息也贴到了安居客的网站上。 夏念文当然不知道,其实她真正的苦逼日子在那天下午,2008年7月23日的下午,才刚刚开始。 太多的时候,缘分像一本书,不经意会错过,太认真又会泪流,夏念文的人生啊,从来都是这样苦逼又纠结,很长很长的时间以后,夏念文都在想,如果那天,她不是受了同事的影响,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而将另一间房子租出去,这之后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可惜时光不会流转,时间不会倒流, 夏念文看到qq上的天气预报,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索性周末连房门都不出,却不知她不出有人会进来,夏念文没想到安居客的反应这么好,一上午的时间,就有五个人来看房子。 9点12分,夏念文还在另一个世界与不知是哪个异界的战士奋战,被一丝丝又轻又烦人的敲门声惊醒,她把整个人包裹在棉丝被里,企图用金蝉脱壳将外面那个敲门的人隔山打牛地驱走么?5分钟后,手机响了,您好?请问您是夏小姐吗?听说你有房要出租? 夏念文拉开房门的时候,本来惺忪的双瞳有一瞬间的失神,她长时间长时间地呆愣在玄关,门外之人似人非人,似妖非妖,身着一身黑色长袍,两鬓长发被绾起,就前额留了两处,再看那肌肤胜雪,那张脸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水灵,夏念文怀疑自己穿越了,可是刚才任何异常的磁场反应都没有。 你.. 你.. 夏小姐,可否允许我先进去?出声了,出声了,只那声线再柔媚,夏念文还是听出了是男声。 夏念文刚睡醒的时候大脑永远都是处于荒芜状态,侧了侧身,让那外星人进了屋。 这里环境还蛮不错的,平时就夏小姐一个人住吗? 对 我很满意,我们今天就把约签了吧?外星人摸着客厅上的茶几,良久,夏念文才从缺氧的大脑中意识过来,那个,抱歉,我的出租信息上写着很清楚,男人勿进,这几个字您没瞧见吗? 夏小姐就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比女人都更爱干净,平时闲着没空的时候我还可以免费帮夏小姐化妆,而且,我平时呆的时间也不长,只是和我爱人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呆在这儿。说完冲玄关外打了个响指,原来门外还有一个人,于是,那个周末的第一大早,夏念文二十三年来生平第一次见到了活生生的gay,她不歧视,可是要和一对鲜活的还趴在对方腿上玩腿毛的gay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她宁愿穷死!!! 10点20分,门铃再一次响起,三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小孩,男人看起来50多岁的样子,女人眼睛很大,睫毛很长,东瞅瞅西看看,一副很满意的样子,小孩看起来七八岁,一进门就在夏念文的地毯上打滚。夏念文假装过去摸他的头:小朋友,不要调皮哦,小心你爷爷打你屁股哦。 那个男人和女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神情,那小孩从夏念文手中挣脱,跑到那男人跟前告状:爸,我不喜欢这里。夏念文当场石化,原来是老夫少妻。 10点55分,三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来看房,一身的脂粉气,烟熏妆,还有那种明显被榨干掉水分的菜色。 11点18分,11点32分,没一个是靠谱的,夏念文斜躺在沙发上,没有一点力气,她一个好好的周末就被这些不靠谱的人给毁掉了,玄关处的门轻轻拉开,有细细的高跟鞋声音一步步地触碰在又软又薄的地毯上,隔着这样远,夏念文都闻着一股香气,她裸足走在地毯上,长发过肩,驻水的双眸,裸足轻盈着向她迈过来,那样缓慢而婀娜。 ☆、第二章 夏念文从未见过那样美的女人,不似人间凡尘,倒像仙界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在夏念文二十三年的人生旅程里,见过最美的女人应该就算堂姐夏念笙和另外一个人了吧,只是眼前这位小姐,波西米亚长裙拖曳到了脚踝,她一进门,只斜眼看了看整套房子,不经意间嘴角有着不屑的表情,瓷白的手腕上什么装饰品都没有,你租赁信息上说月租800,我每月给你1000,但有个条件,我要睡主卧,就这样定下来了吧,现在我给你半小时的时间把你的东西搬到那间小卧室里去。说完冲门外挥了挥手,敢情这些人来租房都是带着团队来的?还好这位小姐请的人也就一个,明显是搬家公司的人,再看那小伙子手里,也就一个行李箱而已。 第3章 夏念文这个人,有许多的毛病,比如说她好色,不管男色女色都好,所以当看到这位貌美如花,如花美眷的小姐有片刻的失神纯属正常的花痴反应,只待那女人命令似的口吻出现时,她才回过神来,这位小姐. 有什么不妥吗?她的声线很柔和,只是语气中带着很强烈的不耐烦。 当然不妥。夏念文果断地回绝到,主卧有窗户有阳台有她的大床。 每个月1500,这是一个季度的房租,你把合约拿出来签了吧。女人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叠现金,红亮亮的一大叠,晃花了夏念文的眼。 夏念文看了看钱,每月1500,那她都不用付房租了,不甘心地望了望自己的主卧,又看了看那叠钱,1500是不包括水电的,每月的水电气宽带费全得平摊,不许带任何的异性回来过夜,偶尔其他的同性朋友要过夜,必须得首先只会我一声,对了,你的身份证呢?我得拿去复印一下。 没带回答得干脆有力。 没带???你出来租房你不带身份证?小姐,拜托,你这样我很为难啊。 所以,你是不打算租给我?她挑了挑眉。 夏念文看着她将那叠钱收回钱包里,不管了,先应急再说。她从沙发上起身,等等?签约吧。 夏念文花了一个小时将主卧里所有的衣物搬到了客房,而将那朝阳的主卧让给了新搬进来的女人。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夏念文才从这一大早上的不靠谱的事和人回过神,跳到沙发上接电话,主卧的房门紧闭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迷糊又缥缈,夏念文只觉得自己一定是被美色迷惑了,她不知道那个女人是做什么的?什么来历?甚至她连那个女人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接下来的一年,她将和这个女人生活在这方寸之地。 念文?你最近总不爱听我说话了。夏念笙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过来有些哀怨,夏念文有些心软,哪有的事,刚才在想事情,你刚在说什么? 过来救我,我没带钱包,在聚源餐厅。声音明显压了很低。 夏念文看着手机发了一会呆,叹了一口气,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 夏念文讨厌在这么热的天出门,夏念文讨厌这个城市的闷热燥乱,夏念文讨厌夏念笙总是把自己的生活弄得那样乱,从而又将她的生活弄的这样乱,夏念文甚至讨厌这个城市的男人们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江水般的气味,带着些刺鼻的海腥气息,夏念文喜欢闻女人身上的味道,这是只有她一个人才知道的秘密。 当她到聚源餐厅的时候,不出意外地看到角落里的夏念笙,正笑容可掬地喝着红酒,吃着五分熟的牛排,她那样优雅从容的样子从哪个角落也看不出是忘了带钱包的人,夏念笙和夏念文两个人,有太大的差别,夏念笙是那种发生任何事都不会慌乱的人,就像在她面前沧海桑田,斗转星移,她也只是微笑着望着这一切,而夏念文不一样,夏念文一直活得很小心,很谨慎,刚来这个城市,找不到工作的那几个月,她每天焦虑到茶不思饭不想,夏念笙每天下班回来就带她出去玩,让她放松,别紧张,可是太徒劳了,夏念文根本就不懂怎样让自己的身心松懈下来,久而久之,夏念笙也就不管她了,几个月前轰动全球的汶川大地震,那天,夏念文生理期窝在沙发上挺尸,每次生理期,夏念笙都会过来照顾她,和所有人一样,没有人能预料那一场灾难,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生和死就那样轮转,当墙头灯开始摇摆,墙头有东西开始掉落,夏念文第一时间不知发生什么事,只是身体本能地将夏念笙护在怀里,怀中的夏念笙紧皱着眉头,推了推压在她身上的夏念文,是地震,快跑。说完起身,拉过夏念文就躲,那场地震因为b城离着汶川还有很多很多公里,没过多久,一切又都归于平静,夏念笙拿过电话给四川的亲人打电话,已经打不通了,所有的通信都断了,念文有些慌,只记得那天夏念笙的手一直紧紧地拽着她,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她大脑都是一片空白,电话终于通了,得知家人都平安,两人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又忘了带钱包?你不是信用卡都没钱还钱了,还在这种地方吃饭?夏念文没好气地坐在夏念笙身旁。 小姐,请问您需要些什么?有服务生拿着菜单问夏念文。 给我杯冰水,谢谢。 全身都是寒气,还喝什么冰水,麻烦您,再要一份尖椒兔。夏念笙自作主张地帮夏念文做了主,因两人老家都属四川,都属于无辣不欢的类型。 姐,你的信用卡还欠多少钱啊? 我说了好多次了,别喊我姐,会喊老的,你看我这样芳华绝代的,不多,还差2000 夏念笙,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每个月都是这样?你就不能不透支吗?每个月都这样入不敷出?你就不担心自己还不上吗? 念文,我也不知道啊,每个月就这样。夏念笙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无辜受害的样子。 夏念文拿她没办法,将刚才那女人拿过的4500块分了一半给她,一会吃完饭,我陪你去还信用卡上的钱。 第4章 爱死你了。夏念笙说完就起身朝夏念文的侧脸上亲了一口。 对了,我那房子租了一间出去。 嗯 同租的是什么人?作为堂姐,夏念笙终于有了一点自觉,主动关心起夏念文的状况。 不清楚。 不清楚?结账,我帮你回去看看。 夏念笙和夏念文回到家的时候,还和她出门的时候没有任何的两样,主卧的门依然关着,夏念笙贴在墙根上也听不出里面有动静,玄关处有那女人的高跟鞋,看来是还在家咯。 夏念笙冲夏念文招了招手,两人坐在沙发上,四双眼睛紧盯着主卧的房门。 是女人吗? 嗯 漂亮吗? 嗯,算漂亮吧。 那还行。 . 花痴好色的基因是要遗传的吧,夏念文想,外表斯文内心闷骚的夏念笙就是和她一个德行。 来报下她的资料。 一无所知。 夏念文,你真失败。 有本事,你去。 去就去。 夏念笙站在主卧旁,举起的手又放了下去,正在犹豫间,房门自动被拉开,门里门外的人同时尖叫了起来。 啊 哇 门里的女人面上不用敷面膜也能看出面色苍白,你是谁???虽然冲着夏念笙,可是质问的神情分明就朝着夏念文。 她是我堂姐,夏念笙。 这位,这位,就是新来的室友,嗯?嗯?请问您叫什么名字?夏念文起身扶住被吓得不轻的夏念笙。 我饿了。那女人拍了拍脸上的面膜。 夏念文和夏念笙两姐妹都有些发愣,齐声问了句,什么? 我饿了!!! 哦,楼下有家小饭馆,那家的回锅肉不错。夏念文好心地介绍道。 你让我去小饭馆吃东西??? ..好一点的餐厅你就只有打车去了。 你为什么不给我做呢? 夏念文双手握拳,放在唇边吸了一口气,她今天到底是倒了什么霉,都遇到些什么主儿,所以说这天下真的没有免费的午餐。 这位小姐,我想您弄错了,我们的合约里没有我要为你做饭这一条,所以,上哪儿去吃,怎么吃,都是您的事。 可是我真的有些饿了,而且我吃不惯小饭馆的菜,油腥太重。那女人的口气有些软,穿着睡衣的身材曼妙的不成样子,稍微拉近了和夏念文的距离,夏念文只觉得那份香气愈发地浓烈,快把她的防线冲垮了,夏念文,你是高素质人才,你是有着大好前途的五道杠青年,虽然现在前途一片灰暗,如果连这点诱惑都抵抗不了,还怎么做大事呢?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那,你想吃什么?夏念文摊了摊手。 夏念文!!!你个没出息的,你说过在你还没结婚之前你都只会给我一个人做饭!!!优雅从容的夏念笙在咆哮,后果很严重。 抱歉,这位是?那位面膜小姐是故意来挑事的吧。 我堂姐,夏念笙。夏念文介绍第二次。 ☆、第三章 夏念笙其实是个好脾气小姐,她优雅从容淡定,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里都是优雅,一抿嘴一咬唇全是从容,所以夏念笙的咆哮在她二十六年的历史里也依然屈指可数,当然她不会记得这些,能记得这些回忆的都是夏念文,夏念文清楚地记得从小到大,夏念笙真正咆哮生气发脾气仅仅只有两次而已。 第一次,夏念笙十五岁那年,念初三,夏念文十二岁,念初一,夏念文年纪小,性格温吞,虽说她为人低调,奈何女子之间的羡慕嫉妒啊,最毒妇人心,在很小的时候,就在她们心中扎了根,那时夏念文常常被欺负,恶作剧的大男孩,嫉妒心作祟的同龄女,她总会走过很长很长的走廊,到初三年纪找夏念笙,然后守在她跟前,不说话,只是过不了多久,就会红了眼眶,最初,夏念笙还会把她搂在怀里哄哄,到最后,她开始敷衍和打发夏念文,直到那天,也是这样一个盛夏的午后,烈日照在教室外的地板上像刚被洗衣服洗过般晶莹光亮,同班的女同学们商量着暑假上哪去露营,莫名的,夏念文被孤立了,原因只是因为带头的那个女孩不喜欢她,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她,小念文对这样的集体活动也没什么兴趣,她宁愿呆在家里吃西瓜看肥皂剧,又或者和堂姐堂弟一起去农村的姥姥家玩,那边还有个峡谷呢,又凉快又惬意,夏念文没当一回事,收拾书包准备回家,却被故意挑衅的人堵在了教室门口。 夏念文!!!带头孤立的女孩喊住她。 怎么了? 你喜欢杨聪? 胡说什么呢?夏念文不耐烦地想要挤出去,前行的路已经被其他的女孩堵住了。 胡说?有人看见昨天下午他送你回家,还帮你背书包了,我告诉你,杨聪是我的人,你想都不要想,也不瞧瞧你自己是什么样子,什么家世,穷得连一个新书包都买不起,这破包你都背了一年了吧,一定是你不要脸地让杨聪给你背这个破包的。 第5章 无辜的,十二岁的夏念文被当成了假想情敌。年少的心被侮辱,自尊心被人踩在脚底下,她憋红了脸,推了推眼前那个比她胖了一圈的女孩,让开,神经病! 你骂谁神经病??你他妈骂谁神经病。 所以,当夏念文再一次出现在夏念笙面前的时候,头发被扯散了,而且还被抓掉了一大把,很薄很薄的衬衫也被撕烂了,脸上有淤青,还有被指甲狠狠掐过的痕迹,眼角下方已经落下了很长很长的被抓过的痕迹,一路上,她抽泣着就快背过气去,紧紧抓住夏念笙的衣角,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一向优雅随和的夏念笙冲着她咆哮,那些人在哪里?你怎么不还手啊?你这个笨蛋。她拖着夏念文在校门口堵住了正在谈笑风生欺人太甚的胖妹小团伙。 哦,带帮手来了,小穷鬼,就知道被欺负了去找自己的堂姐哭。十来个女孩子结成了的帮派,身高都在夏念文之上。 不知什么时候,夏念笙从身后将一个啤酒瓶放在夏念文手中,念文手一软,差点没握住,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然能记起那天夏念笙在她耳边,很轻很缓,她说念文,这个世界,只有自己最可靠,当别人蛮不讲理地欺负你的时候,你得用你的方式去捍卫自己的权利,去吧,夏念文。 可是十二岁的夏念文手依然在瑟瑟发抖。 很长很长的时间,夏念文呆在原地没有动,她竟然挪不开步子,手里紧握着的啤酒瓶已经被掌心的汗侵湿,额上有汗,她抬手一抹,满掌心都是水,夏念文那副软弱的摸样又被对面那十个女孩子嘲笑。 就你那怂样,你敢吗? 夏念文,你妈是嫁了几嫁了?怎么嫁了那么多次也没嫁个大款把你这身臭行头给打扮打扮呢? 夏念文,我再警告你一次,在杨聪面前消失。 夏念笙站在她身旁,最后咆哮了一句:夏念文,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以后再也不会管你了。 话还没说完,只听砰的一声,夏念文手中的啤酒瓶扣在了为首的那个胖女孩头上,所有人都惊呆了,有人尖叫有人惊呼,夏念文也被自己吓到,什么时候被夏念笙拖走的都不知道,她知道那天夏念笙心情很好,而她大脑空白地想不起任何事,只全身冰冷地靠在夏念笙身上。 她只依稀记得她有问夏念笙那啤酒瓶是从哪里弄来的,夏念笙告诉她路过学校保卫室,从角落里有那个小老头常喝过的空瓶子。 她还记得那天跟在夏念笙身后,从学校到家的那条路,白玉兰开满了整条街,从街头到街尾全是白玉兰那扑鼻的香气,夏念笙哼着曲牵着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的很高。那次学生处知道了这件事,夏念笙仗义地站出来帮夏念文背了黑锅,从此夏念文对夏念笙就成了而今的三从四德,言听计从,只要夏念笙有事,她必先冲在最前方,从此夏念文最青春最美好的中学时光,再没有人敢欺负她。 那次是特殊情况,后来的夏念笙又恢复了从容不迫的气度,她就像一朵安静的菊花,缓缓地盛开着,直到夏念笙十八岁那年,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那晚,夏念文的大伯,夏念笙的父亲宴请宾客,为念笙践行,因为第二天夏念笙就要坐火车北上了,家乡人说那个地方叫京城,那是小城最高级的酒店,乱七八糟的人凑满了整个大厅,夏念文数了数,大概有三十桌的样子,席间,夏家的男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同时,喝得更醉的,还有夏念笙,酒过三巡,入夜了,宾客散席,剩下满大厅的杯盘狼藉,夏念笙拉过夏念文问在座的除了夏家人是否还有其他的人,念文转了转眼珠,回了句没了,话毕,就听噗通一声,夏念笙从凳子上滑落了下去,念文慌忙将她扶起来,却见她双膝跪在了大伯父和大伯母面前。 大伯父满脸的骄傲和自豪,在上一辈人的眼里,儿女考上大学是一件多么长脸的事,他喝着酒夸着念笙,大伯母脸有些泛红,伸手去拉念笙。 那是八月底九月初的光景了,小城满街满街的桂花树开得肆意而浪漫,风一吹,就落了满地,满心满肺的沁人心脾,可是那晚,念文只觉着那年的夜风起的有些凉,她有些担心地望着双膝着地的念笙。 家人起哄,三杯酒放在念笙的手里,那晚不知念笙喝了多少,只看得见她因醉酒之后有些泛红的双眼,还有那双眸子里的盈盈水光。 第一杯酒,敬二老十八年的养育之恩言罢一饮而尽,却再也没有多余的话语。 第二杯酒,愿二老从今以后健康长寿,幸福安康。 第三杯酒念笙顿了顿,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夏念笙,十八岁,成人,告知父母大人,我此生都只会喜欢女人了。她说完之后,三杯酒下肚,已经有些站不稳,然后起身,落座在酒店泛着黄的凳子上,满大厅安静地只能听见夜风从窗户悄悄溜进来的声音,念文偷偷看了看那些大人的脸,大伯父本就潮红的脸变得更加的红,大伯母的脸素白素白的,像小时候被威逼着写毛笔字时用的宣纸,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适应沉默的,没过多久,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开始发出如蚊子般细小的声音,尽管那样小,夏念文还是听清楚了,她想,念笙堂姐也应该是听清了吧,她们说夏念笙从小就做事不靠谱,原来是同性恋,真恶心,我们夏家怎么会出这样的怪胎,念文看到夏念笙一手扶在桌面上,桌下的那只手紧紧地握成拳,从来天空都不作美,那晚没多久就下起雨来,为配合那噼噼啪啪的下雨声,大伯父把手边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酒店的杯盘,到最后,整张桌子都被掀了过来,念笙闷哼了一声,却紧咬着下唇没做声,夏念文看到大伯父冲到念笙面前,手指指了又指,扬起来又放了下去,只那一瞬间,轰的一声,右脸被扇了一耳光,念笙愤怒地望着那人,却原来是三舅母,所有人都愣了,三舅母骂了句变态还骂了句不要脸 第6章 念笙没有去捂自己的脸,只吼了句:我的脸只有我的父母有资格扇,不是因为我犯了错,只是因为我而让他们难过了,夏家,什么时候都轮不到你来教育我。说完,念笙起身扬手就要回三舅母一巴掌,一只细腕却被三舅扼住,你还有没有教养,这样没大没小? 夏念文就是在这个时候挣脱了她妈的钳制,冲到三舅和夏念笙的中间,而后咬上了她三舅的手臂,直到嘴里泛出血腥味,三舅才放开被钳制的念笙,夏念文也不可避免地挨了一巴掌,那是夏家爆发的最严重最混乱的一次家庭暴乱,不过后来夏念笙和夏念文一致地认为只要有她们家那个乱嚼舌根的三舅母在,那样的家庭暴乱爆发是迟早的事。 那晚最后怎么结束的,夏念文已经记不清楚,只记得第二天念笙要去汽车站坐大巴到省城的火车站,然后再去北京,她趁她妈不注意溜了出去,在小城破烂肮脏的汽车站,看到念笙坐在角落里,没有送行的家人,因为从那晚开始,夏家就再也不再认夏念笙了,这么多年,她也再没回去过。那天,夏念文抱着夏念笙哭了好久,想着即将的分别,想着念笙从此都只有一个人了,那个时候,夏念文不明白,为什么那样的爱会这样重,很多年后,她才遇到那个人。 ☆、第四章 夏念笙的第二次咆哮太惊天动地,太骇人听闻,以至于这一次,夏念文有些担心有些不安地望着她。 面膜小姐,如果你不介意,那我就只有这样称呼你了,爱因斯坦说在这个世界上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所以为了念文的身心健康,我们,化敌为友吧。 爱因斯坦什么时候说过那句话?面膜小姐转过脸望着夏念文,我没兴趣也没时间和你做什么朋友敌人的,还有,你,快去做饭吧,我很饿了。 念笙温和地笑了笑,没再搭理面膜小姐,只倚在厨房门边,念文,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嗯?夏念文将青菜梗一根一根地放在水龙头下铺成了满槽的绿色。 这女的,并非善类,你自己平时要多加小心啊。 姐,你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夏念文回身就被夏念笙爆了一记,第一,夏念文,你不了解我们的世界,就不要随便乱说,我给你说过好多次了,在没有调查清楚一件事情之前,不要下结论,第二,我只是更喜欢和女人接触,而不是见到任何一个女人就会扑上去,懂?第三,我对那种连自己的姓名都不敢说,颐指气使傲慢无礼的女人,真的没有一点兴趣,第四,她是那种完完全全只喜欢男人的女人。综上所述,除非我眼瞎耳聋失去所有的味觉嗅觉甚至连触觉都不会有,我才有可能会喜欢上她吧。夏念笙说完指了指门外,回头看,就看到她,似刚换了一身衣裳,只是将睡裙换成了睡衣,白色的t恤套在身上,刚好遮过臀部,脸上的面膜已经取下,雪亮雪亮的目光,那眼睛里似有什么东西,淡淡地,像溪水潺潺,面膜小姐唇角含笑,面貌柔和柔媚地看着她,对,望着她夏念笙,似刚洗浴过的关系,将容色衬托得愈发艳丽,她也不说话,只深深地将夏念笙盯着,过肩的长发有些湿,软软地搭在前肩上,白色t恤宽而大,以至于那样清晰地看得见她的锁骨,她的锁骨没有那种变态的瘦,倒是带着另外一种风韵,她就那样静静地朝夏念笙走过去,天然气上微蓝色的光,淡淡的,像整间厨房那份恬淡的温和,只可惜好景不长,只那眨眼的功夫,面膜小姐贴上了念笙的身子,她温热的身子就这样若有若无地贴了上来,她缓缓侧过身,呼吸近在咫尺,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到夏念笙的衣角,稍微拉近了和夏念笙的距离,摩挲着她的脸庞,在她耳旁轻声低语:夏念笙?我记住了这个名字。 念笙全身紧绷,双手紧紧地抓住案台,这个女人在干吗?她只觉得大脑发热,有一种眩晕的感觉,她太长时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难道和夏念文一样,低血糖发作了? 夏念笙,你的脸红了。面膜小姐悄然起身,折身离开了厨房。 妖孽!!!夏念笙和夏念文同时脱口而出。 午餐食不知味,因为只有面膜小姐一个人用餐,夏念文做了一荤一素一汤,营养搭配地刚刚好。 这个太咸了 汤里怎么能放味精呢? 这个太辣了 她一边吃,一边评说,夏念文托着左腮,夏念笙托着右腮,史上之无敌花痴当属两人无疑,好在夏念笙总算年长三岁,颇有些成熟之风,对眼前这个傲慢无礼的娇小姐也着实让人头疼不已,这妖孽到底是谁给她惯出来的一身公主病。 面膜,你是做什么的?夏念笙趁机探了探口风。 我有名有姓,面膜这个词很不好听,也很没有礼貌。 我们问过你,是你自己不愿意说啊。 夏慎之面膜小姐握着汤匙正在喝汤。 夏慎之???也姓夏?夏念文和夏念笙同时面面相觑。 有什么问题吗?不过是巧合而已,或者也算是一种缘分吧,你说是吧?夏念笙???她似乎很喜欢喊念笙的名字,夏念文微微低下头,转过头望着客厅正在放在的电视屏幕,社会新闻层出不穷。 第7章 房子的事落实的很快,夏念文缺钱的窘况也很快得到了缓解,她帮夏念笙还掉了当期所有的信用卡,并趁夏念笙去浴室洗澡的时候将她的所有信用卡都收了起来,心情不好又失恋的人,夏念笙是心情不好就乱花钱的典型。 夏慎之就这样住了下来,刚开始的那周都相安无事,念笙堂姐自周六那天和夏慎之正面冲突后就再没出现过,念文想着她应该是工作又开始忙了吧,很长很长的时间她早晨起床上班,夏慎之房间的门紧闭,黄昏的时候,她穿过地铁回家,夏慎之的卧室依然紧闭,她有些狐疑,可是那个女人似乎总是很神秘的样子,她也没敢再多问。 只是夏慎之有时似乎很晚才会回来,回来之后又很快关上卧室的房门,从她正式搬进来之后,夏念文就再没去过她曾经的主卧里一窥究竟,只是有时会闻到一些奇怪的味道,还有夏慎之吩咐她下厨做饭时那一身脏衣服上的画料,她终于明白,原来夏慎之是个艺术家。 夏慎之,原来你是画画的。她接下来没说,搞艺术的要么是疯子要么是偏执狂。 算不上,喜欢而已。 一个星期之后,夏慎之不再出门,只每天都在房间里,那天,念文刚从公司回来,惊奇地发现夏慎之居然在家。 你今天没出去写生呢?她一身湿漉漉地在玄关处换鞋,却看了看外面的天,她回来的时候,本就是黑云压沉沉欲摧,待刚出地铁口,还是没来得及,夏季的雨铺天盖地地席卷开来,她撑开伞,狂风将紫色碎花的伞吹得东倒西歪,她淋湿了半边身子,回到家的时候,竟意外发现夏慎之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电视屏幕是本城的社会新闻,本来宁静的家门围满了记者,有电视台的搭好了钢架,摄影机的闪灯此起彼伏地亮起,夏念文没看清电视里正在播的是什么,就见夏慎之把台换掉了。 外面下雨了吗?夏慎之凝神望着已经湿透半边身子的夏念文寻常地问了句。 夏念文看了看窗外,那样仓皇的雨打窗台的声音,她竟然没听到。 你吃过饭了吗? 还没。 你??在家是不是从来都不自己做饭的?夏念文终于问出口,看夏慎之的摸样,似乎和她差不多年龄,也就二十几岁吧,但是她没有任何一点的生活常识,她不知道该如何拧开热水器的蓬蓬头,找不到墙头灯的开关,一度,夏念文有些怀疑她是从哪个朝代穿越过来的,她从房间里换掉身上的衣裳,一边在厨房给两人做晚餐,她从来都来不及去想,她怎么就那样心甘情愿地听夏慎之使唤,仅仅只是因为她每个月付的那份1500元的房租,又或者是因为她长得漂亮?还是这么多年来伺候夏念笙伺候出了奴性? 那个,你?不会是哪个朝代穿越过来的吧? 以前是?公主?所以才会对这些最基本的生活常识都没有吗? 哪个朝代的?<a href="" target="_blank">宋朝?唐朝?还是清朝的哪位格格吗?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呢?不知什么时候,身后传来声音。 夏念文锅铲没拿稳,掉在了地上,没,没什么?还有一会,就可以吃了,你先上外面看一会电视吧。 夏念文,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啊? 你能借我点钱么? 刚拾起的锅铲又掉了下去。 嗯?你这就没钱了? 对,我一共就5000块,付了你4500的房租,剩下的500已经花光了,所以你能借我点钱吗?夏慎之双脚交叉着依在厨房门边。 夏念文沉默地翻炒着锅里的青菜,其实,她和这个刚入住一个星期的女人不算很熟,甚至两人真正接触的时间也不多,她只知道她似乎没有正当的职业,心情好的时候会出去画画,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每天窝在卧室里,她长着一张特别好看的颜,她一度任何她会不会是什么艺术家,可是也从没见过她去参加什么艺术展,还有这一周以来她从来都未真正地笑过,夏念文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十分钟以后,念文把做好的三菜一汤摆好放在餐桌上,但貌似今天夏慎之并没有什么胃口。 你很缺钱吗?她当然知道缺钱的滋味,想了想,狠下心,紧咬着下唇,问了句:你想借多少钱?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一万!!! 夏念文从凳子上滑了下去。 ☆、第五章 其实今年二十有三的夏念文心里深处一直有个秘密,这个秘密曾经困扰她很多很多年,甚至连夏念笙都未曾告诉,都说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夏念文在年少的时候是否有怀春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对沐芷的那份依赖到底算不算怀春? 后来过了很多年之后,她才搞明白她十五岁夏念笙十八岁那年临行前所做的那件事叫出柜,只是从那时候开始,夏念笙北上去了北京,夏念文的全部生活就完全失重了,其实夏念文是个很无趣的人,甚至她对许多东西都没有兴趣,升上高中之后,有人对学习很感兴趣,是真的,这个世界,真的会有对学习很感兴趣的同学,有人对篮球感兴趣,有人对女人感兴趣,有人对男人感兴趣,似乎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依托点,可是只有夏念文找不到,她不喜欢做规划,她没想过三年的高中之后她应该考上一个什么样的大学,也没想过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第8章 可是,从那次作文之后,那年初雪的半下午之后,夏念文似乎找到了她苦逼中学生活的依托点。 和许多从那座独木桥走过来的学子一样,每个人都曾写过的作文我的志愿。 夏念文交了白卷,那天晚上,她搬着凳子坐在门边,作业本摊开,她用蓝色的钢笔戳了又戳,最后还是只有那四个字,仅仅只是语文老师的作文命题,我的志愿,那天晚上,她望着小城来来往往的人群发呆,有单车从她面前驶过,能清晰地听到咔嚓的声音,她想了很久,最后还是交了白卷,似乎,她真的没有什么志愿。 后来,夏念文被语文老师叫到了办公室,站了一下午,也就是从那个下午,夏念文的秘密开始如杂草一般的疯长,那是十二月的深冬时节,她刚上高一,语文老师是刚从师范学院毕业的年轻大学生,身上带着一股青春向上的气息,长长的卷发蔓延到腰际,语文老师姓沐,骂人的时候喜欢挑着眉,语速总是很快,夏念文进办公室的时候,沐芷,也就是她那个语文老师在一堆试卷里头都没抬起来,让她站在办公室的门口独自屹立在寒风中,是真的寒风,十二月的深冬,连蚂蚁都不稀罕出来的时节,她被沐芷分配在风口,下午的上课铃声响起,办公室也就剩下沐芷和她了,也就是从那个阴霾的半下午开始,夏念文养成了在远处静静地看沐芷的习惯。 沐芷低着头,长长的卷发将侧脸遮住了,她手中紧紧握着红色的钢笔,在那些试卷上划着勾或者叉,偶尔还会写一些批语吧,那天她穿着黑色的风衣,深冬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似的,她也不觉得冷,将袖子挽上来,露出白皙细嫩的腕,似是埋首太久,微微仰了仰头,那颀长的颈子,看在夏念文眼里,不禁有些呆了。 她却突然侧过身,说道:被吹傻了吗?站这大半天了,都想些什么了?过来吧。 夏念文挪着自己的脚步,双手被冻得僵硬,鼻子被冻得通红。 为什么全班同学都做了那份作业,就你交的白卷?夏念文,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她柔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怒而威的神情,念文只呆呆得看着她的侧脸,精致的轮廓,她似在思考着什么,是想着怎么和我交谈吗?夏念文不禁腹诽道,只那一刻,视线里只有那一身的素黑,窗外是如灰的天光,念文举头望去,烟灰色的天空开始慢慢漂白,却原来,有飞絮飘到窗台上,那一天,四川小城的天开始下起了那年的第一场雪,没过多久,全国就开始闹雪灾,越过她的肩头,她的身后,是苍白大地,高天如镜,温柔如水。 没多久,远处的楼宇,近处的窗台都是白茫茫一大片,有惊呼声此起彼伏地响彻耳际,在四川的小城,这样鹅毛般的大雪该是十年难得一遇了,她终是被那些惊呼声吵到,抬首望着窗外漫天的雪花,而后起身依在窗前,她的上衣衣角被轻轻吹起,是那一次,夏念文那样贴切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心房,沐芷倚在窗前,望着天地间静默不语的飞絮,细碎的雪花如盐粒,绵绵无声,她就那样静静地立在那里,像寒风中静默不语的梅,念文只看着有些呆了,只痴痴地望着沐芷,却听她柔美的声音语气温和,念文,过来看雪。 念文,过来看雪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从别人口中唤出来是这样的好听,后来她总喜欢别人这样唤她,不带姓地唤她念文,像肌肤相亲时柔肠满结的呢喃,像相依相偎时一身的温玉满腔。 念文,过来看雪 夏念文缓缓地移到她的身边,从窗栏上望下去,天地间,白茫茫一大片,她轻轻地挨着沐芷温热的身子,手竟不自觉地捏着她黑色风衣的衣角,鼻翼间全是她身上那份淡淡的香气,还有雪的清凝,念文不知是在看雪还是看人,只觉着自己的心也快合着那雪一样化开了。 没过多久,雪就停了,沐芷收拾起她小女人的姿态,端着身段又成了夏念文的老师,让她站在办公室把那作文题目重写。 沐老师,可以换个题目写吗? 夏念文,你就真的没有任何志愿?或者说梦想也行? 在今天下午之前一直都没有,现在,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 嗯? 嗯,就是想这样一直和沐老师呆在一起。 沐芷愣了半秒,伸手摸了摸头,语气温柔,傻孩子,那就把你怎么想的当做这次作文写下来吧,下次再给我交白卷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她总是喜欢这样装做纸老虎。 那时太小,十五岁,没心没肺的年纪,更没敢多往其他方向想。 只是从那天下午开始,夏念文总是若有若无地想和沐芷亲近,什么都不做,静静地看着她都是好的。 在每天的语文课上,是夏念文最有精神的时候,从上课铃声响起到下课铃声重新敲响,45分钟的时间,她甚至都舍不得闭眼,只那样静静地看着沐芷,看着她双手背在身后靠在黑板上说楚辞说离骚说古今说中国上下五千年的悠悠历史。 看着她偶尔心血来潮会从讲台上漫步走过她身边时那一阵淡淡却又令人沉醉的香气。 看着她每天换下的新装,看着她一袭长裙在三尺讲台上流光飞舞。 第9章 看着她微皱起来的眉头。 看着她白皙肌肤,如烟眉黛,倾城笑容. 只愿此生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在夏念文视线范围里,有着沐芷的气息就足可。 她开始找着借口和理由开始频繁地混进沐芷的办公室,开始帮语文课代表抄作业,以此换来她帮语文课代表去沐芷办公室拿试卷的机会。 每天放学的时候,她总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家,搬出一张小凳子,然后就趴在家门口写作业,那样青葱岁月的三年,她没敢告诉任何人,因为在那个时候,沐芷会和其他的老师从她们家门口路过,从她们出现到拐过街角再看不到背影的几分钟,就是夏念文觉得最温暖最幸福的时候,她喜欢看沐芷的各种表情,唇角微微上扬的,微微皱着眉头的,认真讲课的,甚至包括朝她扔粉笔头朝她咆哮着说:夏念文,你再发呆就抄一百遍离骚!!! 于是高中三年的光景,那三尺讲台修长的身影,那柔美温和的声音,晚自习那桂花树下渐行渐远的背影,夏念文似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兴趣,她喜欢呆在有沐芷存在的地方,喜欢闻沐芷身上的气息,喜欢帮她批改作业,那个时候夏念文从没往其他的地方想,沐芷是女人,她也是女人,她只是喜欢依赖着她,崇拜着她,仰慕着她,就那样,三年,她静静地看着沐芷,看着她从高一的教学课本教授到她们高三的时候,到高三,铺天盖地的试卷,做不完的试题,背不完的公式,压抑的高中生活里因为有沐芷的存在而变得愈发的有趣而短暂,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对于沐芷那份超乎寻常的依赖,更没告诉夏念笙,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谁也没想告诉。 回忆像条断了的线,一旦剪断的那瞬,似乎就再很难拉回来,当夏念文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的夏慎之已经不见了,念文只觉得奇怪,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想起沐芷呢?她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再想起过她了,也有好长好长的时间都没有沐芷的消息了。 沐芷,你现在过的怎么样?结婚了吗?生子了吗? 夏念文,企图用发呆来回避这个问题并不高明,你能借我一万块吗?要是没有的话,我再想其他的办法。 我帮你想想办法吧。夏念文是个好同志,特别是在美女面前更是个好同志。 ☆、第六章 其实,钱这个东西有时比爱和情还更难说的清楚,有人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这个世界上,似乎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会问自己生存的意义,活着的意义,许三多说什么是有意义的事?有意义的事就是好好活,夏念文觉得那个无论何时何地都冒着傻气的傻根在那瞎扯,拽哲学谁不会啊? 你是谁? 你从哪里来? 要到哪里去? 这三个问题才是哲学范畴里的经典,简约又时尚。 尘世中的人有人活着为了名,有人活着为了利,还有人活着为了爱,前两者需要钱,那些为爱而生的同学们才是最伤不起的,夏念文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种,似乎那三种都不算。 夏念文工作是为了维持生计,所以从最初的月薪2500到现在的3000,可以勉强维持她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的基本,夏念笙,也看到了,自从和上任女友分手之后,信用卡就啪啪地刷掉了,而这个城市,夏念文除了夏念笙这个堂姐,还有谁可以借给她一万块?甚至是帮刚住进来不知来历的室友借的。 所以,那天,当夏念文在柏氏国际的办公楼,望着电脑屏幕那一堆表格,她在想,她是抽的哪门子疯,要去帮夏慎之借钱呢?这事也太诡异了些吧。 念笙,你今天有空吗?夏念文趁工作间隙给念笙去了个电话。 今天?你不是上个周末才见了我?又想我了? 嗯,我答应了夏慎之一件事。 夏慎之?哦,就是那个比较难搞的女人?你答应她什么了? 帮她借钱 什么?夏念文,你脑袋被门夹了吧,帮别人借钱?有些事你量力而行好不好? 她需要一万块 夏念文,你不仅被夹了一次吧?什么时候,你和那个女人的交情竟到这份上了? 不是,她说的挺可怜的 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多的是,比如天桥上那些常年将佛香插在腿上讨饭的残疾人。 有好多是装的,我们不是撞到过一次?夏念文的声音越来越小。 比如那些为吃面条是否要加蛋都要纠结半天的人 比如刚刚失去八年的恋人,黯然神伤的女人 比如今天早上上班被地铁外的人挤上地铁,新买的裙子被撕了一条长长的裂痕,比如刚买的新鞋被无数贱男人踩出无数印记的女人 比如早晨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连一杯咖啡都没来得及喝,就被领导拎到办公室训的天昏暗地的女人 还比如刚被训过,就接到前任女友要结婚的请柬,拜托,这里,谁不比那面膜小姐更惨,更苦逼? 这么多悲剧的事,谁这么二才会全碰上啊?夏念文在电话那头憋了憋嘴。 真抱歉,让您受惊了,你所说的那个二货就是您现在正在通话的堂姐夏念笙。 第10章 啊?姐,你不是,这么倒霉吧?夏念文在心里为夏念笙默哀了三秒钟。 不要喊我姐,夏念文同学,我现在心情很沮丧,非常的沮丧,你说我要去参加那个婚礼吗?嗯?需要送份子钱吗? 姐,你早上被领导训话了? 嗯 姐,你又买新裙子,新鞋了? 嗯,早上全被刮花了。 姐,她要结婚?而且还给你发了请柬? 嗯 姐 别喊我姐!!!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额,念笙堂姐最近咆哮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她其实只想问问她需不需要她过去安慰她一下而已,当然是免费的。 一周的时间,夏念文向同事凑齐了一万块,当她将一叠叠红色的人民币放在茶几上时,夏慎之并不在房里,她想她应该是又出去画画了吧?很多时候,夏念文看人,总是凭第一感觉,那种在暗处难以捉摸的磁场,虽然夏慎之从没告诉过她为什么她这么急着要这一万块钱?为什么她总是神出鬼没地在出现在这栋房子里,她只觉着她似乎,看起来,真的需要帮助。 奇怪的是,那晚,夏念文在沙发上等了一晚,夏慎之也没回来,待到晨曦渐渐升起的时候,整个房间安静地只能听到风吹帘帏的声音,落地窗外的一抹朝阳透过玻璃窗照进夏念文的眼睛里,手机铃声并不清脆悦耳,夏念文忙从沙发的缝隙里拿过手机,以为是夏慎之回过来的,定睛一看,原来是夏念笙。 你还没起吗?夏念文 嗯,差不多快起了,怎么了?其实她也不知道算醒还是根本就一宿没睡。 陪我去参加婚礼。 不是吧,你确定要去?夏念文一个激灵地问道。 当然,她敢请,我就敢去。 可是婚宴也是中午十二点才开始吧,现在?夏念文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才七点一刻啊。 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啊。 夏念笙,你不会是想去抢婚吧? 正在通话的时候,夏念文听到门外有钥匙钻孔的声音。 好了好了,我一会就收拾出门。夏念文收了电话,才看清面前的夏慎之,满身满身的土,甚至连裤腿上都全都是,她穿着一身宽松的t恤出门,衣角上也到处是脏兮兮的,她拿下画板,夏念文好生好奇,她这一通宵的时间都去画什么了?可是夏慎之从来都不许她去看她的那些画。 你出去画了一夜啊? 帮我借的钱呢? 夏慎之小姐从来都是答非所问。 哦,在那儿呢?夏念文努了努茶几上的钱。 嗯,谢了,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会很快还给你的。说完夏慎之就要往卧室去。 那个,要是运气不好呢?夏念文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 很明显,夏慎之并没回答她,算了,哪有刚借人家钱,就问别人什么时候还的,这个世界,谁还没个落难窘迫的时候呢?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怎么了?拉开房门的手顿了顿。 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带你去参加一个婚礼吧,省得你一天闷的慌。 沉默。 继续沉默。 好,可是我得先洗下澡。 夏念文唇角含笑着点了点头,没想到夏慎之竟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她其实也只是想带她出去透透气,似乎夏慎之除了出去画画的时候,从来都不出门,只是没想那场婚礼是那样的风云变幻。 周六的清晨,阳光,树荫,公园里鲜艳的花圃,茉莉,海棠,百合,菜市场吆喝的声音,一群群高中生模样的学生似刚唱完通宵k出来,声音沙哑了还依然大声哼唱,那样肆意的青春脉搏生生不息。 夏念文带着夏慎之穿过小巷,往地铁口去了。 婚礼定在碧玉庭。 你确定真的要去参加那个婚礼吗?夏念笙? 当然 可是碧玉庭在南山上面,我们怎么上去啊? 夏念文,你要是想爬上来,我也不介意,打车,我报账。 到达碧玉庭的时候,夏念文有一瞬的晃神,在这个城市的人都知道,一般人是不会来这个地方的,这里绿树成荫,飞鸟成群,欧式建筑,碧水聆听,在这里出没的人不是名门就是望族,就算不是名门望族也是暴发户,因为夏念文听夏念笙说如果你仇富,就去碧玉庭,深夜三点的时候,一家一家去敲那些富人的房门,那种快感一定比去超市捏碎康师傅要爽的多。 据说她们柏氏国际的老窝也在这里。 上山的时候,后座上的夏慎之莫名地问了句:要参加的婚礼在这个山上? 嗯,怎么了? 没怎么。 到碧玉庭的时候,夏念文也有被眼前的景象惊到,倒是夏慎之一脸地镇定自若,妖精就是妖精,肯定还是一只见过世面的妖精。 虽然夏念文对名利场的很多东西都不感兴趣,她也没那个兴趣那份闲钱去感兴趣,所以对于车牌,夏念文就是个汽车行业的白痴,可是光看那些车身的线条,也应该知道都是些名贵的车吧。 第11章 夏慎之,你认识这些车么? 奔驰 宝马 这两样最庸俗的车牌你都不认识吗?夏慎之面无表情地看着夏念文,现在看来,夏念文更像是穿越来的。 宾利 凯迪拉克 这是全球限量版的一款劳斯莱斯。 一排排价值不菲的豪华轿车,差不多可以办一场高品vip的小型车展了。 哦,还是挺漂亮的。夏念文对那些车的好奇并没有对夏慎之这个人本身的好奇多,夏慎之竟然对这些豪华轿车知晓地如此详细? 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夏念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望着一脸茫然的夏念文和一脸淡定自若的夏慎之问到。 反正慎之没什么事,我就带她来了,那个,她嫁的是什么人啊?好像是很有钱的样子。 你们家的三少。 柏文初???夏念文惊悚地喊出了那个名字,柏氏国际的三少爷? 你的前女友攀上高枝了?而且这枝也太高了,柏氏国际啊,念笙,你节哀吧。夏念文猛吸了一口气,拍了拍夏念笙的后背,以示安慰。 ☆、第七章 其实,且不说夏念笙是女人,她那位前女友是否有勇气和她一起走下去,且看她所嫁之人,夏念笙就活活被甩了几条街,夏念文显然还有些不信,从夏念笙包里拿出请柬,醒目而又滚烫的金字,新娘那栏写着凌潇潇,新郎那栏赫赫然然地写着柏文初三个字。 夏念文挽着夏念笙的手腕,企图给予她一些力量,夏慎之一个人在后面缓缓地走着。 一个是柏氏国际的三少爷。 一个是电视台晚间新闻节目里没有收视率的不算过气因为从未红过的女主播。 一个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翩翩公子。 一个是倾国倾城如花美眷的尘世佳人。 一个是家世有着夏念文三生三世也挣不了的富豪之家。 一个是每月信用卡交换刷爆,上不靠天,下不着地,整个夏家都再也不愿意承认她的小白领夏念笙。 仅最后一条,夏念笙就被pk的血本无归。 更何况。 一个是异性恋。 一个是同性恋。 夏念笙也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关于夏念笙和凌潇潇的感情,夏念文所知不多,夏念文只知道,她们的恋情长达八年,夏念笙十八岁,高三那年,是怎样一段开始?在那个单纯而痴心的年代,又是怎样的勇气,怎样的人,竟能让十八岁的夏念笙在夏家人面前无所畏惧的出柜,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为爱而生的人,念文不知道她的堂姐到底算不算? 考上北京也是为了那个女人吧,那年凛冽的北风吹在湿润盆地里养出来的肌肤上,像刀子割裂一般生疼。 夏念文不知道,她的堂姐夏念笙和凌潇潇八年的爱恨情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开始,会以这样决绝的一种方式结束,她只知道一向四平八稳从容不迫的夏念笙身子有些微微发抖,十八岁那年她当着父老乡亲的面出柜都没抖掉半分,夏念文从来都没见过凌潇潇,也不知道那女人到底长得是有多倾国倾城,竟然令夏念笙迷恋成这样。 红地毯从南山的半山腰就开始铺,铺了整整十公里,参加婚礼的都是这个城市生活在最高端的人,有电子业的巨头,苹果公司南方经济大区的总裁,其实这么多风云人物聚集在一起,夏念文也不认识,倒是那个只会画画的生活白痴夏慎之似乎对这些都很熟悉,只听她一一地念出那些人的名字,只头一直低低的,似乎不怎么愿意见人,艺术家都是这德行吧,今日她洗澡出门之后还将鸭舌帽戴在头上,将整张脸压得低低的。 出门时,夏念文还问她,这么热的天,戴那鸭舌帽不热吗?会生痱子吧? 夏慎之回了句,遮雨。 十一点,宾客陆陆续续地到了,有穿着西装革履的商业奇才,有穿着晚礼服到处出没的靓丽佳人,没过多久,有欢呼声此起彼伏,却原来是新娘来了,夏念文瞧见柏氏国际的三少爷,一身得体的西装,柏文初十分绅士地打开车门,新娘穿着白色的婚纱从车身迈了出来,那应该就是凌潇潇了吧,确实挺漂亮的,符合所有美女的全部条件,肌肤胜雪,且不是那种苍白的病态的白,而是白里透着红的那份风韵,身材高挑,颀长的身子在白色婚纱的衬托下显得愈发的修长,脸型小而巧,一个掌心盖过去,刚好遮住大半边脸,凌潇潇就属于这样的女人,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那种美吧,谈不上任何的瑕疵,精致的锁骨,丰满的胸部,可是除此之外,夏念文再看不到别的东西,如果说夏念笙有着那种飞蛾扑火为爱而生的决绝,她就像是一阵风,随时都会飘散般的气质,夏慎之就属于那种静静地坐在那儿都会散发出强大气场的女人,可是凌潇潇,她的气质在哪儿?难道男人看女人和女人看女人真的有那么大的差别吗?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分明是夏念笙爱得死去活来的人,夏念文不禁有些怀疑夏念笙的眼光。 她从侧面看过去,夏念笙望着新娘的目光一刻都未曾离开过,取过侍应生端着的酒,她眼眶微微泛红,可是凌潇潇从头到尾,就没往她们这边看过一眼,是太不起眼了吧,三个并不入流的女人,夏念文只不过是个月薪三千的打工仔,连白领都算不上,而夏念笙,只是个落魄的不受中用的夜间一点才播出的新闻主播,而那个叫夏慎之的女人,连一份正当的职业都没有,凌潇潇的目光又怎么会投过来呢?此刻她的全副身心都在那个温润如玉的新郎身上吧,没过多久,还有一些真正重量级的人物出场。 第12章 十二点,婚宴正式举行,正堂上的位置上空空如也,宾客云集的碧玉庭平添了许多脂粉气,衣香鬓影的旋转厅是无数俊男美女的身影,一头银发,从容不迫的民营企业家在觥筹交错间窃窃私语。 突然,夏念笙只觉着身子重了不少,偏过头看,却是那个叫夏慎之的女人侧过身子,靠在她身上,头埋的更低了。 悠悠扬的婚礼进行曲戛然而止,满堂的宾客安静下来,大堂后的帘子被拉开,有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领着路,从帘子后走出一男两女,其中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面相有几分相似,她神色冷清,却面含微笑,就连笑容里都带着一股寒气,令在座的所有人精神不禁为之一抖,那就是夏念文所在的柏氏国际的当家人吧,早就有耳闻,只她属于柏氏国际里职位最底层,若非今天这场婚礼,她该是很难见识到这位叱咤商业的奇女子吧,柏青筠,柏氏国际ceo,在柏家排行老大,她正看着入迷,突然一声杯盘交错的声音,一个侍应生不知是否也在看着台上的美人,又或者是其他的任何原因,总是就是那杯盘中的酒洒在了夏念笙身上,玻璃身酒杯掉在地毯上,发出清脆绵柔的声音。 靠在夏念笙的夏慎之皱了皱眉,微微侧身,夏念笙依然满眼笑意地盯着那个侍应生,只这一转眼的功夫,满堂宾客的视线不知什么时候全转移了过来,不仅是宾客,还有新郎新娘,台上的一男两女,夏念文就是在那个时候看到她的,从帘子后走出来的时候,她的脸是藏在那男人的身后吧,挨在柏青筠和柏文仲中间站着的那个女人。 记忆中,微皱着的眉头,总是扮猪吃老虎般恐吓学生的样子,那一汪深邃不见底的眸子,紧抿着的唇角,还有那在风雪中傲然而立却丝毫不为所动的曼妙身躯,她那一身温软如玉的清香,都如潮水般朝夏念文袭来,让她在那一瞬有着天旋地转的晕眩。 她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见到沐芷,她琯了发,穿着高贵而优雅的套装,局势发展的太突然,她没来得及收拾那份闯入心扉的欣喜和惊讶,她在人群中一眼就瞧见了她,比原来更漂亮了,比原来更有气质了,她以为她认错人,她的高中老师沐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是沐芷她,分明也瞧见她了,还冲着她笑,还是那样温和的,唇角微微上扬的,她想起那年下雪的那个下午,她也是这样笑着对她说:念文,过来看雪。 念文没办法形容那种感受,那种清晨走在大雾里散不去的感觉,有点像在梦中,眼前是灰蒙蒙的一大片,身后也是又浓又稠的大雾,只有她和她,她的声音在大雾中若隐若现,念文忍不住回头去望,来处是雾,去处也是雾,是梦吗?是吧,只有在梦里,才会再一次见到沐芷,天外之天,地外之地,只觉得,来处不知,去处也不知身在何处,只紧紧地贴在她的身边,贴在沐芷的身边。 夏念文只觉着自己的心快跳出来,整个人都有些立不稳了,满眼满眼全是她那一身精致套装下那个真实的沐芷,她有些瘦了,风吹过,吹散她垂下来的发丝,骤然靠近的眼神像炙热的火烘烤着她的心。她说:念文,是夏念文吗? 随同她而来的,还有新娘凌潇潇,她终于瞧见了夏念笙,还有人围了上来。 念笙,你没事吧? 这位是柏文初。 这位是夏念笙,我的朋友。 朋友,八年的温柔缠绵,痴情缱绻。 八年的耳鬓厮磨,同床共眠。 她说是朋友,嗯,朋友,所有的爱所有的情都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这么多年,一起出街只能勾着她的手,临行分别时,人群中就连拥抱都不敢有,这样的情,这样的份,也真的只配朋友二字吧,只是那些回忆中她依偎在怀里痴痴嗔笑的日子,是一场梦吗?她夏念笙,做了一场长达八年的梦,如今梦醒了,这个人也就散了。 她只觉着心口一阵一阵地闷痛,有时候女人狠起来,比男人给予的伤害要多的多吧,夏念笙咧着嘴笑了笑。 那条并不存在的分界线似乎把几人分成了两岸,岸这边站着呆若木鸡的夏念文,咧着嘴苦笑的夏念笙,一脸淡定自若的夏慎之。 岸的那边,柏文初转身去招呼其他的宾客,只剩下新娘凌潇潇和夏念笙四目相望,满眼满心都在微笑的沐芷,还有,还有,那个女人又是谁呢?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很陌生,该是最近才见过的颜。夏念文的脑子已经被沐芷的出现完全搅浑了,只那陌生女人清越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她望着身后那个人,近过身来,用很低很低的声音柔声问道:慎之,你什么时候回家? 慎之?原来夏慎之真的叫慎之。 约定之期还未到期,到时候我会回来的。 今天是柏家大喜之日,你这身装扮会让别人有微词的。那女人似乎和夏慎之很熟的样子。 ☆、第八章 婚宴进行地异常的顺利,只夏念文一直心不在焉,她坐在酒席间,只觉得恍然若梦般地在此时此地,那个人,是有多少年没有再相见呢?高中毕业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她,五年的时光,好多东西都变了,夏念文呆呆地坐在角落里,待抬头时夏念笙已经不在身边,就连那个画画的夏慎之也不在了,喧嚣的人群中,衣香鬓影的名流绅士,夏念文只觉着全身都不安起来,她突然有一种想回家的感觉,可是视线却一直在人群中寻找那一抹靓影,她还是习惯在人群的角落里静静地看她,看着从不属于她的沐芷。 第13章 胆怯的夏念文。 懦弱的夏念文。 纠结的夏念文。 从十五岁那年,就只能在远处静静地仰望着她,这么多年,连一次真正面对自己的内心都没有,她只觉着心中一片乱的慌,端过那些她叫不出名字的洋酒,入喉时一阵辛辣,呛得她好生咳嗽,眼眶中一片水汪汪,能清澈地看清眼前人的倒影,曼妙修长的身子立在她身前,她说,夏念文,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变吗?还是这样擅长发呆? 她静静的声音像天外籁音,就在那一瞬,夏念文真正觉得天地间其他的声音都不存在了,只有沐芷,天地变换间就只有她一般,像突然从天上下凡来到了她的面前,本就不善交际的她此时显得更加的慌乱,突兀的,沐芷捉过她的手,将她拉起身,从酒店的侧门出去有一个凉亭,凉亭外是人工湖,夏念文掌心一片潮湿,她的手,纤细绵柔,指尖又长又细,白皙的肌肤触碰上来的时候,念文只觉着全身紧绷,任由她拖着她的手在凉亭上坐了起来。 其实,这已不算两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念文还记得十六岁那年的夏天,暴雨从下午第二节课一直持续到下午放学,她像是在期待着什么,拿出作业本涂涂画画,有同路的同学邀她一起回家,她婉言谢绝,说等雨小些再走,其实,那天,她没有拿伞,她总是嫌那东西太重太麻烦,有父母开着车前往学校接各自的千金公子回家,只夏念文,从小到大,从未期望过她妈会来学校接她,她妈妈总是很忙,她要做很多很多的活,才能赚够那些巨额的学费供夏念文上学。 门外,似乎雨小了些,雷电声有些收敛,念文收拾好书本,站在教学楼的门口,才发现雨依然很密很急,夏季的雨总是这样,下得张狂而肆虐,仿佛要告诉天地间它的心思,念文想冲回去,可是试了试,风一吹,那些雨丝全都斜斜地往身上铺过来,从这里到家大概有20分钟的路程,这样冲回去,非淋感冒了不可,她望着又细又密的雨叹了一口气,沐芷就是在她叹气的当口出现的,她也是一个人,撑着一把紫色的伞走在雨中,地面上有积水,她穿着高跟鞋,也微微掂起了脚,她从教师楼绕过来,抬头望着台阶上的夏念文,伞微微向后仰,雨就从前面偷袭了过去。 她说,夏念文,你没带伞吗? 念文点了点头。 你家里没人来接你吗? 念文没有搭腔,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沐芷提了提裤腿,一步一步地沿着阶梯往上爬,她一步步地拾阶而上,因为裤腿往上提的缘故,能清晰地看见她脚踝处的那串脚链,风吹过,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她来到她身边,将伞移了移,走吧,我送你回去。 念文见她目光温和,一双深邃的眸子显得愈发的黑亮和通透,清亮地几乎快要照进人的心里去,念文忙低下头去,她心里那些纷纷杂杂的心绪只她自己一个人知晓就好,那份欣喜中淡淡的窃喜,她都不敢表现出来,同是女子,这样的依赖已过界,是真的已经过界了吗?十六岁的念文没去想,也不敢去想。 她只轻轻地向沐芷道谢,也不敢太近地靠近沐芷,只象征性地躲在了伞下。 她说:沐老师,让我来撑伞吧。 沐芷回头瞪了瞪她,分明就比她还矮半个头,撑什么伞,她取过伞把的时候就和沐芷的手碰在了一起,因为下雨的关系,她的手有些湿漉漉的,其实那个时候的夏念文,眉宇间早已是错综复杂,只是那时的沐芷不曾注意,更未曾关注过,想着也不过是少年不说愁滋味的那副为赋新诗强说愁的思绪,更何况一直以来的念文总是平和的,安静地躲在角落里,除了上次那个命题作文交了白卷以外,没有犯过特别大的事儿,在教师的印象里,印象深刻的学生里要么是成绩特别优秀的尖子生,要么是有多动症天生不适合中国应试教育的调皮捣蛋鬼,像夏念文这种处于中等水平,从来不给老师增添麻烦的学生是很难引起注意的,要不是第一次她交了作文白卷,后来又总是安静地在办公室出现,沐芷兴许也不会对她特别注意。 满天的云压得很低,黑云压沉沉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看来这场雨,是铁定会下到傍晚了,爱,这种东西,有时候,会让人变得非常地卑微,只是那个时候的夏念文,是绝对不会往爱这个字眼上去想的。 沐芷的一双手,生的漂亮又修长,不经意间拢过念文的手,凉凉的,带着她特有的香气,就那样,到最后,她也没有扭过夏念文,而把伞把交到了夏念文的手里,从教学楼的台阶上拾阶而下的时候,沐芷一直握着她的手,兴许是地上太滑,她又穿着高跟鞋,念文只觉着那日的暴雨都下的欢喜,雨丝细细密密地垂下来,过不了多久,沐芷又会将她拉近一些,因为她分明看到念文的半边身子已经湿透了,她的身子就这样近近地靠了过来,带着年轻女子那份特别风韵的身子就这样靠了过来,念文只觉着心安,恨不能这场雨一直下下去,下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只愿从学校到回家的那条路永远都没有尽头,她就可以这样,和沐芷静静地一直,一直走下去。 不去想心中那些不能与人语的心事,不去想违背常理的不知该划分到何处去的感情,她就只想这样那样近那样近地靠着她,她的发丝因为风吹雨打的关系有些散乱,念文很想伸出手去帮她拢一拢,可是她没敢动,右手在裤兜里揉成了面团。 第14章 那条路,夏念文一步一步地重复着从学校到家的路线,那一路的玉兰花香,在那个暴雨初歇的黄昏,没有美人迟暮的夕阳,没有万里无云的明亮天空,有的只是昏黄暗淡的景象,可是念文依然觉得欣喜。 夏念文,你们家就只有你一个孩子吗?一路上,沐芷轻声问着。 嗯 现在学业压力大吗? 老师和学生在一起,能聊的话题永远就只有学业吗? 嗯 夏念文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和沐芷的对话上。 喂,夏念文! 啊她被沐芷一吼,手一抖,伞就斜了,伞头上那一戳很小的尖锐的东西就那样突兀地戳上了沐芷的眼睛,她只看到沐芷一下捂住了眼睛,她顿时慌了,紫色的伞掉在地上,怎么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雨中,她的心里突然有些苦,有些涩,满心满肺的全是担心。 我可以帮你看看吗?念文心痛地说。 她踮起脚尖拂过她的眉心,因为生痛的原因,沐芷的眉心皱成了一团,念文只觉着自己的心在微微收缩,连带着呼吸都藏着隐忍的心痛,她拿过沐芷的手,掌心覆上她的眼眶,却不敢有多余的动作,怕弄痛了她,只微微挪了挪自己的身子,凑近她的脸庞,双唇越过她的鼻翼,温柔地帮她吹着,她就那样细腻地一遍一遍地试图用这种最简单的方式减轻她的疼痛。 只觉着自己的面颊上有东西在爬,凉飕飕的,是雨水吧,她本能地拿手去拂,却不知不觉间,已心痛到落泪。 沐芷突然笑了起来,揉了揉她的头念文真是个善良的孩子,我没事了,快把伞拾起来吧,看这一身的水说完顺手抹了把念文脸上的水。 是雨水。她解释到,脸却不自在地瞥过去。 嗯,天色真的变了,连这雨水都是咸咸的,热热的。 就那样,沐芷一路嘲笑她直到将她送回家。 很长很长的日子以后,念文才明白,原来对沐芷的所有感情都是在和她分别后才完成的,高中毕业后那些年里夜里梦回的思念,那些回忆里的印象也只能在分别时的日子里用她最笨拙最木讷的方式去想她,只因再次看到她的时候,所想到的都是光辉,希望,还有那些迷人的,令人沉醉的美好。南山上,碧水庭里,五年之后的沐芷,依然对着她笑颜如花,她依然低着头,用自己的方式感受着身边人存在的气息,那一份温软如痴如醉,沐芷,沐芷,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第九章 惶恐中的惊讶很快被和佳人重逢后的喜悦冲淡,念文和沐芷并肩坐在凉亭,碧水庭上凉风习习,就连花草都显得多情起来。 念文双手合十交叉着紧握着。 念文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似乎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光里,都是沐芷掌握着话语权,夏念文总是沉默地,安静地听她说。 她斜斜地望过去,瞥见沐芷手上那枚戒指,你结婚了? 嗯 记忆中有明灭的光,念文只觉着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她甚至忘记那天沐芷又和她说了些什么呢?能说什么呢?她在她的心里,不过是三千学生中的一个,她在她的心里,可否又有过一席之地?念文只觉着自己是疯了,从来都没有像这次重逢一样五味杂陈,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沐芷今年该29岁了吧?手上戴着结婚戒指不是很正常吗?可是为什么她却觉得自己的心空的那样厉害? 沐芷静静地坐在她身边,拉过她的手,看着念文,是真的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了,更加的,有女人味一些了,以前的念文纤瘦高挑的就像豆芽菜,现在更平添了些女人的姿色。 她问这些年念文在大学里过的怎么样? 学业是否有趣?能谈的始终都是学业。 是否有交男友,现在在什么地方高就? 当初考大学的时候好像是去广州念的学?怎么现在又在这个南方大省的城市里工作? 她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朝念文抛过来。 念文只觉得大脑里嗡嗡作响,过眼处全是那枚低调的钻戒罢了,像突然失去了至宝一般心中空空的,可是那样一份至宝,从一开始,就从未属于过她。 手机铃声打断了失魂落魄的夏念文,她匆匆和沐芷告别,却原来,她和沐芷在凉亭里已经坐了一下午,坐上计程车的时候,她还能看到沐芷在朝她挥手,从来,在她的生命里,她夏念文不过只是可有可无的影子而已。 计程车上的气氛很凝重,夏念笙和夏慎之坐在后座上,面色冷清,夏念笙的脸上还赫然地有红红的指印,在这一下午,婚宴上又发生了一些事吧,夏慎之更是决绝地紧咬着下唇,沉默着,一句话都不说。 夏念文,隐藏着自己万千心事的夏念文,关心着夏念笙:你怎么了? 一下午的时间,你跑哪里去了? 我,我碰到一个熟人。 熟人?你什么时候认识这样有钱的熟人?看起来,夏念笙的怨念不是一般大。 嗯,对了,你的脸怎么了念文正了正身子,望着夏念笙似乎是被扇了一巴掌的脸狐疑地问道。 第15章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望着车内三个诡异的女人摇了摇头,从南山上下来之后就径直回了夏念文所租的那套公寓。 这脸不是凌潇潇扇的吧?一进门,夏念文有些担心念笙的伤势,凑在她身前问道。 是我。夏慎之在玄关处换鞋时直接了当地回答了夏念文的疑问,却见念笙铁青了这一张脸,将手提包扔在沙发上,瞪着夏慎之。 我从来都没见过你这么狠的女人。念笙开战。 我从来也没见过你这么贱的女人。夏慎之话一说出口,在厨房倒腾橙汁的夏念文从厨房里探了一个头出来。 念笙堂姐手背上的青筋突兀又刺眼,却见夏慎之似乎受到很大刺激般第一次说了很长很长的话。 前任女友邀请你去参加婚礼,我不知道那个女人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我也没那个时间,没那份心情去搭理,只是,你为什么要去参加那个婚礼呢?你是天生的受虐狂吗?看着昔日的恋人依偎在别人的怀里,看着她满心满肺全是别人的痴情眼神,听着她亲切地唤别人老公,夏念笙,这样很好玩吗?很刺激很兴奋么?这不是一种犯贱又是什么? 一向秉承简约原则的慎之似乎今晚的情绪也一直很激动,在计程车上,念文有看到她紧紧地捏着自己的掌心,到底她和沐芷在凉亭外见面的时候,她们发生了什么?眼看着客厅里的气氛剑拔弩张,念文有心要调节下气氛,这个,天气太热了,大家先喝点橙汁吧。 不渴! 不渴!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朝夏念文吼过来,念文一哆嗦,手不自觉地抖了一抖,却见夏慎之和夏念笙丝毫就没有要停战的意思。 夏慎之,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事,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数落我? 你以为我想和你有任何的关系吗?你要不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强吻我,我管你要死要活。夏慎之很明显已经憋红了一张脸。 念文听到强吻二字,手不自觉地又抖了起来,这两位大小姐到底在玩什么啊?盛着橙汁的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的碰击声。 你能安静一点吗?夏念笙的声音。 你能别发出声音吗?夏慎之的声音。 念文望着两位愤怒就要冲出丹田的女人,很自觉地将橙汁放在吧台上,一个人在角落里静静地呆着。 原来慎之唇上微肿是夏念笙的杰作。 原来念笙脸上的指印是慎之扇的。 我拜托你,你知道对于夏念文来说,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谁吗?是我,是我夏念笙,你好歹算念文的室友,而且她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帮了你,那你在那种情况下帮一下我,于情于理也很正常,你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什么?我最讨厌别人碰我的脸,要不是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我...... 夏念笙的眸子因为愤怒开始泛红。 什么叫于情于理都正常?你是les,我不是,你可以随随便便就吻一个女人,我不会,你知不知道,我,我......慎之的眸子因为羞愤开始泛红。 你什么啊你,大家都是女人,亲亲抱抱很正常好不好?枉你还是艺术家,没想到你这么愚昧这么无知。夏念笙反唇相讥。 你那是吻好不好,你的舌头都伸进来了。慎之有些坐不住了,她跃跃起身,似乎又顾忌到自己平时的形象又退了回去。 凌潇潇那个女人太精了,做戏不做足,她是不会信的。 所以我就无辜成为你在你前女友做戏的道具?幼稚!!! 做作!!! 谁做作了?我怎么做作了? 你!席慎之,做作!不就是一个吻吗?你至于吗?你至于这样大吼大叫,至于这样一幅委曲求全像我怎么了你似的吗?你至于吗你? 那是我的初吻!!! 本来沉默的念文更加沉默,就连梗着脖子,红着眼眶,双拳似乎就要挥出去的夏念笙也沉默了。 初吻??? 这位小姐真的像上世纪穿越回来的吗?也该是二十过五的年纪,还保留着初吻?念笙有些惊讶,当时的情况太紧急,她也是被逼无奈,她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是因为喝过太多酒的关系吗?在洗手间,她听到隔壁的凌潇潇在给柏文初打电话,她说老公,我从没想过这么多年都是为了等你的出现,嫁给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我一出生都是为了等你,等你拥我入怀,等你把我捧在掌心,她说你说不说,三个字,八个字母。 还是那个声音,甚至好多内容都何其相似。 她在床上耳鬓厮磨的时候也这样问她:夏念笙,你说不说,三个字,八个字母,念笙总是揽过她的肩头,在她耳旁轻声低语,说:潇潇,我爱你,i love you。 在三生石上,她搂着她的脖子,软在她怀里,她说:念笙,这辈子,生不能同枕,死亦同穴,她说你这一世只能疼我一人,要把我放在掌心好好呵护。 在十字街头,她拉过她的手,歪在她的身旁,她说:念笙,遇上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相同的声音,相似的情话,她可以同时对两个人说,夏念笙,夏念笙,只有你才会相信,相信曾经的海誓山盟,相信那些如烟往事里的软言蜜语。 第16章 她不动声色地出来,在凌潇潇尴尬的神色下,沉默不语,却没想同时在卫生间的还有夏慎之和另一个女人,她一定是喝太多,揽过夏慎之的细腰,就那样吻了过去,当着凌潇潇的面,看到她的手机掉落在地上,念笙眼中有泪滴落在了夏慎之的脸上,而后夏慎之就给了念笙一巴掌。 慎之不愿和她多做理论,起身回房,越过夏念笙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刚才夏念笙唤她席慎之?她呆愣片刻,转过身,紧盯着夏念笙,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十章 慎之,她只不过换了个姓,席慎之,才是她真正的身份,而取夏,只不过是从二房东夏念文那儿随手拿来用的,可是,夏念笙是怎么知道的? 席慎之,在席家排行老三,如果夏念笙没猜错,席慎之正是嘉禾集团席家的人,她在凌潇潇的婚礼上看到有个女人将慎之拉在一旁,一不小心听到了她们之间的对话。 念笙认得那个女人,她是嘉禾集团的席行之,她唤慎之小妹,说别太任性了,找个时间向父亲认错,回家吧。 嘉禾集团的席行之唤夏慎之小妹,念笙有些懵了,难不成念文捡到一个田螺公主?可是这位公主除了那与生俱来的气质,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也不像有着万千身家的嘉禾集团的三小姐啊? 嘉禾集团和柏氏国际,两大集团是整个城市最大的商业奇才聚集的公司,柏氏国际主要做电子业,覆盖房地产建筑行业,而嘉禾集团更倾向于广播传媒行业,在第三产业中染手的领域更多,看起来两家所覆盖的领域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两家的故事上溯到20世纪也说不完,念笙只知道柏氏国际的老窝坐落在南山的碧玉庭上,而嘉禾集团席家的老窝在北面山上的一江水,南北对峙的也太明显了些,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在这个城市的最高处,可以看到这两座山上的灯火,灯火中的人觉不是省油的灯。 不算上一代的恩怨,席家这一代人也和柏家一样,只是席家三个都是女孩子,老大席谨之,在国外多年,至今云游四方,不知身在何方,只知道情商和智商都在150以上,在艺术和金融方面的才能堪称天才,在投行界里被称为逆天神女,只是最近几年,似乎席谨之的兴趣又转往音乐方面去了。嘉禾集团真正的事业现在都在由席家老二席行之掌管,席家三个女儿,应该算席行之做事最为稳妥,就算天塌下来,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因为比起天塌,她那个小妹席慎之更让她忧心。 在席慎之二十五岁的生日派对上,她和父亲在书房吵的天翻地覆,父亲气得用角落里的高尔夫球杆朝她脑袋上砸了过去,要不是席行之出现的及时,席慎之的脑袋已经被敲开了花,当日,慎之就收拾行李,无畏所有人的眼光,离家出走。 临行前,父亲丢下话,说她要是出了这个家门,就永远都别想再姓席。 行之追上去,将身上所有的现金都交给了慎之,也就是她后来付给夏念文那5000元。 那是席慎之人生最灰暗的时候,她从小就喜欢画画,喜欢将世间所有的美好悲苦都画在纸上,可是父亲总说她不学无术,说她和大姐一样不让人省心,只有像二姐那样从20岁开始就帮他处理嘉禾集团的事才算懂事吧,席公权专制又传统,完全就没有慈父的尊容,似乎从青春期开始,席慎之和父亲的关系一直都处于这种冲突的矛盾中,她更没有她大姐那样天才般的才华,甚至连自己都养不活自己,握着二姐临时给的5000块,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可悲又可笑,25岁生日的当天还离家出走,说出去都让人笑话,就在她踏出一江水的那一刻,席公权就封锁了她的所有经济来源,这是独裁者最为惯用的伎俩。 当天晚上席慎之在公园的长凳上坐了一夜,那一晚,新月如钩,城市的上空已经很难很难再看到满天星辰了,被工业污染的天空早已不纯洁,席公权狠烈到将她的车也收了。 也就是在第二天,她找到夏念文发出的租房信息,她想近期是别想回席家了,她也不想回去,第一次看到夏念文的时候,完全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房间整洁又干净,比起一江水上的豪华别墅,只多了些,多了些人烟气息,她当即决定住下来,后来没想那个女孩居然还有个les堂姐,在她们常年混迹的圈子里,这样的人并不少见,只是那个叫夏念笙的女人总是针对她一般,虽然她不喜欢女人,也轮不到夏念笙那样诋毁她,于是她倾近念笙的身子,不过是轻触了她的面庞,她的脸就红了。 柏文初的婚礼,她知道柏家碍于情面,一定会请席家的人出席的,她只想去见见二姐席行之,于是才会答应夏念文去参加那场婚礼,却没想到,在婚礼现场,她居然会被夏念笙那个女人强吻,她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从未有过的感觉,那么突兀,像被外族人侵犯一般让人不知所措,更可气的是当时二姐席行之还在洗手间啊,她有看到夏念笙那个女人强吻她啊,她不是les来着,她也不会玩的那么大,闲着无聊去和女人玩接吻,可是二姐根本就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就独自出去了,她又怎会不气急,一巴掌甩在夏念笙脸上。 于是,一个脸红脖子粗。 一个怒从胆边生。 只是夏念文听到这一切,还真是觉得有些恍若隔世,这一天,过得真叫一个世事无常啊,无常。 第17章 出乎意料地见到沐芷。 出乎意料地见到她那枚结婚戒指竟那么心痛。 出乎意料到原来她的租客,生活白痴,面膜小姐竟是全城最有钱人家的女儿。 出乎意料的念笙堂姐竟把人家富家小姐给强吻了。 拍戏么?好玩么?玩角色互换?玩□迭起么? 念文只觉着自己的心啊随着那日的雨一样,湿漉漉的,拧不干,下个不停。 第一次和有钱人近距离接触,她将席慎之上上下下地看了个究竟,难怪是生活白痴,人家从小的保姆管家就够一个加强连,根本就不需要这些生活常识好不好。 主卧的房门又砰的一声关了,难怪大小姐脾气那么重,原来是个落难公主。 念文和念笙面面相觑。 那晚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夏念笙从沙发上起身,挨着夏念文坐在落地窗前,地毯冰凉,可是再凉也比不过人心。 窗外大雨如柱,有那么长那么长的时间,两人都沉默着,心事太多,都被窗外的大雨给扰乱了心绪。 你觉得凌潇潇漂亮吗?念笙突兀地问了句。 还行吧,你觉得沐芷漂亮吗?夏念文心不在焉地答了句。 沐芷是谁? 一个明星夏念文撒谎说到。 哦?大陆的?港台的?我怎么不认识? 啊,不怎么红的小明星。 那我不认识也很正常了。念笙双眼失神地望着倾盆大雨,海棠被吹落,那一地的残花犹如她此刻的心情。 别人失恋,她也失恋,在还没有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从来都不知道爱一个人是那样的,在还没失去一个人的时候,也从来不知道会是那样的痛,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她和凌潇潇,是没有结局的,凌潇潇是不会出柜的女人,她也理解,在这样的大环境,不是谁都会和她一样,置什么都不顾,所以当凌潇潇对她说她不得不结婚的时候,她欣然同意了,她什么都给不了她,给不了她婚姻,给不了她阳光下的生活,她原以为凌潇潇是迫于家庭压力迫于社会压力才结的婚,可是她满心满肺的幸福,她该是早就爱上了柏文初,那她夏念笙又算什么呢?从头到尾她都算什么?从她口中不过也是朋友二字。 她心里憋得慌,像是整颗心放在烛火上烘烤,这一面烤了还不过瘾,还得将反面翻过来,有蜡油滴下来,烫在心窝上,夏念笙拿过地上的酒瓶,开口就整瓶地喝,她还记得凌潇潇那天给她说分手时候的样子,她说:念笙,放我走吧,你说不管怎样,只要我幸福就好,现在我已找到了我的幸福,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婚礼那天能到场,这是我一生最重要的时候,我希望你能看到。 念笙只记得那天凌晨时分接到凌潇潇的电话,还有五分钟她就要演播厅,她知道深夜一点的新闻,这个城市没有多少人会看,可是她还是只有拼命地告诉自己,使劲地掐着自己的掌心,告诉自己不能哭,那是她的工作,她不能出差错,她拼命地调整着自己的气息,只是那个人,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温尔软语,那么近,那么凶猛地撞击着她的心脏,让她无法呼吸,她以为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待她的离开,可是等那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她却那样心痛,心痛到想挽留她的气息。 啤酒的气泡一个个被击破,当念笙放下酒瓶时,念文手里的一瓶酒也被喝光了。 就知道你够义气,我失恋而已,你陪我用不着这么拼命吧,你那点酒量,别让我一会照顾你。 姐,我...... 好了,别喝了,我知道你为我好,就坐我身边陪我就好了。 姐,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也喜欢女人了。 ...... ☆、第十一章 夏念文。 像生活在世外桃源的夏念文。 无欲无求清下寡欲的夏念文。 在二十三岁这年春心荡漾了吗? 关于夏念文的感情问题,念笙曾在中学时代就问过她。 夏念笙早熟,十八岁那年就和凌潇潇滚到了一起,那一年,初试云雨,翻天覆地。 夏念文晚熟,二十三年来似乎也从未对谁动过心,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该是什么样子。 念文,你有喜欢的男孩子吗?八年前,念笙这样问过她。 夏念文,你喜欢上哪个女人了???八年后,窗外电闪雷鸣,念笙惊讶地问她。 不知道。喝多之后的夏念文舌头有些打结。 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夏念文在人生最绚丽的青葱年华里只有一个人的名字才常驻她心间,十五岁以前太小了,什么都不懂,看到电视里有男女接吻的情节,她妈会自然地换台,当全班的女生都在讨论班上刚转学来的那个帅哥杨聪时,她也只是淡淡地看了几眼,就没了兴趣。 如果不是沐芷的出现,夏念文的人生也就这样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吧,一份维持生计的工作,到了婚嫁年龄找一个合适的男人结婚,然后柴米油盐,相夫教子,反正,对于平淡的夏念文来说,这一切都会按着世俗的轨迹走下去。 可是十五岁那年,遇到了沐芷,在那个下雪的下午,第一次,她觉得世间万物都因为沐芷而变得欢喜。 第18章 十六岁的全部精力,还是看沐芷,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她就好。 十七岁,高考,继续看沐芷。 十八岁,十九岁,二十岁,想沐芷。 到二十二岁,二十三岁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忘记沐芷了。 二十三岁,她觉得自己已经不那么想她了,然后沐芷又出现了,然后夏念文就慌乱了,人一慌乱就会不安,不安就会害怕,一旦出现害怕的情绪之后就会做出许多不正常的举动,比如此时的夏念文,一向自持的夏念文,已经将一整瓶的啤酒都喝光了,满面绯红的样子实在非常可人。 念文,你是不是喝多了?夏念笙有些担忧地望着她,似乎失恋的那个人是她好吧。 姐,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喜欢,就是你做什么事都想和她呆在一起,早上睡醒之后,身边有一个人的感觉,因为有她之后,会变得心安,会因为她,你似乎可以看到这个残暴世界里的很多希望,很多美好,会和她一起做一些平时觉得特别白痴特别傻特别二的事,在一起的时候就开始她,到分别的时候更是想到不行的感觉。 哦夏念文望着面前空空的啤酒瓶发起呆了。 所以,念文是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吗?而且还是女人? 我不知道那样的感情算不算喜欢,我只是想看到她,看到她我就觉得特别的幸福,特别的温暖,只要和她呆在一起,我就觉得满天都是烟火的那种感觉,你知道吗?姐,她身上似乎有一种好特别的东西,一直吸引着我靠近,靠近,可是她是女人啊,我怎么会对女人有这种迷恋的感觉呢?夏念文晃悠着身子,脑海里却还是沐芷的身影。 我在想这么多年,她应该是结婚了,说不定都生子了,可是当真正看到她已经结婚的事实,我的心好痛,像被人拿着针刺了又刺的那种痛,重新见到她,我本来该高兴才是,可是我觉得自己就像面瘫一样,脸上的表情好不自然。 夏念文,你完蛋了。 怎么了? 你那已经不是喜欢,你已经爱上她了。 其实也许很早以前自己心中就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夏念文不敢这样去想,所以当夏念笙一语见地,一针见血地说出事情真相的时候,念文本能地摇头,怎么可能呢?她怎么会爱上自己的老师,更何况还是个女人呢?她这一生都逆来顺受,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光是想一想她妈,她就被吓得缩了回去,她之所有自己都没敢往爱这个字去想,就是因为这样的感情,她那样懦弱一个人,又怎么承受的起? 许多时候第一个让自己喜欢上女孩子的那一瞬,又有多少人没有这样的担心和害怕,因为爱情本身带给人的不安,因为不为世俗所接受的爱情。 去向她表白吧。念笙推了推她的肩。 疯了吧,沐芷一定会像看怪物一样看我,我不想吓她,许多话说出就像泼出去的水,连我自己都没搞清楚的事,我干嘛要那么不负责任地去告诉人家。念文退缩在角落里,一手紧紧地握住窗帘的一角,她是敏感体质,喝过酒的身子开始起酒疹子,所以那光洁的手臂上清晰可见的细细密密的小疹子就像她此时的心绪,密密麻麻的,慌乱却找不到重点。 沐芷?你不是说她是什么二流明星? 念文已经不想说话了,她今晚实在喝太多,也说太多了。 所以你是打算把这份感情永远埋在自己的心底吗?就算有一天死了也不告诉她,曾经有个人那样爱她?念笙说着已经有些激动。 也许吧,本来我是打算将这个秘密埋在心里一辈子的,她有她的生活,她结婚了,我不想这样的事会成为她的负担,会成为她的负累,如果是那样,还不如都我自己享受这样的依赖,喜欢也好,爱也好,都是我自己的事,与其他人都无关,只要她幸福就好了,有没有我又有什么差别呢? 那你看到她手上的结婚戒指,你心痛什么?你又在痛苦什么呢?夏念文,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你自己自卑,你懦弱,不敢承担你爱她这个事实,这一切,也不过是你对自己没信心,对爱情没信心,甚至对你喜欢的那个人没有信心罢了,爱情是很自私很私有的,如果你真的确定你那么不在意她被别人拥有,那就不是爱了,那么我们现在讨论的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可是,你那么迫切地想和她呆在一起,爱情是一定会有占有欲的,如果你对她有那么一丝的占有欲,你至少应该去努力,如果连最简单的让她知道你喜欢她,你都不敢,那你也真的不配拥有她。 大多数的人的一生都是平淡无奇的,甚至是枯燥的,连王小波都说做一次浪漫的梦是一种天赋人权,念文,我不是鼓吹你去喜欢女孩子,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这条路,很难,非常地难,就算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接受,可是你看我们家人的态度,就是全中国现在绝大多数家庭的态度,所以,同性之路真的会比异性恋难走太多,可是尽管是这样,我一直都觉得,人活在世界上,能最大地程度随自己的心去活,你问问自己的心,你到底想要什么?这个世界上这么多人,为什么就偏偏那个人走进你的心里?你连一句话都没有就让人离开,不觉得遗憾吗?念文,当你老去的时候,你想着曾经年少时的这个人你不会后悔吗?这个世界,有人穷其一生,都没有找到自己最爱的那个人,你找到了,为什么还不曾努力就要放弃呢? 第19章 你后悔爱上凌潇潇吗? 提起那个女人,她心里就泛着疼,抽着疼。 现在说你的事呢?别给我绕开话题。 说我什么事?我不想再说了。鸵鸟,继续鸵鸟。 啊,我知道了,是今天婚礼上那个女人对不对? 你又知道。夏念文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因为念笙再一步一步地紧逼她,会吓到沐芷的,一定会吓到她的。 我当然知道,你看上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那样依恋一个人,念文,你连隐藏都隐藏不了那样一副眼神,恨不能把那个女人镶进你的眼里,这样吧,我们来打个赌吧,如果硬币的正面,我就陪你去找她,如果是反面,就当你今天晚上什么都没说,把这个人这个事抛到太平洋去吧。 不要了吧。 夏念文!!!! 好好,你抛。说完将裤兜里摸出硬币放在夏念笙掌心里。 她紧张地盯着夏念笙将硬币抛向空中,银币在空中被抛出一条好看的弧度,她的心就快跳到嗓子眼里,只那眨眼的功夫,重新落回念笙的掌心里,她双手在裤腿上揉搓着,手心里湿漉漉的汗染出了一大片的水印。 看结果吧。她凑到夏念笙跟前,一字一句艰难地说着。 夏念笙那个醉鬼却看也不看就将硬币从窗外扔了出去,不用看结果了,刚才你在想什么,就已经是心里最想要的东西。 入夜,大雨滂沱的夜晚,她的心跟随着夏念笙,去往有沐芷的地方,越来越近,她却只怕这一去,连最平常的联系都没有了。 出租车上,她整张脸贴在车窗玻璃上,沐芷,这一去,会不会彻底地失去你?爱一个人真的是这样的吗?这样患得患失,这样怕失去?怕你不开心?怕你难过?怕你把我当成异类?夏念文只盼那计程车开得慢一些,再慢一些,最好陷入水坑里,出不来就最好了。 ☆、第十二章 只是这样的夜里,因为大半下午的下雨,已经有些凉了,这在盛夏的南城也真够难得,下午她有问过沐芷怎么来到了这个城市?又怎会去参加柏文初和凌潇潇的婚礼,却原来她就是柏文初和凌潇潇这场轰动全城的婚礼策划人,却原来,西环那家婚庆公司就是沐芷开的。 两位小姐,去哪儿?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问两人。 夏念笙扭头望着她。 夏念文也扭头望着她,争辩了那么长的时间,最实际性的东西都没有,那就是夏念文根本就不知道沐芷住在什么地方,甚至连联系方式都忘了问,这一切真让人丧气。 念文连声向出租车师傅说抱歉,将夏念笙从车里拉了出来。 你和她聊了一下午,竟然连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拿到?夏念文,你真是,活该这二十三年都是空窗期。 折腾了大半夜,两人也累了,回到公寓,没过多久,就沉沉地睡去。 烦躁闷热的夏季总是过的很慢,夏季始终还是北方要好过许多,那种带着潮湿的闷热,在这样的南城彰显无遗,生活的大多数都是平淡的,念笙在经历了那场婚礼之后,整个人似乎没有太多的变化,每天依然潇洒地过着日子,只是她不再愿意一个人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总显得孤寂和凄清,所以在婚礼没过多久她就主动搬到了夏念文那儿,从此,那所公寓开始了三个女人的生活。 夏念文在柏氏国际低调地按部就班地做着她的小白领工作,关于柏氏国际和嘉禾集团的纠葛,她曾听同事八卦过,不过也就是闲听了几句而已,一山不容二虎,这属于常识,夏念文的心思没在工作上,从那天婚礼之后,就更没心思放在工作上了,以至于周二的上午,她被叫到办公室耳提面命。 职场如战场,像夏念文这样任何东西都不愿争取的人,说好听一点,叫与世无争,说难听一点,就叫没有上进心,偏偏她的上司却又特别看重她,尽管夏念文身上有这么多那么多的毛病,可是她做事细心严谨,责任心又强,工作态度又好,只是最近,连工作态度都出了问题。 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毕业生挤破了头都想进柏氏国际? 嗯,我知道 这里的平台很大,非常的大,可是很多东西都需要你自己去争取,你不去争取,它不会就自动跳进你怀里。 我没想要争什么东西。夏念文低着头,轻声说。 夏念文!!!上司不淡定了。 一上午,整整一上午的时间,夏念文在办公室从工作态度被数落到人生态度,以至于她出了办公室的时候,耳膜还响着上司的咆哮声。 于是那一天,夏念文的情绪都不怎么好,下班后她关了电话,一个人在整个城市漫无目的地瞎晃。 她怎么会不知道她的上司在急什么,她是人力资源部的主管,现在正在找寻接班人,夏念文知道部门里有至少不下三个人在觊觎这个位置,职场中的明争暗斗,她看得清清楚楚,只是她不想把好多东西都搞得那么复杂,不是她不争,她根本也争不过其他人,要心机没心机,要背景没背景,要手段没手段,要资历没资历,她什么都没有,只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本分而已,为什么她的上司杨云安会觉得她是最好的接班人? 第20章 她实在是苦于去想,走在南城的街头有些恍然,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那家婚庆公司,她看到沐芷从旋转厅里出来,她今天穿旗袍,曼妙的身姿在旗袍的包裹下显得愈发得具有线条感,而夏念文看到她的那一刻,本能地低下头想躲开,可却已经来不及。 念文?她听到沐芷的声音由远而近地飘过来。 她不得不抬头,望着她从马路对岸穿过来,她不想喊她沐老师,喊沐芷似乎又有些不礼貌,所以到现在,她连称呼都没有了,只是有些不自在地望着沐芷浅浅地笑,那笑容里带着些微的紧张和不安,似是怕看出了心事般令人心慌。 你怎么到这儿了? 下班没什么事就在闲逛,你在这里上班? 一般学校里没什么课我就会在这边来,你吃过饭了吗? 啊?还,没。 你想吃什么?沐芷温柔地挽过她的手,很明显,她的身子又僵住了,只要沐芷一靠近,她就像被白展堂点了葵花点穴手一样。 念文? 嗯,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她抬首,望着那个人,曾经以为远在天涯的那个人就在咫尺,她想起夏念笙说过的话,这一刻,她在想什么呢?她在想和她呆在一起真好,就连职场那些恼人的烦心事都可以暂时被放开,好像呆在她身边就安心了,她也就什么都不怕了,这一辈子,这个人,她第一次有想和一个人过一辈子的念头,尽管这个人是个女人。 云南餐厅,墙画是少数民族独有的图腾,夏念文拿过餐单点菜,而后让沐芷过目,这么多年,她喜欢吃的东西,她随口就说了出来,沐芷窝在沙发里,望着她一本正经,谨小慎微的样子痴痴地笑了起来。 念文被她笑的有些不好意思。 也一直不敢看她的眼睛,怎么了?她淡淡地问。 念文,你这孩子总是让人这么心安吗? 我都23岁了,不是孩子。她故意强调,可是头更低,脸更红了。 这么体贴细致的女孩子,谁娶了你一定是他的福气。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容察觉的落寞。 夏念文听到那句话更是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云南菜陆陆续续地送上来,葱烤鲫鱼,口水鸡,糖醋小排,葱烤鲫鱼要的特辣,两人都属于无辣不欢型,荷塘小炒有着浓郁的清香味,云南菜馆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她们坐在角落里,光洁的落地窗外整个城市还处于将暗未暗的时节,就在这个时候,夏念文觉着有些不对劲的,似乎总有眼神朝她们这边看过来,她四下望了望,又没见着熟人,却总觉得有一束光,直到那人从头到脚,从脚到头的全身上下都漫溢着八卦,她才幡然醒悟,普天之下,除了夏念笙,还有谁? 我就说你今晚不回家给我们做饭,原来是有约呢?太没义气了,都不叫上我和席慎之。夏念笙紧盯着沐芷,发出性感的声音。 你好,夏念笙,念文的堂姐。 你好,沐芷。 夏念文握着水杯的手紧了一紧,她还没来得及,沐芷就已经自报了家门,而后夏念笙整张脸的面部表情充满了戏剧化,她笑得意味深长,夏念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念文,你怎么了?不舒服?沐芷看着她的脸色有些担心地问到。 没,菜太辣了,胃有些疼。 她心有些疼夏念笙冷不丁地冒了一句,夏念文一个重心不稳,手里的水杯叮当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一惊,把穿着白色套装的侍应生都惊着了。 沐芷更是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回事?想来也不过是念文她们的家事,只将餐巾递给夏念文,她抱歉地接过,连声抱歉着说这样失态真是不好意思。 沐芷温热的手掌覆盖上她的手背,语气温柔:念文,没事的,这是小事情。那双柔和的手让夏念文的心都快化了,夏念笙的出现让本就欣喜的心变得异常的尴尬,她起身,拉过念笙,向沐芷说了声失陪一下就一同去了洗手间。 你干嘛?洗手间里的两个女人对峙着。 那个女人就是沐芷?眼光不错,一看就是好女人。夏念笙痞痞地说。 姐,我拜托你,别吓着她,我就知道什么事情一告诉你,准没好结果。夏念文垂头丧气。 是吗?那我现在就告诉她你喜欢她。 别闹了,行了行了,我投降还不行吗?你现在消失ok? 有同性没人性,我和席慎之在13桌,一会你买单。 你又敲诈我。 当然,这么好的机会我不利用也太傻了,再说了,我辛辛苦苦养了你23年,现在的全副心思都在别人身上了,还让我消失,我只让你买单已经够便宜你了。 . 对了,那个女人真的不错,要好好加油哦。 我比你更清楚她不错。夏念文没好气地说道。 去吧,我看好你哦。 ☆、第十三章 那顿饭吃的七零八落,从洗手间回来之后,夏念笙就很听话地消失了,而且消失地异常彻底。 第21章 沐芷问她:你表姐呢? 哦,她还有点其他的事。 念文 嗯? 这些年,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沐芷轻声问着,刚才她的表姐说她心疼。 没,没什么,都挺好的,我表姐她做新闻的,总喜欢夸大其词。她把红酒当成啤酒喝。 那就好。沐芷闻言,和她轻碰酒杯,她的学生缘一向很好,漂亮的老师从来都是会受到众多学生的爱戴和拥护,只是事隔这么多年,和曾经的学生坐在餐厅,把着红酒,夏念文还是第一个,她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总觉得这孩子乐于和她亲近,以前念书的时候就是这样,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总是会帮她做很多的事情,帮她分担许多的东西,从小,她的心事就很重,什么都埋在心里,但她总觉得这孩子身上有什么东西让她觉得很放松,年少总是好的,少了太多成人之间的烦恼,以至于五年之后再见到她,会觉得那样开心。 所以说你们这群孩子都特别的没良心,高考之后就把我给彻底地忘了。沐芷嗔怒地笑道。 没有,哪敢?她怎么敢告诉她呢?她对她都快穿肠挂肚的想念。 算了,也就你还有点良心,这么多年,还能记得我。喝酒的习惯也是会被传染的吗?她也把红酒当成啤酒喝,两人的绯红脸色相得益彰。 念文 嗯? 她就这样一声一声地喊她,喊完却又没有下文,喊得夏念文一身的鸡皮疙瘩,沐芷想说什么呢?还是她的名字这么好听,让她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地从唇齿间唤出来,唤得她心都软了。 我们去走走吧,散散酒气。夏念文正在争取着能多一点和沐芷单独相处的机会,对一个木讷又懦弱的人来说,这一步具有历史性的意义,和当年的遵义会议一样重要。 夜色苍茫,明月如镜,星辰远远的挂在天边,似暮云般的天垂上似有若无的导航灯,这样的夜,怔怔是一道好风景,适合谈情说爱的好风景,夜风清清,有些凉,却不寒,只是沉默着,街上霓虹灯争先恐后地闪烁,真怕漏掉了自己而被这尘世遗忘般,三三两两的行人,车水马龙的街头,念文走在她身边,只觉天色陡然都变了一番脸色,在十字路口,沐芷却忽然回转身,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唤道:时间过的真快啊,想当初,念文还是十几岁的孩子,而今已是婷婷玉立的娇俏女子了。 夏念文闭了闭眼,她明知道她根本就受不了她的靠近,只她轻轻触碰她身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她就像被点了穴般地僵住,可是她是不是故意的啊?又是挽手,又是摸头,那眼神中全是浓的化不开的温柔,这样下去,根本就不用沐芷再做什么,她,夏念文,已经深陷,深陷地无可自拔,而现在,她连想拔一拔的心思都没有。 那个,这么晚回去,你老公会不会说什么?念文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事,我自己有分寸。她侧过头,直盯盯地看着夏念文,似是她问了不该问的话一般。 你老公是做什么的?你结婚几年了? 念文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八卦?而且似乎对我的婚姻这么感兴趣?她似乎不想多谈这个话题。 夏念文似被戳破心事般有些尴尬,她只是不想两人都沉默,虽然她话不多,可是这样的氛围沉默得总让人尴尬,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以前他们八卦的更多。 嗯?以前?他们是谁?都说了些什么?那眼波流转的神情里分明瞪了夏念文一眼。 以前啊,念书的时候,大家都在八卦你那么漂亮,要怎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你? 然后呢?你们八卦出结果了吗? 他们说学校里最帅那位体育老师又帅又有型可惜没有钱,合家集团那小开除了帅和有钱就是一草包,还有那工商局长的大儿子,反正后来她们数来数去,也没在随州找出一个人配得上你。 夏念文说完,就见沐芷眼睛里亮亮的,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咬着唇,好不容易回喘口气:夏念文,你是故意说这些来逗我开心的吧? 没有啊,当时她们真的是这样说的。念文一副认真严肃的样子更是让沐芷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好了,我哪有那么好?那些小开啊,集团公子什么的哪看得上我。她的眼神中有着荡也荡不开的温情,念文只怔怔地看的有些痴了,街灯暧昧而温暖,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她站在梧桐树下,眼神明亮,笑容温柔,轻风下明明灭灭是她那令人想抚上去的面容,她笑的有些累了,背靠在树上,高天皓月,她的眸子深邃清亮,只见她目光温和,直望到人心里去了,夏念文第一次,第一次,那样想,轻轻地靠上去,那样想抚上她的脸,轻轻地拥她入怀,在她耳边浅吟低唱地唤她: 沐芷....... 沐芷....... 念文?她喊了她一声,将她那春心荡漾的思绪给唤了回来。 靠,这三伏天才刚过,她这满心满肺的都是春意盎然。 嗯,天有点凉了,我送你回去吧。 第22章 那天晚上回去,夏念文做了一个梦,她梦到沐芷,在一片冰天雪地里,那雪像飞絮般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夜,她带着斗篷,回转过身,望着她笑颜如花,她朝她伸出手来,语气里满是温柔,她说:念文,过来看雪。 她接过她的手,鼻腔里全是她独有的清香,她靠近她的鬓发,软声软语,却听沐芷的声音忽近忽远地叹道:念文,你喜欢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她默然。 那声音更远了些,只叹道:太晚了。 她有些慌,只伸手一抓,面前的人却如一团烟一般地散了,她惊地坐了起来,才恍惚觉得是一场梦,只是沐芷那忽远忽近的声音在她耳边一直萦绕,她说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她已经结了婚,夏念文觉得心口憋得慌,吸着拖鞋去客厅倒水,朦胧中,脚下被一障碍物牵绊,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下去。客厅没开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未拉拢的窗帘缝隙里投射出清冷的月光,夏念文打开墙头灯,夏念笙背靠在沙发上,歪着头就那样睡着了。 晨起,又是新的一天,这一次夏念文聪明了些,要到了沐芷的手机号码,所导致的结果就是一天的工作日,她拿着手机的11位数字,页面始终处于编辑短信的界面,却空白无一字。怎样的说辞都显得唐突,杨云安在11点的时候准时出现,整个部门又处于全神戒备的紧张状态,夏念文不得不放下自己那点毫无指望的春心荡漾的心思,又全副身心扑到了张牙舞爪的职场上。 中途有人买了外卖回来,再抬首时,她捏了捏自己有些发酸僵硬的脖子,暮色四起时,周围的同事都走得有些差不多了,杨云安从办公室出来,敲了敲她的桌子,还没弄完?下班了,一起走吧。 快了,马上就好。 嗯,那我等你一会。这一楼的办公厅就只剩下杨云安和她了,说起杨云安,也算是夏念文的伯乐,去年要不是她坚持留下夏念文,夏念文到现在说不定还在和那些毕业生一起到处扔简历,人这一辈子就是这样,有时候努力并不重要,更重要的是选择和机遇,当机遇出现的时候,你是否能好好把握,这才是重点,你以为在说职场,其实感情也一样。 收拾好东西之后,夏念文跟着杨云安去了停车场。 念文,最近工作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 没有夏念文坐在副驾驶上,低着头。 那天我的口气是重了些,但你知道我是为了你好,柏氏国际虽然平台很好,可是你这样与世无争的性格迟早都会被淘汰的,其实不管是柏氏国际也好,其他公司也好,你这样的性格在职场上都会制约你的发展,相对而言,柏氏国际还算好的了,嘉禾集团更甚。 嘉禾集团?兴许想着和席慎之有些关联,夏念文试探性地问了问,嘉禾集团所涉及的领域和柏氏国际并不在一个行业,可是我们柏氏国际和嘉禾集团的关系似乎很敌对,杨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 这是柏家和席家的事,别问那么多是非,知道太多,对你自己也不好,我已经向温总申请,再延迟一年退休,我想这一年,你也应该磨练出来了。 杨姐,恕念文不才,公司里有才有能力的人多的是,为什么是我? 我相信你,也相信自己的眼光,很多事,你以后就会知道的。 ☆、第十四章 临行前,杨云安拍了拍夏念文的手,语重心长地让她在工作上上点心,她胡乱应承下来,回到公寓,眼前的一切,让她有一种将那对持的两个女人撕烂的冲动。 地毯上,杂乱无章地堆积着各类东西,茶几上的水杯,沙发上的抱枕,夏念笙沙发床上的被褥,枕头,各种零食水果,衣服,浴巾,所有能想到的东西都被扔到了地毯上,角落边还有一只瑟瑟发抖的猫,夏念笙穿着长袖t恤,站在沙发上面红耳赤,席慎之一脚还在洗衣盆里,望着夏念笙的眼神里恨不能喷出火来。 夏念文回到家,看到这一片狼藉,真不知道这两位姑奶奶又在唱哪出,夏念笙的节目在凌晨1点才播出,一般她要在晚上11点才去电视台,所以白天就空出大把大把的时间,而席慎之,今日未出去画画,那肯定是心情不好了,夏念文走过去将那只小猫抱起来,它全身湿漉漉的,像是刚被洗过一般。 你们这又是怎么了?怎么又掐起来了? 人和人相遇是要讲究气场的,就像夏念笙和席慎之,真的是,水火不容的气场,从第一次见面就掐,再到那次强吻成为两人正式宣战的导火索。 她虐猫夏念笙愤愤不平地说。 夏念笙,说话要讲证据,你这样,我可以告你诽谤。 你们俩能消消气吗?生气对女人的身体特别不好,真的,长皱纹不说,而且还特别不利于经期的有益情绪,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别这样总是互掐行吗?怎么说也是共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夏念文害怕吵架,努力地充当着她的和事佬身份。 却原来席慎之心情不好的时候有个坏习惯,喜欢洗东西,逮什么洗什么,至于心情不好的原因,对于落难公主来说,就太多太多了,一方面是大小姐脾气,另一方面是艺术家气息,两者在同一个人身上,席慎之大小姐的气场就特别的诡异,以至于什么都不屑的夏念笙根本也压不住场。 第23章 席慎之从下午就开始洗屋里所有能洗的东西,先是从厨房开始,餐具,碗筷,灶台,其实她根本就不会,只是一种发泄情绪的方式,那些碗筷本是干干净净的,被她洗过之后愈发的油腻,再次是卧室,床单,衣服,再然后一不小心抓过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她压根就没看,就扔进盆里洗了,就在那一刻,同时尖叫的有两个声音,一个来自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夏念笙,一个来自手里那团毛茸茸的东西,席慎之受到惊吓,才看清,不知什么时候,那只流浪猫蹲在她身边,她一个不留神,把那猫也扔进去准备洗了,夏念笙就是在那个时候说她虐猫,然后两人长期以来积累起的矛盾和怨愤顷刻间绝提,最后结果就是夏念文开门进来看到的场景。 你就是一身公主毛病,也不知道是谁给惯的,谁没个心情不好的时候,我还失恋呢?也没见着拿动物来撒气啊,好歹人家还是一条命,就你们这些富贵人的命才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夏念笙知道自己有些强词夺理了,每个人选择发泄自己情绪的方式不一样,她也相信席慎之真的是不小心才将那只流浪猫给扔进了水里,可是莫名的,自从知道她的身世之后,她就不由自主地想着另一家有钱人,想着另一家有钱人,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让她心肝脾肺肾都颤着疼的女人。 席慎之从小就是富人家的孩子,无论何时都有人宠着惯着,哪见过有这样的人同她应嘴,强词夺理,更何况,她明明就不是故意的,而她那张唇舌又怎能吵得过不红不紫的新闻主播夏念笙呢? 于是,摔门而去。 五分钟之后,夏念笙再一次将防盗门摔得噼啪作响,留下一地的烂摊子,念文叹了口气,将那只流浪猫抱进浴室里,用合适的水温帮她洗了澡,猫似乎受到惊吓,一直在瑟瑟发抖,念文拿过吹风机一直对着她软融融的毛,没多久,她渐渐地安静了下来,许是水温暖和,她的眼沉沉地闭了上去,整个身子蜷成一团,窝在沙发里。 夏念文将地上的东西一一拾起来,席慎之的东西掉了一地,手提包里的卡片,甚至连手机都没有带出去,正在那个时候,手机开始震动,来电显示是席行之,夏念文愣了一会儿,手机依然不依不饶地响起,她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容易就和婚礼那天的那个女人联系起来,那张和席慎之长者相似面容的容颜,只是多了些笃定和淡然,对方一听声音不对,警惕地问了句是谁 您好,我是她的室友,她有事出去了。 嗯,您好,请问您知道去哪儿了吗? 不清楚,她和我堂姐吵架之后,就出去了。 吵架?那边叹了一口气,和父亲吵架,和外人吵架,她什么时候才能懂事些,谢谢您,麻烦您她回来之后让她给我回个电话。 电话那头从头到尾都是客套而礼貌的,和那个颐指气使傲慢的三小姐比起来,真不像是一个娘胎里生出来的,电话那头就是嘉禾集团现在真正管事的人? 念文整整花了两个小时才把家里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净,夜里十点半,两个赌气的女人依然还没有回来,夏念笙应该去电视台了,可是席慎之呢?又去了哪里?她连手机钱包这些必备品都没带出去,夏念文换上衣服出门去找她。 公寓的楼下,草坪上有割草机刚割过的青草气息,夏念文四处寻了寻,根本就没有席慎之的影子,南城这么大,她得上什么地方去找,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去哪? 师傅,我找人,麻烦你开慢一点,沿着这条街一条街一条街地找吧。 那出租车师傅回头看了看她,小姐,这个几率很低,很有可能我们在这条街的时候,她在另外一边,这可怎么找啊? 没办法了,就这样吧,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夏念文只觉着有些心慌,那大小姐别受不了啥刺激,做出什么傻事才好。 于是那一大晚的光景,从城头找到城西,最后在魅河边找到她,她一个人坐在岸边,入夜,江边人已经很少了,她那样一个女人,也不知道自己长得并不安全。 你怎么走了这么远?走到这里来了? 见到夏念文的时候,席慎之有些惊讶。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都快把整个南城翻遍了,你姐有来电话,叫你一定要回个电话回去。 席慎之接过手机,看也没看,就放进了口袋里。 其实念笙她没有什么恶意,那天婚礼你也看到了,虽然平时她依然装成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是她的心根本就没有好起来,所以,她那些无理取闹的话,你别放在心上,看在我这么费劲担心你的份上,你原谅她吧。 你担心我?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担心我什么?江面上的水迎着风吹过来,念文挨着她坐在岸边。 是啊,我们没有什么关系,甚至也绝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无法想象你的那个世界,你的生长环境,就像你也无法想象我和念笙的生长环境一样,只不过,我们同住一屋了这么长时间,总是有些感情的,我只是看你手机钱包都没带,怕你出什么事,到时你们嘉禾集团的找人门,我一无权二无势的,不想惹这个麻烦。 第24章 夏念文,你知道吗?有时我特别羡慕你。 羡慕?你说笑了吧,你们要什么有什么,我们常常为了一碗饭低声下气,委曲求全,说羡慕,我怕折了寿。 虽然我不喜欢夏念笙,可是我能看得出来,她真的对你很好,你们还是堂姐妹,那天晚上你们说的话我都有听到,有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就算拥有再多的钱,面对的是冰冷的家,又有什么意义? 豪门的世界我们永远不懂,我只知道你想对一个人好,那就去做,就这么简单,就比如我看你们俩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我想念笙是去电视台上班了,而你,身上什么都没带,有些担心,也就出来找你了,席慎之,其实好多事情你把它看得简单它也就没有那么复杂了。 谢谢你,念文那是她由衷地说出感谢二字,她从那个简单的女人身上看到了很多的东西,也许有时候真的是她自己太过于任性了。 别让真正担心你的人挂念,回去吧,然后给你的家人回个电话。 ☆、第十五章 天愈发地凉了,再难熬的夏天也终会过去,就像有些时候以为怎样都迈不过的坎儿,时间这把杀猪刀也终究会将它一块块地凌迟干净。 九月的一天,南城入夜渐凉,柏氏国际人事部的职场之争被杨云安压了下来,她反思了下,似觉得自己也操之过急了一些,毕竟夏念文才刚工作一年,不管从任何一方面来说,都服不了众,倒是夏念文也乐得清闲,突如其来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来,而夏念笙和席慎之自从那次闹翻之后,两人倒是相安无事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都说女子和女子的情谊有时坚如磐石,有时脆如薄翼,像一层纸,一沾水就会破了,公寓的三个女人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只是念文心中,却比以前更沉重了些,因为那个人的身影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因为工作的原因,她没有再联系沐芷,而沐芷,也没有主动联系她,就似那五年之后婚礼上的重逢,那日云南鲜活馆里的相约都似在梦中一般不真实。 夏念文发呆的时候总在想,沐芷是不是也只是存在梦中的那个人,她所能忆起的所有画面,那些青春岁月里有着沐芷的所有画面,现在想来不过都是在梦中。 她站在讲台上一颦一笑。 她从台上款款走来,迈到她身边时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的清香,她总是会依附在她的桌上,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拿着书本,这时的念文连呼吸都是急促的。 她拿着水杯,从办公楼那条又粗又壮的长柱上沿着走廊缓缓地穿过来。 她被班上最调皮的那个男生气到双眼通红,待所有的老师走后,一个人趴在办公桌上静默不语。 她把红色钢笔放在食指和拇指之间顺时针又逆时针地转出一朵又一朵的花。 她咬着唇,双手叉在胸前和隔壁班的班主任据理力争。 她低着头,皱着眉,似乎已经快到耐心边缘,却又忍着不同夏念文发脾气时的隐忍。 她是沐芷,那样真实那样鲜活的沐芷,夏念文已经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只怕这一想,又陷入那温柔香里,缱绻,迷恋,醉生梦死。 她穿各种颜色的衣服,只念文最喜欢她穿那条墨绿色百合裙,夏日午后的微风会将裙角缓缓地吹起,像摇曳众生的仙子在翩翩起舞,她还喜欢她穿紫色的那件衬衫,将她曼妙的身姿显得愈发的高贵和优雅,那么多那么多,却原来她以为在她二十二,三的年龄会把这个深藏在心底的人渐渐淡忘,可是那些从未费周折去记忆的东西是那样清晰可见地印在脑海里,她从不愿去面对,可当五年后再遇到她的时候,这些被深埋的情绪竟是这样排山倒海地袭来,她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挡,没有办法去遏制,对于沐芷的想念。 九月周六的上午,夏念文在排山倒海的情绪里欲生欲死,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才将她从天上拉回人间,而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又将她从人间送回天堂,她就这样上蹿下跳,也多亏心脏功能好。 电话是沐芷打来的,按上接听键的时候,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兴奋,不那么充满期待,甚至,不那么颤抖。 喂? 夏念文? 嗯,我是 你今天有时间吗? 呃,有,怎么了? 下午两点半,世纪广场的ume,请你看电影。 幸福来得太迅疾,挂断电话好长一段时间,夏念文还依然处于朦胧的状态,所以,刚才那通电话是沐芷约她看电影。她将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翻了出来。 九月的天愈发地凉起来,一阵风吹过,手臂上颗颗粒粒的全是鸡皮,落地窗外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出入各种商店和营业厅,还有十字路口满面徘徊着的路人,夏念文第一次觉得南城亲切了许多,对于城市而言,夏念文从来都没有对哪一个城市特别的迷恋和有好感,故乡随州是四川的一个小城,在那个小城,半个小时就可以从城头走到城尾,和每一个小县城一样,那个小城一定拥有一家她们常去光顾的烧烤店,随州只有一座桥,在夏念文很小的时候,桥下有一家录像厅,那个时候关于90年代黄金时期的香港电影,全来自那样的录像厅。当然有时她会走错地方,因为有些录像厅是专门为那些青春时期的小男生和那些单身的男人们准备的,一不小心就会看到一些白花花的肉体蹭的一下就从屏幕上跳出来,吓得夏念文扭头就跑,而这样私密的地方肯定不会由学校组织去看,那时夏念文每周六的黄昏都会出现在天桥下的a厅,因星期六不用上晚自习,到下午4点左右就放学了,于是中途多出来的那些时间,都被她浪费在屏幕上,直到有一次周六的下午,她溜进录像厅,整个录像厅里的人很少,熙熙攘攘地坐了十几个人,那部电影念文至今依然记忆犹新,以至于这很多年之后,再没有人能超越,这之后,很多人会看很多遍,每一遍都会有不同的感受,可是在当时,没多少人能理解那样的无厘头,能理解那份对传统的颠覆,那个时候的朱茵美得惊若天人,那个时候的星爷打个哈欠都能逗笑台下的所有人,那个时候,她看到全场所有的人都在笑,只有角落里那个背影,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她转身去书写黑板时温暖的背影,那个时候,也许只有沐芷才会懂,才会明白刘镇伟在那个电影里到底想说什么,念文只记得看到紫霞从至尊宝手中缓缓下沉的时候,自己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她说有一天,我心爱的人会身披金甲战衣,脚踩七色祥云来娶我,可是我猜中了开头,却猜不了这结局,那时的夏念文并不明白又丑又不帅的至尊宝怎会让紫霞那般的迷恋,等到她终于明白的那一刻,才知道爱情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讲,更是这个世界最没有办法去规划的一件事,在没遇上那一个人之前,你永远都不知道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又会娶怎样的一个人? 第25章 在折腾了两个小时之后,夏念文还是选择了一身中规中矩的蓝色连衣裙,外套了一件米色的针织衫,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清爽,她十二点半出门,到达世纪广场时才一点,离电影开场整整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她在广场外的星巴克,等,一直等,似把时间能等出一朵花来,她想象着沐芷出现的情景,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她了吧,见了面该说点什么呢? 嗨,沐芷,好久不见。好恶俗的开场白。 最近还好吗?她最讨厌问这句。 沐芷,你今天真漂亮。会不会太流氓,低俗?这不是那些风流种经常用的开场白? 她会不会问这么长的时间为什么不联系她? 她想了好多种好多种可能,甚至还有一个场景是沐芷从车上款款而来,挽过她的手,轻捏她的鼻子,嗔怒地说到嘿,夏念文,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又把我忘了。最后这种构想不错,按照沐芷的性格,应该会这样。 两点一刻的时候,夏念文心目中的女神到了,她构想的无数场景一个都没用到,沐芷从车上款款而来没错,只不过款款而来的并不只是沐芷一个人,还有,一个,两个,三个,一共五个人。 你,不是. 啊,夏念文,你这么早就来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婚庆公司的同事,这是我以前的学生夏念文。 那场电影,就连名字,夏念文都没留意,只记得六个人坐在最后一排,原本这是沐芷对她员工的奖励,却因为一人的缺席而多了一张电影票,她想来想去,也就想到夏念文一人,于是,作为替补,夏念文本着浪费可耻的原则,坚持陪着沐芷以及她的四个下属把那电影看完了,虽然,她从头到尾都没留意那电影在说什么。 最近工作很忙吗?看来那电影一定不好看,就连沐芷也走神,侧过头,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有一点,最近公司事情有些多。她亦侧过身回答。 在电影院里聊天可耻又可怜,声音大了影响别人,声音小了根本听不见。 于是,两人也就果断地闭嘴了。 往事并不如烟,黑色的幕布下呈现出不同的人,只台下,当年那个青葱稚嫩的夏念文长成了窈窕淑女,而沐芷则更加地成熟优雅,她侧过头,有暗淡的追光扫过她的侧脸,在她的下巴和脖颈之间勾勒出一幅柔美的曲线,却只听她喃喃低语:念文,你是来看电影的还是来看我的? 就算电影院里一室漆黑,也掩盖不了夏念文的潮红满面。 ☆、第十六章 我有这么好看吗?你看了这么多年还没看够?她的声音轻而远,夏念文只觉着自己的脸烧得厉害,从耳根子迈向全身,她从未有这样的感觉,只觉着全身紧绷着,手足无措,坐立不安,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这个时候的夏念文,想不鸵鸟也不行了。 她尴尬地干笑了两声,再找不到多余的话语来回驳,只是那场电影看得异常的艰难,男主角和女主角分手了又和好,和好了又分手,待到大厅华丽的吊顶灯亮起,幕布上开始呈现字幕,也没搞清两个人最后到底有没有在一起。 沐芷看来是个好上司,她的员工对她有着敬畏般的亲近,既不疏离又不越界,一路上,她开车将一个个员工送回家,只夏念文坐在后座上,闷闷不乐,她不明白沐芷今晚为什么要叫她来?她像一个外人,一个彻头彻尾的外人,根本融入不了他们的世界,由此显得那样的格格不入。 她本以为是两人的相约,是她想多了,一直,其实都是她想多了,沐芷怎么会喜欢她呢?她手上带有结婚戒指,她又怎么会喜欢同是女人的她呢?她将自己窝进真皮座椅里,那份檀香她闻着有些头疼,于是摇下车窗,沐芷已经送完了最后一个员工。 你不舒服?她从后视镜里问过来。 没有,车里太闷,透透气。她不知道应该对她说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她又能以什么样的身份生气?于是就更加气自己,恨不能将那胡思乱想的头撞上车窗玻璃上。 你不是要晕车吧? 没有她的回答生硬而冷漠,倒是沐芷被她弄的有些糊涂,不知道这孩子心思又在犯什么嘀咕,但是那张阴沉的就快拧出水的脸很明显是一副心情不好的姿态。 你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搭计程车就行了,谢谢你,沐老师,谢谢你的电影。她作势要起身,沐芷踩了刹车,回过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怎么了? 这样无望的感情,从一开始就知道不会有结果的感情,她情愿自己烂在肚子里,也不想告诉沐芷,她不是夏念笙,她有太多东西需要顾忌,她要顾忌沐芷的感受,她要顾忌她妈的感受,她永远都没有办法做到夏念笙那样潇洒不羁,如果今天换成夏念笙是在她的位置上,她就一早告诉沐芷这份感情了,不管结果如何,夏念笙认定的事情,总归是要试试的,可是夏念文是夏念文,她一生没有什么想要的,以至于形成惯性,而不懂怎么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只会逃避,躲在一旁,然后等着自己想要的东西从天而降吗?还是期冀着沐芷搂着她,对她说宝贝,我们在一起吧,这辈子,不离不弃。她讨厌透了这样的自己,夏念文看着她的后颈,阳光从车窗外斜斜地照进来,沐芷漆黑柔顺的头发闪花了她的眼,她拉开车门,走进了喧嚣而浮夸的人群里。 第26章 告别时的背影里莫名的带着凄美的决然,沐芷透过车窗望着那个走进人群里的人,摇了摇头,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孩子,就在那个时候,车身突然晃了起来,她一个不留神,头撞上了方向盘,她竟然忘了这里是不能随便停车的,而后面那车竟然也就这样生硬地撞了上来,她的意识很清醒,只是额头上被撞的地方生疼的厉害。 靠,你是怎么开车的?你不知道这里不能停车吗?她抬头,一个彪悍的男人敲着她的车窗。 她吃力地打开车门,看了看后面追尾的情况,后面是一辆面包车,车主身上有大片大片的纹身,也就是此时双眼像铜铃般瞪着她的彪悍男人,从面包车上下来的还有三两个男人,一看就是社会上的混混类型。 抱歉,是我的失误,我技术不好,还请各位见谅。沐芷耐心地赔着罪,可是那几个人的嘴脸怎么看也不是好惹的主儿。 道歉?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来做什么?赔钱吧。 多少? 一万。 沐芷仔细打量了几人,看来是遇到讹诈的了,那让交警来处理吧。 啪地一声,手机被拍落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可是也仅仅只是围观而已,四个体重超过150斤的大男人围着一个体重不足100的女人,没有人出声呵斥这样的流氓强盗行为,沐芷被激怒,那个决然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人群中没了踪影,沐芷只觉得心寒,在如今的法治社会,依然还有这样一些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讹诈,而围观的人群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帮她说话,她咬着唇,不吭声,敲她车窗的那个男人挨着她的身子,那眼神中全是猥琐和下流,要么赔钱,要么陪大爷我,看你也好有几分姿色,把大爷伺候舒服了还能给你打个八折。而后是那几个男人的哄然大笑,沐芷扬手一巴掌不偏不倚地扇在那彪悍男人的脸上,兴许是沐芷的外在形象太过消瘦和淑女,几个男人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小女子竟然这样刚烈,那带头的男人憋到满脸通红,一只手死死地钳住沐芷的手腕,似是要将她捏碎般。 你他妈的不想活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就在那个时候,一辆摩托车卷着尘土不知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车轮直直朝那带头的男子冲了过去,那男子慌忙放开捏住沐芷的手,躲向了一旁,摩托车上的人伸手将沐芷一把拉过来,沐芷顺势坐在后座上,其他三个男人扑上来,车轮一个急转,又朝其他人压了过去,而后从角落里冲了出去。 摩托车一路驰骋,身后的人紧紧捏住她的衣角,她看到她额头上的伤,一路往医院奔去,到医院门口的时候,身后人朝她感激地说道:念文,谢谢你。 她取下安全帽,露出那双深邃的眸子,刚过肩的头发因被安全帽压过的关系显得有些平,她望着她头上的伤,心中一片内疚,如果不是她自己乱七八糟的纠结,沐芷也就不会随便停车,不随便停车也就不会遇到那些烂混混,也就不会受伤了。 你什么时候车技这么好?还有这车,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先别问这么多了,先弄你的伤要紧。她跨步下车,拉过沐芷就往医院走去。 尽管医生最后鉴定,沐芷只是皮外伤,夏念文还是坚持让她在医院里多呆两天,毕竟撞到的是头部,不是其他任何一个地方,她东奔西跑地办住院手续,慌乱地给夏念笙打电话说她今晚不回去了,要在医院里过一夜,夏念笙问她出了什么事,她只说照顾病人就收了电话,待医生护士都处理完毕,夏念文坐在病床边,东忙西忙,却就是不敢看沐芷的眼睛,她第一次体会到,高中时,沐芷交给他们,关心则乱,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那群人,是金塘区有名的混混,欺负菜贩最有名,金塘区整个区的菜贩都要向他们交保护费。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突然回来呢? 她知道那么多,只不过因为有个做社会新闻的堂姐,她回来,只不过因为她从未离开,从她负气地下车走进人群,她只不过是在气自己,待回过神的时候,看到一堆人在围观,才看到被几个男人围攻中的人却是沐芷,她用身上所有的钱甚至还有证件借了别人的摩托车,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多年,她没有摸过那东西,因为十五岁那年她答应过她妈这辈子再也不会碰摩托车,可是当时情况那样紧急,就连在医院里,她的身子还有些发抖,如果不是凭着本能,她不仅救不了沐芷,甚至连自己都要搭上,可是那个时候已经管不了那么多,那是她最疼最爱的人,怎么能任由那群男人欺侮她? 念文?念文?那个人又在走神。 啊? 你现在能告诉我,你刚才是因为什么不开心了吗?是因为我吗?沐芷勾着嘴角,很认真地看着她。 没有,怎么会是你?是我自己的问题。她撒谎了,她骗沐芷,甚至期望能骗得了自己。 可是眼前这个人,额头上一片淤青,腕上刚被捏过的地方触目惊心,夏念文只觉着心中闷痛,她低下头,轻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如果不是我任性,这场事故就不会发生,你也就不会受伤。她说的话越来越低,轻飘飘的,却隐藏着内疚和心疼,像被镊子轻轻撕拉着伤口,她情愿现在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是她,她情愿沐芷这一生要承受的苦与痛都能由她来承担,她望着那纤细的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像藤蔓,她缓缓地伸出手,握在掌心里,满掌心的温暖潮湿。 第27章 她只敢在心底喊她的名字,愿你的世界里一世安稳,沐芷 ☆、第十七章 沐芷躺在病床上,眉眼中隐隐有着笑意,夏念文被她笑得不好意思,重新低下头去。 夏念文,你对谁都这么善良吗?医生都说我没什么事了,只不过是皮外伤而已,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念文只是起身给她倒水,她又怎会知道她那样不舍她受一点伤害一点苦痛,看着她皱着的眉头,她的心也跟着揪起来了,望着她的伤,心里面密密麻麻地一阵酸楚非常,可是她却必须拼命地克制住自己想拥她入怀的冲动,抑制住那越界的不该发生的安慰和问候,她只觉着天地间一片空茫茫的雪白,水壶中的水从杯中缓缓溢出,沿着木制长桌的棱角一丝丝地往下滴,没过多久,地板上蓄积了一滩水迹,她的食指缓缓摩挲着杯沿,轻轻的,若有所思的,她背对着她,那抹背影僵硬而决绝,她的双肩微微颤抖着,尽管时光相隔百年摇,却仍感她的心近在咫尺,只是,咫尺天涯,天涯咫尺,说的不过是心与心的距离。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时候,这样确切,确切的人生只有一次。她背对着她,缓缓开口,却不敢回头,她似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很深很深地吸了一口气,她说我从没想过这么多年之后还能看到你,你也许不知道,在凌潇潇的婚礼上我看到你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你那样款款地向我走来的时候,我只觉着自己快要死了,只觉得满大厅都是二氧化碳,一点氧气都没有,你又唤我的名字,我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在你之前,我从来都没觉得自己的名字好听,你第一堂课,就点了我的名,你说夏念文,念文,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你说文通理顺若通神,你说夏念文你的父亲真有学问,取了这么个诗情画意的名字,也不知这有什么好笑的,只记得你说完,全班同学就哄堂大笑起来了,我站在座位上,脸红到了耳根,或许你从没见过有哪个学生的脸皮有那么薄,你走到我身前,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坐下,我从没告诉过你,其实这个名字不是我父亲取的,我的父亲,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领着其他女人跑了,这个名字,不过是因为我们这一辈是夏家的念字辈,我老妈从新华字典里随手翻了个字,就取了念文,可是只有你,你说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你说文通理顺若通神,我才记得这两句话,每次从你口中溢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才觉得欣喜。 沐芷,她顿了顿,这是她第一次当着面叫她的名字,有些难为情,掌心中将水杯握得更紧,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突然有些说不下去,可是在这样的夜里,她躺在身后的病床上,她才觉得这么多年她有那么多话那么多话要对她说,她深吸了一口气,本是给沐芷倒的水,自己却自顾自地喝起来,而后又端起水壶往水杯里倒水,她左手撑在桌面上,右手却一直在摩挲着杯沿,双脚交叉站立着,过不了几秒就交换着两腿的位置,迟钝如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此时紧张的要死,她本以为这个秘密可以埋藏在心里一辈子的,她低着头,望着脚下那一滩水迹,脚尖轻点,身后的人安静的出奇,是听得入神了吧,还是被她吓到了呢? 夏念文轻咳了一声,又缓缓开口说道,高中毕业之后每年寒暑假回家都会去学校一趟,奇怪的是优秀青年教师那栏里已经没有你的名字了,我问了学校的很多人,他们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保卫处的大叔说你嫁了一个有钱人,不愿那么辛苦地再工作,数学老师八卦说你去北京发展了,每个人的说法都不一样,却没有人真的能联系到你,我想了好多好多方法,都找不到你,每一次我都是旁敲恻隐地问,可是,你却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读大学的那几年,我给你写了很多信,可是装进信封的时候,收信地址空空白白的,我不知道应该填什么,全中国二十三个省,五个行政区,四个直辖市,两个特别行政区,我不知道你在哪里,还有七大洲四大洋,世界那么大,我却根本找不到你。可是学校有我的资料存档,你知道我在广州念大学,可是你却从未找过我,我知道,在你的心里,我和其他那么多那么多的人一样,只是你的学生而已,我又怎么能祈求你能主动联系我呢?于是那些信全装进了空白白的信封里,没有收信地址的信全都压在我的床底,可是,沐芷,你对我的意义不一样,你不仅仅是学业旅途上的导师,你是.你是. 她一句一句地说着,只觉着自己的声音悠忽而飘远,她说了好多,从头累到脚,像这么多年的情绪重新在心里又走了一遭,她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收拢来,她动也不敢动,只听窗外一阵扑簌扑簌风打落叶的声音。 她说的很艰难,一字一字地字斟句酌,可是依然语无伦次,慌乱的让人不知所措,她不想将这定义成表白,她只是,在此时此刻此地,想要把那些心事说给沐芷听。她将衣角上的布料缠在食指上,绞着,绞着,绞出一朵麻花,像她此时的心情,理性地觉得应该深埋在心里,可是一直却有另一个声音从她体内破茧而出。 你对我的意义不一样,你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的家人外最重要的人,我总是担心你的嗓子总有一天会哑掉,所以,在每天早上课间十分钟的时候,你不会呆在办公室,我总是在那个时候潜进去,假装拿作业本,然后将喉糖放进你的抽屉里,这么多年,你一定不知道是我放的,呵呵,你一定以为是哪个仰慕者,其实,我也算,我也算你众多仰慕者之一,高中的时候,只觉着每天可以静静地看着你就好了,看着你的嬉笑怒骂,似乎就能感受到你全部的生活,只是高考结束之后,我们之间唯一可以联系的纽带似乎也就这样断了,我才明白我对你的想念全是在分别中进行的,那天我看到你,我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你,以至于我都忽略了那天堂姐被凌潇潇那个女人伤得有多重,沐芷,我从来不敢问,甚至连知道答案的勇气都没有,在你的心里,我可有一席之地?哪怕方寸间,颗粒间,或者须臾间,我知道自己自私又贪心。 第28章 沐芷,我以后就这样叫你,好不好? 我什么都不期待,我给你说这些,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想告诉你,你对我很重要,是很重要的一个人,你好好地过你自己的生活,你要快乐,幸福,不要受一丁点的伤害,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那样眉眼都舒展开来的样子,我不知道自己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只是想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在你的身边,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我都会在你身后,沐芷,沐芷.你被我吓到了吗? 一直听着身后的动静,起初是安静的只听到风的声音,却不知什么时候却响起了平稳的呼吸声,她回转过身,病床上的那个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又听到了多少?夏念文一脸的垂头丧气,她都要使出这二十三年来的力气才说出那么煽情那么感人的话,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她竟然睡着了。夏念文从没觉得人生如此挫败过,她苦心积虑,积蓄了这么多年的感情,这么深厚,这么隆重,对于她这样一个口拙的人,破天荒的说了一大堆痴心话,沐芷睡着了,夏念文说不出是什么心情,有些窃喜,兴许她一个字都没听到,又有些失落,她就像扭成的麻绳一样纠结,她不敢弄出大动静,只怕惊醒了梦中人。 沐芷侧着身子,脸朝下,又长又细的睫毛静静地伫立着,偶尔略微的闪动,她定是睡得不安稳,眉头轻皱,是腕上的伤痛吗?还是外在的世界吵到她了?她挪了挪自己的身子,迷糊地睁了睁眼,夏念文,你压着我的手了。 她嘶一声缩回自己的手,就说人家睡着了怎么还嚷着疼,她醒了,夏念文有些不自在,像在审判席上等着被发落般背负着双手立在床前。 念文,你刚是不是给我说了很多话。 啊 啊?她紧张地看着她,负手而立换成了双手十字交叉的类型。 你怎么了?念文,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最近你的表现都好奇怪,我刚才做梦,在梦中,你一直在不停地对我说话,可我只看得到你的唇在不停地翻动,却听不到你的声音,念文,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第十八章 哈?没有,你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十指交叉的姿势变成了双手揉搓。 那还真是奇怪,可能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天色晚了,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护士就行了。 没关系,护士怎么也不比自己人照顾,万一大晚上要上个厕所什么的,连人都叫不上。 夏念文!!! 在 我只是额头破了皮,手腕有淤青,我的双腿活动自如,我想半夜想上厕所这样的事我自己应该还是能完全靠自己的。 哈,尴尬,还是尴尬,对付尴尬最好的方法就是跳开话题, 正在寻思找什么样的话题,病房门推开,进来一位剪着平头,穿着立领t恤的男人一脸焦急地急步朝病床上的那个人奔来。 怎么回事?你没事吧? 夏念文知趣地退到一旁,沐芷介绍道:这是夏念文,以前在随州的学生,这位是柳丁挥,我的爱人。 夏念文心中咯噔一声,有东西碎落,他手上的结婚戒指和沐芷手上的是一对,一直以来,她的老公,终于浮出了水面,长的还行,一米七八的个子,不胖不瘦,戴一副黑框眼镜,穿着简单有品位,看他那副着急的模样,该是十分疼爱沐芷了,还好刚才那一袭话,沐芷一个字都没听到,她默默地退到一边,快到房门的时候,那个男人起身朝她递过右手,今天谢谢你,这是我的名片,等沐芷伤势好一点,我们再请夏小姐吃饭答谢。 不,不用了,沐,她曾是我的老师,而且,而且,反正,你好好照顾她就好了,我走了。她仓皇而逃,逃出病房,逃出医院。 病房内,匆忙赶来的男子坐在床边,关心地问到:你没什么要紧的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沐芷直了直身子,正色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还要半个月才回来吗? 事情处理完就回来了,再说下周是你生日,我怎么也会赶回来的,怎么样?我听医生说都是皮外伤,我知道你今晚要呆医院,铁定得睁着眼直到日上柳梢头为止。 拜托,你别这样文绉绉,好不好? 和你这位语文老师呆在一起,我得适应你的气场,对了,最近公司那边很忙吗?我看你都瘦了。 得了得了,现在又没外人,别在那儿给我装体贴啊。 天地良心,日月可表,我对我老婆沐芷的感情上可到天,下可入地,此心不灭,天地可诛。 滚,快去办出院手续,我要回家,回家。 话说,刚才那女孩总有些怪怪的。 怎么了? 先送你回家,回去之后我们再慢慢商议。 柳丁挥护送着沐芷一路狂奔回去。 像个奴隶一样地伺候着,是的,奴隶,他自己如此自封,到玄关处换鞋,去浴室放水,开窗,烧水,一甩袖,一叩头,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死开,柳丁挥,这么长时间不见,你怎么还这么贫啊? 第29章 沐芷沐浴好出来,白色的浴袍将光滑的身子完美地包裹住,柳丁挥刚一抬头就被她瞪了回去,非礼勿视。 那姑奶奶你就不能穿件正常的衣服? 那你觉得我洗完澡应该穿什么? 是,是,穿浴袍是对的,皇后娘娘要吃水果吗?奴才这就给你洗去。 沐芷望着他,不摇头不点头。 那喝点牛奶?有利于睡眠。 沐芷继续望着他。 那我给你剥瓜子啊。 柳丁挥,我认识你快三十年了,你掐一根指头我就知道你要干嘛,直说吧,这次回来,你又要我帮你什么?你不是有求于我,天塌了都不会回来,更何况还那么好心好意地来医院来看我。 还是姑奶奶英明,和沐芷说话,就是不费神。柳丁挥作势一个熊抱要将沐芷抱进怀里,沐芷一个小拇指就把他推开了去。 说。 额,其实,就是下周皇太后和太上皇要回来,嗯,据说你爸妈为了给你惊喜,也会来南城,所以,嗯,我必须出现,要不各种家法酷刑,你知道的哦。 他们四个都要来?来干嘛? 给你过生日。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过生日了? 老人家嘛,你知道的,也难为他们一番心思嘛。 柳丁挥,这出戏你是总导演吧?借着我生日为名,让他们复合见面为实? 这个,其实,也不用分主和次嘛,反正一箭双雕,大家都开心,而且你在南城,平时也难得见到他们对不对?沐,沐芷. 柳丁挥话还没说完,就听卧室门嘭地一声给关上了,每个人的心中似乎都有一个堡垒,不由人触碰的堡垒,柳丁挥叹了叹气,这性子,真是和沐阿姨一样倔啊,都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不愿意去原谅她老爹,其实人家老两口说不定只是赌气呢?只不过这气赌了20年而已。 芷芷,天凉了,沙发上什么都没有,我会被冻的。柳丁挥趴在门上做可怜状。 把你那恶心的称呼给收回去。卧室里传来沐芷悦耳的声音。 我最近体特别弱,要是感冒了可怎么办?你知道我一感冒就挺长时间康复不了,我们的爸妈看见,到时又会问东问西,也懒得解释,对不对? 哗啦一声,房门拉开,扔给他一个毛毯。 三年之约还有两年,柳丁挥,都是你,要不是你,我现在生活也不会这么乱,你给我死一边去。沐芷将整个毛毯重重地扔在他身上。 是是,都是我,可是当初你也喝多了不是,还是你缠着我去民政局领的结婚证。 你个死gay。 喂,喂,我可以容忍你对我任意打骂,可以容忍你欲所欲求,但是,作为异性恋,你不能这样歧视同性恋的,好吧。 我真是被你害死了。沐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莫名其妙地对着柳丁挥发火。 好了,你看你这没来由的生气,对身体多不好,鱼尾纹都快出来了,还有心肝脾肺肾,都不好,消气消气。柳丁挥帮她捏着肩,捶着腿。 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他,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可是沐芷和柳丁挥,除了沐芷刚生下来的时候,柳丁挥在其母的淫威下亲了亲那张还未完全长开的脸之外,就只有在婚礼上不得已碰了碰她的面颊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情人之间该有的亲昵了,当然做戏的不算。 沐芷出生的时候,柳丁挥已经在沙地上拿着沙包砸破邻居家的玻璃窗了。 沐芷开口的第一个字不是妈,而是滚,因为大她三岁的柳丁挥欺负人家不会走路,没事就把她放在地毯上滚来滚去,她第一个字是冲柳丁挥说的,滚 也不知道她和柳丁挥到底是八字中的哪个字合在一起了,自从她一出世,她就被她的爸妈还有柳丁挥的爸妈给捆绑在了一起,就差没有指腹为婚,就在她刚满周岁的那天,在抓周的时候,她不过是喜欢那红色的凤冠霞帔而已,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就让四岁的柳丁挥抱着她行了大婚之礼,她才一岁啊,她见过的男人用十根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怎么就把终身托付给了当时还流着鼻涕的男人,是,小p孩,事实证明沐芷的爸妈太不靠谱了。 从此,沐芷的爸妈看柳丁挥就像自己的亲身儿子,柳丁挥的爸妈看她就像自己的女儿,她一度觉得她和柳丁挥肯定在投胎的时候走错了路。 两岁的沐芷被送进了幼儿园,五岁的柳丁挥成了护花使者,可是有天,五岁的护花使者因留恋路边一个男孩手中的变形金刚把两岁的沐芷忘在幼儿园了,然后幼儿园老师也相当不负众望地把沐芷忘在了教室里,于是那个风雨交加的下午,柳丁挥站在屋檐下用积攒了一年的画片换来了那个巴掌大的变形金刚,其实那个时候,应该不叫变形金刚,但是沐芷叫不出其他的名字,于是那个风雨交加的下午,柳丁挥抱着他的变形金刚看了一下午,而后爸爸妈妈都下班了,于是他听到隔壁好像是沐妈妈在问沐芷呢?对啊,沐芷呢?他问变形金刚。 于是,两岁的沐芷就这样被遗忘了,小小的手使劲拍着用木板做的房门,雨太大,从门缝里侵进来,两岁的沐芷哭得泪眼模糊,一声声地喊着妈妈,可是天地间,除了她,再没有其他人了,她哭累了,趴在门背后,直到幼儿园老师拿出钥匙,屋外六个人的眼睛,狭窄的木门怎么容得下他们,她看到沐妈妈心疼地将她抱过来,那天晚上,隔壁传来柳丁挥歇斯底里的哀嚎声,在风雨交加的夜晚,显得特别的凄厉,从此之后,沐芷恨透了变形金刚,甚至在很多年之后,只要让她逮住机会,她就将柳丁挥锁进房门里出不来,柳丁挥来他们家吃饭,一定会去卫生间,他一去,她就在外面把门锁了。 第30章 她去柳丁挥他们家吃饭,柳丁挥在卧室里的时候,她也是一逮住机会就将门锁了。 直到二十多年过去了,这已经形成了强迫症,用沐芷的话来说,就是已经有童年的阴影了。 ☆、第十九章 从此柳丁挥就对沐芷特别格外的好了。 沐芷感冒了,柳丁挥得买药,烧水,伺候那小姑奶奶,好像她一出生,就已经欠了她的。 谁让他们两家的家门相隔还不到三米呢? 谁叫他们家皇太后和沐妈妈是情同手足的金兰姐妹呢? 谁让他就比那个叫沐芷的女人早出生三年呢? 谁叫他是个男人呢? 七岁上一年级的时候,他妈就逼着他发了毒誓,这辈子的义务,照顾沐芷,这辈子的荣幸,照顾沐芷,这辈子的愿望,好好照顾沐芷。 于是,清晨天还未见亮的时候,大院里的洋槐树下就会站着一个羸弱青年,对着二楼那小窗户轻轻喊着:沐芷,沐芷妹妹,起床了,再不起来要迟到了。 五分钟之后,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沐妈妈递给他烙饼和奶茶,嗯,还是沐妈妈对他好,按照一般情况,沐大小姐在十分钟之内是不会起床的,他和往常一样,推开沐芷的门,揭开沐芷的被子,而后在沐芷耳边尖叫:老鼠啊,有老鼠,沐芷,在你的床上。这是每天必备的功课,屡试不爽,沐芷绝对会在一秒之内从床上跳起来,而后踩上他的脚,然后起床,带她去上学,他柳丁挥,堂堂一个大男人,从小就注定了这么悲惨的命运,也注定他一辈子被压的悲惨结局。 这一切,直到他的出现,他就像一阵春风拂面,他就像那温和的旭日,他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反正,不管像什么,他的出现,温暖了柳丁挥那颗早就碎成渣的心。 他玉树临风。 他风流倜傥。 他温润如玉。 总之,就连他的呼吸,都是甜的,就这样,那个第一个让柳丁挥爱上的男人就这样轰轰烈烈的出现了。 当他十八岁的那年,将这一切告诉沐芷的时候,那年,沐芷才十五岁,她又怎么会明白呢?明白他那轰轰烈烈的,飞蛾扑火般的爱情。 沐芷盯着他长长的睫毛问他: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柳丁挥这辈子第一次有喜欢的人了。 哦。 是个男人。 哦,和我有什么关系? 嗯,没什么,我只是太开心了,想和你分享一下。 可是你为什么会喜欢男人呢?你不是男人吗?十五岁的沐芷实在有些难以理解。 这个没法给你解释,反正就是我很开心,沐芷妹妹,我终于有喜欢的人了。 嗯,恭喜你。 嗯,一定要为我保密。 嗯,这是历史作业,这是数学作业,这是化学的,我出去玩了。 . 他什么时候才可以摆脱她,什么时候才可以??他一生气,咬碎了沐芷桌上的饼干。 跳开着要跑出去玩的沐芷又折回来,严肃认真地望着他,我还是不能理解和明白。然后顺势把课桌上那盒饼干也拿走了。 就这样,从沐芷出生开始,柳丁挥在她的身边,这样在外人看来天造地设的一对,青梅竹马的一对,郎情妾意的一对,郎却没有情,妾也没有意,直到一年前的那个晚上,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伤心落寞的柳丁挥,再一次,失恋了,而情场失意的沐芷,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着酒。 还在角落里的喝着酒还有柳丁挥。 醉眼模糊的柳丁挥善意地提醒着埋头喝酒的沐芷,这么晚一个女孩子在酒吧不安全。 关你什么事? 我只是好心而已,这个世界好心也没好报吗? 谁知道你是好心还是假意。 她抬头,他尖叫。 沐芷!!! 柳丁挥!!! 你不是在随州吗? 你不是在上海吗? 我来看花 我来看人 南城有个地方一到8,9月份的时候,满片满片的薰衣草,漫山遍野的紫,入眼皆是,不过是分手而已,不过是遭遇男友劈腿而已,她去火车站看到南城这个名字,然后买了票就来了。 而柳丁挥从上海来到南城挽救那一段感情,只可惜有些感情不是坐一趟飞机,一个拥抱就可以挽救回来的。 于是就借酒消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了。 一杯接一杯。 他是不是男人啊?那个贱男人在哪里?我帮你去劈了他。 你没人家高,没人家壮,你怎么劈。 我□了他。 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嗯,我除外。 你不算。 他说这么长的时间他厌倦了,他不爱我了。 分手的理由从古数到今都是一样的。 你的事你打算怎么向家里交代啊?沐芷现在想起来都恨不能把自己劈死,自己当初怎么会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说起这个事。 第31章 我妈逼婚逼的我都快自杀了,还时常提起你,你都不知道她知道你有男朋友了好像是我爹又了新女朋友一样伤心,绝食了三天,看我的眼神像看黄世仁似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始终都还惦记着,好像他们活着的心愿就是为了看到我们结婚,你根本就不喜欢女人,我也根本就不喜欢你。 要不我们结婚吧? 啊? 开什么玩笑,婚姻不是儿戏。沐芷拂手说道。 也是。柳丁挥埋头喝酒,苦的慌。 其实也算一个好主意,反正,天下男人都是一样的,嫁给你,我还可以随意欺负,好吧,就这样决定了。那天晚上沐芷一定喝了许多酒,绝对,要不然这么重要的事她怎会如此轻而易举就和柳丁挥开这个玩笑,结婚啊,又不是吃饭。 好吧,为了我的幸福,我心甘情愿被你欺负好了,走吧,去民政局领证。 现在? 啊 你以为民政局的人会加班到深夜吗?而且我都没带户口本。 回随州拿。 现在? 嗯,走,我们去机场,回随州,结婚!!! 我的户口本被我妈藏起来了,为了不让我嫁给那男人。 我,我知道,沐妈妈只想你嫁给我嘛,我去了,她肯定会拿出来的。 连夜赶回随州,沐家,按门铃,沐妈妈被吵醒,开门,铺天盖地的酒气,随之而来是脸快笑开了花得揽过柳丁挥,小辉!!!!小辉!!!!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你们怎么了?喝这么多酒? 我,沐妈妈,我,见到沐芷,我高兴,我高兴,呵呵。 好好,高兴就好,高兴也不至于喝这么多酒。 沐妈妈,户,户口本呢?我,我要和沐芷结,结婚。 躺在沙发上的沐芷也适时地补充了一句,结,结婚。 而后又从厨房里拎了酒继续和柳丁挥喝,同时加入酒局的还有沐妈妈,她太高兴了,这么多年的心愿终于如愿以偿了,她终于可以放心地将自己养了二十八年的女儿交给柳丁挥了。 日上柳梢头,民政局,领证,回家,两人躺在床上睡地天昏地暗,直到第二天清晨,醒来,沐芷头疼欲裂,发现床上有异物,一脚给踹下了床。 你,怎么在这里? 额,头疼,头疼死了。 柳丁挥 你们醒了?看这给累的,洗漱一下出来吃早餐吧。沐妈妈轻轻推开门,笑着说道。 嗯,马上,马上。沐芷起身将房门关上,拉过地上的柳丁挥。 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不知道啊,貌似,好像,我们都喝多了,在南城的酒吧里,对,一见钟情酒吧,然后我们飞回随州拿户口本。 拿户口本干嘛? 结,结婚吧。 沐芷当场石化了,只觉得头更疼,正在寻思间,有人按门铃,然后听到她妈的尖叫声,她和柳丁挥慌忙拉开门出去看,石化的不仅只是沐芷一个人了,还有柳丁挥。 门外站着的竟是从上海赶来的柳父柳母。柳母和沐妈妈相拥而泣,柳爸爸拍了拍儿子的肩头。一切都来得太迅猛了。 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事先通知我们,看给你妈吓得。 小辉啊,我,我真是太高兴了,这么大的事,你和小芷都瞒着我们,前些日子,我看小芷交了男友,我的这个心啊,真的,像被人一点一点地挖了一样。 那是小芷和小辉闹别扭,故意气小辉的,这孩子,从小就脾性大。沐妈妈解释到。 这也太能圆了。 柳爸爸,柳妈妈,我有些事要给柳丁挥说,先失陪一下。沐芷把柳丁挥拉进房间。 现在怎么办?你确定我们已经去民政局领证了?沐芷扯过他的衣领。 好像,我不知道,喝太多了。梳妆台上的红色证书晃花了两人的眼。 沐芷倒吸了几口凉气,颤抖着手翻开那有着历史意义的证书,你把户口本随身携带? 我本来是赌气要拖着他去荷兰结婚的。 所以,我们在法律上,已经成了合法夫妻? 嗯 柳丁挥!!!! 嗷!!!! 小芷,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柳丁挥踩着我脚了她朝门外嚷了几句。 ☆、第二十章 就这样,从法律的角度来讲,29岁的沐芷处于已婚状态,婚礼上最感人至深的倒是四个长辈,新郎新娘心不在焉,连誓词也错了三次,沐芷望着风流倜傥的柳丁挥徒增疲倦,柳丁挥望着貌美如花的沐芷阳奉阴违。 南城,是沐芷来了就不想离开的城市,她换城市,换工作,每到花期的时候,那漫山遍野的薰衣草让她心安,她更没想过会在这个城市见到夏念文,当年那个安静的小女孩,在她身上,总看到许许多多随州的生活,随州的影子,22岁毕业那年,她就去了那个学校,她喜欢闻校园的味道,教学楼后面有大片大片的桂花树,不知8月的哪一天,忽然之间就铺天盖地地席卷了整个校园,四季的花都有,这个谢了,那个开,永远都那么生机勃勃的富有生命力,她喜欢站在讲台上,三尺讲台的水泥地上,她喜欢他们身上那种莽撞的青春气息,那种不屑一顾的,年少轻狂的气息。 第32章 年轻的漂亮的女教师许多时候都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麻烦,当你费尽心机和那群臭小子斗智斗勇的时候,他们总能找到他们的方式来反抗你,攻击,有时明知道那些不过是小孩子的伎俩,不过是想引起注意的哗众取宠,可是自己依然控制不住的生气,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生闷气。 沐芷长了一副和她母亲一样漂亮的脸蛋,清晰的轮廓,柔和的弧度里隐藏着骄傲和倔强,柳丁挥歪在沙发上,抱着靠枕将电视机的频道从头换到尾,再从尾换到头的时候,沐芷打开卧室的房门缓缓地朝沙发那边挪,挨着柳丁挥坐了下去,他这些年怎么样了?她问的很轻,总归还是问了出来,从六岁那年,父母离婚,她随母,从此父女关系就如履薄冰。 过几天他们来了,你直接问他不就好了,对了,今天遇到的,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 夏念文,怎么了? 她是你以前在随州的学生? 嗯,你认识她? 不认识。 那你那么感兴趣做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或许是我敏感了,她知道你结过婚,对吧,可是她看我的眼神明显沉了又沉,而低头看你的时候,那眼神中全是眷恋,全是不舍,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 柳丁挥,你想说什么? 你的魅力太大了,就连女人也吸引,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看来,这个叫夏念文的女孩对你的感情肯定不一般。 你瞎说些什么呢?别以为自己喜欢同性,看谁都喜欢同性,她是我以前的学生,这孩子一直都那么安静守本分,怎么可能会有你所说的那种感情。沐芷顺手将手中的抱枕朝柳丁挥砸了过去。 柳丁挥不屑地撇了撇嘴,心里腹诽道,咱们走着瞧。 倒是沐芷也并未多想,这一天也折腾得厉害,回到卧室,把自己扔进被窝,脑海里渐渐浮现出夏念文的面容,这五年,她的变化也蛮大的,或许在以前的视线里,从来都只把她当成万千学子中的一员,倒是现在的她完完全全地变了个样子,只是那抹淡淡的眼神却始终都没有变,她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柳丁挥这个人常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迷迷糊糊地,也不知什么时候竟睡着了。 倒是那晚上,夏念文打了无数个喷嚏,也猜不透到底谁在想她。 同样的夜里,她却睁着眼,直到天亮。 第二日醒来,全身疲倦到就像散了架一般,她从抽屉里翻出框架眼镜掩盖住眉眼下的青色,在洗手间洗了一把冷水脸,席慎之的房门依然紧闭,客厅的沙发床上夏念笙横在床上,睡姿优雅,她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才恍然,今日不是周日么?周日她起这么早做什么呢?薄荷味的牙膏含在嘴里凉凉的,薄薄的,沁人心脾,牙刷在手中,她冲着空中长长地叹了个口气,因为角度的问题,薄荷味的牙膏有些许不小心掉进了喉咙里,那种清凉的感觉就更甚了,她就这样周而复始,直到门边双手交叉的女人冷不丁地冒了句:很好玩么?你这样玩都玩了半个小时了。 啊,你走路没声音的?吓死人了。回头看,却是披着一肩长发的夏念笙,发尖微卷,因刚醒转来,全身上下都弥漫着慵懒气息,她随身套在身上的长t恤简单地包裹着她的身体。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夏念笙在,她实在没好意思再玩着那样幼稚的游戏。 你还好意思说,你昨晚一共出来了十次,十次啊,姐,我都该喊你姐了,每次我快要睡着的时候,你就出来了,对了,你昨夜,一夜没睡? 嗯,不知道怎么的,失眠了,你知道我睡眠一直不怎么好。她一边洗漱一边回到夏念笙的问题。 是因为那个沐芷?念笙环抱着胸站在那里像一阵风似的。 她的手顿了顿,没有回答夏念笙的问题,擦干了手回卧室换衣服去了。 她没有看到夏念笙在她身后摇了摇头。 早上七点,整个城市刚刚苏醒过来,小区外有吆喝着豆浆油条的小贩声音,因为不是工作日的关系,门面外排队的人不是很多,上班族此时都在睡懒觉吧,转角处有南城最好吃的包子店,工作日的时候,她总会下楼给屋里那两位还没起床的女人买回去,然后再折回去上班。 夏末秋初的早晨,空气中湿漉漉的,夹杂着晨曦的露水,公园里有晨练的老人,夏念文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走着有些累,就径直坐在了还有些凉的石凳上,不远处有一面湖,湖面静静的,就连湖中的鱼也似还在沉睡般,晨练的年轻人不多,所以当面前那个穿着一身运动装的男人跑着跑着停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有些诧异地抬了抬头,那个温而儒雅的男人,却见他一脸笑意地望着她。 夏念文有些尴尬,不自然地对他笑了笑,算是打声招呼。 周末,不睡懒觉,这么早就起床的年轻人真是不多啊。 嗯 昨天我们见过,真是有缘,今日又相逢,夏念文?你好,我是柳丁挥。 你好夏念文伸出手,那男人的掌心里全是汗。 抱歉柳丁挥说完,从兜里摸出湿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 第33章 夏念文起身向他告别,她望了望他身边,并没有沐芷的影子,和他,又不熟,真没什么好说的,却没想那男人追了上来,昨天的事还没好好感谢你,下周末是沐芷的生日,要是有时间的话能来吃个便饭吗? 下周末?夏念文脱口而出地问道,对了,下周也就923了,又是一年了,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柳丁挥露出开心的笑容,你是做什么的?听沐芷说,你以前是她的学生。 小公司职员,对,高中三年在随州,她教我们的语文。 在你眼里,你觉得沐芷是怎样一个人? 柳丁挥突然冒出这样一个问题,倒让夏念文觉得惊讶。沐芷是怎样一个人,他是她的丈夫,难道他不是最清楚的吗?又何必在意一个曾经的学生的看法,不过转念一想,人家或许也只是没话找话得瞎聊罢了。 她,很好啊,人又漂亮,讲课也讲得很好,以前我们都很喜欢她,她对学生也很好。她慢吞吞地说着,客套又礼貌,柳丁挥温和地听她说,末了,他才缓缓开口,沐芷是个好女人,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好女人。 夏念文听在心头又酸又涩。 很小我们就认识了,从小我就在她身边保护她,呵护她,她很聪明,有一颗晶莹剔透的心,她内心纯净,对自己在意的人会百般呵护,甚至不惜牺牲自己。柳丁挥说到这里,顿了顿,那眼神中有着明明灭灭的光。 夏念文有些不想再听下去,她知道沐芷比他所说的要好上一百倍,可是谁要听他说啊,谁要听他说出那些好,有什么好炫耀的,有什么好稀罕的,从来,角色对立,夏念文一开始就对柳丁挥抵触了起来,她知道自己不讲道理,在人家初相识的时候,她还没出生。人家青梅竹马,郎情妾意,这么多年,她连表白都还没有,如果这是一场战争,号角还没吹响,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她是一个值得珍惜的女人,更是一个值得深爱的女人,说实话吧,你是不是喜欢她? 夏念文像不认识他一般看着他,双手绞在身前,转念想了想,我们很多学生都喜欢她。 你知道我所说的喜欢是什么喜欢。柳丁挥不依不饶。 夏念文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就连一面之缘的不相干的人都看出来了,可是为什么沐芷就是没看出来呢?她额上开始冒汗,下面柳丁挥说的一句话更是将她从夏末秋初扔到了深冬时节。 我是gay,我和沐芷只是形婚。 她只觉得轰的一声,似是有烟火炸开的声音。 ☆、第二十一章 人的一生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就算你将所有的生活规划成局,冷不丁,局中的棋子就走偏了,夏念文本身就不算有规划的人,她的人生简单而明了,却在二十三岁这一年,遇到沐芷这个意外。 9月23日,周日,如常,天色愈发地凉了,节假日的前夕,各类商场开始策划各种各样的打折促销活动,各大品牌争相恐后,生怕消费者把他们给遗忘了,夏念文已经从嘉茂百货的一楼逛到了四楼,然后又从四楼逛到了一楼,送礼物是个麻烦事,更何况对象还是沐芷。 纠结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在周大福选了一条铂金手链,精致的首饰盒盒上那一霎那,她纠结的心也似终于尘埃落定了般,她站在十字路口,打车的人排了长长的队。 傍晚时分,雁邑酒店,沐芷的生日宴会现场,那天,夏念文穿了一身黑色小西装,刚过肩的碎发很自然地垂了下来,七分高跟鞋穿在脚上有些生疼,她不经常穿高跟鞋,一米六八的个子不用穿高跟鞋也能显出身材高挑,除非重要的场合,她的鞋柜里最多就是平底鞋,帆布鞋,高跟鞋夏季一双,冬季一双,她只觉得舒适就好,所以当第一次夏念笙威逼利诱她穿高跟鞋时,脚踝整整痛了一个星期,可是今天,她却主动穿上那双七分的高跟鞋,有门童将她引入电梯,宴会定在四楼,出了电梯门,她就看到了她,在大厅的正中,她含笑望着来往的宾客,大厅金碧辉煌的灯光,映出她流转眼波,她长长的发挽成髻,高烛华灯,将她的影子投在晶莹透彻的墙砖上,婀娜多姿,满堂的宾客耳语,却只见她微微扬起脸庞,她从来都是这样,在千万人群中,万千芳华集于一身,她似从来都不曾注意到底下千万人的目光,每个人离她都那么远,她站在高处,优雅淡然,她的目光穿过人群朝大门这边望过来,夏念文迎上她的目光,温和地笑着,念文总是记得那样的时候,当日她第一次出现在讲台上时,台下十五,六岁的小正太一片嘘声,就连那些爱美的女孩子亦挪不开眼,这样的老师,根本不用学校再使用什么样的招数,生源就已经络绎不绝了,那年的她穿一袭绿色长裙,裙角裹住脚踝,也是如这样吧,台下一片唏嘘,她在台上泰然处之,只微笑不语,念文只觉得那时的她美得惊若天人,像天空绽放出的无数烟火,满眼的绚烂迷乱了她的眼,就像此时的沐芷,比那时的人更添了妩媚和优雅,她的眉,她的眼,陌生又熟悉,岁月沉淀下的,不只有年岁,还有风烟。 夏念文从人群中穿过去,来到沐芷的身边,她侧过身,微低着头,抿唇不语,含笑侧眸看她,念文掏出礼物放在她掌心,她掌心湿热,生日快乐!她说谢谢 第34章 她的身侧是风流倜傥的柳丁挥,今天他穿一身黑色西服,她看到他,他亦如是,且对她笑得意犹未尽,夏念文白了他一眼,有他那样笑的吗?来往的宾客有几个是夏念文认识的,都是沐芷婚庆公司的员工,其他的人,她就没怎么见过了,想来是两家的亲戚朋友之类的,只是这场生日宴会请的也是很亲近的人,夏念文环顾四周,也就20,30个人左右。 迟桂趁着夜风,纷纷扬扬的,落在长廊外,一地的细碎香糜,夏念文从沐芷身上撤开,柳丁挥上台翻动着他的嘴皮子说着动情的话,台下的四老想来是两人各自的父母,脸上皆是喜色,只沐芷一直浅笑着,她才是今天真正的主角,她侧过身,拿过高脚杯,有人上前敬酒,杯中红酒轻轻漾出花来,念文躲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有男子上前敬酒,她客套地敷衍了一会儿,又躲开了。 你别告诉我,今晚一整晚,你都打算呆在这里把这些酒全喝完吗?不知什么时候,那个温尔尔雅的男人,一双眉挑得老高,将她看了又看,念文受不了他那种□裸的眼神。 却也不示弱,回瞪了回去,这些不都是我的事 我能做的,我可都做了,至于接下来的很多事,就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念文有些不解。 说 为什么你这么想我去追她?她会面对许许多多的压力,家庭的,社会的,甚至包括她自身的。 你觉得我身在其中,我会不懂这里面该承受的许多东西吗?只是我觉得相对这些压力而言,没有办法再去爱一个人才是令人绝望和心如死灰的,沐芷,她才29啊,我希望她能好好享受一段爱情,我希望有一个人能好好爱她,珍惜她,守护她,我希望她亦能这样对她所喜爱的人,人的一生,在最美好的时光,错过那个最值得珍惜的人,那才是真正的遗憾。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有些东西你必须去想,如果你连想都不去想,那你还期待那个那么骄傲的人放□段来向你求好? 没,没有,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可是,我,怎么,怎么给她说啊?她要是拒绝了怎么办?她要是不理解这样的感情怎么办呢? 她在十五岁那年就知道我是同性恋了,人家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只是把她所有的作业本全堆在我面前了而已。拒绝这件事嘛,很正常,拒绝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夏念文侧过头望着身旁这个才见了几面的男人,却见他勾过她的肩头,似是两人已是相熟多年的兄弟。 夏念文挣了挣身子,从他那充满雄性荷尔蒙的身子挣脱出来,眼神却一直盯着有沐芷存在的地方。 我看好你哦。柳丁挥做了一个郭芙蓉的经典动作,差点没把夏念文给恶心死,她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还是算了吧,今天她生日,我不想她不开心,也不想把她现在安宁的生活给搅乱了。她望向窗外空蒙的天空,心中却满满都是心事。 你怎么在这儿?你爸在找你。寻思间,佳人不知何时已来到身边,那番话自是对柳丁挥说的。 我特意向念文敬酒,谢她那天救了你啊,那我去下我爸那里,你也得好好谢谢人家。柳丁挥说完就翩然而去,直到很久以后,夏念文也不明白,柳丁挥对于沐芷的那份感情,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和他的那位出现在眼前,她一定不会相信他是gay这个事实,只因他对沐芷的那份呵护,比寻常人家的兄长都更尽职职责。 天凉了,握着酒杯的手有些微的颤抖,今年的桂花开得有些晚,就快国庆了,那满树的桂花也依然纷纷扬扬的,风一吹,就飘落满地,酒店外是一排排的桂花树,香气从窗户飘进来,混合着酒香,沐芷微微侧身,轻碰她的酒杯,不经意间,念文已是满面潮红。 你脸怎么这么红啊?说着她用手背轻触她的面庞,火一般地灼热,倒是吓了沐芷一大跳,你没事吧?要是不能喝就少喝一点,怎么这么烫?说着,手背又换成了手掌,夏念文全身紧绷,本来只有面上烫,现在倒好,全身都烫了起来,她亦觉得奇怪,以前念书的时候,或多或少也会和沐芷有很简单的身体接触,譬如去办公室的时候,拿作业本会不小心碰上她的手背,还比如有一次她终于扛不住感冒的身子,在沐芷的课堂上沉沉地睡了过去,她的手也如今天这般摸着她的体温,可是那时的自己,只觉得温暖,只觉得有她在,一切都变得安心,就连生病,她也没觉得有多难受,可是五年之后的重逢,只要她靠近,她就全身紧绷,像一直蓄势待发的弦,她温热的手掌覆盖上来,带着她独有的清香,夏念文躲无可躲,一把捉过她的手腕。 一时间,她只觉得她离她那样近,不是讲台上遥远的沐芷,不是别人眼中的妻子,不是那遥不可及的烟火,她只是她手中牵制的沐芷,她多希望那天在医院的时候,她没有睡过去,而是听到了她说的那一袭话,她憋了那么久的勇气说出的话,难道而今,现在,此时此刻,要让她重新再说一遍? 怎么了?沐芷诧异地问她。 为什么就连柳丁挥和夏念笙一眼都看出来了,可是就你不知道?你甚至也知道那么多年,我总是喜欢看你,要我怎样告诉你,在你流转的眼波里,告诉你,沐芷,我喜欢你,这样的喜欢不同于学生对于老师的那份依赖和迷恋,这是情人的喜欢,这样的爱,这一生,我从来都没有确定过。 第35章 ☆、第二十二章 她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是紧紧地捉住她的手腕,不想放开,因为离得近,沐芷又垂着头,入眼处是她粉颈低垂,紫色的暗花细纹暗香浮动,她喝下杯中酒,叹息一声,沐芷这是她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去除那些外在的称谓,倒是沐芷并无太大的惊讶,称谓而已。 她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沐芷愣了一下,身子前倾,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九月的夜里,满堂的衣香鬓影,柳丁挥周旋在人群中,帮她打点着一切,窗帘被风吹得偏偏起飞,月光一地,远处不知是谁在弹钢琴,没过多久,就有人拿着长笛在一旁附和,曲不成调,听不出是什么曲子,黑白键盘上一双修长的手为寿星弹奏着,夏念文就那样捉着沐芷的手。 故事发生在一个私塾里,私塾先生远近闻名,有一天,一个学生也慕名而来,见的第一眼,那学生就觉得先生惊若天人,似觉得天地间就只有先生一个人,后来有一天,先生布置作业说每个学生都要写自己的心愿,可是学生从小到大,想了好久好久,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愿是什么,于是她就交了白卷上去,当然,先生看到白卷之后大怒,惩罚学生站在十二月的风中,那日,半下午的时候,天空却突然飘起了很大很大的雪花,对于先生和学生这样常年生活在南方的人来说,看到这样的鹅毛大雪,总是欣喜的,先生站在窗台,回转过身,让学生看雪,那个时候,学生觉得先生那样美,天地苍茫,空空如也,学生的眼里就只有先生的身影,从此,那个学生像着了魔一般总喜欢和先生呆在一起,有先生在的地方,她总觉得心安,私塾里所有的事务她都包揽下来,只是觉得这样和先生接触的机会就会多一些。 有一天,下大雨,学生没打伞,那么凑巧,先生路过私塾,见没人和她同行,便稍她一程,先生从来都不知道,那天学生有多紧张,又有多欣喜,她一步一步地挨着先生走在雨中,那样近距离地挨着先生,恨不能那一瞬定格成天荒地老,因为她的不小心,伞的一头伤到了先生的眼睛,她心疼得要死,却没想先生原来是逗她,她又喜又囧,就这样,不知什么时候,学生越来越想看到先生,每日清晨她不用母亲叫她起床,会在青烟寥寥的时候,就去学堂拿着书等门,先生总会第一个到,很长很长的时间,她都这样欣喜着,享受着这样的眷恋,直到三年之后,学生因为其他的事而不能再去学堂,可是当她回来的时候,先生却也已经不见了,就这样,每一天,每一年,学生觉得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先生了,却没想还能有一天再重逢。 重逢之日,学生大喜,惊得语无伦次,不知说什么是好,先生却一直微笑着泰然处之,自从和先生重逢之后,学生的生活变得慌乱,她日复一日地想着先生,可是许多许多世俗的东西,让学生不敢开口,她怕自己一说出口,先生会掉头就走,那样就连最寻常的联系都不敢再有了,所以,她一直隐藏在心里,先生也只以为那学生和其他的学生一般,没有什么两样,直到先生有一天遇上劫匪,她恰好救下先生,那天她对先生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可惜,先生睡着了。 夏念文一口气说完了,只紧张地望着沐芷,却见沐芷端坐在高凳上,她还是那副样子,静默不语,只不再对她低眉浅笑,被她捉着的手也自然地缩了回来,再自然地端过酒杯啜了一口酒,夏念文的心也随之沉了下去,她收回了她的手,红木桌上似还有着她手腕的痕迹,掌心中还遗留着她的气息,淡淡的清香,沾染着酒的气息,似那份柔软也依然如斯,寸寸断断地渗进去。 那位先生一定是位好先生,对所有的学生都那样好,那位学生也是位好学生,念着先生的好。 她的眼中明明灭灭有光,她缩了缩身子,那姿态,那么明显是要和夏念文撇清关系,念文只觉着尴尬,她嘴角抽动了一下,嘴张了又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人前来向沐芷敬酒,她侧过身,浅浅笑过,而后一饮而尽,屋外的风似大了些,吹得窗格咯吱作响,夏念文只看着沐芷的眼睛,她的眼,在灯光中,像浓稠般的墨色,一丁点都看不清楚,她只觉得自己的脸庞愈发地烫热起来,她铁定是被酒精冲昏了头,看这下,丢脸死了,以后还怎么和沐芷相处?沐芷会不会和她绝交?她的脸色都暗淡了下来,她那么聪明,肯定听懂了那个故事,她说先生是好先生,对每个学生都那么好,是啊,每个学生,她没有特殊性,人家已经拒绝地那么含蓄了,就是不想拂你一个女孩子的面,她突然觉得心中舒畅了许多,这么多年,压在心底的心事终于说出口了,这下,她到死的时候,总算不会后悔了,念笙堂姐说有些事有些人是要努力才能达到的,这下她不会再嘲笑她了吧,明明是一件轻松的事,明明心中是舒畅的感觉,为什么却觉得脸上痒痒的,像有东西在爬,她用手背去挠,湿湿的,晶莹剔透,她慌忙别过脸去,怎么自己却是哭了,今天是沐芷的生辰,自己怎能哭呢?太不吉利了,会对人家不好的,她仰了仰头,泪却止也止不住地越流越多,满眼的雾色里却看见那个身影似乎越来越近了,夏念文慌忙转身去了洗手间,她从不在人前流泪,太丢人了。 她躲在洗手间里,很深很深地吸了一口气,水龙头的水哗哗地流在水池里,她捧了一把在掌心,而后又喷在白净的脸上,就这样循环往复,她冲镜中的自己笑了笑,拍了拍那张薄如宣纸的脸蛋,打算就这样就算了,过一段时间,再找沐芷,她肯定不会主动提这事,就算提,也说自己喝多了忘了自己胡说八道了些什么,再不济,就说那个故事是在故事会上看的吧,是沐芷自己敏感想多了。 第36章 夏念文出了卫生间,沿着长廊打算从酒店的另一个后门溜出去,她走得很急,怕一不小心被沐芷或者柳丁挥瞧见,酒店的长廊一个个的包间名字都充满了民族气息,路过一个叫一品堂的包间的时候,内里有嘈杂的声音传来,夏念文心思在急速逃走上,没精神也没精力停步留神,却在拉开楼道大门的时候听到了那个声音,那声音比平时的音调高,以至于透过包房的镂空窗外传进了夏念文的耳膜,她脚下顿了顿,还未来得及听清那声音中的内容,包房门哗一声拉开,出来的就是那声音的主人,她抬头看了看夏念文,而后从她身侧擦身而过,甚至没来得及和她多打一声招呼,念文跟了上去,她眼圈有些泛红,似乎刚生了一场很大的气,高跟鞋在楼道里发出磕哒磕哒的响声,速度很急,夏念文脱掉七厘米的高跟鞋追了上去。 沐芷走得很快,她穿过四层的楼道,从酒店的后门,在十字路口,过街,穿行,夏念文在追过一个红绿灯的地方赶上了她,因为走的太急的关系,她胸口起伏,刚才也是本能地就跟着她出来了,拦下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想着刚才那欲说还休的故事,越想却越是乱,心中像万马奔腾般乱扑扑地跳个不停,沐芷一脸凝重地望着她,冷冷地说了句:你跟着我干嘛? 她赤着双脚跟在她身后飞奔,沐芷见她满脸是汗,一手提着一只鞋的滑稽样子,唇线微微上扬,却又拼命忍住笑意。 我,我不干嘛,就是,就是看你好像不开心,我怕,你,有什么事。她说得气喘吁吁,手还微微颤抖,额上的汗顺着鼻尖往下滴,双手拿着自己的高跟鞋,只好用手背胡乱地贴上鼻尖,只恨自己不能多出一双手来。 沐芷垂下头,眉头拧了拧,从兜里撕出湿巾,替她擦掉鼻翼上的汗,看你,追得那么辛苦,你也不会说一声?把鞋穿上,这大街上,成什么样子了。 她柔下声来,只夏念文痴痴得看着她,袖间的香气在初秋的夜里混合着那满地的桂花,初秋草木蓊郁的气息,凉凉的,她的细腕就在她的额前,有月光照上她的脸,她恍惚低头,长袖空荡荡地在夜风中穿行着,无意间撩起她的衣角,她缩回手,没再搭理夏念文,自顾自地朝前走,夜色中,她的背影在温暖的灯光下拉得很长,轻轻浅浅,像一阵风,夏念文静静地跟在她身后,她手机响了又响,她挂断了几次,而后似乎直接按了关机键,想来是柳丁挥他们找上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日更~~~~ ☆、第二十三章 她一直沉默地走在南城的夜色里,街灯下的广告牌绚丽夺目,路,越走越凉,夏念文默默地跟在她身后,那瘦削的双肩隐隐地微颤,事实上,她一点都不了解沐芷,就算从15岁那年就认识她,只是那时她所知的沐芷太远太远。 夏念文一直都不知道,那个夜晚,到底是怎样的姻缘巧合,会让沐芷在那个桂花飘满整个南城的夜晚向她吐露心事,兴许觉得她是一个可靠的人。 南城的地势奇特,南北环山,东西傍水,南面最高山是柏氏国际的聚居地,夏念文曾听风水先生说南山是块风水宝地,藏龙卧虎,据说柏氏国际的老太爷就长眠于此,北面则是一江水,城市的街道狭窄而修长,以至于这个城市的车堵现象在全国都闻名,街道两旁最常见的植物是法国梧桐,有一条街种满了桂花,于是取名桂花巷,巷子深处是一家咖啡馆,每到8,9月的时候,整个桂花巷弥漫着浓郁的桂花香,偶尔夜风吹过,从巷子深处飘来浓浓的醇香,不知不觉间,两人竟走了进去。 咖啡氤氲的香气袅袅升起,落地窗外有一条河,南城的主城里有许多这样的小河,最后流向东西走向的那条媚江,流入长江,再混合到太平洋里去。 那天晚上,沐芷的情绪明显不高,因为喝过酒的关系双眼有些泛红,她坐在灰色的布艺沙发上,半支着身子,右手拇指和食指夹着汤匙的尖端似有若无地搅拌着,夏念文坐在对面,也低着头,望着杯中的咖啡。 念文她微微抬头,缓缓开口。 嗯她轻声应着。 那天沐芷说了很多,她说时间过的真快,那时的夏念文才十五岁,转眼,八年都过去了,岁月的时光缓缓沉淀,她说她总喜欢站在讲台上的感觉,台下一堆比自己小的孩子,就会觉得青春永远都定格在他们身上。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咖啡都冷了,她还没有喝一口,平时她和夏念文说话的时候总带着些轻轻浅浅的笑意,只今天,她眉目间,都隐藏着心事。 夏念文捧着咖啡杯,认真地听她讲。 念文,你还记得开学第一堂课,我念你的名字,那时我就觉得这女孩的名字真好听,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那时的你,太过娇羞,我没见过一个女孩子会害羞成那样,我的名字也是我父亲给我取的,只是他在我六岁的时候就离开了我和我妈,他走那天,天寒地冻,窗棂上全是雾气,轻轻哈一口气,就能在玻璃窗上写字,我就是在那窗玻璃后面看着他拖着行李箱离开了家,那天,我妈妈一直躲在屋子里没有出去,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哭,只是我一直趴在窗户边,看着他,有人来接他,是一个女人开着车,雾太大,我看不清那车牌,他跨进车门的那一刹那,回头看到窗户后面的我,我低下头,没有看他,然后那车就开走了,在漫天的大雾中,一点痕迹都没有,他就那样走了,我妈妈在自己的屋子里呆了三天,那三天她所有的生活就是照顾我,早上给我穿衣服叫我起床,柳丁挥一如既往地送我去上学,到点的时候她做饭给我吃,只是我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三天之后,她握着我的手说,小芷,从今以后,你要更加听话,她说是妈妈不好,不能留住你的爸爸,她说从今天起,你爸爸就不能和我们一起生活了,你要坚强,要努力,从今以后,你要和妈妈相依为命,最后她说了一句,不要恨他。可是我没有听我妈妈的话,我恨他,那时太小,许多事情都不懂, 第37章 以为结过婚的人就该一生一世,书上不也总是说执子之手与之携老吗?我也一直以为是这样的,而且他一直对我妈妈和我都很好,太突然,太没有征兆了,在他走的前一个星期,有一天晚上,柳丁挥送我回家之后,他们两坐在沙发上,谁也没有说话,后来,他把我妈拉到卧室里,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那一个星期,他总是很晚回家,每晚他回来的时候,我都已经睡着了,迷迷糊糊中能感觉有人坐在我的旁边,后来的后来,我和我妈两个人过,他每年会回来看我几次,我总是不想看到他,倒是我妈总是对他客客气气的,我妈把我照顾得很好,只是随州太小,后来我总是会在一些场合见到他,还有那天来接他的那个女人,她穿的富贵典雅,像有钱人的小姐,她一定很有钱,后来我问我妈为什么他要离开我们?我妈总说他有他的想法,他有他的路要走。 她说念文,你知道吗?这个世界,女人和男人一样,女人攀附权贵,要找有车有房有钱的男人,男人为了少奋斗许多年,也一样可以找有钱人的女人,他思想前卫,很多年以前,就顺应了潮流,他离开我们之后,就住进了随州当时的富人区,没多久,他开着宝马来学校看我,其实随着人的年岁增长,我已经不那么恨他了,只是 沐芷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话说了太多,她的嗓音有点涩,她从来都没在夏念文面前说过这么多的话,更从未在她面前说过她的身世,她的眼中蒙上了一层厚重的水雾,手悬在空中,空空荡荡的,接下来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灿然一笑,今日真抱歉,把你当成了垃圾桶,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当然不会,咖啡冷了,我给你换一杯吧。夏念文转身叫服务员,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指尖,触手的冰凉,她下意识地用双手拢过她的手,放在唇边呵气,她做得那样自然,只期望口中呢喃的热气能让她的双手暖一些,她起身关窗,将黑色外套脱下来,绕到对面,披在沐芷身上,她做得太自然,直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才恍然觉得这个动作太过于亲昵,只是双手拢过沐芷的手有些僵,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服务员换上新咖啡,她借机放下沐芷的手,心中却犹如万马奔腾般胡乱撕扯着,她蹙眉的样子很好看,冷冷地,淡然地,却让她心疼,她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只觉着她不愿看到她微微蹙眉的样子,只觉着想让她的世界里永远只有阳光和温暖,待服务员走后,她僵直着身子,猛然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沐芷见她蓄势待发的样子,明亮的眼眸里有着丝丝笑意,她轻声说,这又不是酒,你一饮而尽做什么? 她猛然捉住她的手腕,她说,沐芷,其实,我 她还是很静,又叫了她一声,沐芷 她只听到自己的声音,静静的,又轻又浅,像要低到尘埃里,她说上次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在医院里,我以为你在身后有听,却没想你睡着了,今天,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在离我一尺的地方,听我说这些话,我想说那个先生和学生的故事,我是那个学生,你是那个先生。 沐芷在那端无声地低下头去,被夏念文捉住的手隐隐要往回缩,可是这次,夏念文却没有放开,她的背后是夜色深沉的南城,河的两岸是青葱翠绿的枝头,枝头上挂满了街灯,一颗颗得悬挂在那里,像天边低垂的星辰,发出明明灭灭的光。 夏念文能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却不知是那杯咖啡的作用,还是沐芷蹙眉的神情深深刺痛了她,她只想将眼前的人拥在怀里,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从此在她的世界里,就只会有明明灭灭的一世温暖,她只那样想着,她缓缓开口说,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你,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明确过,没有像现在这样明确过我对你的感情,高中那三年,你从来都不知道,每次有你在的地方,我有多么欣喜,我一直在你的身后,只是你从未回头。 你念高中时候,那些抽屉里的喉糖全是你买的?沐芷迎上她的目光问到。 是她第一次直视她的目光,每次听到你的声音沙哑着讲课,我就觉着有些不舒服。 为什么不直接给我呢? 不知道,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我没想过在这个城市,在这个地方还能遇上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欣喜,沐芷。 我结婚了。她已经找不到其他的词。 你们是形婚,柳丁挥是gay。 沐芷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 柳丁挥自己说的,为什么连柳丁挥都看出我喜欢你,就你不知道呢?沐芷,很长的时间,我都把这些心事埋藏在心底,我觉得这辈子我都没有机会告诉你,那些年,有好多事,可是今晚,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想讲给你听,你能考虑和我在一起吗? ☆、第二十四章 她说的那样轻,却又那样重,轻是怕惊乱了她,重却是因为她这二十三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样认真过。 她一直捉着沐芷的手,掌心潮湿,她太紧张,这小半生从来都没有紧张过,她紧了紧手中的温热,表情严肃,像在做一场庄重的誓词,我知道可能在你的眼里,还一直把我当成小孩子,可是你知道,在我十五岁那年,你就知道,我早熟,我身体年龄比你小六岁,可是我的心理年龄估计会大几岁,这样我们之间的差距就会很小,我没什么钱,可是从今天开始,我会努力挣钱,我会尽我所能让你幸福,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去做,我不敢承诺以后,我只是想说,我想你,这么多年,好多个夜晚,我都在想你,以前我问自己为什么这么想你,我自己给不了自己答案,可是现在,我知道,我很肯定,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很好,我只是想给自己这个机会,我怕老了会后悔,会后悔没有告诉你,曾经有这样一个人,在你的身后,一直有这样一个人。她说的断断续续,全无章法,因为紧张的缘故,满掌心全是潮湿,她没有经验,什么都没有,甚至都能预料到结局,可是不知怎么的,今天,她就是想讲给她听,想要和她一起走过人生后面的那些路,不管风雨兼程也好,不管平平淡淡也好。 第38章 夏念文,你疯了吗?沐芷完全被她的豪言壮语给吓到了,这孩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如果一周前柳丁挥那一番无厘头的言语她毫不在意,席间夏念文借用先生和学生的故事她猜透了大半,却装作不知,可是现在,眼前这个人,眼前这个清秀靓丽的女子,是的,和她有着同样性别的女子,那样严肃,那样慎重地坐在她的对面,握着她的手,对她说喜欢,老实说,她被吓到了,虽然她不算中规中矩的人,虽然在自己十五岁那年就知道柳丁挥喜欢同性,她表示理解,可是表示理解并不代表会接受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容颜失色,今日真是受惊吓过多,她29岁的生辰真是风云变幻,她本不想开什么生日宴会,却奈不过柳丁挥自作主张地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甚至包括他也从随州赶来,她不想见到他,那个和她有着血缘关系名义上的父亲,这些年来,他送的礼物她全拿去卖了换成钱,然后给她妈贴补家用。他温言细语地来了,从随州来到南城,他的耳鬓处有几根银丝,她看到了,这么多年,他也老了,只是心中那结却怎么解也解不开,她本是去洗手间,却在回程的路上被他拦下,这么多年,自从六岁那年,他跟着那个有钱女人走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喊过那个称呼,小时候是因为恨,再大了些,更生疏,就觉得别扭了。 他拦下她,进了包间,他喝了些酒,拉住她的手腕有着厚厚的茧,这些年,她不知道她的名义上的父亲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只是偶尔的社交场合里会有他,还有那个女人,还有他和那个女人的女儿,她看着他在衣香鬓影自由穿行,只是眉间偶尔会有隐忍,她想他过上的有钱人的生活,终将是幸福的,他顿了顿,说,小芷,萱萱的事,你有机会回随州,我会让她给你道歉。 她本就青色的脸愈发地冷,轻轻挣脱开他的钳制,冷冷说了声,不用了。 小芷,萱萱她年少不懂事,我回去已经教训过她了,只是感情这件事,你这么聪明,自然也应该明白,强求不来。 她只觉得初秋的天气冷得让人心惊,这就是她亲身父亲所说的话,或许在她的眼里,心里,只有沐容萱才是他的女儿,才是他的血肉,她不是。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而今我和柳丁挥都已经结婚,我又去强求什么了?沐芷望着他满脸的恳求之色,只觉着自己的胸口紧紧揪扯,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地往下拽,这就是她的父亲,曾经将她放在肩头从随州城头走到城尾的父亲,这么多年,她已经甚少回忆,只是那些记忆的碎片像烙印深深地烙在脑海里,那个伟岸宽阔的父亲在她六岁那年就已经不在了,曾经他总爱拿青涩的胡渣蹭她的脸,那种微微地带着些微刺痛的年少记忆已经不复存在了,眼前的这个人,不远千里地来给她过生日,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是想为他的另一个女儿获得原谅。 是的,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说来也是奇怪,随州那么小,她却从未见过,第一次见,就是那样的轰轰烈烈,差点没把她二十多年的宠辱不惊给全部抹杀掉,她第一次见到沐容萱是在她的家里,她的床上,□着身子,同时□的还有她当时的男朋友,那个场面,六月的天,还真是如同冰水浇下,她看到那个男人,曾经和她十指紧扣的男人趴在那女子的身上,见她突然回来,慌忙拿被子盖住那女人的身子,她实在觉得难堪,将房门拉过,退了出去,至少让两人穿好衣服再好说话吧,让两人□着,她都臊得慌,去年的事了,盛夏的天,她觉得自己犹入冰窟,坐在沙发上一片空白,那时还不认识那女子,只道是多么年轻的一副身体,姣好的面容,看样子也不过二十二,二十三的年龄,年轻还真就是本钱啊。 没多久,两人从卧室里出来,那男人挡在女人的身前,沐芷只淡淡地问了那女人一句,你知道他是有女朋友的吧?这时才看清她的面容,化着精致的装,身材的线条很好,总之,一切都很年轻,很漂亮,只是那眉宇之间似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当时她没多想,只那女人拿过包,淡淡地说了句,我知道,只是他说他已经不爱你了,你们很快就会分手。话还未说完,沐芷从茶几上随手拿过烟灰缸就朝那女人扔了过去,顿时头破,血流,烟灰缸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那女人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男人的眼睛冲着血,挽着女人的手,冲在她面前,怒斥道,你疯了?有什么都是我的错,你怎么可以伤人呢? 她望着眼前那个男人,那个曾在深冬站在宿舍楼下等了她三个小时的男人,那个曾经拥着她规划着未来的男人此时像个困兽,为了另一个女人对她怒目而视,她无力地指了指房间的大门,说了句滚。 她以为韩少功和其他男人不一样,那天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整整坐了一夜,夜,沉寂,如死一般的沉寂,她不知道历史是不是具有可复制性,亦不知当年她的母亲是否也和她此时的心情一样,如果说那夜的冷还仅仅只是开始,那么接下来的现实更是激得她全身粉碎,那事没过几天就是她父亲五十岁的生日,那日她本不想参与,却只在那一瞬砰然心软答应了他的请求,在生日宴会上,她看到台上那个包裹着纱布的女人亲切地站在她父亲身边,她终于明白那沐容萱那眉宇间似曾相识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同时沐容萱也铁定看到了她,她挽着她父亲的手,施施然地朝她走来,却见她朝身后挥了挥手,四个保镖型的人物顷刻间围了上来,她清脆的嗓音轻轻穿过耳膜,谁让这女人进来的?把她给我轰出去。 第39章 料是他竟然不知道沐容萱和她究竟有着怎样的纠葛,只轻轻呵斥了声,放肆,这是你姐姐。 沐容萱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容察觉的惊讶,却很快被她的傲慢掩盖了下来,这样的结局,还真是峰回路转,险像还生,她微微起身,轻轻抽掉了临近那张桌台的桌布,满桌的杯盘酒菜砰然落地,宾客惊呼,她迎上众人的目光,微微仰起头,从红地毯上略然走过,那天,她没有对她的父亲说一句生日快乐,她走得决绝,只消失在人群中之后,没有人看到她眼中的水雾,后来,她在旅行网站上看到南城的薰衣草,买了一张火车票就来了,再后来在酒吧遇上柳丁挥,她都快忘了她还有一个从小就保护她呵护她的如兄长般的柳丁挥了。 她父亲低下头,淡淡地说,没强求就好,就好。他低着头,望着地毯上的纤细微尘,沐芷不知怎么就在那一瞬爆发了,她说,你为什么要来?你就为了让我原谅你的女儿沐容萱吗?那我又算什么呢?在你的心里,我又算过什么?而后就夺门而出,碰上刚要从后门开溜的夏念文。 她被一档子烂事搅得心都乱了,再听夏念文那些不着调的豪言壮语,她不是疯痴了又是什么? ☆、第二十五章 沐芷没有对夏念文说出韩少功的事,不知为什么,或许总觉得那个曾经劈腿的男友令人难以启齿,又或者那段为时不短的恋情她不想再提,面对夏念文真挚的眼神,她莫名地觉得心中似有藤蔓纠缠,只低下头,轻轻地搅拌咖啡,末了说了句,念文,我们同为女子,又怎么可能。 重新换的热咖啡她也只喝了几口,咖啡冷了,她亦离去,夏念文望着对面沙发上空空的座椅怔怔发神,望着那抹离去的背影,心情复杂,虽然早已知是这样的结局,心中那份空荡荡的酸楚还是如期而至。 沐芷出了咖啡厅,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她有一种预感,一种很不安的预感,她没敢去深究,可是她心里知道这份不安一定和咖啡厅里那个清秀女人有关,风吹,花落,桂花巷满地的细碎桂花,又浓又稠,可也丝毫驱走不了沐芷心中的烦闷,她不想回酒店,更不想回家,不想开机,却因为走得太匆忙,出门前只带了手机,钱包身份证等重要物件全部在酒店的手提包里,她现在身无分文,就算今夜不想回家,去住旅店都没有有利条件。 她站在商场门口,心中憋闷,不得已只好重新开机,20通未接电话,5条新短信,20通未接电话里有10个是柳丁挥的,4个是她妈,还有6个是同一个号码,她没存,但也知道那个号码是她那有钱人的爸的,她按下了柳丁挥的手机号,让他把她的手提包给拿出来,奇怪的是,柳丁挥的电话却打不通,不在服务区,她轻叹了口气,刚想收了电话,却在电话薄上翻到另一个人的名字,喂?你能不能来接我?见面了再说,我在桂花巷外面的王府井百货。 二十分钟后,一辆宾利停在她面前,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驾驶位上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人,白皙肌肤,精致的锁骨,带有一种慑人的美,却正是前不久刚当上新娘的凌潇潇。 怎么了?这是?现在是要去哪儿呢?你也有让自己落到这样狼狈的时候啊?凌潇潇扭头朝沐芷说到。 你先领我兜会吧,我头疼的慌。沐芷窝在副驾驶上,歪着头,将车窗摇了些下来,夜风吹在头上的感觉要好受些,估计是在咖啡厅和夏念文说话说太多,以至于现在觉得那么累,想起夏念文,心中又不由自主地憋闷起来,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把从不与人说的家事都毫无保留地说给她听,想起她那真挚的眼神蓦然地觉得心慌,她揉了揉眉心。 今天我家里确实有事走不开,你不会恼我没来参加你的生日会吧? 你现在是富太太,家事一大堆,预约都排不上号 沐芷!!!她冲她大声嚷,突然踩了刹车,沐芷眼明手快,紧紧抓住座椅,知道刺到了她的软肋,不得不解释道:开玩笑的,你知道我不想开这什么生日会,所以,我完全没有介意,你干嘛生这么大气? 算了,我这辈子就是欠你的。说完重又开车,因为沐芷心情不好的关系,车行得很慢,而主城区本就路窄,还好现在已经错过高峰期,路上的车辆并不多。 新婚生活还好吗?沐芷关心地问到。 嗯,还行,就那样吧。凌潇潇淡淡地说着,眼神去不知飘向了何处,沐芷觉得蹊跷,却也没有多问,她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想来是要在她三十岁以前的人生更添些传奇的色彩,关于夏念文的事,几次话到嘴边,都被她吞了回去,她该怎么对凌潇潇说呢?说有个人喜欢我?还是个女人,还是以前的学生? 凌潇潇侧过头观察她的脸色,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沐芷被她盯着心中发麻,想着从前的一些旧事,终于忍不住发问,潇潇,你对les怎么看? 砰一声,凌潇潇又是一个急煞。 沐芷闭了闭眼,觉得她这反应也太大了些,她面色铁青,惊恐地望着沐芷,望着沐芷心中略略地不安,有些担心地望着凌潇潇,你怎么了?没事吧? 啊?嗯,没什么惊觉自己的失态,她慌忙扭转过头去,不想让沐芷看出她不安的表情,只是脸色苍白的凌潇潇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也许心中瞒着她的事并不比沐芷未曾告诉她的事少,又或许成年旧事里,沐芷曾经有过的怀疑难道都是真的? 第40章 你怎么今天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了?凌潇潇整了整衣衫,正襟危坐。 没什么,只是今天看到林夕的采访,想着他说的那句话,有些感触。 你是说他说的那句,写了那么多词,也留不住一个人?说也是巧,车里的电台正放着那首男生版的《再见二丁目》,两人互相对望,都有些不剩唏嘘,车厢内顿时沉默了,凌潇潇一直直视前方,良久才开口到,每个人的爱情方式不一样,所以,无论性别也好,家世也好,年龄也好,爱情是私密的,也是私人的,存在即合理,我不觉得les和gay有什么不同,我理解并且尊重这一切。凌潇潇说完,脑海中明明灭灭的却一直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抽得她心中泛酸。 只是她的一席话让沐芷陷入了沉思,她的视线停留在凌潇潇身上,许不久,问了句凌潇潇想撞墙的话,所以,如果有一天一个女人喜欢你,你能接受吗? 又是砰的一声,沐芷有些怒了,你这宾利的刹车系统是不是买的山寨货啊? 凌潇潇觉得今晚的沐芷太不正常,难道她知道了些什么?可是从来她都不是什么八卦的人,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女人,那么凌潇潇和沐芷肯定是站在对立面,沐芷是安静的,凌潇潇则是聒噪的,沐芷是静若处子,凌潇潇则动如脱兔,沐芷心中烂成一锅粥,脸上也是面无表情处变不惊,凌潇潇心中一有一点点的苦,就哭得梨花带雨,让无数男人生出怜惜之情的可怜形象,沐芷和她完全是站在天平的两端,可是却一上一下地睡了四年。 两人关于这个话题在黄耀明《再见二丁目》的尾声中打住,因为凌潇潇入住碧玉庭的关系,碧玉庭里全是柏家上上下下的自己人,沐芷亦不想随她前往,天色愈发地暗淡,凌潇潇将一窜钥匙放在她掌心,还有一些钱,你不想和我去碧玉庭,我也不强求你,但是我今晚肯定是不能陪你,十二点以前必须回家,这是以前房子的钥匙,你拿着吧。 你那有洗漱的东西?想来她那以前的闺房因新婚一个多月,也无人入住。 还真没有,我陪你去超市买吧。 夜已经深了,超市商场都已经关门,只有24小时便利店还开着,凌潇潇怎么也没想到会在便利店里遇上她。两人亲昵地在一堆内衣裤里选着东西,这在寻常人眼中看来,两个女人,在一起亲昵地谈论的话题很多,太正常了,一起购物,一起逛街,一起挑选内衣的尺码,还有一起数落男人,可是其中一个女人如果是les,这一切的一切,就都变得暧昧起来了,所以当凌潇潇第一眼瞧见夏念笙时,她挽着沐芷的手轻轻地发抖,却见她亲昵地问着身旁的那个女人,这条颜色适合你,这个款式也不错。 末了,在收银台还替那个女人付账,回转过身的时候,终于四目相对,夏念笙更没想到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还能遇上她,八年来的爱恨情仇就像顷刻间被定格般,恍若隔世。 凌潇潇认得夏念笙身旁的那个女人,正是在她婚礼上夏念笙搂过她当着她的面亲吻的那个女人,更认得她就是嘉禾集团的三小姐席慎之。 凌潇潇心中喉间,都只觉一片苦涩。 相逢的时间地点人物都出人意料,夏念笙的视线只在凌潇潇身上,入眼处是她精致的脚踝,脚踝上红色的漆皮高跟鞋,良久,她拉过席慎之的手腕,从她身旁擦身而过,沐芷心中咯噔一声,终于明白前两次看到夏念笙为什么总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婚礼上的那天,因为夏念文的关系,她没有多去在意,在餐厅相遇,夏念文介绍说这是她堂姐,她只觉得那背影和那侧脸都特别的熟悉,今日见她和凌潇潇这番神情,终于,所有的疑惑,那些旧事中的怀疑都得到了证实。 大学四年,凌潇潇总是抱着手机傻傻地笑,各种节日的礼物纷至沓来,却原来这些东西的背后都是眼前这个女人,叫夏念笙的女子,夏念笙拉着席慎之从凌潇潇身旁擦肩而过,没有说任何一句话,潇潇就立在24小时便利店里,她们都走了很远了,连背影都瞧不见,她还是立在当处,沐芷轻声唤了唤她,她恍然回神,我有事先走一步。说完开着她那俩宾利扬长而去。 ☆、第二十六章 凌潇潇双手紧紧地抓着方向盘,在南城的霓虹灯下缓慢前行,前方是两个女人的背影,不知因为什么关系,两人退回在安全的距离,全然没了在便利店里的亲昵,凌潇潇心中暗沉,她只定定地望着她,车灯晃在她们的眼前,她抬眸回转过身,脸色却是冷冷的,在她做那个决定的时候,她就知道,有些东西是肯定会失去的,有些人,这一错过,怕也是一辈子了,可是她别无选择,她只能赌,赌夏念笙对她的爱,人生本就是一场赌局,得之我幸,失之吾命,只是,太快了,她没想到这么快,夏念笙就另结新欢,那八年的感情啊,她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却兀自呢喃,念笙,等我一年,自此一年,什么都不会变,等我一年。 可惜这样的话,她只能对着镜中那个化着精致的妆的女人说,除此之外,天外之地,世界之大,她将车停在夏念笙和席慎之身旁,车外人怔了怔,只那席慎之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穿过斑马线,一个人消失在夜色里,夏念笙双手叉在裤兜里,望着倚在车身上的凌潇潇,她的背后是南城长长的街,茫茫夜空,此情此情像一场梦?还是曾经的八年更像一场镜花水月,一转就转成了空,念笙缓缓朝她走进,在离她一尺的地方停了下来,她望着她眉眼发梢,还是以前的那副模样,不高兴就皱眉,每次吵架只要她一露出这样泫然若泣的神情,她就禁不住心软,以往,总是会一把把她搂进怀里,软言耳语,哄了又哄,她看到她而今的模样,似乎做了很长很长的梦,只是而今的梦醒了,那个人,也已不再身边,她听到自己在心底长长叹了一口气,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的,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她那样众叛亲离,能不顾亲情,不顾家人的伤心,决然地出柜,凌潇潇就算再没心没肺,也不会,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的,终有一天,她会结婚的,既然现在,不出任何意外的应验了这个结果,且她还嫁得那样好,她也说嫁给柏文初是她这辈子的幸福,不管怎样,她幸福,就好了,不是吗? 第41章 可是,为什么,理论和现实的落差总是这么大呢?从容不迫的夏念笙明白世间万物所有的道理,明白在爱情的世界里强求不得,明白爱一个人只要她幸福就好,明白和一个人在一起,倾尽所能地对她好,给予她想要的一切,明白有一天她要的幸福她给不起的时候,应该大方地给予祝福,因为宽恕和慈悲是对曾经逝去感情最好的祭奠。她明白太多东西,可是也依然止不住心里,紧紧地缩成一团,让她无法动弹,让她无法在这样的夜里,独自面对凌潇潇的时候,说出只言片语。 凌潇潇拉开车门,缓缓开口,可不可以和你说会话? 我十一点要去电视台。 我十二点之前也必须回家。她似负气般脱口而出,只是这话一说出口,两人都有些尴尬,夏念笙钻进她的车内,淡淡说了句,看来他对你不错。谈不上酸楚,更说不上自在,车外车水马龙,高架桥上来来往往穿梭着的车辆像江中的叶叶扁舟,车内的真皮座椅混合着凌潇潇身上的香水气息,让夏念笙觉着有些憋闷,她偏过头,这是两人自凌潇潇结婚之后的第一次独处,她比以前消瘦了些,许是富太太的生活还有些不习惯吧,她比以前穿的更好了,也换了很好的车,无名指上曾经的那枚戒指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她取下来,换上的是那枚耀眼璀璨的钻戒,如今的凌潇潇,什么都换了,她的皮囊,她的心,都和她夏念笙没有任何的关系,她和她的那出戏,已经闭幕,已经散场,只徒剩下她在台上还不肯散去,又有什么意义呢?她耸了耸肩,试着用一种轻松的口气说,这车不错。 念笙凌潇潇怔怔看了她半响,心中的话到口中又憋了回去,你和那个女人好了?她问得很自然,拼命地做出毫不在意的样子,可是许多时候,如果不在意,是连问都不会问出口的。 嗯她随意地嗯了一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骗凌潇潇,只是一个多月前的那场婚礼上,她当着凌潇潇的面夺去了席慎之的初吻,其实这一后,她再和谁在一起,都与她凌潇潇无关了,只是婚礼上酒精的混合作用,她是被凌潇潇那席情话给气昏了头,那些曾经耳语在她身旁的情话,对象已经不是她,她不是不气的,只是过了些时日,当日的愤怒已小了很多。 凌潇潇咬紧了嘴唇,无法再言语,她有些不自信了,曾经她以为这辈子夏念笙都会留在她身边,她想就算她结婚,她也不会这么快就另结新欢,婚礼上的那个吻,席慎之那张扭曲的脸,很明显就是被强迫的,她不过是想气她,可是现在呢?她们像寻常情侣般地逛便利店,买日常用品,她又怎么会知道自己会突然出现,如果上次强吻是做给她看的,可是这次,她们又是做给谁看的?再听到她亲耳承认,不可能的,她的夏念笙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别的女人,这场赌局不可能这么快就下了定局,她有些激动地捉过夏念笙的手腕,不会的,你骗我,你不会这么快就喜欢上别人的,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是骗我的,你想气我对不对?你怎么可能喜欢上她?你分明都还爱着我。 凌潇潇情绪失控,她眸子里的伤痛,深深地刺痛了夏念笙的眼,她眼上蒙上水雾,让夏念笙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她到底要怎样,挣脱开凌潇潇的手,她问了句, 凌潇潇,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你。 夏念笙冷笑地躺在座椅上,且一发不可收拾,眼泪花都笑出来了,她侧过身,对上凌潇潇那满是水雾的眼,掷地有声地说到:你要我?真可笑,凌潇潇,你要的东西太多,荣华富贵,宠辱不惊的生活,阳光下的爱情,所有的所有,可唯独没有我,你并不需要我,你要的东西我也给不起,要说我没有恨过你,那是不可能的,只是这之后,我已经想通了,我不能强求你留在我身边,这个世界上,谁也没办法强求谁,你的婚礼,我也来了,我看到别人牵着你的手,你穿着白色的婚纱,你告诉我,你最幸福的时候希望我能来,我来了,你和柏文初很登对,男才女貌,我不是一个喜欢纠缠的人,既然你找到了你的幸福,你找到了你的归宿,我没有那么大度地祝福你,至少我现在还做不到,可是潇潇,我已经不恨你了,从今以后,我过我的独木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再没有太多的交集,这么些天,我一遍一遍地劝说着自己,我觉得我已经快要成功了,你知道,要是我有心理咨询医师的资格证,我肯定比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心理医生更专业,我已经调整到回归我自己幸福生活的康庄大道上了,所以,潇潇,你今晚这席话对我的自我调节很不利,真的。 念笙,你等我一年好不好?不管怎么样?你等我一年,一年之后什么都会回到原来的模样,你不要喜欢别人,你曾说过,这辈子,你都会在我身边,你也只会爱我一个人。 为什么?凌潇潇,你可以告诉我这一切是为什么吗?一年之后又怎么样呢?你和柏文初离婚?是我,说过,我说过,我们的爱情盟约是你先违背的,凌潇潇,你爱上了其他的男人,你结了婚,你还不允许我喜欢别的人,这个理论很没有道理,真的。 我不要和你讲道理,念笙...... 第42章 凌潇潇,你别仗着我曾经那样爱你,你就可以欺负我,一切都过去了,你好好做你的有钱人吧,柏太太。夏念笙说完哐当一声将车门关上,她长长的身影在路灯下变换成模样,心中犹如烛蜡烘烤着,烤了这面,再翻过来烤那面,她不想的,她想以后就算是见面也应该和和气气的,她不是琼瑶小说里的女猪脚,被人抛弃之后一哭二闹三上吊,她想应该要好好相处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好聚好散,可是曾经的凌潇潇,现在的柏太太,哪里来的资格还不让她喜欢上其他的女人呢? 宾利车内寂寥的身影趴在方向盘上,喃喃自语,念笙,很多事情,不是你看到的样子,一年之后,你终是会明白的。 ☆、第二十七章 公寓里,席慎之望着心痛不已的夏念文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她站在沙发的一侧,她和夏念笙分别之后,也就回到公寓,庆幸的是,夏念文还没有回来,她摇了摇头,没过多久,夏念文就回来了,很明显,今晚夏家两姐妹的情绪都不高,夏念文拿着钥匙,在玄关处换好鞋,好长的一段时间,才发现坐在沙发上的席慎之,更不像平时那般热心地打招呼,只淡淡地说了句,你在啊? 嗯席慎之紧张地看着她,看来这一夜注定不太平了,真正的罪魁祸首夏念笙还没回来,夏念文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根本没有在意到她的身后还是一片兵荒马乱,念文换好鞋,看着她有些拘谨的样子,抬头问了问,你怎么了?有哪不舒服吗? 没啊,我很好,对了,你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早点洗澡休息吧。 嗯夏念文应承了声,就径直朝卧室走去,席慎之趁她关上房门的刹那,慌忙将沙发下隐藏的那些被玷污的事物拿出来,就在那一刻,哐当一声,房门被拉开,夏念文满脸铁青,席慎之已经来不及,手中还捏着湿漉漉的照片,就算九月的夜风再凉,也吹不尽那照片上的油腥味,夏念文三步跨上去,双眸中全是令人不忍触目的血丝,紧紧捏住席慎之的手臂似乎用了全部的力气,席慎之忍不住吃痛,而她的声音,冷冷地,没有一丝温度,那眼神中浓得是化不开的心痛和绝望,谁让你动这些东西的?她一把抢过席慎之手中的照片,一把推开她,眼前这一切,这一切仅仅属于她的东西,她微微蹲□子,双手略微颤抖着,拾起从席慎之指缝间滑落的照片,那些发黄的信件,风吹动帘角,那些发黄的信件全都被弄湿了,纸太黄了,也太薄了,水一沾,也就破了,那些墨迹也一个字个字地晕开了,照片上还有星星点点的油渍,不偏不倚地滴在沐芷的唇角边。 怎么会这样的?她的声音一片涩然,席慎之不知该如何劝慰,见她那副神情,却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照片上的沐芷笑颜如花,那是高三的毕业照,照片上的她穿着那袭绿色长裙,望着镜头轻轻浅笑,镜头很小,因为人太多,夏念文剪掉了其他的几十个人,只徒留下她。 怎么会这样的?她重又重复了一声,只是这次的声调柔和了许多,可是这份柔和里心却一点点沉下去。 我已经尽力挽救,只是那些信件历史太悠久,水泡过之后可以拿吹风吹干,只是那些纸太薄,一不小心,就会碎掉,而那些照片上的油渍,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你不会去我的卧室,是念笙弄的?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没有抬头,指腹缓缓摩挲着照片上的那个人,耳边还回想着桂花巷的咖啡厅,她低低的声音对她说,我们同是女子,又怎么可能?似命中注定般,就连珍藏多年的,独属于自己的那份最珍贵最美好的记忆也同样在今晚付诸一炬了,她一件一件地拾起来,那些泛黄的信件,那些已经沾满油渍的照片,上面还漂浮着方便面的气息,是夏念笙也好,是席慎之也好,都已经不重要了,不管她将这些东西珍藏得多么好,那个人也不会属于她,从前是,以后也是,她郑重的,一份一份地将那些老照片和信件整齐地折叠好。 那个,你还是等夏念笙下班回来再问她吧,这些东西,我帮你烘干吧。席慎之柔声安慰道,弯了弯腰想把夏念文扶起来,却只见她那决然的背影挪了挪。 不用了,就让它们这样吧。说完将那些东西全部拾起放进抽屉,就再也没出过卧室,席慎之在客厅听不到里面有任何的动静,她只是静静地坐在窗前,抽屉拉来了一半,那些从未送出去的信已经没有勇气打开,她顿了顿,而后砰地一声,抽屉重重地关上,起身,拿过浴巾,洗澡。 席慎之已经回了卧室,她不知自己洗了多久,只知道出来的时候,刚好碰上下班归来的夏念笙,她身上还滴着水,夏念笙的脸色也不好,在玄关处换鞋瞥了夏念文一眼,料是有些心虚,没和她堂妹说话,夏念文擦着头上湿漉漉的头发,望着她苍白的脸色,这个将她最重要的东西毁掉的罪魁祸首,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有意的? 以你对我二十六年的理解,这当然不可能。 谢谢,我比你小三岁 哦,对不起,我总是把那三年给你忽略掉了。 第43章 为什么去翻我的东西? 不是故意的,找剪刀,没找到,才去你的卧室,我肯定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所以就翻了翻,然后,就翻到这些东西了。 可是为什么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她的声音一直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这让夏念笙都觉得意外,以往的夏念文虽说也是这样静静的,这样淡定的,但她知道那些东西对夏念文有多重要,她只是有些饿了,可是那方便面的调料却怎么也撕不开,却没想翻出夏念文那么重要的东西,那些并未寄出的信件里全是她那个傻堂妹对那个女人的感情,又卑微又痴情的感情,她越看越激动,越看越好奇,一手翻着那些快要散掉的信,一手搅拌着方便面,谁知道那个时候,房门会被人轻轻推开,她做贼心虚,噗一声,手中的方便面噗通全数跌落在照片和信件上,门口的席慎之一脸错愕地看着她,她当时恨不能将那女人给掐死,却没想对方还先发制人,说她不尊重别人的隐私,怎么能随便翻别人的东西,就算对方是自己的堂妹也不行,这也太没教养了,是,她居然骂她没教养,可是她那时没有太多的精力再去和席慎之解释她和夏念文的关系,只想着夏念文知道她最重要的东西被方便面给糟蹋之后会是什么心情,她四下慌乱地打扫着战场,拿出吹风吹,一不小心,啊,纸裂了,信破了。 你再这样弄下去,就连最后一点希望也会被你全部破灭掉。席慎之望着手忙脚乱的她说道。 不帮忙就不要再落井下石了,对了,你别告诉念文这个事,要让她知道,我非死无全尸不可。 你怎么能让她不知晓呢? 把这一切复原就可以了。 你觉得自己可以吗? 夏念笙看了她一眼,连她自己都没了自信,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十点了,这么多,她弄完,铁定赶不上今晚的会了,十一点还有会,迫不得已,她才像席慎之求助,可是没想到的是,那个女人提出的条件竟然是陪她去便利店买内裤,还好,她对那个女人没什么兴趣,要不,这绝对是□裸的挑逗,她也实在想不出为何平日和她井水不犯河水的席慎之竟然会提出那样的要求?居然会在便利店遇上凌潇潇,这还真是风云变幻的夜晚,夏念笙不经意瞥了瞥窗外的月色,今晚的月亮可真圆,是满月了,都说月的潮汐和人的心情有很大的关系,有科学家调查,满月的时候犯罪率比其他时候高得多,却原来,一切都是天意。 夏念文看了夏念笙一眼,默默地关上房门,回到卧室。 那是俩姐妹第一次长时间的冷战,其实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夏念文也并未再多怪罪夏念笙,第一是念笙在她心里的位置一直很重要,第二则是沐芷那天的一席话,人已空,徒留那些东西又有什么用,或许很多东西都是注定的,只是夏念笙也总是有些恹恹的,冷战持续的结果常常就是双方都拉不下脸面,时间长了,许多事也就成了习惯。 那晚,席慎之接到一个电话,电话中久违的声音让她欣喜,可是电话那头的内容却让她迷惑,电话那头的人询问凌潇潇和夏念笙的事有多少人知道,她不知现在在欧洲环游,向来不过问国内大小事务的大姐席谨之为何突然问她这个问题,她更不知夏念笙和那个女人,而今应该叫柏太太的情事怎么连她大姐都知道,她不关心这个,只关切地问电话那头的人什么时候回国,闲聊了会就收了线。 北京万昌大酒店26楼层,一个女人站在落地窗前,握着电话的双手垂下来,她拢了拢耳垂边的碎发,窈窕的背影有些萧索,她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的一切,脑海中却全是南城的一切。 ☆、第二十八章 立秋之后天气愈发地凉爽起来,怔怔印证了那句一场秋雨一场寒,国庆之后,在南城生活的人就可以穿长袖,着秋装,最有生命力的夏天就这样过去了,都说夏是世界之声,似乎在这个季节,万物都争先恐后地发出声音,就连恹恹无力的夏日午后也依然有知了这种动物孜孜不倦地发出求偶声,动物都是结伴而行的,人也不例外,可是太多的时候,我们宁愿选择一个人过,也不要那个不对的人陪伴在身边,沐芷是那个对的人吗?这个问题已经容不得她想下去,很长很长的时间里,她没有和她再联系,她永远都记得她那天在咖啡厅里淡淡地说,我们同是女子,又怎么可能,她就再也没有勇气再联系过她,其实最初她也害怕过,传统的世俗教育里,她又怎么会不怕呢?就算有夏念笙那个孤勇的堂姐在前,她也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走夏念笙那条路,她不知道这么多年夏念笙怎么走过来的,又是否还曾想念过夏家的人,包括她的父母,从她高中毕业那天起,八年她再也没有回去,家乡的父母也从未去看过她,所以每年春节的时候夏念笙都在各个地方飘荡着,不是北海道,就是南美,甚至非洲,反正,那几天,她绝不会呆到国内,鬼都知道,13亿全都挤着回家,她有家,回不了。 夏念文没那个勇气,也没那个好奇心,可是许多时候,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有些感情,有些人,你再怎么抹了猪油心也看得一清二楚,谁又能预知未来,她喜欢沐芷,不是因为她的女人,可是,难道就因为她是女人,她就不能喜欢了吗? 第44章 在夏念文的感情历史中,这是最惨痛的一次失恋经历,当然如果认真探究文字,连失恋都算不上,失去是因为曾经拥有,她连拥有都不曾有过,失恋这个词用在她身上都是奢侈,这么多年,她的感情历史上从来都是一片空白,主要是念初中的时候,被陷害的那个叫杨聪的男人,她看都不想多看一眼,没怎么晃荡就一路晃到高中去了,那个时候,沐芷就出现了,她就再也没有再看其他人一眼,所以,这在空荡荡的感情历史上,简直就是致命的一击,还好,令人烦躁的夏天终于过去,让她受伤的小心灵好歹好过了些。 夏念文不喜欢夏天,她总觉得夏日太过于嘈杂喧嚣,万物生灵皆如此,初秋了,似乎一切都在慢慢地沉淀下来,她每天日复一日地上下班,生活过得平静不见波澜,这本也就是属于她的生活,沐芷的出现只是一个意外,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职场生涯也从国庆大假之后开始慢慢偏离她的轨道。 柏氏国际和任何一个企业一样,是这个世界最真实的缩影,夏念文从来不招惹谁,也因此到柏氏国际一年,没有得罪过谁,很多时候要的不多,当然就会少掉许多的麻烦,只是销售部刚提携上去的副经理孙一舟总让她绕道而走。 不知道为什么,孙一舟总让她想起小时候那个杨聪,难道她都招这类型的男人?油嘴滑舌,甜言蜜语,夏念文讨厌死了话多的男人,却偏偏这类型的老是贴上来。 她刚上班没多久,在一次公司的酒局里,孙一舟代表他们部门挨个来敬酒,夏念文不是会拒绝的人,孙一舟敬一杯,她喝一杯,最后实在不行,跑到卫生间吐了回来又继续喝,从那次,孙一舟就对她留了心眼,觉得这女孩真是太善良了,其实只是她不善于拒绝而已。 从那之后,孙一舟总会在很多偶然的场合巧遇夏念文,公司的食堂,不知怎么的,孙一舟就坐在了她旁边,下班时的电梯里,也经常只剩下他们俩,夏念文起初并不在意,在她看来,她不过是公司最底层的小职员,而那时的孙一舟,已经是有房有车,负责柏氏国际玻璃门窗那一块的销售部副经理,直到公司流言蜚语越来越多,多到夏念文也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的时候,孙一舟开始对她狂轰乱炸,每天的鲜花比她还准时地躺在她的办公桌上,大办公区几十个同事就这样看着她,夏念文第一次还将花悄悄地放在桌子下,这太不符合她低调做人的风格,夏念文恨不能每天她坐在那里,每个人都能忘记她的存在,可是现在,每天早晨九点打卡之后就有女同事专门从她办公桌路过,美其名曰闻花香,就连很多男同事都躺着中枪地被批判说也不学学,这现场版,因为花里没有卡片没有留言,一时间大家的八卦都转在她身上,有人说一定是销售部的孙经理送的,有人又说夏念文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追求者?念文不清楚,只觉着孙一舟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暧昧,越来越□,终于在坚持不懈的第九天送花之日,她拿着那束花叩响了孙一舟办公室的门。她有些局促,却再也不想像只孔雀一般每天任人观赏,这让她太不安了,孙一舟埋首在一堆数据间,见来人是夏念文,忙从文件中抬起头来迎上去,只是见她手中的花不明所以。 孙经理,我想,请你不要再送花了,这样影响大家工作的情绪,我们杨经理也警告过我了。 你觉得这花是我送的?孙一舟从黑色的办公桌后面挪过来。 这些花不是你送的?夏念文有些窘,可是如果不是他,又还有谁呢? 所以,念文,一早就知道我的心思。他说着,身子朝前倾了倾,浑身的男性荷尔蒙从头到脚地灌溉下来,这还不是让夏念文最不能忍受的,最让她恶心的是,谁让他喊的念文,她只觉得头皮发麻,全身的血液朝上涌,明明是相同的两个字,不一样的人念出来的感受却是那么不同,她被孙一舟过于圆滑的话呛在那儿,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欠了欠身,拉开了她和孙一舟的距离,冷然地说道,那是我误会了,既然这花不是孙经理送的,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 念文孙一舟挡住了她的去路,并顺手放下了办公室的窗帘。 夏念文警惕地看着他。 晚上下班之后有时间一起吃饭,好吗?他那双丹凤眼眼波流转,含着情。 抱歉,我下班之后有事,孙经理,要是没什么事,我出去了。 念文,每次约你,你都有事,就一顿饭的时间而已,一个小时,你都不能空出来给我吗?还是你觉得我花了这么多的心思也依旧讨不了你的欢心? 所以这花就是你送的,对不对?夏念文皱了皱眉。 是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承认? 我从来都没有否认过。 夏念文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将花重重地放在他的办公桌上,一张脸憋得生红,孙一舟巧舌如簧,夏念文又哪是他对手,谢孙经理垂怜,以后这些花还是不要浪费钱的好,鲜花本该长在大自然里,摘下来任人观赏本就残忍,想来孙经理也是惜花之人。夏念文说完从他身旁侧过,拧开门上的把锁。 孙一舟的手就是这个时候盖了上来,夏念文一惊,慌忙躲开。 第45章 念文,从你进公司第一天起,我就喜欢上你,你不知道你的一举一动都让我多么的想念,做我女朋友好不好?他的男人气息已经越逼越近,他捉住她的手,情深意长的表白在夏念文听来特别的刺耳,她退避到一旁,拉开办公室的门,又被关上了。 孙一舟一步步紧逼,念文,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改,好不好?我真的很喜欢你,我这么多年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女孩子,没有这么全副身心得去为一个女孩子做这么体贴的事,我每天上班最开心的就是可以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看到你,你总是低着头,偶尔蹙眉,总是那样安静地呆在那儿,我特别喜欢你低头的样子,真的,念文,你给我个机会,好吗? 孙经理,我有喜欢的人了,对不起夏念文从他手下逃脱出来。 从来没有听说过你有男朋友,念文,给我个机会,不管你接受也好,拒绝也好,至少让我尝试一下,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都可以改。一时间夏念文有些晃神,她从不相信天下会掉馅饼这样的事,她何德何能,能让孙一舟如此为她,正寻思间,孙一舟猛然前倾,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那男人竟然偷袭她?就在她一瞬,让她吃惊的,不是像狼一样扑上来的孙一舟,而是站在不知何时站在门边的女人,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女人沐芷。 ☆、第二十九章 夏念文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像失重般往下沉,她是怎么也没想到此时此刻,会在柏氏国际看到沐芷,红木房门外的沐芷有些惊讶,抱歉,我,我找错办公室了。说完不经意间瞥见被孙一舟堵在身下的夏念文,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并以最快的速度将门拉了过来,好长一段时间都没缓过来。 夏念文一把推开孙一舟,追上沐芷的时候她正在大办公区晃悠,沐芷看到她,嘴角微微上扬,轻唤了声,念文 夏念文心中憋闷,又有些急,心尖发酸,不是因为莫名其妙被孙一舟强吻,而是因为被沐芷看到这一幕,心里一急,上前一步,拽住沐芷的手臂,沐芷! 沐芷想必还是有些不适应夏念文对她直呼其名,微微皱眉,有些嗔怒地看着她。 那个,沐芷,你刚才看到的,我不知道怎么给你说,我和那个男人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觉得他可能喜欢我,我才去他办公室和他讲清楚,我没想他会突然扑上来。她说的急,又有些语无伦次,双脚前一步后一步地交错着,却只看沐芷静静地看着她,等她说完,见她好半天呆愣在远处,不知如何是好。 她轻轻挣脱开夏念文的手,我来找你们凌总的,哦,就是凌潇潇,你们有同事说凌潇潇在那个办公室,我们敲门了,里面没回应,我有急事找她,所以才会敲开了门。想着刚才的那一幕,她是听说过办公室恋情,各种潜规则什么的,只是真正看到那一幕的时候还是会惊讶,更何况里面那个女人还是前不久对她说喜欢她的熟人,这着实有些尴尬,沐芷不想和夏念文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因为上次对她而言太为惊人的表白,又或许是因为夏念文那双那过于真诚和执着的眼睛,让她不敢直视,她站在电梯口按下电梯,夏念文站在她身后,跟着也跟了进去,凌总刚才是在孙一舟办公室,现在应该回自己办公室了,我带你上去吧。她按了26楼,上班时间电梯很空,只有她和沐芷两个人,她背靠着冰凉的墙面,直视着前方那个人的背影,是不是其实这一切你根本就不会在意?不管是谁亲了我,其实都和你无关的,对吗? 那背影略微抖了抖,电梯径直向上行,夏念文在她身后喊了声,沐芷她心中微微触动,转过身来,四目相接的时候,有一瞬间似乎时间就停留在了那里,夏念文清秀的面容有些惨白,不知是因跑的太急还是太过于担心沐芷的看法,水润的面颊能看出有些紧张,只是那一瞥,沐芷眼波流转,眼神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似是欲语还休,电梯到了,她随着夏念文到了凌潇潇办公室,只是办公室依然空空如也,问秘书,秘书也说柏太太下楼去孙一舟的办公室就没有回来,沐芷又给凌潇潇去了一个电话,可是却无法接通,她微微一怔,凌潇潇打电话说有急事找她,让她马上来柏氏国际,为何现在却不见人影? 连拨了几次电话也依然不行,夏念文向秘书说明情况后,就让沐芷进了凌潇潇的办公室等,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夏念文把纸杯放她手里。 嗯,谢谢你她微微一侧身。 夏念文回到办公室,心里一顿恶气没法出,孙一舟那样的流氓行径让她恶心,更为憋屈的是,沐芷对这事完全毫不在意,她闷闷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同事们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就听有人喊她,夏念文,杨经理办公室叫你。 她喝水的动作顿了顿,连忙起身,去杨云安办公室。 孙一舟点名要挖你过去。夏念文一进办公室,杨云安就开门见山地说道。 他有毛病,神经。本就还在气头上,没想那男人动作更快,直接已经在杨云安这儿要人来了。 看来公司的传闻是真的了,念文,我本无意干涉你的私事,但是你知道公司的规定,是禁止办公室恋情的,而且孙一舟这个人,我不做评价。 第46章 杨姐,什么公司的传闻是真的,我和孙一舟没什么,就算有什么,也是他一厢情愿,和我没什么关系。 那你铁定是不愿过销售部了? 是 好了,这事我已经清楚了,我会帮你在孙一舟那儿处理好的,你放心,因为孙一舟那边出了函,所以这只是流程问题,这事交给我处理,你出去忙吧。 夏念文起身到门边的时候,杨云安叮嘱了一句,最近你似乎精神不好?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请假。 谢谢杨姐,最近只是睡眠不怎么好,我会注意的,没什么事我出去了。 大办公厅的落地窗外,凌潇潇拥着沐芷消失在人群中。 正在寻思间,电话铃声响起,嗯,知道了,我马上去。 她在卫生间简单收拾了下,径直坐上电梯往32楼去,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接到这样的命令,到了总裁办公室,秘书并不在,她轻轻叩了叩门,里面传来冷清的声音,进来。柏青筠一席黑色精致套装着在身,头也未抬地埋首在案桌上,夏念文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为何总裁会召见她,柏氏国际是家族企业,从最底层的生产员工到公司的管理层,全公司上下几百上千人,她进柏氏国际一年,见到柏青筠的次数用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她有些无措,柏青筠一直在看文件,接到杨姐的电话也只是说柏总召见她,她偷偷地环顾四周,总裁办公室空而大,室内的光线很暗,就她头顶有一束光,头顶一旁的墙上放着几张照片,照片的年份似乎有些久远,边角处有些发黄,照片上的人看样子应该是柏氏一家人,那时的柏青筠还比较青涩,站在中间挽着一个中年男子,另外还有两个男孩子,看相貌应该是柏文初和柏文仲。 现在几点了? 突然的声音让夏念文一惊,她这才看清柏青筠的样子,长发挽成髻,黑稠暗花的领口下是雪白项颈,眉眼间有凛冽之色,咄得夏念文不敢再直视,翻看腕上的表,十一点十分。 夏念文?座椅上的女人终于有时间正视她,却见她只稍微挪了挪身子,半小时后收拾好你的东西在公司楼下等。 柏总,我能问下主要是什么事吗? 出差。简短的两个字,虽然夏念文心中太多狐疑,可是看了看时间,只好先退了出去,往家里赶,今天一早的事真是太多,被孙一舟那个贱人占了便宜,沐芷竟然突然出现在柏氏国际,更离奇的是,柏总让她出差?什么时候也轮不到她和总裁一起出差啊,夏念文把出租车的车窗摇下,初秋的风凉凉的,她的思绪有些乱,她都没敢问去什么地方出差,应该带些什么衣服,胡乱地塞进行李箱里,十一点四十准时出现在柏氏国际楼下,她取了机票,在前台大厅等柏青筠,没过多久,柏青筠戴着墨镜出来,一身黑稠唐装,领口的暗花诡异又迷人,她面无表情却内心惶恐地跟着她进了一辆黑色的路虎,身后是同事们惊诧的目光,她知道他们狐疑的眼神里有猜忌有羡慕有嫉妒,还有各种众说纷纭的是非,司机脸上的表情和柏青筠一样,冷冷得,一副墨镜遮住了半边脸,一路上,夏念文还抱着侥幸心理,只觉得这次出差的人应该很多,她不过就是提行李,办杂事的小罗罗而已,可是到了机场,司机开着路虎回去,她看了看身边的柏青筠,等了半小时,连个熟人的眼都没看到,此刻她是那样想念柏氏国际的同仁们,手机铃声响起,她看了看来电,是杨姐,她似看到救星般,却突兀地被一只手挡在眼前,只见她轻轻地挂断,我不喜欢你的手机铃声,出差期间,不能随意接听任何人的电话。并直接将夏念文的手机关机。 夏念文望着已经黑屏的手机,不知道柏青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拿出身份证取电子机票,原来这次是去成都出差,也算这莫名其妙的不知是福是祸的出差之旅的惊喜,要是有多余的时间,说不好她可以回随州看看她妈。 办好手续,给身边的人,却见柏青筠整个人呆立在远处,失魂落魄般看着远方,她的眼神聚焦在一点,夏念文不明情况,却只见她脸色微微发白,双瞳发大地紧盯着那个人,那个人,对,就是她眼神聚焦的那个点,戴着墨镜口罩,只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那人轻缓地朝她俩走来,柏青筠本就远离她的身子却不知什么时候离她那样近,她能明显地感到柏青筠的身子微微发抖,她走在柏青筠面前,摘掉墨镜,取下口罩,望着柏青筠笑颜如花,青筠,好久不见。 ☆、第三十章 那是夏念文第一次看到柏青筠的脸上有表情,她的侧脸隐隐地,面部肌肉似受到震动般,只是她太明显地隐忍让夏念文猜测前来的人铁定和柏总关系不一般,伴君如伴虎,夏念文悄悄地退到一旁,候机厅里来来往往的行人在她们身边穿梭,有人满心欢喜地揣着机票,是为了奔赴另一个城市的欣喜,有人紧紧相拥互道离别,只是她和她,站得那样近,却又似离得那样远,她的手白皙细嫩,轻轻抚上她的脸庞,柏青筠全身紧绷,只是她已不知在席谨之的掌心中,自己究竟是何模样,她一惊,脚步往后一退,拉开了和席谨之的距离。 青筠,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保养得这样好。那人将双手收回,放回裤兜里说道。 第47章 她明为夸她,竟用保养二字,言下之意她不保养就会颜老色衰似的,她收回意外见到她的惊讶,才仔细地看清了她的模样,几年不见,她却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只是似乎更加清瘦了点。 席谨之,她不是一直流连在各国,就连她们席家的人都不知道她的具体行踪,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南城?四年了,四年前的那天晚上她离开之后,从此杳无音讯,是柏青筠自己的刻意又或者真的是缘尽?她不想和眼前这人有太多的瓜葛和牵扯,信步从她身旁略过,略过她肩头的时候却把她一把拉住,她有意挣脱,席谨之却紧紧地拽住她的手腕,这么快就要走?不和我叙叙旧吗?我本来定了今晚的情侣晚餐约你,没想竟然这么快,我刚下飞机都能见到你。 柏青筠拿手肘推囊着,突然撞到她左侧的胸腹,那人吃痛,猛然松开了手,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柏青筠狐疑地望着她。 真是毒如蛇蝎的女人,雪上加霜就是形容你这样的女人吧。 彼此彼此柏青筠说着,就要走,却突然看到她轻轻将衣角撩起,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赫然眼前,四年了,那伤口还像新的一样,柏青筠犹如在三伏天一盆冰窖水从头顶直接浇下来,却见席谨之嘴角轻轻上扬,怎么了?很丑是吗?柏总当年的手法还是差了些,至少应该在我的身上勾勒出合欢的形状吧,你知道我喜欢合欢。一席话说完,她的脸色也暗沉了下来,眼神冰冷地望着柏青筠,四年的时间过去了,可是有些人,有些事,这一生都会铭刻在生命里。她还是那么爱说笑,那样的刀伤又怎能雕刻成合欢的模样,她曾就这个问题问过席谨之,她说合欢,合欢,昼开夜合,两不相忘。 夏念文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因为再不安检,她们就会误机了。柏青筠面无表情地从席谨之身旁走过,她过了安检口,头也不回,登机的时候,她坐在靠窗的一旁,一路上,她再也没有说过一个字,夏念文坐在她身旁,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乘务员开始播报常识,嘱咐系好安全带,夏念文低头将自己的系好,却见柏青筠依然望着窗外,毫无动作。 柏总,柏总。 柏青筠迎上她的目光,她指了指安全带。 飞机起飞,短暂的失重之后,渐渐远离地面,柏青筠的脑海里却一直都是她的模样,席谨之,这个曾缠绕在指端萦绕在心头的名字,这么多年过去了,看到那道伤口的时候,她依然觉得窒息,就连周遭呼吸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这四年来,她把所有关于那个人的记忆都收起来,她以为就这样,她不去打听席谨之的消息,她的身边没有一丝她的痕迹,就这样,这个人,就可以用粉笔擦一样将其擦掉,她想她该是会记不清她的模样了,却还是在纷扰的人群中一眼认出了她,尽管她戴着墨镜口罩遮住了半边脸,她别过脸,望着窗外越来越清晰的云层,天空呈现出蔚蓝色,飞机进入平稳行进的阶段,她心中犹如一口大石闷在那儿,她还记得四年前的那个晚上,风雪交加的夜晚,她接到医院的电话,她的父亲,柏氏国际的总裁,抢救无效身亡,她只觉得天地间顿时都变了色,她不顾一切地冲回去,席谨之刚沐浴完出来,见她回来,从身后拥住她,她身上有新鲜的沐浴香气,柏青筠只希望柏文初在电话里说的不是真的,她只想听席谨之亲口否认,不管是真是假她都宁愿相信她,可是当她问席谨之是否在18点见过她父亲时,她亲口承认,她颤着声问她和她父亲说过些什么的时候,席谨之环在她腰上的手轻轻地松开,白色浴袍下还是那副曼妙的身躯,她坐在沙发上,神色凝重,在案台上找出烟盒,蓝色的烟盒在她手中转了又转,她略微沙哑的声音响彻在空荡的房间里,她说我已经收到消息,你父亲辞世我很抱歉。柏宁死于心肌梗塞,死前受过严重刺激,而最后接触柏宁的人,就是席谨之,怎么让她去相信她父亲的死和席谨之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的她已经忆不起那晚的场景究竟有多么的混乱,只记得她被席谨之气昏了头,从水果盘抽出那把刀就朝她刺了过去,她油然记得席谨之惊恐的双眼,她捂着伤口问她,她说柏青筠,原来一直在你心里,你从未相信过我,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哪一刻真正爱过我。她紧咬着唇,说一次也未曾有过,那晚的风特别大,风里夹着雪,不知为什么,她之前在家的时候却没有关窗,深冬凛冽的风从窗口灌进来,灌进两人的领口,她什么话都没说,拉开门,就那样走了,地上的血连成了一条线,那时的柏青筠只觉得整个身心都被掏空了跌坐在地上,她就那样,穿着浴袍走进了风雪里,待柏青筠醒转过来,出去找她的时候,天地间又哪还有她的影子,街灯下是一片又一片的雪花,那样大的雪,在南方总是不多见的,她竟忘了开车,只是沿着雪中的脚印一步一步地找过去,却完全没有席谨之的影子,她想她该是回家了吧,又或者她会报警,她已经没有足够冷静的心思去想这一切纷乱的思绪,她还得赶回柏家处理她父亲的后事。 往事一片一片地汇合在一起,柏青筠只觉得累,身子微微往后挪了些,她深吸了一口气,却发现鼻腔中满满全是飞机舱的味道,她微微皱眉,身旁的夏念文正在闭目养神,她似有些话要说,试了试又吞了回去,遇到席谨之太突然,让她丝毫没有任何的准备,又或者这么多年,她的心里从未去想过和席谨之重逢的场景,她躺在那里,全身却像散了架一般地虚脱,飞机的座舱里很安静,接近午后,众人用餐后渐渐进入沉睡阶段,她只觉得自己特别累,从父亲离世那天,从席谨之突然消失人间蒸发那天,她接手整个柏氏国际,好在柏文初柏文仲听话懂事,一切都唯她马首是瞻,她才会有全身心的心思处理公司的各种事务,没日没夜的工作让她无暇去想席谨之,她也不想去想,有这些闲功夫,她宁愿去想嘉禾集团又有什么新动向,这么多年,真有些累了,她眼皮有些抬不开。 第48章 那天,在飞机上,她做了长长的梦,梦中的人还犹如初见她时的模样,她穿着黑礼服端坐在那里,全场所有的光都在她身上,她纤细白嫩的手指在黑白键盘上弹奏成一曲又一曲的美妙歌曲,柏青筠已经忘了那场舞会最开始是因为怎样的宗旨,只记得那晚她弹了一曲又一曲,俨然成了她的演奏会,到最后,她实在有些累了,起身,全场掌声如雷,那是她第一次那么近那么近地见到她,席家的大小姐,嘉禾集团未来的掌门人,谁也不知道到最后,她远走各国,嘉禾集团如今交给席行之打理,谁又曾想到那一瞥竟然就成了惊鸿,谁又曾想从此以后她的生命线和席谨之缠了又缠,始终都不曾割舍断。 到成都双流机场的时候,成都正在下雨,初秋的雨下得湿漉漉的。夏念文拖着行李,前来接机的是位中年男子,男子身穿棕色外套,头顶上的头发有些少,他接过夏念文手中的行李,说着一口的川普,一路上,柏青筠都没怎么说话,要么点头要么嗯,看起来情绪相当地低落,夏念文对此次出差依然困惑多多,碍于有外人在,也没好再继续问柏青筠,秃顶中年男叫王军,将她们接入酒店之后就自动消失了,看王军忙前忙后的样子,应该是柏氏国际的经销商,柏青筠房间的门紧锁。 ☆、第三十一章 入住的酒店并未在市中心,反而在偏远的三环外,夏念文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天花板有六角吊灯,她有些想她妈了,到成都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回去一趟,正寻思间,电话响起,却是柏青筠冷清的声音。 出乎意料的,这次却不是公事,门边的柏青筠穿着深紫色长裙,7厘米漆皮高跟鞋,手中一件薄外套,初秋的夜有些凉,她未开车,一人前行,往公交站走去,有车驶来,她向夏念文摊出手。 夏念文从裤兜里摸出零钱递给她,真不知这柏总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只好跟着上了车,公交车上有着熟悉的陌生人的气息,带着灰尘的烟火气,因为不是上下班高峰,车上还有空位,柏青筠找了偏后一些靠窗的位置,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橱窗,柏青筠突然来了句:夏念文,你喜欢成都这个城市吗? 还好,挺好的,柏总,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公事即可,私事免谈。 夏念文快要脱口而出的话被噎在那儿,她寻思了半天,终于狠下了勇气,成都离随州很近,我想公事办完之后可不可以回家看下我妈。 她说了半天,柏青筠都没有动静,她的视线一直在窗外漂移着,窗外有什么呢?每个城市都拥有的橱窗,夸张的广告牌,当然还有这个城市的特色标签美女,这个城市的女人有着一股特有的风韵,娇小的身子里隐藏的并非江南女子那般的小家碧玉,估计是辣椒吃多了的原因,又或者是四川盆地特有的潮湿孕育出了这些水灵剔透却又脾气火爆的女孩子,可是这一切,对于柏青筠而言又有什么吸引力呢?再怎么看,她也不像念文自己以及夏念笙那般花痴地对美好事务挪不开脚,可是柏青筠却似未听到她的请求,良久她才来了句,一会你喝赢了我,我就同意你回家。 彼时是下午三点的光景,这个时候就开始喝酒会不会太久了些,下了公交,柏青筠走得很快,似乎她对成都的地形比夏念文还更熟悉一些,两人走在柏油路上,街道两旁的梧桐高而广,遮住了许多的天光,偶尔的阳光会从叶隙中漏出来,脚踩在那些破碎的阳光中,念文心中愉悦,就连空气中都觉得家乡的气息特别浓烈,柏青筠带着她拐进了一个小巷,小巷深处一家装饰古朴的酒馆,下午来喝酒的人实在不多,柏青筠一来就要了一瓶花雕,她说夏念文你们四川人真是会太享受了,遍地都是吃喝玩乐,夏念文微微笑着应和着,只是望着那一瓶花雕有些发愁,她那点酒量,唉,难道她真的要学夏禹,过家门而不入? 酒馆很小,只有两层,她们坐在一楼,门外有个院子,店主闲下来会在院子种些花草,最常见的月季,最浓郁的桂花,最淡漠的文竹,柏青筠怔怔地望着对面的夏念文,念文被她望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的眼神迷离,酒还未入喉,却觉得有些醉了。 夏念文,你来柏氏国际也有一年多了,你觉得柏氏国际怎么样? 柏氏国际,很好啊,很好的企业,有很好的企业文化和严谨的管理,同事有很好的职业素养,对员工来说也有很好的发展平台。 柏青筠眸子里含着笑,像微风一吹,就会涟漪般轻轻地荡开,真官方的说辞,是杨云安教的? 没,是我真实的感受。 随州是个怎样的地方呢?你家里现在都还有些什么人? 她的问话有一搭没一搭,似到了这个酒馆,她放松了许多,身子微微前倾,握着花雕的手纤细白嫩,只是她的手却是比沐芷的手更瘦了些,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几乎只是被一层又薄又亮的皮包裹着,轻轻一撕,就能看到里面血肉模糊的脉络,想到沐芷,她心中闷闷的,取过桌上已经斟满的花雕,一饮而尽,她喝得太猛了,连呛了两口,那张脸很快就潮红起来,柏青筠依然还等着她的回答,自顾自给自己斟了一些酒。 随州,是个小县城,县城绝大多数的财政都靠随州的工业,算来也应该是工业县,好像在四川的十强县里,全县包括所有乡镇的一起,大概有百万人吧.. 第49章 却只见柏青筠的神色越来越冷,夏念文,百度百科是不是就是你这样的人干的? 。。。。。。 夏念文手中有汗,不知是喝酒喝的还是怎么的,她只是觉得和柏青筠不熟,单独的相处让她分外的别扭,不说这样官方的回答,难道给她说随州是她最爱的地方?她的童年,青年都在那个地方度过,她还在那个地方遇到了让她心动的人,可是那个心动的人却是不能相爱的人,她怎么给仅有几面之缘,职位要比自己高许多的柏氏国际的总裁说这样的私人感情? 喝酒吧。柏青筠又给她斟了些。 那场只有她和柏青筠两人的酒局,两人从下午三点喝到晚上八点,酒馆的人愈发多了起来,三三两两的成群,相互簇拥着在花雕的醇香中,喝到最后,已经到了不用柏青筠开口,夏念文已经自顾自地说起来,她说随州,她说小时候的随州半个消失就可以从城头走到城尾,那时的小伙伴特别多,他们下河抓虾,围堵在一起捉螃蟹,玩累了,就在天桥旁边叫上一碗凉面,一碗凉虾,她问柏青筠,说你知道世间最好的美味是什么吗?就是吃过超辣超爽的东西之后,来一碗冰凉的凉虾,身在钢筋水泥的柏青筠自是不会感同身受,她只知道这是没事瞎折腾地虐待自己的胃,只是念文喝过酒之后话匣子就像决堤的洪水般收也收不住,她说她有些想念她妈了,说从小就和她妈一起生活,她从来没有见过父亲是什么样子,因为她还未出生他就走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他现在在哪里?柏青筠对她的身世似乎有着过分的关切,就连喝多了之后的夏念文还能这样清醒地认识到。 我也不知道,柏总,对柏氏每个员工都这样关心他们的家庭生活吗? 柏青筠神色冷清地并未回答,心中却似已有了主意,她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写着什么,念文眼神迷离,她微仰着头,柏总,我们这次出差大概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和经销商见面,后天去随州。 谢谢柏总。念文想着,却觉得这壶酒,她是怎样赢了柏青筠呢,只是接下来的话却让她酒醒了一大半。 我和你一起去随州。柏青筠随后强调了一遍,好了,今天就到此结束吧,明天还有正事呢。说完拉着夏念文就出了酒馆。 成都的天气,不管四季,似乎空气里都满溢着水分,因为湿度太高,夏季更闷,冬季更冷,只有这短暂的秋天,让这座城市美得更加真实,出了酒馆,已是霓虹灯初上的时候,柏青筠走在前面,夏念文跟在后面,只是满身的酒气被风一吹,又涌了上来,她已经无法抑制住胃里的一阵翻涌,慌忙跑到垃圾桶边吐了起来,柏青筠在远处远远地看着她,却未过来扶她,她只觉得自己胃肠都快吐出来了,好长好长的一段时间,她只忙着吐,什么都想不起来,头痛得她想撞墙,没过多久,她看到身旁那双高跟鞋,还有递来的矿泉水,她一手接过,回到酒店依然狂吐不止,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样从卫生间里出来,只记得那晚似乎有人在她身旁,有毛巾在她身子上揉来揉去,她头疼地难受,只双手抱着头,睁不开眼,身边的人似要起身,她情急之下拉住她的手,她喊她,沐芷 她喃喃自语,一声一声地唤。 沐芷 沐芷 不要走 柏青筠的手被她这样拽着,她微微挣脱,那个躺在床上的酒鬼却拽得越来越紧,她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夏念文,真希望易思枫调查出的一切都不是真的,这个单纯的女孩子兴许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其实不喜和陌生人接触,如果不是易思枫告诉她,她怎么也不会去注意这个在自己公司内部的小职员的,只是此时被她使劲拽着,却没有太多的反感,她嘴里还说着些什么已经听不清楚,只是沐芷这个名字出现的次数最多而已。也许一切到了随州之后就有了答案。 那晚,雾重风轻,她坐在床边坐了一夜,半夜的时候收到那个人的短信,她就知道她出现在视线之后就绝不会消停,席谨之问她是否已安全到达,成都的火锅是否好吃,淡蓝色的文字后面会浮现她那张永远让人琢磨不透的脸,柏青筠没有回复,窗外夜雾中,什么都看不清。 ☆、第三十二章 第二天一大早,夏念文头痛欲裂,醒来惊觉身边有人,蹭得一下坐了起来,柏青筠看起来有些疲倦,深色的瞳孔下有着淡淡的青色,她不会就这样干巴巴地坐了一夜吧? 柏总? 你终于醒了,现在可以把手放开了吗? 念文慌忙放开拽着柏青筠的手,她就说怎么在梦中总有一双温热的手牵着她,她以为是沐芷来着,却原来是柏青筠,还好她知道自己酒醉之后只会沉沉地睡去,应该什么话也没有乱说吧,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干净衣服,床头柜上的水杯中还剩小半杯水,她着实觉得有些失礼,让一个老总照顾酒醉后的自己,怎么也不符合清理。 柏总,对不起,我昨天不该喝那么多。 没关系,本来也是我拖着你去喝的,洗漱一下,马上就该出门了。柏青筠说完,起身,捏了捏自己已经发酸的手腕,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竟然就这样坐了一夜,她一夜未眠着实有些倦了。 第50章 上午九点,来接机那个中年男人出现在酒店门口,会议上只是柏氏国际为开拓西南市场,第一阶段以成都为核心,第二阶段,覆盖川渝,最后就辐射到整个云贵川了,席上柏青筠并不在状态的寥寥几句,整个会场本是该市场部经理来做的事情,但是柏青筠几句话像是市场部早已打好了基础,那这次出差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夏念文从文件袋中拿出合同,席上的供应商都说四川话,就连最蹩脚的普通话都不会说,难怪柏青筠会让她同行,敢情是让她当翻译来了。 会议很顺利很快地结束了,柏青筠提议当天下午就去随州,从她的神色中可以看出来,她对随州的兴趣远比成都这次出差要大得多。 十一点,柏青筠开着王军准备的车前往随州的方向前去,夏念文坐在副驾驶上,这位老总是在大城市呆惯了要去体验小县城的生活呢还是怎么呢? 从成都到随州的车程也就两个小时,一路上,柏青筠只顾用导航寻路,她起初还试图问夏念文,哪知那人竟找不到自己老家的路,也怪不了她,她每次回家上大巴就睡,下大巴就醒,她都不知道这条路沿途有些什么风景。 在车上的时候,夏念文给她妈打了电话,言语中听不出有太多的惊喜,夏念文听她的声音沙沙的,问她是不是感冒了,两人寥寥说了几句,就收了线。 车上气氛沉闷,念文偷偷望了身旁的柏青筠,她的目光直视前方,这样的气氛太沉闷了,夏念文试图找点话题来缓和一下尴尬,可是她和柏青筠,能有什么共同话题呢?曾经她在柏氏国际,算来算去,也就只见过她三次还是四次,她已经记不清了,每次都匆匆而撇,两人连最普通的交谈都没有,只是许多时候人和人的缘分就是那样奇怪,夏念笙曾告诉她,人是有磁场的,和人交往也是讲磁场的,也许只是因为在机场瞥见的那个女人,那个有些像她的房客面膜小姐的女人,像是窥探到柏青筠的隐私,隐私这个东西,对女人来说就太微妙了,儿时的玩伴只要透露了一点点隐私,就会觉得彼此的关系在那些无关痛痒的三言两语中不断拉近了些,又或许因为酒这个东西,太容易让事情变成它原来本该有的样子,不管夏念文找哪种理由,都无非是证明一点,就是身旁的柏青筠,以前是天地之间的距离,现在是对流层和地平面的距离。 可是她想了好久,都没想到一个共同话题可以和柏青筠聊,聊什么呢?聊人生聊理想?聊工作聊柏总长得很美身材很好? 随即气馁,闭着眼装睡,手机捏在掌心,闭着眼想着此时的沐芷在做什么呢? 正中午,和她共用午餐的又是谁呢?南城今天的天气如何呢?夏念文眯缝着一只眼望着通往随州的天,四川的天空永远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入眼的是满眼的黑白灰。 今日南城大雨。柏青筠冷不丁的一句话吓了夏念文一跳,再没法假睡,沐芷是你什么人? 夏念文现在不想装睡,她只想装死,那个名字像她心里装的黑匣子,只有她自己想打开的时候才会打开,她轻咳了几声,身子往前挪了挪,哦,以前念书时的老师。 师生恋啊。 夏念文的瞳孔被放大,柏总,你好歹是柏氏国际的总裁,你别那么小女人似的八卦行不行啊,她拢了拢耳发,这个问题你让人家怎么回答,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她敷衍地回到。 是吗?昨晚你一直在喊那个名字,还一直抓着我的手叫那人不要走。柏青筠侧过脸看她,良久良久,她又冒了句,不过沐芷这个名字真像一个女人的名字。 夏念文别过脸去,她的脸烧得可以烙猪蹄了,她双手紧紧抓住座垫的一角,因为柏总刚也不知在开什么小差,差点撞上前面的卡车,两人都有些受惊,车停了几秒又缓缓前行,念文看着脸色惨白的柏青筠有些担心,柏总,你没事吧? 没事。 没事能将手中的手机就快捏碎了的样子? 天下间,能让柏青筠一而再再而三失态的除了在上千公里外的席家大小姐席谨之外,恐怕世间再无一人能让她如此失水准的差点追尾,手机里短信躺着三个字,我想你。柏青筠一看到这三个字,指尖一阵发酸,顺着手臂直往心尖上冒。 随州是四川的一个小县,随着交通的越来越便利,从成都开到随州只用了两个小时十分钟,到随州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一点多,停好车,夏念文带着柏青筠穿过一条小巷,就到了那个她从小长大的那个家,家门口很小,夏念文的母亲以门面的小卖部为生,穿过门面则是她平时生活的地方,夏念文喊了一声,就乐滋滋地跑过去了。 妈,我回来了,这是我们公司的柏总。 那个纤瘦的中年女子递给客人的酱油顿了顿,只那一下,就似收拾了所有的情绪,风轻云淡地微笑着从内里走了出来。 她太瘦了,像纸片的身子,很瘦小,像一阵风就可以吹倒的纸片身体,她化淡妆,淡淡的粉,眉很细,她的骨架太小,以至于从背影看来不像中年妇女,眼角纹虽然有很好的掩饰,但还是能看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她肤色及白,年轻的时候也该是一方水土的美人,只是她的眼神有些凛冽,就算柏青筠见惯太多场面也不为之一摄,心下一冷,却见她拉过夏念文的手又拉过柏青筠的手,你怎么不早点通知我,也让我好好准备,你看家里这么小,让你们这位,这位怎么称呼? 第51章 柏总。 伯母你叫我青筠就好。 只是夏念文的母亲林心雯却说一口普通话,那普通话并不像北方,也不像四川本地,倒像是江沪一带的,带着些吴侬软语般的腔调。 夏念文的老家实在太小,木质的餐桌有着历史的风尘,桌上有林心雯抽空做出的几个小菜,正中午的时候,小卖部生意很好,林心雯过不了一会又得上门面去,柏青筠仔细打量了这家屋子,简单的家具,虽然简陋倒显得干净,夏念文觉得拘谨,她只觉得尴尬,终于还是问出了口,柏总,有什么要问的你就直接问我吧。 柏青筠抬头迎上她清澈的目光,两腿交叉着放在一起,听夏念文说完,双腿交换了一下上下方的位置,令堂不是四川人? 祖籍苏州。 苏州???柏青筠眉间锁紧,心中的那根线索乱得扯不开头绪。 柏总,你先坐一下,我去帮下我妈。夏念文见来买东西的人越来越多,起身往门面上走去,柏青筠微微点了点头,待夏念文起身一分钟忙往二楼的住宿楼去,她脚步很轻,每走一步,木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嘎声,房间一如主人般干净简陋,入门是一个梳妆台,粗糙的化妆品,羊角木梳,房间内并无异样,梳妆台上只有一张发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只有两三岁的光景,该是夏念文小时候,身后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果不其然,林心雯小时候该是个抢手的美女,柏青筠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将那张泛黄的照片拍了下来,咔嚓声刚落,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慌忙转身,只看到林心雯一脸冷清地窜到她身前,地方简陋,让柏总笑话了。她身子档在梳妆台前,柏青筠收好手机,悻悻地微笑道别。 ☆、第三十三章 夏念文回到南城后,柏青筠特批她可以休息一天,第二天再回公司上班,这天,她盘坐在自家的沙发上嗑瓜子,夏念笙依然在熟睡中,席慎之不知去向,她洗好澡躺在沙发上,远处是高天白云,秋高气爽显得特别的肆意,沙发床上的夏念笙正蜷着身子,不知她梦里梦到的是什么,天色愈发地凉起来,一阵风吹过,只着睡衣的夏念文打了个喷嚏,念笙睡相糟糕,双腿弯曲,一脚搭在另一条腿上,身上的蚕丝被被她踢到了床下,只是感觉有些冷了,才把自己的身子抱得那样紧吧,夏念文轻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这个堂姐必是要找个人照顾才好,她从地上捡起被子给念笙盖在身上,这么大了也不会自己照顾自己。夏念文给她掖了掖被角。 夏念文,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是不是觉得你现在翅膀硬了,不用向我汇报行踪了?你这几天死哪里去了?悄无声息的,要不是我打电话到你公司,我就差点打到警察局去了。念笙突然开口说话,把夏念文吓了一大跳,只见她依然闭着眼,只上下唇瓣翻飞的特别快,看得夏念文眼花缭乱。 我回了趟成都。 哦。念笙侧了侧身。 出差,喊得特别急,所以都没通知你。 好吧,你没什么事就好,把电视声音关小一点,我昨晚三点才到家,我再睡会。 念笙 恩 要是那份工作太累,就辞了吧,这样天天上夜班,你身体会吃不消的。 想都不要想,要辞也是那个死女人辞,我告诉你,我上夜间新闻栏目只会是暂时的,那个女人想这样就把我踢走,她做梦,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就给我等着吧。说到激动处,夏念笙竟然坐直了身子,想到电视台那个女人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职场就是她妹的战场,夏念笙不愿花太多的心思在勾心斗角耍心机耍手段上,所以毕业之后才去了南城电视台,只是遇人不淑,该开始工作的第一年,似乎拥有着大把的青春和热情,因工作能力出众还被台里点名表扬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样的事在职场上并非好事,当自己的顶头上司觉得已经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之时事情就会变得愈发得微妙起来,夏念笙的顶头上司杨洁随便找了个借口,巧立名目就将她调到了夜间新闻栏目,只是以夏念笙的脾性,绝不会这样妥协,她一定会寻觅机会,电视主播是她的梦想,就凭杨洁那个小人就让她放弃?想都不用想,念笙想着,又躺了下去,对了,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关于你那个女神的。 沐芷?她怎么了?念文倾了倾身,紧张地问到。 前两天在街上碰到她,她好像脸色不太好,晕在了大马路上。 然后呢? 没什么然后啊,我起初也不知道,我本来去摩尔百货逛街,刚路过金堂街的时候,看到好多人围在那儿,我以为又发生什么大事,扒开人群一看,竟然是沐芷,一脸惨白地晕在地上。 我去下医院。夏念文跳进卧室换衣服。 你别听着风就是雨,我都还没说完,她都没去医院,我蹲□子去看她的时候,只觉得她全身冒冷汗,只是过了几分钟之后,她就自己醒过来了,我问她要不要去医院,她说没什么事,不用去,然后说了声谢谢,就自己走了,所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再说,你去哪个医院找她?南城这么多家医院。 第52章 夏念文从衣柜中拿出衣服的手顿在那里,她紧张个什么劲呢?沐芷的世界里从来都不需要她,不管她结婚也好,形婚也好,在沐芷的心里,她夏念文从来都和其他人无异,就算她看到其他男人亲自己,她也一样无动于衷,她一听到她身体不好的消息,自己就在这里瞎紧张什么呢?手里的衣服放了回去,几天过去了,或许她已经好了,保不齐沐芷还会以为她故意找借口去接近她,她颓败地坐回床上,情之一脉,想过来想过去,也不过是镜花水月,只是她却有些放不下,不知道她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淡蓝色衬衫在手中折腾来折腾去,终于还是决定换好衣服出门,去看看她,不管她怎么想,看到她安然,她才会心安,夏念笙就站在门边见到她拿出衣服又放回去,放回去又拿出来,实在没趣得紧,又躺回床上继续睡。 念文出了门,拿过手机,那个熟悉的名字躺在名片夹里,她想了想,还是拨了出去,手机放在掌心好久,都无人接听,她心中愈发担心,搭上出租车去了沐芷的婚庆公司,公司大门关着,又转向学校,学校说她请了一个星期假,她在南城兜来兜去,出租车师傅狐疑地望着她,她一脸焦急,突然想到还可以找柳丁辉,喂?你们家住在什么地方? 你这女人以后再也不要打电话来了,你和丁辉离婚吧,我求你。电话那头的男低音明显不是柳丁辉的声音,没过多久,电话那头似乎有争执,柳丁辉的声音响起,喂。 我是夏念文。 哦 你在哪儿?沐芷生病了,我找不到她,打她电话也无人接听。 啊?是吗?我回上海了,对不起,刚才电话里有些误会,他把你误认为是沐芷了。 没关系,麻烦你告诉我一下你们家的地址好吗?夏念文现在哪有心思去听柳丁辉和他爱人的故事。 绿色的出租车前往目的地赶去,从一环路到二环就开始堵,念文心下着急,又打了几个电话给沐芷,依然是无人接听,她下了车,一路小跑,沐芷所在的小区还在两个站之外,她按门铃,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屋里没有一点的动静,她试着喊了两声,终于门开了,门内的人一脸憔悴,脸色一点血色都没有,望着门外的人,有些诧异,念文?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哑而干,夏念文不请自入,你是不是生病了? 进来吧,小事情,没什么大碍。 她看起来没什么力气,走了几步都虚弱的很,整个人蜷在沙发上,捂着肚子。 我给你打了好多个电话,都没人接听,念笙说前两天她在街上碰到你,你晕倒了,我,我就是有些担心你是不是生病了,所以顺路就来看看。 嗯,谢谢你,念文,我没法招呼你了,你自己喝水自便吧。她说的很轻,可是夏念文也听得一清二楚。 她蹲在沙发旁,望着一脸憔悴之色的沐芷,伸出手背摸了摸她的头,额上的温度烫得吓人,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你烧了多久了?你怎么不去医院啊?夏念文一边说着,一边要将她扶起来。 我不想去,太疼了,去不了。沐芷紧紧抓着毯子的一角。 发烧怎么会那么疼?望着沐芷紧紧捂住的小腹,夏念文终于明白了,你们家有热水袋吗? 没有。 夏念文从冰箱里找出饮料,将里面的饮料倒掉之后将热水装在空的饮料瓶里,用一张毛巾包好放在她小腹上,热水的温度顿时从小腹蔓延到全身。 你这是第几天了? 第二天 痛经加发烧,前几天还晕倒在街上,她的身体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沐芷的两只瞳孔被烧得晶亮晶亮的,因为痛经的关系,更显得好看又可怜和无助。 一会不那么疼呢?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夏念文声音都有些抖。 死不了的。沐芷沙哑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响起。 她望着沙发上的她,眼睛下一抹一抹的青色,嘴唇发紫,一定是疼的,她知道痛经的厉害,那种恨不能戳开小腹的疼,沙发上孤零零的抱枕,她一个人躺在那儿,念文突然觉得心中一阵酸楚,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他为什么不好好照顾你?说完之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她知道她不该说的,可是她真的有些埋怨柳丁辉,为什么不好好照顾她? 她没有等沐芷的回答,她也不想听她所谓的答案,此时此地的沐芷疼得只剩下呼吸的力气,让她去医院,她是如何都不肯的了,没办法,念文从沙发边起身,烧水,下楼买药,她这样的痛经肯定已经是长时间的了,家里连最普通的止痛药都没有。她买回来芬必得,退烧药,体温表,感冒药,红糖,黄酒,水果,还有大米,她提了一大包回来,回到沐芷家的时候,小腹上的热水瓶已经不烫了,她又重新换上新的开水,将地上的纸巾,阿莫西林胶囊的包装袋,地上的垃圾全都收拾干净,转身去厨房熬红糖水。 水开了,她先喂她吃止痛药,止痛药吃多了有副作用,但偶尔一次也好过她疼得像个鬼似的,她太着急,一手扶着沐芷,一手端着水杯,凑到沐芷唇边,沐芷说了声烫,她才恍然,放在唇边吹了吹,沐芷侧然,柔声唤了声念文 第53章 ☆、第三十四章 谢谢你她对她说过最多的话好像就是这三个字。 夏念文没搭理她,现在这个时候她依然不忘师生礼仪,客套而礼貌,她半搂着她的身子,喂完止痛药之后将她慢慢放下,厨房里熬着红糖水,浑厚的红糖香弥漫了整间屋子,她从橱柜中找出一只半大的瓷碗,将滚烫的红糖水盛满,她放了很多红糖,整个碗里全是黑乎乎的一大片,她忙乎着又端出去,沙发上半躺着的人恹恹地用已经凹下去的眼睛盯着她,夏念文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今天第二天,还可以趁热喝,喝下去舒服很多,后面几天就不能再喝了,前两天主要是活血用的。 本想把半大的瓷碗塞进她手中,望了望她虚弱的样子,她轻叹口气,从厨房中找来调羹,第一口,沐芷拧着眉,还是喊烫,她一口一口地喂着,沐芷额上开始冒汗,喝下一大碗红糖水后,身子顿时暖和了许多,小腹上有饮料瓶装的热水,她身子开始发热,扯了扯身上的毯子,夏念文拨开她的手,忍一忍吧。 待看出她没有之前那么痛之后,她又去厨房熬粥,看她的样子,也不知道到底有几天没吃东西,装了两盒米,放在水龙头下淘了淘,又加了些红枣进去,没过多久,她又一口一口地将熬好的粥喂进沐芷的嘴里,待一切都忙乎完了,她也累出了一身汗,喂饱了沐芷后,她似终于有了点力气,那双被烧得晶亮晶亮的眸子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都没有东西?不吃东西连来承受这样的疼痛的力气都没有。 太痛了,没办法吃。 怎么难受也不找个人来照顾你,就算柳丁辉回上海了,你也有朋友,还有你公司的同事,你这样烧在家里,严重了怎么办?她一边拿着水果刀,顺时针地削着苹果,一边唠叨地埋怨道,她说得太自然了,自然到此时她不是比沐芷小六岁的夏念文,倒像是年长沐芷的啰嗦老太婆。 沐芷听着她那些数落,微微扯动了嘴角,念文,你唠叨死了。她眉头还是拧在了一块,但是说话的声音总是有力气多了,有力气了她也就有精神来说夏念文唠叨了。 就算你不想找他们,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念文的声音有些低,她是真的有些怪她了,她最不想的就是这样,表白之后,就只能形同陌路了吗? 沐芷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怎么回答呢?也没有办法告诉她,前两天也不知道是低血糖犯了还是又怎么了,只是走到金堂街的路口时,突然心悸的厉害,那种感觉太熟悉,她知道那种非常不好的状态又要发生了,果不其然,她只觉得心悸得快没办法呼吸,双眼发黑,她张了张嘴,想喊救命都喊不出声来,冷汗从掌心冒到额头,她只觉得自己陷入了漫无边际的黑渊,看不到尽头,接下来就完全不省人事了,醒来的时候,身旁无数双陌生的眼睛疑惑地望着她,她转动了眼珠,却看到熟悉的夏念笙,她深呼吸了几次,夏念笙问她有没有事,她摇了摇头,这样的命她犯过,也就晕那几分钟的时候最难受,醒来之后就不会有大碍了,她起身向念笙道谢,而后就消失在了人海。 第二天就到了生理期,她请了假窝在家里,起初只是觉得腹痛难忍,没多久,头又浑浑噩噩的,她躺在沙发上,没有想要给谁打电话,柳丁辉回上海了,远水解不了近火,她妈在她生日第二天也回了随州,至于她那个傍上有钱人的父亲,早也不知去了何处,她在名片夹里看到夏念文的名字,食指曾在那十一个数字徘徊了片刻,她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有夏念文在的时候,总是会觉得心里特别的踏实,不管是她在身边做什么,抑或是什么都不做,她都会觉得心安,只是转念,就把手机扣上了,许多时候,如果不能爱,靠近或是远离都是煎熬,很多很多年了,认识念文的时候她比现在的夏念文都还小,不是没有察觉到,只是也从未想过年少的念文会有那样的心思,那个时候她那么小,真的就像个孩子似的,现在想来,才真的恍然那时的念文是真的太喜欢呆在她的身旁。混沌的思想总是会特别乱,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在沙发上睡着的,兴许是太疼了,糊里糊涂中,她似乎看到念文,那份清澈的眼神中有着淡淡的忧伤,她想唤住她,只是她却转身离去,背影落寞又决然,间或着,又看到韩少功,看到他和沐容萱在她的床上滚床单的情形,敲门声唤醒了她,她拖着疲惫疼痛的身体开了门,门外却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沐容萱,门外的人依然趾高气扬,似乎全世界都该宠着她的摸样。 这是我爸让我带给你的。她将一个不知装有什么的东西扔在沐芷面前。 沐芷忍着腹痛,看也未看那东西,就将手提袋直接还到了沐容萱手里,我还有事就不请你进来了。 上次他过来说忘了给你了,这次我来南城,他就让我带过来了,你也别逞强了,这是五万块,对我们家来说,什么也不算,对了,少功还在楼下等我,钱我已经拿给你了,转头你别又告我的状。沐容萱说完就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去,沐芷一口气憋在心口,腹疼如绞,她望着手提袋里的现金,只觉得可笑又可气,这么多年,她那个父亲总试图做点些什么来补偿,对他而言,能补偿的不过就是钱而已,沐芷不想和他有太多的牵扯,却也从不曾接受,于是他竟然想出这招,现金,一张卡就可以完事的,非要拿现金来高调张扬,和沐容萱整个家的行事作风一样,生怕人家不知道她们家有钱,她将手提袋扔在地上,亲身父女之情,这么多年缺失的养育之情也就值这五万块,从她六岁那年之后,他偷着来学校看过她几次,再之后,再无音讯,不管是物质还是精神,他都再也没有给过她和她母亲任何的关心和爱护,窗帘下是小鸟依人的沐容萱偎依在伟岸的韩少功怀里,自韩少功劈腿后,他竟连见她的勇气都没有,她只觉得碍眼的慌,放下窗帘,又偎在了沙发里,那晚,痛经让她无法入睡,她就那样躺在沙发上躺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夏念文出现在她的门边,喝过粥之后,她有些困,枕着抱枕,歪着头。 第54章 念文削好的苹果问她要不要,她摇了摇头。 沐芷的眼皮越来越沉,歪着头,就在沙发上沉沉地睡过去,地板上有着她一根一根的头发,长长的,都快齐腰了,准是她生病了,这两天都没精力打扫屋子,念文蹲□子一根一根地拾起来,太多了,都快成一小戳了,她掉发怎么掉的这么厉害呢?念文将地板上的头发一根根地缠在指尖,没过多久,指尖上一片漆黑,她的头发,就连空气中,都全是她的气息,沙发上的人穿着棉质的白色短袖t恤,白色肌肤□在空气中,她的肌 肤白又嫩,像她常常说的那个成语,吹弹可破。 她睡的极其安稳,静静的没有半点声响,空气中只有她的呼吸声,因为感冒发烧的关系,她的呼吸有些重,她偏着头,半边脸埋在沙发里,只看到另一边侧脸,静静的,像一幅绝美的工笔画,夏念文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她就那样看着她,秋日的午后,阳光早已褪去了那份狠烈的恶毒,只柔和地洒在她那半天脸上,她的侧脸,让念文抑制不住地缓缓抚了上去,那样轻,那样小心,生怕惊醒了睡梦中的她,她只听到她口中喃喃地唤了声念文她的手顿在半空中,俏脸红成了猴屁股,她僵在那儿,手都发酸了,却没见沐芷有多余的动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小流氓真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轻风吹拂下是明明灭灭或轻或浅的淡淡相思,她坐在她的身侧,一手轻轻拉过沐芷的手,她依然没有醒,念文就那样蹲在沙发旁,静静地看着她,她在想有一天,是不是真的可以拥她入怀,她笑容温柔,一双眸子晶亮晶亮,她总是那样喜欢沐芷唤她的名字,她站在小巷深处,转过头来,浅笑着唤她,念文. 念文. 唤得百转千回,浅吟低唱,如夜莺般婉转,夏念文想得就快笑出声来,她低头望着熟睡中的人,就这样也好。突然熟睡中的人舔了舔唇,却没有醒,渴 夏念文转身倒开水,她端着水杯,沙发上的人长长的睫毛下双眼紧闭,她微微抿着嘴,念文看得有些醉了,抿了一口水,就那样倾□子,凑到了沐芷的唇边。 ☆、第三十五章 沐芷 夏念文在心中柔声唤道,她闭上眼脸,沐芷的唇近在咫尺,不过是那方寸间的距离,她却觉得那样远,鼻翼间全是她的香气,又轻又软,风吹帘动,她紧张死了,因半蹲着身子,腿脚开始发麻,满室的馥郁香气,满室的静谧,念文的身子越来越低,只轻轻一碰,温热潮湿之感溢满心间,她只觉得满腔的酸涨在整个胸腔里又闷又难受,指尖微微有些发抖,她慌忙起身,别过脸去,她这是在干嘛呢?她就那样背对着沐芷,地板冰凉,也依然凉却不了她滚烫的身子。 沙发上的人似有些惊醒,挪了挪身子,那一觉,兴许是身子好受了些,沐芷一直睡到暮色四起,楼下的街灯亮了好长的时间,夏念文半眯着眼,她就那样坐在地板上,守在她的身旁,她瞥了瞥墙上的挂钟,夜间十一点多了,她这一觉是睡了多沉呢?马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都少了,整个城市顿时显得格外的宽广起来,就连街两旁的路灯此时也特别的明亮,那些街灯下明明灭灭的身影华美而漫长,就像能一直到天边的摸样,夏念文的头轻轻放在沙发边沿,她紧紧拉着她的手,这一天,真是把她累着了,沐芷没敢动,怕惊醒了她,她腾出一只没有被夏念文握着的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念文的发质很好,又柔又顺,沿着耳廓向下,她的手顿在空中,就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此时的自己,只想念文就这样呆在她的身边,甚至,这一天,她体贴入微,不厌其烦的照顾,让自己,竟然那样的迷恋和依赖。 你醒了?趴在沙发边沿上的人突然醒了,因为长时间蜷着腿,起身的时候有些发麻,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念文她温柔的声音喊住了她,时间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吧,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夏念文起身的身子僵了一下,我有些不放心,万一你晚上又难受了,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沐芷的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击中,她其实没有要赶她走的意思,这么晚了,让夏念文一个人回去,她也不放心,她只是怕她今天太累,明天又要上班,其实,可以在她这里将就一晚的。 她掀开身上的毯子,就要下地,一米之外的夏念文忙跑过来,她半蹲着身子,将毛拖握在手里,要给她穿上,沐芷拉她起来,她不允,两人争执着,沐芷的身子依然很虚弱,两人争执着,她的身子一软,斜躺在沙发上,念文重心不稳,压在了她的身上,第一次,两人的身子挨着那样近,沐芷身上的药味和夏念文清晨刚沐浴过的洗发水味混合在一起,夜风凉而冷,天花板上单调的吊灯也随之轻微的晃动,两人重叠在一起的影子也随之摇摆,地上的影子暧昧而缠绵,夏念文不知道此时此刻的沐芷在想些什么,只是她想起这些年的种种,曾经年少时那种低在尘埃里的思念,那份只要能见到她的欣喜,以及这之后见面后的种种,她只是想着,这样的亲昵让她迷恋,她大了胆子,索性就这样躺在了沐芷身上,闻着她身上所独有的香气,沐芷被她这样赖着,却是一动也不敢动,如果在夏念文未曾表白之前,她不会觉得有任何的异样和尴尬,只是此时此刻,夏念文就这样躺在她身上,她心中一阵发麻,却动也不敢动,念文太久了,身上的人还没有要起身的动静,她温柔的声音就快腻出水来。 第55章 嗯?身上人应了句。 你好重。她的眼亮堂堂的,晃花了夏念文的眼,她蹭得从她身上起来,俏脸顿时烧得通红,她别过脸去,轻咳了声,手忙脚乱地在茶几上拾掇着,明明早已收拾整齐的东西又被她弄乱,刚怎么不知道害羞? 天色晚了,今晚你就别回去了,早点休息吧,别瞎折腾了。 嗯她应声,却依然不敢回头看沐芷,晚上你卧室别关门,不是,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就怕你晚上渴啊上厕所什么的,我能照应一下。她说的吞吞吐吐,此地无银三百两,做贼心虚,彰显的一览无遗,我去给你做夜宵。 不用了,这都快凌晨了,我也不饿。 这么长时间怎么会不饿呢?肚子还疼吗?对了,体温表,再测□温。好半天,她终于想起了正事,给沐芷量了量体温,烧退了些,看她脸色稍微有了些血色,想是终于起了些作用。 那晚,她在门外,沐芷卧室的房门应她要求并没锁,风一吹,开了丝丝的缝隙,她躺在沙发上,白天沐芷躺过的地方,双手枕在脑后,视线所及处是沐芷的身影,她就那样沉沉地睡了过去,半夜沐芷起床,并未惊醒她。 一夜,安详。 沐芷起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没有人了,茶几上有一张便条,便条上是熟悉的字体,夏念文的字娟秀,像她的人一样,沐芷,我醒时你还依然睡着,不知昨晚是否睡得安稳,药定时吃,下班之后我再来看你,如果白天有什么事,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厨房有煮好的粥,按时吃饭,好好养好自己的身体,我走了,晚上见。 沐芷折着那正方形的便签纸,眼眶有些湿,简单洗漱后,在厨房盛粥,有红枣的香气,有夏念文的气息,脆弱顿时排山倒海的袭来,从小到大,她妈都对她说,这个世界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所以她念书工作,养自己,养她妈,这一步一步地走过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绝不是柔弱的小女人类型,待韩少功劈腿,沐容萱示威,她都依然冷眼旁观着,这么多年,却原来只是自己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了起来而已,一个人在异乡,差点疼死过去的当口,就这样清晨飘来的红枣粥,击溃了所有的防线,就算是夏念文在的时候,她也依然在隐藏着,直到此时,房间里空无一人,眼泪却像决了堤一般,流了满脸。 相反的,那天夏念文的心情却出奇的好,或许是因为秋高气爽的天气,或许是因为昨日的缠绵,好吧,她所谓的缠绵也不过就是偷偷地亲了沐芷一下,再加上躺在了人家身上三分钟,仅此而已,用缠绵二字是否太过了些?但夏念文无暇顾及,只是走路的姿势都轻快了许多,工作的间隙甚至还哼起了小曲儿。 一上午的时间,除了将出差的资料和后续整理的文件交给柏青筠,本还要向杨云安汇报,结果一上午的时间杨云安也不在,夏念文也就乐得清闲。 这一天,夏念文只觉得阳光温暖,空气清新,连办公室的同事都变得可爱起来,就连看到柏太太,她堂姐的前任女友也不觉得那样面目可憎,这不,凌潇潇踩着高跟鞋过来的时候,有一瞬间,她觉得这个女人还真是蛮美的,兴许是第一次因为心里就有偏见的缘故对她有些微词,两人的感情至始至终也只有当事人才清楚,她再护短,也只能对凌潇潇冷眼旁观而已。 夏念文,是吗? 是 来一下我的办公室。 大办公区又是一堆人侧目,最近又是哪颗星逆行?貌似夏念文这段时间和柏氏高层的距离越来越近。 她随着凌潇潇坐上电梯,因为念笙的关系两人的身份都有些尴尬,夏念文只觉得柏家一家人都透着一股子奇怪,凌潇潇应该避她唯恐不及,为何还亲自让她进办公室呢? 坐凌潇潇的办公室在柏青筠的下一层,自她和柏文初结婚之后,她就直接入住柏氏国际,协助柏文初负责国内市场。 凌总,有什么事吗? 凌潇潇亲自给她倒水,放在她掌心的时候,掌心处有东西搁着她的手,是一张便条,她望了凌潇潇一眼,却见那女人不动声色。 杨经理已经向我递呈了关于你人事调动的快文,主要是问下你的意见,是否愿意调岗? 我觉得自己的能力更适合在人事部发展。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分明就是走形式,夏念文心里嘀咕着,手心里却握着凌潇潇递给她的便条,有什么当面说不就好了吗?干嘛还要搞得这样神神秘秘的,夏念文在洗手间,打开便条一看,麻烦告知夏念笙一声,今晚在铁索桥的第二个桥洞,我有重要的事给她说,让她一定得来。 夏念文紧紧捏着纸条,为什么她不直接和夏念笙对话呢?她已经结婚,已经是柏太太,干嘛还在和她姐纠缠不清呢? ☆、第三十六章 入夜,铁索桥上来来回回的人,桥头有小贩叫卖着冷饮,夏季都过了,还是有许多人贪凉,小贩的生意特别好,没多久就围了许多人,桥的那头有人喊着酒酿汤圆三块钱一碗,第二个桥洞呆着三五个人,有一对情侣戴着望远镜望着远方,有一个女人穿着灰色外套,墨镜和口罩遮住了她整张脸,只露出一双期待又焦急的眼神,此人正是容光焕发的柏太太,凌潇潇。 第56章 她双手环胸地站在桥上,不断地望着腕上的手表,许是天凉了些,她拢了拢自己的双肩,双手似有若无地互相揉搓着,远处的人群中,她没有看到那个她要等到的人,她此生最重要的人,铁索桥下是一脉相承的滔滔江水,夜色中,水色迢迢,浑噩的江水中倒影着整个城市的面貌,已过了约定的时间,夏念笙终究是连见都不愿再见她了,那个将她捧在手心一心疼爱的人就这样被她自己弄丢了,夜色越来越浓了,雾气也愈发重了些,沉沉地笼罩在她的眼脸上,蒙上了一层水汽,那个浓情蜜意的女人,那个柔声将她搂在怀里的女子,那个十八岁那年就在全家族面前承认自己喜欢女孩子的女子,她是那样独特又孤勇,爱上一个人的时候那样倾注心力,无疑,凌潇潇是胆小的,她胆小到将她隐蔽在单一的世界里,她的朋友里,就连沐芷也未曾知道有夏念笙的存在,更何况在北京时,她更是从未将她带回家过,她太胆小,和念笙走在街头都担心别人异样的眼光,可是那时的念笙什么都依着她,她说在外面两人要保持安全的距离,念笙就会把手收回来,深冬的季节,她痛经,夏念笙翻身就下床出门买药,半夜三点的光景,外面像冰窟窿一样,她只套了件外套,就走在风雪里,北京的冬天,雪花一大片一大片地在地上打着转,回来的时候,她双手冻着僵硬,却拼命揉搓着,暖和了再给凌潇潇暖肚子,她就是那样的人,只要是自己认定的,就铁定会按自己所想的去做,仿佛从不会对她发脾气,其实两人也不是没有争吵过,只是很多的时候,她会自己一个人躲在一边,安抚好自己之后,就会来哄她,有时会是满腔温柔的笑意,静静地注视着她,有时会各种耍宝逗她开心。 那些想来心都会化掉的岁月,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过去了,彼时两人都早已过了青春岁月,那些年少轻狂的日子,无忧无虑地没了踪影,而今她成了南城所有女人嫉妒羡慕的对象,有多人在茶余饭后的间隙不会猜想,她凌潇潇何德何能能嫁入柏家,从此衣食无忧,三生三世的荣华富贵都用不完,初秋的寒气透过薄薄的外套从领口灌进去,钻进心底,她只觉得冷,冷得歇斯底里,无依无靠,她曾经可以依靠的唯一一个人,今晚她等了半个小时都没有出现。 忽然,肩头一暖,一双纤细狭长的手拢在她肩头,她心下欣喜,扭头唤道:念笙 看清来人,她心下一凛,身旁的人脸色如霜,冷冷地看着她,来人并非夏念笙,只听那女子未对她说任何字,转身而去,凌潇潇自是明白,心有不甘,可是却没有办法继续等夏念笙的到来,跟着那神秘女子上了一辆黑色的路虎,那女子从头到尾都未说一字一句,只是面色如霜地注视着前方,凌潇潇看着她,心下有些发紧,却也没有开口说半句,她望着窗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选了怎样的一条路,一年为期,一年之后,是否真的可以和以前一样?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神秘女子驱车前往郊区,直到进了那所没什么人气的屋子,她将房间钥匙耍在茶几上,冰冷的声音如同这间空洞的房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在抑制她的怒火,凌潇潇看得出来。 我只是有些想见她。凌潇潇的声音低而小。 啪的一声,那女子手中的茶杯往墙上一砸,你别忘了我们当初的承诺,当初我可以将你们凌家救起来,而今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一切还原,别忘了你父亲曾欠下的债务,就连你们家那套遮风避雨的房子抵押了都不够,你忍心让你那个养尊处优的母亲露宿街头,你就继续这样为所欲为。 那个女人的强横让她厌恶甚至仇恨,可是一年前,如果不是她,他们家现在估计只能住在北京的地下室里,尽管她这一切都是她处心积虑,可是这天地间,又有谁会无缘无故地帮你,她微微仰起头,还好,她还有些利用价值,才能挽救那个岌岌可危的家,她是北京人,普通的北京人,母亲是满族人,有着贵族的血统,却因为当年下嫁父亲,开始了最为世俗的生活,好在父亲能干又有商业头脑,就算再辛苦也让母亲和她过上最富足的生活,只是他却有个致命伤,赌瘾太重,这些年,他背着凌潇潇和她母亲,把旅行社和房子都拿去当了,在赌场上的人,是没有底限的,他一输在输,到最后,只好向高利贷借债,没有还的,高利贷公司让他拿凌潇潇来抵押,好在他还有一丝清醒,用自己的手做了赌注,还是输,凌潇潇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黑市的赌场,看到亮晃晃的刀,她从不知而今现在竟还有这样的场面,她打电话报警,手机被打落在地上,远处有一双亮堂堂的眼睛望着她,到最后,她竟然提出放了她父亲的那双手,她愿意交出自己,那些人的眼睛都亮了,满眼的污秽之光让她作恶,她看到她父亲眼眶中的泪水,那些人放走了她父亲,却抓走了她,就快要带离赌场的时候,却被一个好听的女声拦住。 她在身后,凌潇潇看不清她的面目,只听得清她的声音,陌生的却好听的声音,带着些强势和干练,她欠你们多少钱? 一行人停下脚步,望着身后的女人,后来她开了一张支票,她就这样被放下了,那个女人的一张支票,三两句话,她有些懵,那天她一直都很懵,虽然她不知道她父亲到底欠了多少债务,但是也知道铁定不是小数目,一个书昧平生的女人,就这样帮她解了围,她凑在那个女人身前,有些无措地说了句,谢谢。 第57章 那女人伸手打断了她的话,转过身来的时候,她才看清她的样子,那双眸子顾盼生辉,那袅袅身影显得身段特别的柔弱,只那冰冷的神色和凌烈的眼神又让人不敢小觑,地下赌场里人声鼎沸,粗鲁的男人们说着不着边际的粗话,那女子领着她出了赌场,到了一个胡同,凌晨的胡同很静,那女子开口道:不用谢,这一切都还只是开始,刚才那张支票只当我借给你的,你卖给那群男人,还不如卖给我,兴许我还能对你温柔些。她露出邪魅的笑容,凌潇潇退避在冰冷的墙上,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女人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当时只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就算落到她手里,也好过那一群粗野的男人吧。 那女人见她一脸惊恐害怕的样子,竟痴痴地笑起来,可是不知怎么,那抹笑意里凌潇潇竟看出了些落寞。 你放心,我对你的身体没什么兴趣,你随我来。她的声音柔和了些,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还有酒窝,这样她整个人身上的戾气也就少了许多,凌潇潇也不知受了什么蛊毒,就那样随了她去。 就这样,她认识了席谨之,一个不知她该感激还是该恨的人,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是知道的,只是席谨之有时的强势让她受不了,为期一年之约,只要席谨之所说的,她都必须去做,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为难的大事,她只是听从了席谨之的部署,一步一步地接近柏文初,让那个男人为之迷恋,信任,事情进行地很顺利,几个月的时间,柏文初就排除万难,与她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只是让她忧心的是,念笙,她想到这个名字,就连空气也变得愈发凝重起来,席谨之为谨慎起见,不让她和夏念笙再有任何的接触,她不知道席谨之最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是总等着彼时在北京的席谨之的吩咐而已。她低垂着头,好长好长的时间,席谨之才柔下声来,你知道此行有多危险,如果让柏文初发现你居然和女人纠缠不清,这几个月来的辛苦就都白费了,柏青筠没那么容易相信你,你知道你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受到了监视,在这个关头,你怎么还能想到去和夏念笙见面?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凌潇潇长久才说了句,她微微仰了仰头,不想席谨之看到她眼中的水汽,她拉开了门,独自离去,夜色中,只剩下席谨之坐在黑暗中,那双瞳仁闪闪发光,钱包中的照片上柏青筠望着她笑颜如花,她嘴咧了咧,四年了,青筠,你可有一刻想过我? ☆、第三十七章 第二日,夜,南城灯火通明,从南山上望下去,整个城市蜿蜒如蛇,山底下停着那两黑色的路虎,车内人静静地坐在驾驶位上,青烟袅袅,是从她狭长的指尖飘上来的,这几年,她又恢复了这个习惯,吞云吐雾间,不知不觉,一只烟已经燃尽,她望了望南山上的那座城,那座属于柏青筠的城,万家灯火似乎也独只看得见属于她的那家,默默地,她看了一眼,将烟头弹出去,关上车窗,启动引擎的时候,碰掉一个东西,一把钥匙跌落下去,她弯下腰拾起来,冰冷的钥匙却烫手的紧,像是烙印烙在掌心,席谨之心中不是滋味,只觉得这十月的天也闷热的慌,她此次回南城,除了在机场那天巧遇柏青筠之外,这好几天过去了,也都没有见着她,兴许是故意躲她吧,席谨之想着心里不知是喜还是气,喜的是如果那人真的躲着她,那终归还是在意的,气的是她真能耐得住性子,收到的短信每一条回复的,席谨之摸了摸那条伤口,眼神中的一抹恨意难消。 黑色路虎消失在夜色中,席谨之心中憋闷,驱车前往曾经日夜熟悉的地方,那是曾属于她和柏青筠的私密地方,在市中心的广场拐角处,从一个小巷拐进去,是有些古朴气质的老房子,席谨之找了个地方停车,钥匙插进锁芯的那一刻,她的手有些发抖,门没有换锁,她推开门,四下布置是她熟悉的样子,她眯缝着眼,都能清楚地指出每一处的格局,只是扑鼻而来的灰尘气让整间屋子看起来特别的腐朽,她沉迷地闻着腐烂的气息,像她和柏青筠的爱情,已经烂成渣了,却都舍不得扔,就像柏青筠都烂在她心里了,全成渣了,要扔掉,只得一点一点地拔出来了。 屋子里挂着土耳其壁画,吊灯上一层一层的灰,檀木陈列架分为两部分,上部分放书,下部分放刀,这么多年,她什么都见过,却从未想过柏青筠竟是个爱刀的女人,她翻了翻,也没找出当年柏青筠亲手刺向她的那把刀,她该是刀法很熟练的,只是没有伤到要害,是不是在最后的关头,她依然对自己还存着那一丝丝的挂念和不舍?物是人非,是人世间最苍凉的词语。她缄默凝望着眼前的种种,手中握着刀柄,指节微微发白,想起从前种种温存,那些年,她身上的木兰花香气时时都围绕在身旁,大多时候两人互相猜忌,柏青筠仅有的温柔就成了稀世珍宝,她的面容,眼眸,神情,每一步都直指她心,让她不知所措,让她迷乱,她知这样的情况不妙,可是已经管不住,也来不及了,她是那样美,摄人心魄的美,美到终有一天拔刀相向,她也不得不每日提醒自己,是该恨她的。 门外传来懒懒的脚步声惊动了回忆中的席谨之,她惊愕地握紧手中的俄罗斯弯刀,一回头,却原来是她,她竟然在这个屋子里,身后,是沉着脸走出来的柏青筠。 第58章 记忆中,曾经温柔似水的温润目光,曾经笼罩着淡淡忧郁的纤柔眉目,还有那一脸冷清不管不顾的寒气如霜,那是她记忆中的柏青筠。 两人都未曾想过会在这样的情景下再见面,谁也没想到会这样的突然,席谨之想总该在红酒满杯,音乐怡人的地方相约,而柏青筠,从未做好再相逢的准备,两人心中踹着这突兀的闯入心扉的惊讶兴许还有些欣喜,就这样,隔着灰蒙蒙的地毯,四目相对,柏青筠只觉得手脚冰凉,而席谨之,手中握着她的俄罗斯弯刀把玩,机场重逢是个意外,太仓促,让她都没有好好的机会细细地看她,四年了,她瘦了许多,看来柏氏国际那块肥肉她扛得也很辛苦,一件黑色的小外套套在她身上,似一阵风吹过,就会将她绊倒,她肌肤泛着白,一手扯着衣角,一手悬在身前,吊灯的光影是金色的,席谨之只看到她纤瘦的面容,心一阵阵地缩紧,那白光中的眼神像刺般晃花了她的眼,她心中一恸,竟脱口而出唤了声青筠 柏青筠看了她一眼,从她手中经过时,取下她手中的刀,缓缓的,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席谨之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到底是柏氏国际的总裁,而今真能做到生死相见不相闻,发短信不回,四目相接,孤独相处形同陌路,柏青筠,你可真够狠的,她猛然上前,拉住她的手腕。 良久,两人竟这样僵持着,除了缄默并无任何的声音,好长的时间,才听到一声幽幽的叹息,席谨之拉着她的手,只闻到近在咫尺的属于她的香气,那一声叹息让她心生荡漾,她反手在她身后一拉,柏青筠乌黑长发披散开来,几丝凌乱的碎发贴在脸颊,她侧头为她拨了拨,她那一双眸子黝黑潋滟,此刻的她柔情似水佳期如梦般让席谨之控制不住,她探手勾了她的腰肢,低头便吻了上去,四年的恩怨情仇似乎都淹没在这潮水般的吻里,她的唇微凉,带着轻轻的薄荷香气,席谨之眼眶有些湿,只温柔地轻轻揽着她,她拇指沿着唇线往上,此时早已忘了往昔的新仇旧恨,只顾着心疼,怎地憔悴成这个样子? 一时间,柏青筠的心中似有温热液体流过,只那一瞬,变得特别的柔软,不管是怎样的自欺欺人,不管是如何的自持,一旦她出现,她所有积累起来的城堡都功亏一篑了,就贪恋着这片刻的柔情,须臾的温暖吧,又有谁知她那不能语人说的相思。 柏席两家的恩怨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柏家自上而下都将柏宁的死算在席谨之头上,她当着柏家上下十几口人的面说已经报了仇,从此席家的台面上再无席谨之,说那些话的时候,连她自己的心里都没底,那个夜晚,席谨之最后究竟怎样了?只有她自己才知晓,再之后,诚如柏家所料,席谨之像突然失踪吧,了无音讯了四年,席公权退下,嘉禾集团由席行之代理,席行之性子温和,四年来,两家至少在台面上还无过多的争端,却不知,四年后,她毫无征兆地回了国,柏青筠轻轻推开她,她神色一凛,又恢复成了以往该有的样子,她将沙发上的塑料膜撕开,就那样坐了上去,深蓝色烟盒在她手中转成了花,柏总今日好性情,这么有闲情逸致来这个地方。 你不也是。柏青筠反唇相讥。 是,我对你的心意一直都没变过,就算这四年,我也从未停止过哪一刻对你的想念,特别是你在我身下婉转承欢的样子。她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笑得特别的邪魅,像是在说任何一个无关键要的人,打蛇打七寸,她怎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她等着柏青筠的暴跳如雷,她等着她的怒目而视,她等着她的啃咬厮打,任何一种方式,都好过她对她的冷眼旁观,只是她等太久,等来的只是那人转身离去时眼眶中的一汪水汽,如她所愿,她打中了柏青筠的致命伤,可这把分明是把双刃剑,把谁伤得更深,只有两人才最清楚,柏青筠满眼水汽地离开了那所屋子,她从沙发上蹭得一声追到门边,早已没了那人的踪影,她不知是在气自己还是在气那个女人,将房门砰地一声关上,然后听到嗷的一声闷哼,自作孽不可活,不知道是不是说的席谨之自己,大拇指疼得指甲盖都掉了,血沿着门沿往下滴,彼时的温存只剩下这房间的空儿冷,她沮丧地沿着门边坐下去,冰冷的地板上,像一条大海里的孤舟,她顾不上指甲盖上的痛,都说十指连心,她恨自己,更恨柏青筠,恨她的不理不睬,恨她的淡漠冷情,当日她自是不信柏青筠能真的出手伤她,才让她得逞,可是她却忘了,那个爱刀的女人,又有什么不敢的,只是刚才,她出口伤她,她离去时那眼眶中的黯然,席谨之想来不禁烦闷的慌,一怒,右手啪地往地板上一锤,指甲盖传来钻心地疼,她左手握着,把下唇都快咬破了,左手掏出手机,这个样子还怎么开车,只好叫人来接了。 ☆、第三十八章 实际上,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地爱,更没有无缘无故地恨,就连席谨之自己都不知道,她对那个女人究竟是怎样的感情,她坐在曾经的爱巢里,地板冰凉,满屋都是灰尘,地板上有两人刚才踩过的脚印,那么真实,柏青筠的气息充斥着房间的周围,让她窒息。 回忆排山倒海,她还记得两人初相识的那个派对,她从黑白键盘上抬眸就看到她,两人自是早已耳闻,只那一次,却是第一次见面,彼此都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像模像样的握手,交换电话号码后,就开始寒暄,也就几分钟的样子,两人都没什么好说的,席谨之并不是不善言谈的人,她爱好广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艺术,音乐,文化,甚至连建筑,经济,无一不涉猎,只是,见到对方是柏氏国际传闻已久的厉害人物柏青筠,她却不知该说什么好,都说和聪明人交往,是最简单,也最难,那晚的柏青筠,大方得体,穿着优雅又低调,因是一个政要人士的寿宴,她不是主角,自是不会抢了别人的风头。 第59章 两人很快地散开,她看到柏青筠周旋在人群间,有人擦肩而过,有人热情寒暄,转身又是一脸的漠然,都是成年人了,自是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说到底,都是利益至上。席谨之觉得无趣,躲在角落里,端着酒杯,看着衣香鬓影的人群,拿着手机拨了出去,人群中的柏青筠缓缓摸出手机,眼梢中的一抹惊喜自是不容察觉,这时的手机铃声自是救命稻草,把她从一群虚与委蛇的氛围中解救出来,手机显示是陌生号码,她踩着高跟鞋,在角落中狐疑地接起来。 电话那头慢腾腾地说了句:是我。 陌生的声音通过电波传递过来,她自是听不出来,拧着眉问了句,你是谁啊? 柏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才不过分开几分钟而已,就把我忘了。她的声音飘而远,柏青筠才想起来,那个略带低沉的声音是刚才的席家大小姐席谨之,她还没来得及存号码,电话那端就说:别到处找了,抬头,向右看,对,主席台右边的角落里。 她按她的指示在人群中找到了她,她依在门边,侧着头,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握着手机,含情脉脉的样子,像是在和心上人调情,柏青筠被自己这念头吓得不清,撩开围帘微笑地看着她。 那是她记忆中最温柔时候的柏青筠,没有猜忌,没有毫不松懈的不信任,只那淡淡地,她从人群中走来,因为微仰的关系,露出白皙颀长的项颈,精致柔和的五官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愈发地迷人起来,早就听说过的,柏家的唯一一个女人,端的是倾城倾国之貌,无数人都被她花瓶般的容颜欺骗过,自此,再没人敢把她当花瓶看。 太无聊了。 是啊。柏青筠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抱在胸前,后来,她才知道,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的人常常都会有这样的习惯性动作。 两人说完之后,却同时不说话了,就在那一瞬,抬起头来,四目相接,她们相隔不过两三米的距离,她们的目光彼此打量着对方,她的目光那么清澈,那么柔和,那是刚过22岁时的柏青筠,多么美好的年华,那时她在柏氏国际才刚刚出头,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如何肆无忌惮地看着她,同是女子,她却终于明白为何她对那么多的男人那样有魅力,就连她,席谨之,也忍不住收回目光。 她目光望向窗外,她依然沉默着,只是不想用对其他人的方式对她,于是她收敛了她的口若悬河,收敛的她的卖弄,她只是知道,她所知晓的,柏青筠并不比她少,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她说你今天很漂亮。她没有带任何的情绪,只是实话实说。 柏青筠颔首,笑了笑,你也是。 她开始有的没的地和她说着话,话很轻,柏青筠只歪着头,仔细地听,她换了一种酒,酒会的光线暗淡而暧昧,音乐很轻,带着些柔情蜜意,她们就那样喝着,说着话。 四个小时后,她们醒了,酒也醒了,被窝里混合着两人的体香,还夹带着龙舌兰的酒气,温暖的地毯上是两人的衣物,散落了一地,她悬在空气中的手臂隔着柏青筠的身子从衣兜里掏出香烟,刚要点上的时候,被人折了枝,身旁冷冷的声音响起:抱歉,我对烟味敏感。 席谨之细细地看了她,将打火机收起,酒店的被窝是陌生的,连同着她的身体也是陌生的,酒店的被窝有一股气味,是那种风尘的味道,可是她的气味却又带着些熟悉,她分明是第一次接触她的身体,她的体温那样动人,她细腻的肌肤抚在掌心,却是那样烫,像刚出炉的芸豆吧,她纤细而瘦小的腰肢那样诱人,一起一伏间那样有韧性,席谨之不禁有些着迷,挪了挪身子,贴了上去,从身后搂住了她。怀中的人身子分明一僵,她紧紧地搂住了她,把自己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肩头,那里,柏青筠的气息最足,她有些迷恋地闻了闻她的气息,她闭上眼,满脑子里都是她微仰着头,指甲深深嵌进她肉里的情形,窗外是凌晨两三点的夜色,整个南城陷入了深度睡眠,再过些时候,就有清洁工人开始清扫满地的落叶了,再过些时候,早餐的贩卖声此起彼伏地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里响起,怀里的人幽幽地叹了口气,喃喃地说道,这样的感觉真像谈恋爱。 是啊,真像谈恋爱,她从未和任何一个女人如此合拍过,就仅是身体而言,却没想对方竟是柏家的女人,她差点就觉得躺在怀里的人真的是自己的女友了,一阵风吹过,她眯缝着眼,翻身下床,穿好衣物,许还是有些不自在,将地上的柏青筠的衣物扔给她,却飞快地转过身去,已不敢多看一眼,醉酒之后,总是口渴,她背对着她,一口一口地接着喝水,她听到她系上皮带扣的声音,她听到她反手系好内衣扣的声音,竟有些脸红。 待身后的人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才回转过身,我请你吃宵夜吧。 柏青筠理了理领口,走在她身前,她一手攀上了席谨之的肩膀,一手在她掌心笔画着,她的心都化了,更是不知她在她掌心中写了些什么字,只记得她的气息中柔柔软软,那迷蒙中诺诺的声音,在她的耳垂旁,似有若无,若即若离地回了句,你不是就以为我们真的就可以做朋友吧? 她呆愣在那里,而后只好摊了摊手,知是两家立场不同,她看到她走在夜色中,她和柏青筠就那样认识了,或许应该说真正接触了,后来,谁也说不清那天两人是怎样到了酒店,是怎样滚了床单,对她而言,只不过是一夜的风流罢了,都说女人更清楚地知道女人想要的是什么,女追女,不是隔层纱,而是隔成纸,一戳就会破的纸,只是让她惊讶的,不过是那指尖的血,还混合着她的气息,有些许血腥味,她没叫疼,只将下唇咬成了青色。 第60章 再后来的好多次,她不再拧着眉,她的表情安静平和,每一次,事后,她都忍不住拥上她,从她的身后,贴上去,她伸出手去细细地描绘她的眉眼,声音却是放得很低很低,一遍一遍地在她耳旁唤她的名字: 青筠 青筠 一遍又一遍。 只有在那个时候,两人才会放下一直存有的戒心,她的颈窝里全是细细密密的肌肤,像那些满藏着心思的孢子。 却原来,她想的,真的都是她在她身下婉转承欢的样子,席谨之不禁仰头笑了笑,嗓中有些哽,她无端呛了几口,竟是呛出了泪来,左手间痒痒的,似有东西再挠,她低头一看,却原来是柏青筠的头发,是刚她伸手解掉她的发带时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吧。 她拾起来,缠在指尖,她缠的很紧,勒得指尖生疼,她撸了撸,然后吱的一声,用打火机点燃了,人去楼空,空气中却全是她的味道,她是那样的想她。 ☆、第三十九章 每一次的回忆都像打仗,席谨之有些虚弱地躺在地板上,人生就是这样,一场一场的大小仗打下来,重重叠叠,万千过尽,几番寒暑,刺激,心酸,感慨,无可奈何,她出生时,席家已大富大贵,只是往上数,也是普通家人,当年爷爷在上海滩闯下的基业,席家家教严厉,父亲席公权是典型的严父代表。 席谨之呆坐了会,没多久,席行之前来接人,见她身下的血滴都有些干了,姐,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不小心被门夹了。 我让李医生来一趟,小心发炎了。 席谨之默然,算是同意了。 席家位于一江水之上,席园占据了另外半天山头,和南山上的柏家隔江矗立,偌大的花园围绕着大宅,席公权向来大手笔,其声誉早已名满全城,客厅大而奢华,吊灯是古埃及灯饰,地板全铺云石,乳白的石质透出温柔的淡彩,像少女那张冰肌玉骨的脸,触手的滑腻,微醺之后,呈现淡淡的红晕,让人心醉。 席公权在书房内,其母正襟危坐地坐在沙发上,电话响起,席太太,你定的晚礼服已经运到,是要试穿?还是直接让司机送回家来? 送回来吧。 席谨之和席行之回到家就听到这样的对话。 席谨之心下有事,却强装笑颜,李医生很快就到,给她包扎了伤口,并被留下一起用餐。 席间,李医生收到席行之眼神,似是不经意地问了句,三小姐还没回来?就看席公权本就没有表情的脸瞬间结霜。 爸,三妹知道错了,这几个月,她也吃够苦头,知道天高地厚,您就原谅她吧。席行之温和地劝慰道,席老太太添油加醋地抹了抹眼泪,席公权轻叹了一声,便离席而去。 算是默然了吧。 翌日,席行之则派人去接席慎之,哪知找半天都找不到人,电话也一直无人接听,已是中午十二点的光景,最后在巴黎酒吧找到她,软倒在沙发上,一并躺着的还有夏念笙,大中午,酒吧基本没有宾客,只有调酒师在整理着酒杯,酒吧服务员在清理卫生,狭长的沙发上,两人一身酒气,席慎之靠近沙发内侧着身,夏念笙一手搭在她肩上,侧着身,两人态度亲昵,只是都闭着眼,自是醉得不省人事。席行之皱着眉,拍了拍席慎之的脸:慎之,慎之,醒醒。 席慎之听到声响,顿时觉得身体空间狭窄,本能地将障碍物推走,夏念笙也就顺应地滚下了沙发,屁股上的闷痛将她唤醒,两人都是一惊,玻璃窗外已是亮堂堂一片,面面相觑间才想起原已宿醉一夜。 夏念笙揉着头,却见沙发上已经起身的女人正瞪着她,席慎之瞪她似乎已成了习惯,好吧,她其实也就是在席慎之已经微醺的情况下又拉着她喝了无数瓶而已,她哪知道她的酒量那么差呢?搞艺术的不都是酒鬼么? 昨晚,本来一切如常,她在家躺了一会,去电视台上班,下班后,已是凌晨一点,衣柜间的手机里躺着一条短信,点开,竟是夏念文的,说是凌潇潇要见她,早已是过了约定时间,她犹豫着要不要去赴约,将手机重新放回兜里的时候,她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她不知道凌潇潇这个女人到底是要怎样?难道她是要她当小三? 出电视台大厅,风有些大,她想了想,还是去了铁索桥,只是冰冷的桥面上除了夜宵小贩的叫卖声和偶尔过惯夜生活的三两个人,再也没了凌潇潇的影子。她在桥上站了十分钟,闷闷地抽了一支烟,立了立衣领,也就离开了。 许多时候,曾经的情再纠缠也就成了孽,她知道的,凌潇潇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从此过上王子公主的生活,她不是王子,她没有办法让心爱的公主从此相携一辈子,公主走了,她也得走了,生活依然得继续,这个城市,来来往往的欢愉和苦痛比虱子还多,深夜的凌晨,她毫无睡意,走进巴黎酒吧,调酒师问她今天要喝什么酒。 她要了一杯龙舌兰,随意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呆着,舞池中有人在舞动身姿,有驻唱歌手唱着当下最流行的歌,酒吧里男男女女耳鬓厮磨,夏念笙冷眼旁观地这一切,没多久,有熟人上前打招呼,她常常上夜班,有时上了节目之后不想马上回家,就在这酒吧里坐一会儿,久而久之,酒吧的调酒师侍应生,还有些常客就都熟络了。 第61章 有人上前问她为何那么落寞的表情,她笑了笑,没说话,只轻碰了酒杯,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小事而已,又何谈落寞呢?透明的酒杯里倒影着另一个人的影子,她没想能在这里碰上席慎之的,她向前来打招呼的熟人客套了一番,就朝另一边走去,席慎之交叉双腿坐在那儿,一手托着腮,头埋得很低,似已经喝了很久的样子,夏念笙不请自坐,这么一个大美女在这儿,怎么会没有人搭讪呢? 席慎之抬眸,冷了一眼,见是夏念笙,只白了她一句,你不是人吗? 那晚两人喝了很多酒,一杯接一杯的,夏念笙侧着头看她,话说你离家出走也好长的时间了,真不打算回去了? 她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席慎之眼神望着远方,算算日子,也快三个月了,她离开席家也有三个月了。 你怎么不回去? 想你了舍不得回。不知为何,望着她的样子,夏念笙总有些想逗她,于是口吻也显得有些轻佻起来。 席慎之十分无语,关于强吻那件事虽已过去,但是总觉得这个人的感情观有问题,虽住在同一屋檐下,却也没什么交集,她只是挪了挪身子,和夏念笙拉开了些距离。 酒吧中人来人往,有独自买醉的人,有聚众欢乐的人,夏念笙觉得无聊,就赖在席慎之身边喝起酒来。 好多时候,都是她说,席慎之听,好长好长的时间,她说累,酒精顺着经络爬上来,她的头歪了歪,不自觉地,轻轻地靠在了慎之的肩头,她的肩头除了女人身上独有的香气,还混合了些画布颜料的味道,淡淡地,微醺的感觉真好啊,不知为何,她竟是觉得此时的席慎之是令人着迷的,她有些心醉地靠在她身上,她说席慎之你知道吗,我已经有八年没有见过我的父母了,这辈子估计他们都不想见我了。 席慎之一手抵在她脑门上,想将她推开,听到她喃喃自语,手却又悬了下来,哪知念笙许是喝得有些醉了,竟将她的手指放在掌心中把玩,她的指腹沿着席慎之的指腹,缓缓地,在指根处摩挲着,慎之只觉得痒,心中似有东西似有若无地啃咬,不用力的,蜻蜓点水般,那样柔,那样轻,又立马分开,慎之无端想起凌潇潇的那场婚礼,她为了气那个女人,竟在洗手间强吻了她,那样触不及防,那样突兀,她还记得唇上那陌生的凛冽的香气,是独属于夏念笙的,她有生之年的初吻对象竟是一个女人,她在这样的时刻想起这样的场景,无疑很不符合时宜,酒吧的灯光暧昧又疏离,她本想说赖在她身上的那个女人趁醉装疯,却听那声音轻飘飘地在感叹,慎之,你的手指和潇潇的好像,都这样细,却又不完全只是骨节,算命的先生说这样的手命苦的很,那些江湖术士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瞎说,你看潇潇,现在,嫁为人妇,铁定不知过得有多好。 席慎之,听着略略挑了挑眉,一手撑起头,一手将那女人的头推开,从她的手中挣脱出来,她喝了一口酒,却见夏念笙歪着头,定定地看着她。 你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席慎之,你脸红的样子真好看,还好,你不是les,要不得吸引多少女人拜倒在你的裙下啊。 席慎之本就有些微红的脸更加红了,这个女人喝多了就会胡说八道,她起身,要离席,念笙捉住她的手,好了好了,知你脸皮薄,我不说就是了,再陪我一会好不好? 不知为何,她心一软,就应承了下来。 已是三四点的时候了,酒吧里的人都已散得差不多,只念笙毫无要离开的样子,怕席慎之离席,她也不敢再开过火的玩笑,只三两句地闲谈着,两人都有些倦了,念笙又不自然地靠在了她的肩头,轻柔,微凉的气息,念笙又靠紧了一些,喝过酒的身子,夜风一吹,竟有些凉了。她很享受地微眯着眼,低低地说了句,席慎之,我有些想家了。 窗外一片寂静无声,是夜了,两人也就这样静静地和衣躺了一夜,待翌日醒来,已是晌午了。 ☆、第四十章 夏念笙摔在地上不仅屁股疼,连带着头也疼,这大好一个美女摔在地上成何体统,正要发作,却发现身旁的另一个人,那个和席慎之长得有些神似,但神情自比席慎之温和许多的女人,没猜错,该是席家二小姐,而今嘉禾集团的当家席行之了,她拍了拍屁股后面的土,瞪了席慎之一眼,全然忘记了昨晚两人醉酒之后的温情,席慎之见其姐来,有些喜出望外,斜着眼笑问道: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席行之上前给她理了理衣裳,柔声说道:找了你一上午了,电话也不接,你看你,这像什么样子,还在酒吧里睡了一夜。 席行之一向温和,只那微微皱着的眉头还是能看出有些不悦,特别是看到念笙和席慎之和衣躺在沙发上的那刻,她自是认得夏念笙的,那场婚礼,在洗手间,她看到夏念笙亲吻她妹妹席慎之的嘴唇,慎之是成年了,她的感情生活自是不会过多地询问,而且按慎之的性子,她不想说的事情铁定也问不出个结果,加之后面集团的事太多,她也没来得及有时间来管她。 姐,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大姐回来这么多天了,你也不回去看看她。 第62章 席慎之听到回去二字愣了愣,淡淡地说到我已经见过大姐了,又不是非要回家才能见到她。 爸已经松口了,打铁趁热,现在就跟我回去吧。席行之柔声劝道。 慎之拍了拍自己身上有些褶皱的衣裳,和衣睡了一夜,这身衣服都脏了,她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外套:我现在不想回去,而且我在外面过得也挺好的。 慎之,别任性了,爸都松口了,难不成你还想让他亲自来接你回去吗? 姐,你别说了,我不是小孩子,我也不是任性,我有自己的事要做,回去,他一定又说我不务正业,我也懒得碍了他的眼,好了,乖了,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别皱眉,集团事太多,注意休息。说着还捏了捏席行之的脸。 席行之一脸的无语望着她离开了酒吧。 出了酒吧,席慎之走在前面,夏念笙跟在后面,两人相隔一米多的距离。 你跟着我干嘛啊?席慎之突然回头,吓了念笙一跳。 小姐,这是回家的路,我两回的是一个地方,那我难道是要重开一条路来绕道走吗? 席慎之噎住。 对了,你画的那些画能够你生活吗?看你这一身傲骨,也不会接受你爸给你的钱咯。 我离家出走那天,他就封锁了我所有的经济来源了。席慎之不咸不淡地回了句。 那你画的那些画有人买吗? 好吧,夏念笙就是个不怕死的主儿,画对于席慎之来说,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她那样不屑的表情,轻蔑的口吻,她懒得搭理她,脚下加快了脚步。 念笙呢,总有些怪癖,也不知道是谁惯的,比如自从和凌潇潇分手后,她就活生生地将悲愤化成食物,她一条街一条街地吃,从南城的东边吃到了西边,几个月的时间,她很快荣升为南城美食顾问,金堂街第三家的灌汤包,解放口好吃街的清蒸鲈鱼,东西门的烤鸭,爆肚虾,还比如从小因为有夏念文成天跟在身边,她喝过酒后的第二天总是特别的亢奋,逮谁就说个没问没了,很不幸,夏念文此刻不在身边,席慎之又一次成了替代品,念笙是属于那种很有酒品的人,喝多之后不哭不闹,只找个温暖的东西抱着就能睡着,唯一比较没品的是她的醉意一般都在第二天发作,现在有得席慎之受得了。 念笙追了几步,和席慎之并肩。 喂,你又不上班,走那么快干嘛啊? 话说,你反感les么?在你们的圈子里,是不是挺多的?你认识吗?介绍几个给我认识吧。 席慎之一听她那话就知道此人在抽风,明明心里就放不下前面的情,还非要做出潇洒不羁的样子。 席慎之没理她,就听她在那自言自语,人家都说如果走不出上一段感情的话,只是因为新欢不够好,又或者时间不够长,现在我这两方面都没有,你说下一任要是比上一任什么都好,谁还老惦记着,是不是?这个世上哪有什么痴恋长情?都是那些写小说的人没有生活经验瞎编乱造。 要不,席慎之,我们去旅游吧? 慎之头被她吵得有些疼,她这思维跳跃得也不是一般地快,我没那闲情逸致陪你疯。 我知道一个地方,对你写生也非常好的,去吧,你是不是没有钱啊?找你姐拿去啊。 慎之白了她一眼,转念一想,你有去旅游的钱?夏念笙的财政情况她和夏念文都清楚地很,月光族而已,席慎之又问了句:你月薪多少? 5k左右念笙真诚地问到,那我能问你可以用的钱还有多少么? 不可以席慎之回答地干净利落。 席慎之只道她酒还没醒,回到夏念文那所公寓,洗澡后就回到卧室睡着了,下午四点的时候,她被手机吵醒。 席慎之,我在机场,买了两张机票,你来吧,要不浪费一千多块钱呢? 慎之睡得迷迷糊糊,只道是谁打错电话,认真一听,却原来是夏念笙的声音,这个人,还真是雷厉风行,我不会陪你疯的,你自己另外找人吧。说完挂了电话,继续侧身睡,只是闭着眼,大脑却异常清醒,翻了几个身之后,只好起身,打电话问夏念笙要去多久要带些什么衣物,到了机场,她也觉得不可思议,她怎么就能陪着那女人一起疯。 念笙见她席慎之拖着箱子来,她换了一身衣裳,长裙裹着脚踝,兴许是睡醒了,她的眼神,完全明了,机场人满为患,念笙坐在行李箱上,望着她来,喜上眉梢。 你那机票就不能退吗? 只能退40%啊。 席慎之默然了,谁让她问都不问自己就买两张机票。 上了国航的机舱,系好安全带后,席慎之眯着眼假寐,身旁的夏念笙却用肘碰了碰她,她烦躁地推了推她的手,干嘛? 却见夏念笙摊着手在她面前,她摇了摇头,从钱包里摸了1200块给她。 其实你不给我这个钱也可以,旅行的所有费用都你包。 席慎之一听,脸都绿了,到底是谁提出要出来旅行的?她真想把夏念笙从飞机窗上扔出去,夏念笙忙解释到:你知道的,虽然我对你没什么兴趣的,但是怕你多想,所以我们还是aa好了。 第63章 席慎之着实有些后悔,她是哪根筋搭错了,好好的觉不睡,还和她一起来旅行,她侧过头,眯着眼,补眠。 其实念笙也不是故意要捉弄她,她只是最近也无心工作,出去散散心也好,一个人的旅途是寂寞的,夏念文那个有同性没人性的,最近忙着自己的事,压根就没心思陪她,更何况她刚进柏氏国际一年,请假的程序就够麻烦了,除此之外,她能叫谁呢?总不能让她找前女友柏太太一起出行吧,虽然席慎之,闷是闷了点,但好歹还够养眼,而且她的时间也自由许多,一路上,念笙想着一会住酒店是要两间房呢?还是一间房呢?飞机上很闷,能不能把慎之叫醒来聊天呢?她斜眼瞄了她一眼,慎之是双眼皮,闭着眼,依然很好看,她的耳垂小而薄,念笙看着看着不由地凑近了些,慎之觉得周遭的气息越来越浓,侧过身,睁着双眼皮看着她,吓了夏念笙一大跳。 既然醒了,总还是聊聊天,好打发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呢。 慎之,为什么,你这么久都没谈过恋爱呢?而且,都25岁了,都,都还是初吻。 席慎之双手紧握着,恨不能捏死夏念笙,她还敢提那个吻。 没那个时间,而且也没遇上让我心动的。 你这条件是不是也太高了,中国十三亿人,都没一个能入得你老人家法眼,再不济,国外还有那么多人呢?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啊? 有感觉就好。 感觉这东西太飘了,太玄乎了,你有没有什么具体的要求,我也可以给你推销些资源啊,你该不是,也不喜欢男人吧?夏念笙双眼放光。 席慎之都快泪奔了,她能不能靠谱一些啊,你是受吧。 念笙握着纸杯的手抖了一抖,谁是受,你才是受,你全家都是受,她当然没敢当着席慎之的面说。 谁告诉你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 昨晚你不也那么小鸟依人地靠在我肩膀上吗?慎之淡淡地说道。 夏念笙彻底凌乱了,谁小鸟依人了?虽然她是一枚优质的攻,但她也是女人好伐,女人也有柔软脆弱的时候好伐,谁tm规定攻就不可以暂时脆弱一下下了,还小鸟依人,好吧,她就再依一次,顺着席慎之的思路,她的头又靠在了她的肩头。 ☆、第四十一章 席慎之身子一凛,这个人从一开始就这么无赖,她姿势没变,只是努力挣了挣身子,上身又向上挪了挪,哪知念笙竟是故意般,又贴了上来,她挑了挑眉,怒斥道:夏念笙,你究竟想干嘛? 念笙见她真正动怒,收敛了些,把身子收回来。 两个小时二十分钟的旅程结束,两人下了飞机,扑面而来的陌生气息席卷开来。 她早已预谋,在网上订了酒店,估计连席慎之的身份证号码都可以倒背如流,要不然订飞机票的时候又是怎么买的呢? 到达酒店前台的时候,她歪着头问席慎之,我们定一间房还是两间? 当然是两间。 回答地特别干脆,两个女人订一间房有什么稀奇? 就连前台小姐也有些吃惊地望着她们,念笙和她掏出身份证,两间就两间吧。 两人各自回房,夏念笙才掏出手机向台里请假,她没那么傻会向杨洁报备,那个女人会准她的假才怪了,台长,我家里突然有些事,我现在人已经在老家了,对,急事,非常急,一个星期吧,我回来再补假条啊,杨洁,我给她电话了,无法接通,好好,我知道,我回来会给她解释的。 收了线,她横躺在酒店的床上,异地的空气里都全是新鲜之气,她有些兴奋,更不觉得疲惫,洗过澡,换了一身衣裳,只觉得无聊,敲开了隔壁间的房门。 谁? 是我 你是谁? 念笙咬牙,你就装糊涂吧,这陌生的地域,还有谁能找你呢? 我,夏念笙。 什么事?席慎之开了门,还是飞机上的那身衣服,看来她都没洗漱,她的长发盘起来,用一只铅笔琯着。 房间里有鬼。念笙开始瞎掰,本来嘛,两人一起出来旅行,睡一个房间,也不会那么孤独,夜里睡不着,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什么鬼见了你也怕了。慎之欠了欠身,让她进来。 念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不累啊?下了飞机就画。 席慎之将床上的东西收起来,有人在她也不能安心画画,念笙不经意间瞥见她从行李箱拿出的内衣内裤,蕾丝的,黑色,慎之有些不自在,见她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一套内衣裤,脸色不自然地红了起来。 她起身将内衣裤放回行李箱里,一时间空气中都凝结了。 就连念笙都觉得不自在,两个女人这些不都特别地正常吗?为何席慎之总躲着她,她是t,又不是男人好不好? 她挨着席慎之坐在床上,并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一旦她靠近她,席慎之就觉得紧张,往床头靠了靠,到底有什么事?你直说好了。 他们真的说我那房间闹鬼,我害怕。 慎之白了她一眼,可是她那双无辜的眼神,还有紧紧抓住她的衣角,那可怜见的摸样,都差点让席慎之相信了,她拍掉她的手,现在还不到十二点,就算有鬼也不厉害。她竟然敢继续吓她,念笙猛得钻进她的怀里,我最怕鬼了,你别吓我好不好?我不敢回去睡了。 第64章 席慎之的胸属于小巧玲珑型,靠上去,刚刚好,念笙不喜欢大胸,总觉得大胸的女人少了那么一股气质,慎之被她突然地抱住,完全怔住,没了主意,从小她就不喜欢和别人有太亲密的身体接触,就连姐妹之间,这样的拥抱都特别少,以前也只会在逛街的时候拉住姐姐的手,这样的和人亲近,实在让她不自在。 夏念笙,你起来。她双手悬空,没有地方放。 念笙听话地起身,那眼眶中竟然有水汽。 你不是吧?被占便宜的是我,你哭什么? 我都给你说了人家怕鬼,你还不信,什么占便宜,你要想抱我,我随时都可以让你抱。说着,眼眶中的水汽却越来越重,只怕一阵风吹过,就把那汪水给吹落下来,她那副可怜的样子,慎之明知道她是装的,却依然心头一荡。 好了好了,你也别伤心了,出来旅行不是该开心才对吗?出来散散心不也就好了。 却哪知席慎之越劝她,她却越来劲,她本意也只是想逗逗席慎之而已,却哪知真正扑进她怀里的时候,心中柔软的角落似被击中,她又不争气地想起了凌潇潇,又想家,慎之的怀抱好温暖,她本想挤出泪来,却没想泪腺真的被刺激到,哪知那个女人柔声的时候竟是那样温柔,这么长时间里,她一直都在死扛着,在异地他乡,一个平时只会冷眼相对的女人突然这样柔声地安慰你,念笙心里的防线哗地一声崩塌了,眼泪越流越多,到最后已经哭得有些抽泣了,慎之被她哭得有些烦了,你能不能别哭了? 你可,可不可以,抱抱我?念笙抽泣着,满脸是泪,那样苦情的摸样,着实让人心疼。 席慎之没有办法,看了她一眼,幽幽叹了口气,将她重抱在怀里,一手在她后背轻轻拍着,手移上去抚了抚她的颈子,声音呢或轻或浅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更何况还是个贱女人,不是有句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过了那个村,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更好的人来对你的。 慎之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如此安慰别人还是头一次,所以她很笨拙,不管是安慰人的话语,还是安慰人的姿势,都是那样的笨拙,念笙被她这腔柔软闹得心都化死掉了,她是属于猫科类的动物,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会默默地承担,这么多年了,18岁那年冒天下大不讳,向全家族的人出柜,害她的父母在全家族面前都丢了脸,从此她和夏家再无任何的瓜葛,一个人北上念书的时候,只有堂妹夏念文来送她,她乘上火车的那一刻就知道从此她的这一生,再没有父母亲人可以依靠,所有的路,只有她一个人走,所有的关,也只能她自己一个人过,在大学里,认识了凌潇潇,她觉得那个人就是她想要的女人了,所以不管她是有多胆小多懦弱多现实,她都不想过问,她只想和她好好在一起,八年,最好的时光,有她的陪伴,也总是好的,只是那么些年,每逢春节的时候,是最难熬的时候,凌潇潇回家过年,她那么胆小,不敢把念笙带回家,北京的冬天冷得快结成霜,她有家,却回不去了,寝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好多个除夕,一个人在寝室里煮泡面吃,那时没有什么钱,家里更是断了她的经济来源,她妈背着她爸给了学费,生活费也就只能靠自己挣了,那个时候也没觉得有多苦,反正有些决定是自己做的,也只能自己去承担,她选择出柜,只是想做真正的自己,她不怪父母,也不怪凌潇潇,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就那样,除夕的时候,吃过泡面,身子都会暖和许多,窝在被窝里和凌潇潇发短信,隔着电波等跨年钟声的时候也觉得快乐。反正这么多年,遇到什么事也都是自己扛,也不会觉得苦,可是有些时候,别人会告诉你真的很苦的时候,人就真正会变得脆弱起来。 你自己舔舔伤口也就过去了,可是当有个人过来问你疼不疼的时候,那个自我的防线就决了提。此时的夏念笙就是这样,所以她索性搂住席慎之的脖子,她把她搂得更紧了些,慎之被她搂得喘不过气来,她挣了挣身子,却听还在抽泣的夏念笙抽泣着尖叫了一声,啊,蜘蛛啊蜘蛛。 慎之被吓得跳起来,从床上一跃而起,脸色都白了,在哪儿呢? 却见夏念笙一把躺在她的床上,笑得快回不过气来,席慎之见她脸上还挂着泪呢,真说不上是好笑还是好气,酒店里哪会有蜘蛛。 哪有这样的人,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席慎之摇了摇头,算下来,夏念笙还比她大一岁,可更多的时候,那个人却更像一个孩子,随行地活着。 我先去洗澡了,你自便吧。 好啊,我给你守门,他们说这间酒店会有很多色狼 席慎之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夏念笙,你到底找得是什么地方?又有色狼又闹鬼的。 她笑起来真好看啊,同在一个屋檐下相处了几个月,她很少笑,那样眉眼舒展开来的样子,念笙看得不由地有些醉了。 她在心里微叹了口气,翻过身,没再看席慎之。她和凌潇潇,是真的回不去了,可惜席慎之不是同类,要不开展一段新恋情也是好的,她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大跳,两人单独出来旅行真是太暧昧了,她不是处心积虑的,她发誓,只是想暂时离开南城而已。 第65章 ☆、第四十二章 没多久,席慎之洗好澡出来,夏念笙侧着头,靠着床沿,望着穿戴整齐的席慎之,这个女人是要多保守,立领衬衫,长裤,刚洗完澡啊,她把自己包裹成这般摸样到底是要搞哪样,她夏念笙就算再饥不择食,也不至于向她伸出魔爪,她是一个很有原则很有底线的人好不好,她不会那样无良地去掰弯直人好不好?席慎之这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让人生气,所以,念笙有些憋闷地一手撑着头一边望着她,冷冷地说了句:这么晚了,你穿这么整齐你还要出门? 洗完澡后不是该穿睡衣的吗?她行李箱里分明就有那件紫色的蕾丝睡衣,深v啊,好吧,她肯定是寂寞太久了,对于一个26岁的女人来说,已经没有激情几个月了,对身体不好的,真的。 我们不出去吃晚饭吗? 夏念笙想了想,也是,好像是到了晚饭的点了,我们就在房间里吃吧,我都洗过澡了,我不想出去了。 席慎之满脸黑线,她到底是懒成什么样子了,那吃泡面吧。 不要。她吃泡面吃成阴影了,最后她点了酒店的晚餐扬州炒饭,勉强吃了几口,草草收场,席慎之在用笔记本上网,直上到凌晨十二点,回头看夏念笙还等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 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 席慎之见实在撑不下去了,只好关了电脑,爬上了床,酒店一米五宽的床两个女人睡着实有些挤。 你睡里面还是外面?夏念笙体贴地问到。 里面吧。席慎之从她身子越过,身子僵硬着躺着,耳旁是夏念笙的气息,夏念笙偏过头过来看她,两人的距离挨着太近,慎之屏住呼吸,怯懦地问了句,你真的不回你自己的房间睡? 我真的怕鬼。念笙可怜兮兮地说道。 说完,两人陷入长时间地沉默,席慎之不敢翻身,她实在有些怕和夏念笙的身体接触,那是一种既让人忧心又有些期待的莫名其妙的心情,只要夏念笙靠近她,她的身子竟不像自己的一般,那是一种魔障,会让她不由自主地想接近,她努力地克制着这种不该有的情绪。 你怎么也睡不着?良久,夏念笙才开口问到。 我习惯一个人,而且我习惯裸睡。 。。。。。。。换成夏念笙无语了,那你裸吧。 席慎之眼睑垂下去,身旁有人在,她可怎么裸,她平躺着,因为多了一个人的关系,被窝里很暖,还夹杂着夏念笙身上的气息。 既然大家都睡不着,那我们来聊些有内涵的话题吧。 聊什么? 聊聊你,你的故事。 我是一个没有故事的人。很明显席慎之很不配合。 夏念笙捅了捅她,不小心碰上人家的胸,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她忙道歉到,你说那次还是你的初吻,意思就是你还是处女??? 席慎之的身子抖了抖,她需要这么直接需要这么直白么? 慎之背对着身子,懒得理她。 真是可惜。夏念笙脑海里却呈现着和凌潇潇滚床单的情景,真是寂寞太久了,她不禁暗骂了自己一句。 见席慎之不理自己,夏念笙也只好眯着眼酝酿睡意,席慎之接下来的话差点没把念笙惊到床下去。 那个事就那么好么? 念笙望着她光滑细腻的后背,怎么来解释那事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 这个嘛,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人会特别喜欢,有人只是觉得那个是两个人表达爱意的方式,就是水到渠成,你了解么?还有的人,是真的不大喜欢的。 那你属于哪一种?席慎之转过身,定定地望着她,好吧,这个时候的席慎之,真的很美,夏念笙不自然地低了低头,这个吧,我也不清楚,应该算第一种和第二种之间吧。念笙红着脸说到。 哦又没了下文,夏念笙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这些算有内涵的话题么? 她们说女人和女人之间更容易高.潮,是真的吗? 席慎之抛出来的话题一个比一个猛。 不,不知道,也许因为都是同性,会更知道对方要的是什么吧,我只能这样解释,因为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我没有比较过,我不清楚。你,不是想试试吧? 你想得美。席慎之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她,挪了挪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已经换上的睡裙就那样轻飘飘地盖在身上,触手可及的滑腻,领口间一片白.皙,夏念笙突然想到一个成语,冰肌如骨,她收回了视线,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完全没有任何的邪念搞得自己现在万般不自在。 夏念笙曾想做过一个专题,就是在黑夜,荷尔蒙是不是异常旺盛,当然这个专题只是在台里的洗手间里说的,因为当时杨洁就在场,那个女人十分不屑的眼神,想来这个专题就是通不过的,可是她是真的蛮想知道的,为什么在黑夜里,人就会愈发地脆弱,欲望也会愈发地强呢? 想着想着,自是不知什么时候眼皮越来越重,竟是那样睡着了,半夜,只觉着身子有些热,温热的气息那样清新地在后面萦绕着,不用辨别,她就知道是席慎之那股混合着画料的味道,她一动不敢动,不知什么时候,两个人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席慎之的身子挂在她的身上,两手搂着她的脖子,低着头,靠在她肩上,她的唇挨着她的耳垂,只那一寸的距离,温热的气息从耳根蔓延到全身,她睡得十分安稳,夏念笙想挣脱开这个尴尬死人的场面,挂在身上的人有些惊动,却把她圈得更紧了些,夏念笙全身都不敢动,那女人一条腿却还搭在她腿上,膝盖正好蜷缩在她的两腿之间,这个,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第66章 她全身燥热,她是正常的女人来着,这样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靠在她身上,她需要多大的耐力才能忍住双手不覆盖住她那柔软的身子,此时更不敢叫醒她,要不两人铁定尴尬死,念笙就那样死撑着,一动也不敢动,鼻翼处全是她的气息,她有些心猿意马,却又只敢紧紧地抓住床单。 一定不要乘人之危。 一定要抗住美色的诱惑。 一定不要随便把人家一个异性恋生生掰成同性恋。 这是不道义的,这是违反她的原则底限的,床单越抓越紧,心绪越来越乱,实在受不了,她猛得将身上人推开,长长舒了一口气,席慎之不明情况,只朦胧着双眼,问她怎么了? 那迷离的眼神,真把夏念笙给迷乱了,这女人是妖精来着,不行,这样下去,今晚也就别想睡了。 没怎么?你继续睡吧,我回房了。 你不是怕鬼吗? 现在三点了,鬼也回去睡觉了。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席慎之一脸的呆愣,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地方穿越过来的? 第二天,吃。 第三天,吃。 第四天,还是吃。 夏念笙就是一个吃货,听当地人说,回都有好吃的更多,她望着席慎之笑颜如花,我们去回都吧。 有多远? 三百多公里吧。 . 席慎之赖不过她,只好同她一起上了大巴,西城离回都路程虽然只有三百多公里,但是没有高速,国道有一段路还在抢修,4,5个小时的路程就是为了去吃!!!! 到了回都的客运中心,夏念笙估计有些内疚,因为一路上席慎之同学有些晕车,正头痛脸色发白地吐了一路,她只好将两人的包都扛在自己身上,到了预定的房间,把包放下,给席慎之喝了点热水,你没事吧?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会晕车。 那盘山路转死了,席慎之平时也不会晕车,也耐不住那司机的急转急刹啊,没事了,吐完就好了。慎之喝了些热水,人也舒服了许多,夏念笙就已经迫不及待把她拉着往饭店走去了。 回都有著名的跳水兔,红烧猪蹄最正宗,还有回都的大米也是远近闻名的,她是什么旅游啊,她就是来吃的。 到了饭店,夏念笙就要了三碗大米饭,三碗啊!!!席慎之的头低了又低,人家服务员还问她要大碗还是小碗,她十分豪气地要了大碗!!服务员又重复问了句,她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慎之别过脸去,她实在不认识这个吃货啊!!! 回都的东西确实挺好吃,席慎之也吃得有滋有味,夏念笙就开始得瑟,怎么样?我没推荐错吧,我们这趟来肯定是来值得了。 服务员听两人是外地口音,不怕死地又推荐了说龙凤沟的大闸蟹是远近闻名的,你们有时间可以去那看看。 席慎之恨不得拿桌上的刀叉戳瞎那服务员的狗眼,她真怕夏念笙那个吃货放下筷子立马就会往什么龙凤沟去。 果不其然,夏念笙的两眼都在放光,慎之,我们去吧。 去shi吧。她死活不肯去。 ☆、第四十三章 席慎之说什么也不愿再去那什么龙凤沟的地方,就为了吃大闸蟹,而且据说从回都到那沟的路程十分地艰难,只有摩托车才能进去,她是脑子进了多少水,才答应和夏念笙来到这个她只顾着吃的地方。 终于两个女人吃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夏念笙终于有些饱的感觉,十分沉醉地拉着席慎之去压马路消化去了。 一个星期的旅程过得很快,白天很多时候,席慎之都出外写生去了,念笙不愿一个人呆着,保证在不打扰她的情况下跟在慎之身后,西城挨着内蒙了,有大片大片的草原,慎之画画,她就躺在不远处的草原上,天蓝得像墨染过一般,铺天盖地地一大片,她拿着相机,随意地拍一张,就可以做电脑桌面,牦牛在另一边觅食,旁若无人,自由自在地,只觉得天与地之间都只有它们自己而已,念笙眯缝着双眼,阳光从指缝间投射下来,这样的日子真让人心安,没有那么多的负累,那么多的不舍。 旅行结束,两人买了10月22号的票回南城,下了飞机,夏念文一早在人群中见到她们两,夏念笙上前就两个行李箱扔到了夏念文的手里,这一路上,因为对席慎之的内疚,她只好十分不情愿地包揽了她该干的活。 你们怎么会突然毫无症状地就去旅游呢?念文拦下计程车,和夏念笙坐在后面。 还好,风景挺好的,有时间带你去,看你气色挺好的?是不是和你的女神有什么进展啊?夏念笙累得将头放在念文的肩上,前面副驾驶上的席慎之从后视镜上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一路上,大家都没怎么说话,关于旅行,似乎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她也说不上来,自那一晚,两人同床共枕之后,夏念笙也就再没有出什么幺蛾子找各种理由要和她一起睡。只是白天的时候,她画画,她躺在一边发呆,晚饭在西城的各个角落吃她想吃的东西,洗漱之后,她也就会到房间里聊聊天而已,却不知为何,两人的距离似乎更近了一些,席慎之从后视镜里往后看,靠在夏念文肩头的那个人已经睡着了,许多时候,人生都不会按照我们自己所规划的那样来,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不知道席慎之会不会后悔这次鲁莽的随行的出行,只是因为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就从这段旅行开始了。 第67章 许多时候,我们都没有办法去说清楚,在人生的哪一个时候,就会遇上那个人,更说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对那个人倾心,喜欢一个人究竟会是怎样一个姿态呢?男人和女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前排的席慎之虽然闭着眼,一幅笃定的样子,但很明显的是,有人的心乱了,并且乱得不清,从来情之一脉,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心乱是心动的本源。 10月的南城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月圆的中庭,是该添衣了,念笙这一趟累得够呛,回到屋里,什么都不顾,躺床上继续睡,念文想着沐芷的病,熬好粥又往那边赶。 沐芷的身子本来没有什么大问题,一个星期,痛经自是不痛了,烧也退了,但是感冒却一直不见好,兴许是长时间的病菌在那个时候完全爆发了,吃药吃了好久都没有好转,她又不肯去医院,感冒的人自是没什么胃口的,夏念文变着花样地做粥,可是再怎么变花样,粥还是粥,难不成还能熬出花来吗? 沐芷是一个二十九岁的已婚女人,虽然是形婚,但是在她身上的那股成熟女人的韵味早已是体现地淋漓尽致,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个论点是否得到过充分的论证,夏念文并不清楚,她只清楚地知道沐芷是美的,是漂亮的,是迷人的,就算现在生病的时候都不能阻止她身上的这层光辉。 关于女人这个事情,夏念文觉得每一个有魅力的女人一定会有独属于她的那份特色,比如堂姐夏念笙,她孤勇,随性,活得真性情,公司总裁柏青筠,坚韧神秘,就连席慎之,也有独属于她的那份气质,所以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沐芷以前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在她的心里,她就是那样的温婉优雅。 她手里捧着熬好的粥,下了计程车,跑得很快,怕她饿了。 沐芷随意地穿着家居服前来开门,她有些无奈,不是说了不用过来了吗?这个星期你又要上班又要照顾我,身体会吃不消的。 夏念文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你的身体一直都没怎么好,身边没个人照顾,总是让人不放心的。她话说得很轻,为避免尴尬,将粥盛出来端在沐芷面前。 夏念文其实没有想过太多,没有奢望过太多,沐芷的态度很明显,之前那么明显的拒绝她再也不敢提任何的诉求,她自是理解沐芷的,有些路不是人人都有勇气去走,这和懦弱与否无关。 像这样的情况,夏念文没有想过有一天可以和沐芷单独坐在一起,给她做饭,照顾她,这一个星期以来,她常常会有一种错觉,会有一种家的感觉,沐芷的房子,简洁干净,白色的墙壁,冷色的家具,她何其有幸,有一天能和她共处一室,暗恋是卑微的,太卑微了,卑微到对方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个不经意的触碰就能让人心仪许久, 好吧,每一个曾经有暗恋史的孩子都是折翼的天使。 夏念文沉默地坐在沐芷旁边,沐芷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粥,她就在一旁神游着,她甚至还一闪而过一个阴暗的念头,沐芷可不可以这样一直病着,她就有足够的理由接近她,和她呆在一起。 客厅的灯亮着,沐芷简单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 怎么了?不好吃啊? 没,挺好吃的,就是没什么胃口。 电视放着中央九台的纪录片,夏念文去厨房收拾碗筷,沐芷半躺在沙发上,一条腿悬在外面,长发散落下来,独有一番风韵。 夏念文在厨房就差去擦抽油烟机了,厨房一片亮堂,她只好将手洗净,以三寸金莲的莲花步挪移到客厅,然后沙发,都一个星期的时间了,只要闲下来两个人单独相处时就格外的尴尬,对于夏念文而言,生活中尴尬的事情不会太多,因为对许多事情的要求少,也就没有太多的事情格外在意,沐芷挪了挪身子,给她腾了个空位。 你的手指有糖吗?沐芷问正在啃手指的夏念文。 呃,没有。夏念文慌忙把手指放下来,她一紧张就会不由自主地去咬手指,以至于以前沐芷总嘲笑她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 在这种时候,年龄的差距很明显就凸显出来了,沐芷和夏念文相差六岁,六岁,在沐芷眼里的代沟很重,两人各怀心事地胡思乱想着,突然沐芷的手机响了,她一看来电,竟是柳丁辉的。 柳丁辉关于这次沐芷生病而不能陪伴左右表示了深切的慰问和诚恳的歉意,沐芷让他废话少说,有事起奏无事退朝,他也没什么事,就作为形式上的丈夫,怎么也该关心下的,夏念文嗓子有些哑,不经意间咳了下,就被电话那头的人听到了声音,非要和她进行直接地对话,沐芷将手机给夏念文,不禁狐疑到,柳丁辉和她,什么时候这么熟稔的? 喂?小夏啊,最近好吗? 挺好的。 真的好吗? 是挺好的。 真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直觉告诉我,你还没拿下沐芷,你还能不能行啊?这都多长时间了,你怎么一点进展都没有。 我. 我什么我啊,你知道吗?女人追女人隔层纱,纱啊,这层纱你都戳多久了还戳不破,你看沐芷身边没个人,我真不放心,你看这次这个情况,她一生病,我又不经常回南城,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啊? 第68章 啊呸,她就是一点小感冒而已,你别咒人家。夏念文口上是这么说着,只心里也有些担心,可是她总不能直接给沐芷说,我搬来你这里住吧,太直接了。 啊是是是,小夏啊,我真的看你人挺不错的,你会一直对她好的,是不是? 这个当然 那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个什么劲啊,现在根本就不是她的问题好吧,是沐芷完全不为所动。 唉,你都这么大个人了,你不是要让我教你怎么追女人吧? .洗耳恭听。 沐芷在一旁看着两人聊天聊得火热,好半天夏念文才将手机还给她。 你俩说什么呢?说得这么兴奋? 她说你喜欢吃黄瓜肉片里的黄瓜,喜欢下雨天的时候挽起裤腿去踩水,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随便坐公交车,从起点坐到终点,她还说你以前那男朋友对你不好,让我有机会替你报仇。 . 他还说你腰上有颗很妩媚的痣。 柳丁辉!!!!!! ☆、第四十四章 夏念文的脸都有些红了,因为柳丁辉说一切不以耍流氓为主的谈恋爱都是柏拉图,可是她怎么敢对着沐芷耍流氓呢? 就这样生生扑上去吗? 会被沐芷一脚踹下去的吧。 夏念文?你在想什么? 那个,我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说 我可以住你这儿吗? 你那房子不是住的挺好的吗? 我可以住你这儿不交房租吗? 这样无耻无赖的方式当然不是夏念文这样的单细胞动物能思考得了的,很明显,是刚才那通电话里柳丁辉帮她出的主意,按照夏念文的风格,这辈子也别想进得了沐芷的身和心了。 沐芷有些为难,却又好像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她沉默了好久,最后也只好说一个好字,夏念文脑袋一热,冲过去就把沐芷抱在了怀里,非常自主的,本能的,没有任何邪念的,她身上有着淡淡的木兰香气,她太喜出望外了,只是试了试而已啊,虽然沐芷考虑的时间有点长,差不多有五分钟的样子,可是到最后,她还是说了一个好字,这不禁让夏念文喜上眉梢。沐芷双手悬在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她有些激动地放开沐芷,那我现在就回去搬东西? 需要表现得这么急不可耐么? 现在?沐芷望了望窗外,一片夜色如洗。 嗯,择日不如撞日吧。当下夏念文就打车回到自己所租的公寓收拾东西。 这是要干嘛呢?离家出走还是怎么啊?念笙正在准备去上班,夜里十点的时候,夏念文一脸花痴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你以后可以睡主卧了,不用睡客厅了。 那你要去哪里?念文,虽然现在社会上的压力很大,现在也不是个好时代,但是我们首先要对自己好,是不是?再说了,虽然我是姐,虽然我也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想报恩,但是让你流宿街头,做姐姐的,还是不忍心的,虽然客厅的沙发床有些硬,但是和你住在一起,当然还有那个女人住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真的,你不用介意姐姐我睡客厅的。夏念笙十分内疚地揽过夏念文柔声地说到。 我怎么会流宿街头,我搬去和沐芷一起住,这房间空出来正好给你住啊。 揽上念文肩头的手放了下来,夏念笙异常严肃地将她拉在沙发上,席慎之路过客厅的时候,也被她拉住了,她和席慎之坐在一边,夏念文坐在对面,席慎之手里拿着刚洗好的葡萄,夏念笙一边吃一边义正言辞地盘问夏念文。 说,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在我和席慎之不在的这一个星期,你和你的沐芷发生了什么事情?时间,地点,主要事件,事件的开端,□,结果,细节一一不能漏。 姐,你还有50分钟就必须到电视台了,你列这么多出来,你有时间听完吗? 所以,你必须在十分钟之内将刚才所说的问题全部交待清楚。 没有啊,只是她生病了,最近,我就去照顾了一下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是这样。 念笙沉默了,吃光了席慎之洗好的葡萄,临到玄关处换鞋时,只说了句,你在外面的时候不要说你姓夏,也不要说是我妹,我不认识你。 说完砰地一声将门关上了,席慎之忍不住闷笑,望了望已经空掉的水果盘,她就不能让那吃货看到一丁点食物。 任何的打击对刺客的夏念文而言都没有任何的意义,她就差点哼起不成曲的小调。 需要我帮忙吗?慎之坐在床上见她正收拾着东西。 不用了,你去忙吧。夏念文说着,又像是想起什么,放下手中的衣物,和席慎之并肩坐在床沿上。 慎之,你真的不回家住吗? 暂时没这打算,怎么了?你不会想赶我走吧? 不是,怎么可能呢?就是,我走了之后,麻烦你帮我照顾下我姐。 第69章 我不会照顾人。席慎之的眼神有些飘,没有直视夏念文。 我知道,我的意思就是,你帮我看着她,就是如果她有什么事情,你可不可以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我一声? 她那么大个人了,会有什么事?席慎之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突然想起那天,那个人喝多了,握着她的手,说,慎之,你的手指和潇潇的好像,都这样细,却又不完全只是骨节,算命的先生说这样的手命苦的很,那些江湖术士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瞎说,你看潇潇,现在,嫁为人妇,铁定不知过得有多好。装着一副没心没肺潇洒不羁的样子,说到底,不也一样放不下,慎之不察,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竟然会在意她对凌潇潇的态度,她自我催眠地说她不过是见不惯那样贪心的女人而已,明明就是贪慕虚荣,喜欢过荣华富贵的生活,却又还执念着要爱情,做人怎么能那么贪心呢?什么好事都想往自己身上揽,更可气的是,夏念笙还依然能陪着她纠缠,竟然还会去参加前任女友的婚礼,她真够大度的。 慎之夏念文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都出神好长时间了。 嗯 我姐她晚上总爱起夜,她又怕黑,所以走廊里的那盏灯晚上就不要关,还有她一旦吃很多很多东西的时候你一定要告诉我。 她不就是一个吃货么? 是,她是一个吃货,可是她吃东西的量如果超过一个吃货的量,就很危险了,如果她又吃很多东西,又不说话,你一定得阻止她,必须阻止。 为什么? 因为那个时候她心情一定很不好,铁定要吃吐了才罢休。 还有,你晚上敷面膜的时候一定要开灯,别黑灯瞎火地吓她,她怕鬼。 她真怕鬼啊?慎之摇了摇头,到底哪个时候的夏念笙才是最真实的她呢? 对啊,她怕鬼怕黑怕老鼠怕蛇怕蟑螂。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夏念文简单收拾了些就出了门,席慎之长时间独立惯了,却在那晚觉得特别的孤清,好像整个房间都特别地空,缓缓地没有声音。 夏念文将两个行李箱搬进沐芷屋子的时候,沐芷还依然在沙发上没有缓过来,房子是套二的电梯公寓,在九楼,因为沐芷喜欢九这个数字,首付的钱是沐芷这么多年一分一分地存起来的,月供每月的工资再慢慢还,房子不大,60多平米的样子,只是房子装修得很好,简单干净,夏念文来,自是住客房了。 沐芷简单给她收拾了下,她穿着睡裙,夏念文怕她又受凉,临走时让她套了一件米黄色针织衫,脚下吸着棉拖,长发随意地散落下来,因为刚喝过姜汤的原因,双唇愈发的红润,夏念文不敢再看,没多久的功夫,就将两行李箱的东西塞塞满了沐芷的客房,顿时增添了许多的烟火气,沐芷依在门边,见她把一些摩托车模型摆满了整个书桌。 认识你这么久,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个爱好呢? 因为认识你那年,我就答应妈妈以后都不会再玩这个。 也是,这个不怎么安全,不玩也是好的,不过,那天你的技术那么好?不可能都这么多年没有碰过吧? 是真的没有再参加过这之类的比赛,只是有些时候手痒的时候会找朋友的出去兜一圈而已。 夏念文背对着她,正整理着衣服,只听到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窈窕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更加的妖娆,念文侧首看着她,心里砰砰直跳,惴惴而不安,在相隔只有一寸距离的时候,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她凝立不语,只那样静静地看着她,十月的南城雾气愈发地重起来,像烟雾氤氲,两人之间隔着的更像那轻软卿罗,她抬头,她亦回眸,空气中一片迷蒙,她抬手,想说什么,一室的静谧,厨房里淡蓝色的灶台上的药香弥漫,念文不知所措,生害怕她又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又或者是后悔同意她搬过来了,她心跳得很快,手心中都出了汗。 念文,谢谢你。她蓦然地说到。 ☆、第四十五章 念文,我有愧于你她语音突然柔下来,嗓音沉缓,让念文心中一窒,就连呼吸的气息都紧了,她紧紧拽住自己刚拿出来的衣角,一遍一遍地缠在指间。 念文,我知你心思,这么些天,也多亏你的照顾,没有你,这几天,我总是难熬的,许多时候,情意太重,我自是承受不起,我不是,不是没有那样的心思,和你呆在一起,总让我心安,心安到我甚至有些依赖,我比你年长几岁,经历得也会比你多,我自是知道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只是 她长长的停顿,却未再说下去,只一双深邃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夏念文,就是那样一句话,却激起了千层浪,夏念文静静地听着,心底却如风机云卷般乱了个真章,真不知是喜还是悲,就像暴风雨即将到来时的那份窒息,又如大雨倾盆后的突然停滞。 是惊喜吗?至少知道了沐芷对自己的感觉,她说谢谢,说对不起,触动到夏念文心底最细软处,百般滋味涌上心头,怎可说对不住呢?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这个世界,有许多东西有借有还,有些东西付出就一定有回报,可是唯独情之一字,你付出,并不能要求对方也给予你同样的付出,所以,当沐芷拒绝她的时候,她只是神伤,她自是明白的,可是却不知为什么,在这样的夜里,一室的寂静,光影斑驳,窈窕身影,药香蛊惑的夜里,沐芷的一腔话却让她心里百般滋味,她最后那句只是并未说出口,夏念文却不争气地眼眶里蓄积了水汽。 第70章 我不用的,不用你对我说任何的谢谢和对不起,这些我都不需要,我不想强求你,你知道吗?我不想给你增添压力,让你觉得不安,让你觉得难堪,真的,如果你接受不了,都可以当我以前说过的话全都没说过,我依然只不过是你的学生而已,我心里想和你在一起,非常非常地想,可是有些事我知道强求不得,所以,如果你真的觉得难过觉得难受,我消失就好了,我消失在你的视线里,从此再不会出现,我只是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好好照顾你,如果没有那个人,你自己也要好好照顾你她的嗓音有些沙哑,长长的短句说完之后,她才沉了一口气继续说到,只是,我可不可以呆到你的病完全康复?我什么都不会多想,我只是,可以做一些简单的饭菜,可以做一些简单的家务,这样你不至于太累,然后我就离开,好不好? 她抬头望着沐芷,等着她开口,挽留或者沉默,好久好久,她都没有开口,念文只好将拿出来的行李又一件一件地放回行李箱,天与地的距离太远了,摔得她有些疼,只是她拼命忍着,怕一不小心,眼中的水汽全部扑洒下来,那成了什么呢?她不想让沐芷同情她,如果得不到爱,那么连同情都不要有,她总是要有些尊严的,她拖着行李箱,身影愈发地模糊,万千怅然郁结在心,身后传来沐芷无声的叹息。 夏念文转过头来,望着她,隔着卧室的一道门,却原来咫尺天涯,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空气中全是逼迫的窒息,片刻的僵持和沉默,沐芷只望着她的目光,第一次,这么长得时间,夏念文第一次觉得绝望,她终是一言未发,转身离去,一手触及门把。 夏念文!!!她脱口而出唤出她的名字,连名带姓,再也和老师学生无关的身份。这一开口,沐芷才发现自己的嗓音不知什么时候又沙又哑,她低下头,发现自己情急之下,竟赤脚就出了客厅,脚下生凉,她却来不及在意,只脱口而出夏念文的名字,只是这一次夏念文竟像憋足了一股气般,装着没听见,换好鞋,拖着行李,拉开门。 沐芷恼了,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夏念文,你给我站住。 她的力气微弱,只轻轻扣在夏念文手腕上,夏念文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只沐芷扣住她的手腕,两人竟就那样沉默着,各怀心思,四目相对时,那样的明亮通透,那一双深眸,那样一个让她迷恋的人,眼泪竟不自然地就从眼眶中夺眶而出,她不知道这样到底算什么?只是夏念文离去的背影深深地刺痛了她,她心中酸楚,从胸腔蔓延到指尖,眼眶中一层浓雾,夏念文心一软,手中的行李箱滑落在地,她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却不知为何越擦越多,手心手背都是。 你别哭了好不好?我不走就是了。 你走你的吧。沐芷别过脸去,却未再挽留,只支身往洗手间走去,夏念文见她哭得满脸是泪的样子,心都要碎了,忙跟了上去,又不敢上前安慰她,只手足无措地从抽纸桶里将卫生纸抽给她,你别哭了好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离开了啊,你赶我我都不走了。 突然夏念文像想起什么,忙飞奔到厨房里关了火,还好只超了几分钟而已。 浓稠的中药是调养身体用的,夏念文回头去卧室拿过沐芷的拖鞋,穿上吧,女孩子怎么凉都不能凉到脚的。 药给我。沐芷上前拿过碗,惊觉自己的失态,她终是缓了缓情绪,面颊上是触手可及的冰凉。 夏念文从厨房中拿过调羹,轻轻吹了吹,良药苦口,你忍忍吧。 她低头凝望她,目光如注。 沐芷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也不知谁更像小孩子,她喝了一口,试了试温度,拿过碗,一口气就喝下去了,长痛不如短痛。 夏念文见她一口气喝完,只呆愣在原处,没有过多的动作。 为什么没有糖? 什么? 这药这么苦,我一口气喝光,总要有些糖润润口吧。 哦夏念文四处翻,都没找到,回转身的时候,却看到沐芷又哭了。 怎么了?怎么了?我现在就出去买,好不好?夏念文慌了,今天晚上是怎么了?她的泪腺像收不住似的,说哭就哭,她一手在她后背上轻轻地拍着,落手很轻,却又不够温柔,笨拙的人始终是笨拙的,更不知现在是该留在沐芷身边,还是马上出去买糖。 沐芷只轻轻拉住她的衣角,反正已经失态,已经在她面前哭过,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她低头,想起她妈,想起小时候生病,她妈妈都不会哄她吃药,只将一碗乌七八黑的东西端在她面前,告诉她不喝药身体就不会好,身体不好什么都做不了,念不了书,以后也不会有出息,她只是默默地喝下那些苦涩的东西,而后妈妈总会放上一颗糖,软软的,甜甜的,大白兔,那时候已经属于奢侈品,入眼处,是前不久沐容萱趾高气扬地甩来的五万块钱,泪水溅落,溅在夏念文的手背上,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拦着夏念文不让她走,这么多年来,风里来雨里去,那些路,都只有自己一个人走,遇到人生重要决定的时候,拿主意的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大学的时候,遇上韩少功,以为终究是遇到了良人,却哪知劈腿竟劈到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身上,生活永远比戏剧更加的狗血,竟然在这个时候,无端地落下泪来。 第71章 夏念文伸手替她拭泪,没事了,以后都会有我在。她柔声,点点温暖从掌心中传来,夏念文引着她到沙发上,不知是药效的作用,还是其他,只觉得后背那双温热的手轻轻地拍着她,那样笨拙,像极了小时候的那个人,沐芷有些恍惚,只双手依然紧紧地拽住夏念文的衣角,迷迷糊糊间,似又见到那个模糊的影子,像小时候她的父亲那双长满茧的手轻轻地摸着她的额头,柔声唤道:我的小沐芷,要快快好起来,好了之后,爸爸才可以带你去吃冰淇林。恍惚间,似又见到韩少功,在宿舍楼下的那颗樱花树下,弓□子,在她耳旁轻声细语说,宝贝,这一世都只属于我。 紧紧跩住夏念文衣角的手上青色的脉络触目惊心,鼻端一酸,眼前,却见他们的面容都逐渐模糊,逐渐远去,只有夏念文清秀的面容近在眼前。 此刻,又是谁拥她入怀,又是谁眉头紧皱为她担心,今日的关怀是否也会变成明日的过往云烟?她分不清,心中晦涩滋味,只自己一人得知,只身上人的温暖那样清晰可见,她就那样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四十六章 就这样,夏念文在沐芷的家里住了下来,日子过得很平淡,两人之间似乎有些东西隔膜着,都没有人在说破,只是沐芷在学校里的工作并不需要坐班,有空余的时间就在婚庆公司呆着,08年的秋天愈发地短暂,天气开始像抛物线曲线一般起起伏伏,南城的薰衣草早已没了踪影,十一月的天气却诡异非常,天气热的时候可以穿短袖,可是转眼却又寒气逼人,南城的冬天特别难熬,室内没有暖气,只有空调,湿冷得让人发抖,只是夏念文却独独喜欢这样的寒气,只因在这样的天气里,一杯奶茶,一杯温水,就可以让人温暖许久,这不,手里端着沐芷冲好的奶茶,心里自是十分欣喜的,所谓的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场景? 只是沐芷接下来的那个电话打破了那样的平和,似乎人总会经历那些个阶段,在人生旅途中,总会接到那么几个电话,那样突兀的,噩耗般打破平静的生活,比如曾经大学寝室的室友突然出车祸去世,比如远方的家人在一次绞肉的事故中不小心将手指卷入绞肉机中,夏念文曾经在念书的时候问过沐芷,她说人生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那时沐芷只是短暂沉默后,告诉她,很多时候,人生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可是却很有意思,因为未知,所以有趣,就像十一月三日晚上的那个电话,沐芷在电话这头听着,脸色都已经白了,只听她说道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她,嗯,我马上买机票回来。挂下电话,只神色严峻地说了句,我妈出事了,夏念文心下一冷,我马上给你定机票,没什么大碍吧?我和你一起去吧? 具体情况不知道,只是说路滑,摔了一跤,现在自己不能爬起来,应该没什么大碍,但她身边没有人照顾,我得亲自回一趟,你就不用一起了,你还有工作呢? 你别太担心,我先让我妈去看看,我同你一起去吧,多一个人多个照应。夏念文将手搭在她的肩头柔声安慰道。 那你又得请假了。 夏念文向杨云安请了假,杨云安口气不是很好,但夏念文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两人连夜买好机票回成都,又在成都找了个野的开回了随州,到随州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沐芷有些慌,不知她妈究竟怎么样了,下了车就往家里赶。 那是夏念文第一次到沐芷的家,入门有一个小院,院正中有一棵很大的洋槐树,房子看起来是老房子,但很干净整洁,推开门,是沐芷的妈妈躺在沙发上,旁边是将她扶到医院的邻居,还有夏念文的母亲林心雯。 妈一进门,沐芷紧张地放下包,紧张地蹲在沙发前。 我都说没事了,这么晚了还赶回来,又得耽误你工作了。沈白脸色有些虚弱地说着。 沐芷忙向邻居道谢,这时才看清身旁还有一个瘦小的中年妇女,想来是夏念文的母亲,不知怎么的,她却有些不自在,这位该是林阿姨了,真不好意思,我妈妈一个人在,劳烦你们照顾她。 没关系的。有些江南软语的普通话并不标准。 邻居张阿姨不经意地将沐芷拉在院门外,刚送你妈妈去医院的时候,她一路上都捂着胸口,摔倒的地方倒没有什么大碍,我看医生有难言之色,就趁你妈没在的时候问了问医生,小芷啊,小县城的医疗条件不见得好,你有时间还是带你妈妈去省城检查□体吧。 谢谢你,张阿姨。沐芷从包里拿过一些钱塞给她,医生有没有说具体是什么问题? 怕是肝癌。 沐芷耳边嗡地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般,所有的表情都停顿在那一瞬间,她脸色素白,又不愿别人看出来,她腿有些发软,身子站立不稳,张阿姨忙伸手扶住她,已经不光滑的手轻轻拍着沐芷的手背,没事的,你先不要慌,你知道我们小县城那个县医院经常误诊的,说不好这次也是,先带你妈妈去检查了,去确诊了才知道。而后张阿姨还说了些什么安慰的话,沐芷都没有听清,只是一片模糊,她强忍着,朝邻居笑了笑,知道了,张阿姨她一个人在洋槐树下坐着,中庭的石凳在入秋的时候格外的冰凉,她坐在槐树下,只当真是县医院误诊才好,她有些心慌意乱,望着已经夜深的随州,心里颇不是滋味,到底还是自己并没有尽到孝道,现在只能等她脚稍好一些就带到南城去吧,能在身边照顾总也是好的。她简单收拾了情绪,返回屋内,林心雯拖着夏念文的手起身道别,夏念文有些不情愿的样子,只林心雯的手跩得特别紧,夏念文挪了挪,却没挣脱开。 第72章 阿姨,你早些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夏念文像沈白道别后,看了沐芷一眼,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那我先回去了,别太担心了。 从沐芷家回去的路上,林心雯一直跩着她的手,她突出的骨骼甚至有些咯手,弄得夏念文有些疼,今晚的林心雯有些怪异,夏念文终是不情愿地将手甩开,妈,怎么了? 没怎么林心雯侧首看她,她的眉与眼都那样熟悉,那样像,十一月的随州已经有些冷了,雨下得淅淅沥沥的,沈白阿姨就是在一个小坡因为路滑而摔倒的,下雨之后的随州特别冷,林心雯只穿了一件宽宽大大的衬衫,本就瘦小的身子骨显得愈发的纤瘦,似乎那白色衬衫下只剩下一把骨头,夏念文走在其后,突然鼻端有些发酸,急促上前几步,轻轻拉上林心雯的手,妈妈,你怎么不多穿点?她有些心疼。 没事,我不冷。可是她的手分明就冰凉,林心雯突然停下来,侧着身,质问道:那个女人和你什么关系? 夏念文心里突地一声,只觉得林心雯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异样,只本能地撒谎道:她,是我的一个朋友啊,认的一个姐姐。 以前的老师现在成了朋友?林心雯语调有些提高,雨越下越密了,她却没有一点要赶快回家的意思,夏念文一惊,她是有多糊涂,虽然以前读书的时候自己没怎么惹事,可是每学期两次的家长会她当林心雯的眼睛是瞎的么?就算那时的沐芷扎马尾一身的青春,到现在的卷发齐腰,只眉目间多了些成熟的气息,可是林心雯一眼也就认出了沐芷就是高中三年站在台上轻言细语地说着学生情况的语文老师。 夏念文顿时脸就红了,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什么,只微微挣脱开林心雯的手,强颜欢笑道,妈妈,你的记性真好,沐芷以前是教过我,现在在南城,我们也算老乡。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只林心雯一直沉默着,良久,才缓缓开口道: 念文,你从小就不会说谎,一说谎你就脸红,手就会不自觉地扯着衣角。林心雯侧首说,看来你在柏氏国际一年多,真的没怎么用心,你的上司没有交过你,有些时候说得越多错得越多吗? 那晚的天气很冷,林心雯的话更冷,夏念文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有些陌生的母亲,今夜的她全无往日的热情和母亲对女儿本该有的关心和呵护,林心雯从小对夏念文都很好,特别的好,许多时候甚至到了溺爱的程度,只是念文懂事,从小并未苛求过什么,只是好多时候妈妈爱发呆,发呆的时候就喜欢看她,好多时候念文会在她身旁,轻轻问道,妈妈你在想什么?林心雯柔了柔她的头发却什么都不会说,夏念文一直认为那是想念她那一早就离开她们的父亲,虽然对于她的那个亲生父亲,林心雯从未提过,在她懂事的时候林心雯也只是说父亲在她快要出生的时候就离开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太多的表情,也没有怨愤,念文见她不愿再提,也从未多问过,只是今晚的林心雯却让她觉得陌生。 她长久地不说话,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夏念文从来都是个懦弱的人,出柜的事从未想过,传统的家庭,她从未想过这样的事情会造成怎样的天崩地裂,她想起夏念笙18岁那年在全家族面前说出的那番话,那样惊天动地,她想起三舅妈她们那些鄙夷的眼神和唾弃的目光,却唯独忘记偷偷瞧瞧她妈林心雯是怎样的表情,那时她怎想过有一天会遇上沐芷,有一天会和念笙一样走上这条路。 我喜欢沐芷,是情人那种喜欢。她憋足了气,握成拳头的手微微颤抖,雨越下越大,慢慢模糊了视线,她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那点撒谎的小把戏早被她妈林心雯一眼道破,她不想再找任何的借口和理由,以至于很多年以后,她也不知那天晚上自己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就那样无所畏惧地说出那样的话,全世界都沉默了,只有淅沥的雨声,她和林心雯隔着一尺的距离,雨水开始蓄积到裤腿,她心中怦怦直跳,似觉得林心雯瘦小的身子在微微发抖,她没有打她,亦没有骂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说真是孽缘,回家吧。 ☆、第四十七章 那晚林心雯对夏念文一直都很冷淡,回到家之后,只是分明洗好澡,暖好身子之后,夏念文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妈,可是林心雯似乎并没有要和她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她叹了口气,转过身,准备回房。 现在你们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没,是,不是,只是我喜欢她而已,我们还没有,没有在一起。夏念文低着头,看着湿漉漉的脚踝在地板上划出一圈一圈的水印。 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女孩子的?林心雯冷冷地声音在空气中说道。 不,不知道,很久很久以前了。夏念文自是害羞,不好意思的,她从没想过在自己的母亲面前交待这些心思,却在那个下雨的晚上将全副的心事都说了出来。 念文...林心雯捧着玻璃杯,没有花纹的八角杯杯沿上有氤氲的水汽,水温很高,她试了几次,都无法喝下去,就像那些欲言又止的话语,念文她又唤了一声,水很苦,现在的自来水越来越没办法喝了。 第73章 夏念文有些急,快步冲了上去,一双颤抖的手紧紧抓住林心雯的手腕,就那样噗地一声跪了下去,她本就是口拙的人,只是林心雯的眼神,似要将她呙了去,妈妈,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解释这件事情,只希望妈妈能原谅我,原谅这在你看来不可思议的行为,我,知道,这,太,太突然了,你没有做好准备接受,接受这一切,我没有做好准备向你说明这一切,妈妈,你怎么处罚我都可以,是,是念文让你伤心了。 那你可曾觉得你自己做错?林心雯眉眼都拧成了一团。 夏念文迎上她冰冷的目光,微微仰起了头,我不觉得错,只是让妈妈伤心我也难过而已,可是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是依然会选沐芷。 好,好,好.林心雯接连说了三个好字,就猛的咳嗽起来,她咳得很厉害,最后不得不放下玻璃杯,捂着嘴,弓下了身子,许本就身体娇小的原因,这一弓身,就显得更加羸弱了,夏念文蓦然觉得心酸,连带着鼻翼处传来一阵酸楚,一汪水汽就那样凝结在了眼眶。 妈妈 别喊我。林心雯甩开她的手,她是已经结了婚的人,你干嘛又去招惹别人?你有什么?你什么都没有?你有房有车?你凭什么给她幸福?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林心雯说得有些喘,刚咳嗽过的地方还疼得慌,她是怎么也没想到夏念文会喜欢女人的,当初夏念笙出柜的时候,她只是冷眼旁观着,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转到了夏念文身上,而对方竟然是沐芷,沈白的女儿,这么多年,兜兜转转,竟然转成了这个样子,她眼前似乎看到了那时的影子,上海街上的梧桐树下,蓝色海魂衫,白色过膝短裙,她们走在上海的街头,她们扎着两个马尾在那颗梧桐树下拜为姐妹,没多久,有一辆吉普车上走下来一个风流倜傥的少爷,他穿西装打领结,皮鞋的表面光亮到能看清她们的面容,身旁的文琪望着她笑颜如花,提起裤腿,惦着脚尖就朝那男子奔了去,似是所有的期盼所有的爱恋都扑在了那个人身上,那样俊朗的两个人,郎情妾意,是那样的登对,那是一场浪漫的婚礼,全上海滩好多名媛都去了,视线中那样幸福的样子,林心雯想着入神,夏念文轻轻喊了声,这才回过神来,她似有些累了,望着眼前的夏念文,她的眉眼发稍都那么像。 妈妈,一切的东西,我都可以努力。 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可以得到回报的。 我以前也这样想过,可是后来念笙告诉我如果连尝试都未曾有过,那又何谈结果呢?不管结果会如何,至少我以后不会后悔,至于你说的那些外在的物质条件,我自己可以挣到的。 你敢!!!林心雯突然提高嗓音呵斥道,夏念文,别忘了你十五岁的时候答应过我什么?你这条命比什么都重要,你要是违背,这辈子你都休想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我知道。夏念文低着头,被林心雯生气的样子吓到。 起来吧。林心雯望着她那可怜的样子,叹了叹气,将她拉起来,她吸着拖鞋,喃喃自语,走回卧室的时候,又突然回过头来,念文,答应我两件事。 妈妈,你说。 第一,在柏氏国际努力工作,一定要努力,多听上司的话。 嗯 第二,她顿了顿,眼神望着窗外,似乎很远很远的地方,声音很轻,如果你真的决定了,就这辈子都对她好点吧。说完低下头,关上了门。 夏念文有些受宠若惊地呆愣在房门外,她没想过她妈林心雯竟是这样的反应,没有惊愕,只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惊诧,却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反而是觉得她自己不够资格,配不上沐芷,卧室的房门是红木做的,夏念文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却悄无声息,林心雯的卧室是她的禁地,从懂事之日起,她就不能随便进入她妈妈的卧房呢?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只觉得林心雯对待这件事的态度太异于常人,对已60后的亲人来说,这就像晴天霹雳,虽然林心雯平时的性格也就那样处变不惊,可是这也太淡定了些。 红木房内,林心雯坐在床沿边,陷入长久的沉思中,窗外的雨一点也没有消停的意思,反而越来越肆无忌惮,越来越猖狂,有风吹动窗棂,啪地一声把窗户关上了。她起身关窗,一言不发,刚回转过来,风一吹,又关上了,她叹了一声,僵立片刻,再也不去管它,却显得落寞极了,床下一个有些年份的箱子,她拿出钥匙,要启锁的时候顿了顿,一开,全是岁月的味道,一张发黄的照片,她从箱底抽了出来,这么多年了,还是不敢看,她很少去开启,却在今夜,不知为何,拿了出来。 她动了动唇,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么多年了,你还好不好?林心雯嗓音抵押,力气微弱,竟是连自己都分辨不清,这样的方式,竟是连这样的对话都是艰难的,你们,过得好吗?天凉了,你冷不冷?一直都没问过你,在那边,他是不是还在你的身边?有他在,我总是要放心些,唉,好多年了,念文她,她今晚给我说她竟然喜欢女人,而且那女子竟是沈白的女儿,真是冤孽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老了,念文都23岁了,想来你们也走了23年,应该快了吧,快了她指腹缓缓地抚过那冰凉的相框,太冷了,冻得她指尖直发抖,照片被剪掉了一半,相中的人瞪着一双美眸看着她,太久了,有泪滴落下来,落在相框中那个人的脸上,她拿手去抚,一片湿漉漉的微热,她语音有些哽咽,念文她,比我有出息,她说有些事不去努力就连机会都没有了,不像我,这辈子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第74章 相框中的人那双眼睛黝黑,深不见底,让林心雯错神,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真的就是一生了,她最后看了一眼相框中的人,弯□子,有些皱纹的脸竟那样就贴了上去,你还是那么年轻,真好,我都老了,鱼尾纹,头上的银丝,你都该数不完的,怎么能不老呢?念文都23岁了,文琪,我有些想你了,我明天去看你好不好? 她将脸埋在相框里,冰凉的气息笼罩在她的周围。 翌日,一大早,夏念文见房中已经没有了林心雯的影子,下面门市也没开门,桌上留着林心雯的纸条,我有事出去一趟,你自己做吃的。字迹娟秀,像大家闺秀出身的字体,夏念文给沐芷发了短信,就跑沐芷家去了。 林心雯天刚亮的时候,就起身了,因为下了一夜雨的关系,山路很滑,她沿途抓着路两旁的枝干,这条路,从未带夏念文来过,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穿过一段稻田,没过多久,在一群杂草中停了下来,她因为一夜未眠,眼里充满了血丝,皱了皱眉,从土里刨了刨,竟是一把镰刀,她随手笨拙地割着上面的草,马尾巴草总爱长在坟上,据说长得越茂盛,对后人就越好,她不是迷信的人,所以只好把那些草全都割掉,扔在一边,终于,荒草中露出了一座坟的摸样。 我太久没来了,让这些杂草疯长。林心雯拍了拍手上的土,从塑料袋里拿出香蜡纸钱,荒地中除了大自然的味道,还有着淡淡地香气,只见她又拿出两个南瓜饼,用纸巾仔细地垫着:这是我今天刚好烙的,很甜,只许你自己吃,不许给他吃。 她简单做完那些工序,墓碑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当时是拿油漆写上去的,这么多年的雨水也快被侵蚀完了,大概十几个字迹的样子,只那几个字却清晰可见,许明辉,及妻文琪,林心雯沿着字迹摸了摸那个名字,而后将割在一旁的杂草一一收拾干净,有一天我会带她来的。她走时面对墓碑说了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这么多年了,你还好不好?这句话为什么这么泪奔~~~~ ☆、第四十八章 夏念文到沐家的时候已是十点多的样子,沐妈妈坐在院正中的躺椅上,木制藤椅上铺了一张毛毯,夏念文买了些水果,到院子里,喊了声,沈阿姨。 沈白挪了挪身子,不经意间朝夏念文身后望了望,转头朝她笑了笑,就欲起身,念文慌忙上前将她扶着,沈白面色苍黄,腹部隆起,看样子脸色不怎么好,却强撑着精神,小芷,念文来了。 沐芷围着围裙出来看了她一眼,接过她手中的水果,继续回厨房做饭,她眼睛里全是血丝,夏念文跟了进去。 厨房很窄,空间也就只够一个人自由活动,夏念文站在门边,不敢再踏足进去,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沐芷终于开口,吃饭了吗? 吃过了。 念文 沐芷 两人却在同一时间喊出了对方的名字,沐芷手里还握着一把青菜,水龙头里的水成柱地流在水上,一夜的雨之后,南城变得特别的干净和清晰,沐芷看起来有些疲惫,只喊了夏念文一声,欲语还休的样子,却又低下头去洗菜。 那个,阿姨的脚好些了吗? 没什么大碍了。沐芷话说得很轻,忽然,风一吹,厨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了,狭长的厨房仿佛成了私人空间,夏念文觉得尴尬,又将门拉开。 那就好,你就不用再担心了,我来做吧,你去休息下,看你脸色有些不好,本来感冒就没好,别又加重了。说着夏念文就朝厨房里走了走。 沐芷放下手中的青菜,心里却一直担心她妈的病情,订了第二天的机票,并找凌潇潇在市医院找了熟人,她心里装着事,夏念文什么时候凑到身前的也不知道,从她手中接过来,才幡然醒悟,两人简单争执,最后还是没争过夏念文,沐芷只好放下手中的东西,把厨房让给她,她一错身,却挨上了夏念文的身子,因为在家的缘故,她只穿了睡裙在里面,外面套了一间淡蓝色卫衣,系在腰间的围裙解了下来,递给夏念文,念文刚想伸手去接,盆里连水带菜地从手中滑落下来,溅了自己一脸的水,她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擦了擦脸,自己真是笨得要死,其实是这么狭小的距离,沐芷又隔她这么近,只要这个女人一靠近她,她就紧张,这真是哪门子的拘谨啊。 沐芷噗地一声笑出声,让本来有些阴霾的心情顿时豁然了些,这人经常有些时候让她啼笑皆非,明明就很紧张还要装出特别不在乎的样子,她拿过纸巾帮念文擦了擦脸上的水,而后双手从她身前绕过,低了低身子,将围裙系在她身上,她做得好自然,只念文心神一荡,愣在原处,等她回过神来时,沐芷已经贴着她的身子出了厨房。 不知怎么的,虽然搞不清她妈林心雯的态度为何会那么与众不同,但是想象中的暴风雨根本就没有,反而是一帆风顺的平静,虽然这样的平静有些令人不安,但有些时候,人就是这样,会自动顾虑掉那些对自己不利的信息,说自我催眠也好,说自欺欺人也好,反正现在夏念文此时的心情很好,她知道对于同性之间的恋情,家人的态度是太过重要的一环,她都不知道自己前世修了怎样的福,竟然会这样幸运,只心中是乐开了花似的,现在的一切都是自己从未想过的,她甚至在想,许多时候,是不是自己把一些东西预想的太难了,所以才会止步不前的,想着有些光明的未来,心里不禁乐出了花来,就连洗菜的篮子都被她在空中抛了两抛,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过身一看,沐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依在了门边,睡裙下是光滑细腻的小腿,一只脚搁着门上,手里拿着一盒月饼,一手拿着勺子,朝夏念文说道,我饿了,你吃吗? 第75章 不吃,月饼好腻的。夏念文摇了摇头,别过脸去,那睡裙的领口开得很大,再深一点,咳,咳,有人竟然yy过度,被呛到。 随州很安静,车少,人也少,年轻人都上京沪广打工,本地也就剩下老年人和小孩子,安静的上午,只听见有咕噜咕噜的声音,夏念文有些窘,喝粥真是饿得快,不知什么时候,沐芷已经站在身边,银色的勺子将元祖的月饼划成小块,这是云腿馅的,不是很腻。她说着,自然而然将勺子凑在夏念文唇边。 那天的天气像夏念文的心情似的,一片晴空如洗,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温暖的气息,随州经过一夜的雨,天空呈现出一年里难有的蓝天白云,秋日的阳光从窗外的洋槐树缝隙中照进来,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沐芷,她此生认定的挚爱的人,在阳光中,穿着蕾丝睡裙,款款朝她走过来,含笑凝视着她,手中之物,竟是那样不真实的,要喂她。 她竟是那样的傻愣在原地,只目光却一刻不离沐芷,她只觉得自己的两颊绯红,温度很高,就那样微微张了张嘴,刚要衔住那月饼时,沐芷却突然手一缩,她落了空,甚是狼狈,脸更红了,恶作剧的人开怀地笑了起来,她更囧了,垂了眼睛,头越来越低,沐芷收了笑声,重新将勺放在她唇边,她不敢轻易再相信,只低着头不看她。 不是这么小气吧?逗逗你而已啊。说着,还不忘拿手去揉了揉她的头发,摸了摸她的头,她腕上有着独有的香气,让夏念文着迷,她说了句让人喷饭的话,人家摸狗才这样摸头。沐芷没憋住,又笑出了声,她趁其不备,一口衔住了勺子,云腿的月饼确实不怎么腻, 沐芷的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笑意,她嚼着月饼的口中,喊出她的名字,沐芷...带着尘世俗世的烟火气,水龙头的水沿着凤尾的脉络往下滴,今日真是秋高气爽的一天,风一吹,又将门带了过去,索性就让它关着吧。 夏念文脑中有一刹那的空白,片刻之后,她自是回过神来,这世界上美丽的姑娘那样多,那样美,她却独独喜欢上了沐芷这样的女人。 她竟是那样,就那样情不自禁地,将沐芷拥入怀中,她的掌心中还残留着水迹,而,沐芷就,这样落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因为眼前这个已经和她差不多高的女子那样紧紧地将她抱住,她没有挣脱,只是僵直了身子,不敢动弹,一个低沉温暖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就这样,一辈子好不好 就这样,一辈子好不好? 她低沉温暖的声音近在咫尺,那么清晰,一字一句,一辈子,像是一个掷地有声的承诺,她微微笑着,却自是不信的,夏念文还太小,太小的时候总是会很轻易地就许下承诺,一辈子,一生一世似乎都是那样轻易,就可以脱口而出,曾经,年少时候的她,也以为可以和樱花树下的那个少年就那样一辈子。 她轻轻地将头靠在夏念文的肩上,念文似乎还说着些什么,只是她却听不清,只觉得那个温暖的声音让人安宁,那双温暖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对她说,以后一切都有我,好不好? 她太谦卑,全是商量的口气。 她却眼前模糊一片,湿了眼眶,也许不用去质疑未来,更不用再去怀疑爱情的忠贞,毕竟人和人是不同的,她是不是该依从自己的内心,好好守住这份温暖,这份真实,还有眼前这个人? 室内再无声息,安静地出奇,良久的沉寂,夏念文缓缓开口,妈妈知道我喜欢你。 沐芷一惊,轻轻松开她,望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深邃见底,直指人心。 她说如果我认定,就要一辈子对你好。她说的虔诚认真,像是一种信仰。 沐芷觉得意外,为了这样开明的家长意外,心中不免为之一暖,见眼前那人,清秀的面容,温和而安然,这么多年,内心却从不曾驱散的不安不知怎么在她这里却只觉得渐渐地安宁下来,她重又上前一步,幽幽叹了口气,主动将那人拥入怀中,却听门外哐当一声,两人受惊,分别从厨房中跑出去。 却不知何时沐妈妈来到客厅,地板上跌落着打碎的水杯,她蹲□去捡,沐芷神色不自然,慌忙拦住她,我来吧,小心伤到手。 沈白的手悬在那儿,看了看沐芷,又看了看夏念文,她脸色似乎比刚才更难看了些,夏念文伸手去扶她,她微微挪了挪身子,闪到了一边。 你妈妈呢?沈白突然问道。 我妈今天有事,一大早就出门了。 哦,时间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沈白脸色冷冷地说道。 沈阿姨,我.夏念文还想说着什么,被沐芷在身后轻轻拉了拉,那沈阿姨,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夏念文走后,沈白直直地望着沐芷,沐芷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走在院子里拿扫帚打扫地上的玻璃渣,却听到身后噗通一声。 ☆、第四十九章 沐芷慌忙转过身,却只见沈白不知什么时候竟跌坐在了地板上,她忙上前将她扶起,沈白摇了摇手,眼神中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因为身体笨拙的原因,她自己起身已经有些吃力,望着身躯日益浮肿的母亲,沐芷不由地有些担心。 第76章 沈白将沐芷手中的扫帚扔在一边,拉过沐芷的手,静静地望着身边的女儿,她抬手抚了抚她的脸,却又垂下头来。 你结婚这么长时间,妈妈也很少问你和丁辉到底好不好?你们这样两地分居始终也不是一个事情,有异象了吗? 什么异象沐芷狐疑着抬头。 你也该要孩子了,岁数也不小了。沈白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却失焦地盯着地板上。 妈,这些事你也别管了,顺其自然吧。沐芷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她和夏念文刚才在厨房的对话和亲昵沈白并没听到。 沈白微微挪了挪身子,身着青色麻质衫,外面套着沐芷给她买的妮子大衣,今秋的天气着实有些冷了,她起身,身子有些不稳,缓缓朝客厅那面镜子走去,光滑整洁的镜面倒影出一张有些憔悴的面孔,肤色蜡黄,眼角处的鱼尾纹上沉淀出了岁月的风霜,她环顾四下,这个家,院门口那株古老的洋槐树,心事重重。 沐芷不知所以,更不敢轻言询问,只起身前往厨房给两人做点暖肚子的东西吃,沈白一直呆呆地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那已经不再光洁的肌肤,昏黄的眼球下有着很深很深的眼窝,头上的青丝是染过的,所以从头部新长出来的又是一节一节的白发,再怎么徒劳都没有办法能遏制住年龄的老去,就像有些事,你穷其一生,也没有办法实现一样,人经历的越多,越会明白人世间有许许多多的无奈,沈白抚上空空的镜面,她突然有些怜惜自己,似感到生命即将走向尽头一般的无力,那手竟也就陡然垂了下来。 厨房中传来各种杯盘的声音,沐芷在内里忙活,没过多久出来,客厅里没了人影,不知她妈沈白去了什么地方,她扔下围裙,四处找了找,房间里都没有人,她有些慌了,自己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了半个小时,竟然没有听到外界的声音,她关了火,将门锁上就出去了。 随州不像南城,公交车也就三路,东西一条线,南北一条线,西南东北再一条线,沐芷一出那个院子,拿出手机一拨,她妈的电话在客厅里响着,她定了定神,她妈一个人去哪里了呢?出门也不说一声,总觉得一上午怪怪的,她心下有些慌乱,不免就急了些,逮着一个人就问,大家都说没怎么看到,她就更慌了,很自然的,拿出手机,拨通了夏念文的电话,正在电话中简短地说了些情况,却见她妈就在身后。 你去哪了?也不说一声,我都担心死了。沐芷不由地连语气都有些重了。 沈白喘着气,有些闷,我出去走了走。 你这腿还没完全好,你出去也得给我说一下啊,我会担心的。沐芷见她神色不好,渐渐放缓了语气,只是让沐芷和沈白都想不到的是两人前脚刚落屋,院门外就听到很刺耳的踢踏声和怒斥声,沐芷皱着眉,那刺耳的声音她太熟悉了,现在这节骨眼上,她实在不想接见她们家的人。 怎么了?到了家门口也没说来迎接下,你们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啊。一身貂皮的沐容萱扯着嗓子地嚷闹着。 还在秋季罢了,就将貂皮穿上,生怕人家不知道她们家有钱,沐芷无心亦无力和她们周旋,可是人都上门了,总不能置之不理吧,她拍了拍她妈的手,起身到了门口,院正中来了两个人,沐芷侧了侧脸,韩少功不自在地低了低头。 有什么事? 只听啪地一声,沐容萱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上前就给了沐芷一巴掌,脆生生的,不带任何手软的,沐芷毫无准备,站在门槛上的脚都有些发怔,一时间,这一巴掌,把所有人都打愣了,韩少功有些呆,本想上千,却被沐容萱一声呵斥道,你给我站在原处。 沐芷满眼的怒火,连手都气得发抖,只觉得那趾高气扬的女人,连眼神中都流露出的不屑和鄙视,不知什么时候,沈白已经起身,来到了沐芷身前,轻轻将她拉在身后,那白皙的面颊上赫赫然的指印,沐容萱指甲长,更是生生将面颊刮出了血,沈白心中一恸,将她拉过身后,瘦弱的身子挡在沐芷身前,她嗓中难受,却强忍着不咳出来,你们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一上来就打人,这是谁教的道理,又是谁教育你这样做的? 那沐容萱轻笑一声,我所受的教育自是你们这些穷人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刚那一巴掌是帮我妈扇的。沐容萱看了看自己有些发红的手,少功,你还不过来,看人家手都疼了。作势还剁了剁脚,韩少功只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和沐芷谈恋爱的时候一放寒暑假也总是会来这家里,那是沈白也是看他挺实诚,没想到这么多年,人都是会变的,韩少功上前一步,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沐容萱的手放在手中轻轻揉搓。 吹,疼。沐容萱又将手放在他嘴上。 他有些迟疑,却还是照做了。 沐芷只觉得左边脸火辣辣地痛,绕过沈白的身子,冷冷地说着,你们要秀恩爱请在自家的地方去,别脏了我们家的院子。 哈哈,脏,你们这个家,从里到外,从这破院子到那破屋子,有哪一处是干净的? 韩少功扯了扯沐容萱的衣角,被沐容萱一巴掌拍掉,她立了立自己的貂皮大衣领,颈上已经有薄薄的汗,却佯装不在意,只沐芷的双手紧紧握成一团,指关节突兀地苍白,她伸手就要朝沐容萱扇过去,却在空中的时候被韩少功一把抓住,沐芷,别闹了。 第77章 她望着那个男人,早已是别人的男人,她不在意,曾经的风花雪月也早已被她封存,她只当自己被猪油蒙了心,瞎了眼,才会在最好的时光和他一起,真是浪费那样大好的光阴,可而今,他现有的女朋友,她那同父异母,小三生出来的妹妹不由分说上她家来闹,上门就是一耳光,并且还嘴里不干净,他韩少功,法学专业知识分子,竟然让她不要闹了。 她被韩少功捉住了手腕,却没有办法再动弹,她只是定定地望着眼前那个男人,冷冷地说了句,放手!!! 韩少功被她目光摄住,不敢再直视她,轻轻垂下手来,却听身后一阵风似的,啪啪两声,不知什么时候,沈白从身后一手扇在韩少功脸上,一手扇在沐容萱脸上,因为太用力,她重心有些不稳,斜斜地歪在沐芷身上,沐芷慌忙去扶她,她稳了稳重心,拨开了沐芷的手,那两人皆是一愣,从未想到一向温和的人竟然敢出手打人。 这一巴掌是作为我曾经将沐芷放心教在你手中,你辜负了我,也辜负了我的女儿,这一巴掌,是你为人不诚,不明是非所为。只听啪的一声又扇在了韩少功的脸上,韩少功完全蒙在远处,只呆愣地听着沈白的教训,不敢再声张。 沈白转头,望向沐容萱,一直望着,望着沐容萱心里发毛,良久,她才缓缓开口道,刚才那一巴掌是我帮我女儿讨回来的,你不由分说打她,这是还给你的。 而后顿了顿,又是啪的一声,这第二巴掌,是我替你妈打的,沐芷是你姐姐,你打她,是为不孝。 这第三巴掌,是我替你爸打的,你目无尊长,口无遮拦,没有家教,没有礼貌,是为不恭。 这第四巴掌,还是我替沐芷打的,你从姐姐手中抢走那贱人,是为不义。 这第五巴掌,是我打的,是我这个母亲不能无视别人欺负自己的女儿而打的。 只听得空气中啪啪的声音响做一团,沈白的声音有些轻,却听得真真切切,沐容萱一张脸已经完全肿得无法见人,她呆愣在那儿,长久没有回过神来,待终于感觉面颊两边疼痛的时候,却哇地一声哭出声来,扯着韩少功的衣袖,你怎么这么笨啊?人家都欺负到我头上了,你还不帮忙,明明我们就是来为妈妈报仇的,你个没用的,没出息的。 几人打闹着,不知何时,夏念文到了门口,她见状,忙上前,见沐芷面上几根指印,心中一恸,谁打的?她冷着望着眼前两个人。 哟,还找了个小不点来帮忙。正在抽泣的沐容萱见来了人,闹得更厉害了。 我问你们谁打的?她又重复了一遍。 沐容萱没敢再做声,见那边人多了,扯了扯韩少功的衣袖,作势要走,却转身的时候,重重推了推沈白,你个不要脸的人,以后不要来烦我爸和我妈。 沈白身体状况不佳,被这一推,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沐芷忙将她扶起来,夏念文从没见过这样无理取闹蛮横的人,她不知原委,只觉得沈白怎么也是长辈,怎能如此无理?心下还想着沐芷脸上的伤,心里有气,上前,朝着沐容萱的屁股,就是一踹,沐容萱没想着后面还有一招,就那样生生朝前扑,摔了个狗吃屎。 她气得尖叫,扬言要找人来收拾她们,韩少功忙拉住她,让她别闹了。 沈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事,你个变态的同性恋,还冤枉我妈妈是小三。 ☆、第五十章 南城,市医院,没过多久,就十二月了,十二月的南城有风吹在脸上,生疼的紧,天色愈发得黑的早了,没到夜里七点,夜色四起的时候,霓虹灯将整个城市烧得通亮,夜凉,人寂。 没有任何悬念的,随州就算是小的县城医院,也没有误诊,沈白已是肺癌晚期,当沐芷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呆呆愣在原地许久,沈白自是不知的,夏念文下班之后总是在医院里忙上忙下,沐芷嘱咐她帮着照料一下就出了医院,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仿佛那一个小时竟是消失了一般,遇上这样的事,任何的安慰总是苍白的,在这个人世间,生老病死都是那样令人无力的事。 沐容萱临别时说的那句话像石子搅乱了波心,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了,待明白回来,沐芷自是不信的,还想朝沐容萱问清楚,韩少功担心事情越闹越大,拉着沐容萱就走了,只身后的沈白全身颤微着,整个身体像深秋中迎风而立的树叶簌簌作响,自那之后她就很少再说话,纵然沐芷心中有百般疑惑,她也未曾想有说话的欲望。 窗外雨丝渐渐连成了线,夏念文在病房内简单收拾着,沈白枕在病床上,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心中思绪万千,不知该从何说起,又该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她,她的眉眼发梢都那样像文琪,只下唇的地方倒有些像林心雯了,料如是,好歹她也养了夏念文二十三年,她望着眼前这个人,那天她和沐芷在厨房中的对话她都有听到,她一心想沐芷过上简简单单的生活,不受情念折磨,也不需要她怎样去奋斗怎样去努力,就做个小人物就好,只是事与愿违,兜兜转转竟然会走同样的路,两辈人的恩怨纠葛,没想竟还会在下一代里蔓延。 夏念文小心翼翼地陪着小心,给她倒了一杯水,她弯下腰来,水杯端在面前,沈白第一次,那样近距离地看夏念文,念文长得清秀,眉宇间有她母亲的温婉又含着她父亲的儒雅,她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她,念文被她看着心里发虚,想着她时日不多,心下不免难过,眼眶一热,忙别过脸去。 第78章 沈白凄然一笑,接过她递来的水杯,柔声说道,真是个善良的孩子。她只觉着有些累了,她知道沐芷和夏念文对那句话都心中有梗,只是自己却不知该如何说起,那些往事如果不曾开口说起,那一切是否可以重新来过?如若不能重新来过,那又何必再说呢?她紧闭嘴唇,闭上眼,假寐着,夏念文见她脸色疲惫,不敢再打扰,只起身,却见病房被轻轻推开,门缝后接踵而来的人让她惊讶又信息,她惊呼出声,妈妈。 只见病床上的人惊愕地睁开了双眼,身子微微上倾,眼神中全是不可置疑地惊奇,她僵在那里,只觉得窗外一片冷寂无声,眼睛却贪婪地在门外来那女人的身上,一刻也舍不得挪开。 倒是那个瘦弱的中年女子很淡然地将手中行李袋放在地上,我和沈阿姨有事要说,你先出去吧。 可是,妈妈,你来,也不给我打声招呼,我好来接你啊。夏念文不解地望着林心雯,身后的沈白更是一脸呆愣的表情,林心雯扬了扬手,她自是不敢再说什么,轻轻退出了病房。 那日,下着瑟冷的秋雨,她的行李上有着一片若隐若现的雨丝,就连衣衫上不免也淋了些,她从随州一路坐车过来,她一言不发,只是越过她身旁的时候,将窗户拉拢了些,医院那头的小巷有施工工人,在傍晚十分,他们唱着曲不成调的小调,小调越过墙头穿过雨丝,显得愈发的凄清了,她越过那些雨曼,却怎么看也看不清楚。 她回过身,四目相对,寂静无言。 几十年的风霜,她们都走过来了,却在这样的时节,黯然。 夜风混合着窗外泥土的气息和落叶腐烂的气息随风飘进来。 只听病床上那人冷笑一声,看来我真是时日无多了。 胡说什么。林心雯蹙眉地呵斥道,沈白已经时日无多了,肺癌晚期,也就是数着日子撑过的病,她想及,不禁鼻头一酸,却微微别过脸。 是吗?这么多年了,我们相隔不过城头城尾的距离,你也从未主动来看过我,如果上次我摔着腿,你的女儿让你来照看我一下,你定也是不会来的,今日却这样凑巧,你从随州不远几百公里来南城看我,如果不是我要死了,你定是不会来的。 随你怎么说。林心雯被她一席话气的心紧,转身欲离去,临到门前,却心中不忍,回过头去,病床上的人却早已是泪如雨下,她幽然叹了口气,回到病床边。 假如当年她们三人不是那一番景象,假如她们三人从未相遇过,那这么多年,是不是又该是一番景象?文琪早已入土,而今就连沈白也要走了,也许做完一些事之后,也该她们重聚的时候了吧,林心雯轻轻拉起她的人,造化弄人,有些事一开始就已是不圆满。 那是沈白长久郁结于心的苦痛,似终于在那一刻释放出来,她只是看着眼前这个人,这个曾经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人离她那样近,她不是没有恨的,她终究是恨过,她努力了这么多年,甚至穷其一生,都无法得到一个人的心,想来还争不过一个早已是一抔黄土的人,一时间,心神悲恸,眼泪竟那样自然地掉落了下来,眼泪从她的眼角流了满脸,那张早已不再年轻的容颜,那张她从未抚过的脸。 我是不是没有多少时间了?她哽咽着,问着身边的林心雯,她可以在沐芷面前,在夏念文这些小辈面前装着毫不知情,可是自己的身体情况总是自己知道,再看医生闪烁其词的颜色早已是猜到了半分。 林心雯未曾回答她,只是轻轻地将她拉在自己怀里,就那样靠着,她心里长久蓄积的防线轰然倒塌,她靠在林心雯肩头,哽咽的声音从窗外溢了出去,混合着深秋的雨丝,显得愈发的冷清起来,心雯,我害怕,我还有好多事好多事没有做,我还有好多好多.......说到哽咽处竟已不能出声,我还有好多好多的事都没有和你一起做,那随州的小巷我们一起走好不好?好多年了,你再也没吃过我做的清蒸鲈鱼,好多年了,你再也不踏入我的家门,甚至都不愿我去见你,你恨不能我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才好,这样,是不是,就不碍你的眼了?她说着情绪一荡,竟咳得不能自已,总是有恨的,三十年了,有些事你以为努力了就会有结果,却不知何时,就这样走着走着,竟那样走到了尽头。 林心雯轻轻给她拍着背,她缓了缓情绪,才惊觉自己的失态,收了收声,年过五十的人竟哭的像孩子。 她声音还有些哑,又轻又细地问了问,心雯,我死后,你可不可以给我点很长很长时间的灯?他们说死了的人要走好长好长的夜路,你知不知道,我怕黑?文琪也怕黑,会不会冒出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心雯,你怕不怕死?浓重的悲哀涌上心头,憋得林心雯喘不过气来,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她深深地看了沈白一眼,眼里的情绪神秘莫测,这之后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尽量满足你。许多时候,如果给不了爱,到底是该冷漠的决然离开还是善意的保持距离? 那晚过得特别的漫长,秋风紧一阵,冷一阵,林心雯就那样僵直地坐在病床边,沈白依在她的肩头,她说你刚才说这之后,只要我想做什么,你都会尽量满足我,心雯,你说的话可当真。 第79章 她说,我什么时候未当真过。 她说:当年我们在上海,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就走成了今日的样子,如今念过半百,那些旧事早该扔弃到一旁,可是你知我执着,从上海到苏州,从苏州到随州,我一直在你身旁,可却从未进过你的心。她的手很暖,沉沉叠叠的,和林心雯的交织在一起。 她继续断断续续地说道,心雯,就算你心里有多不情愿,就算我知道这一切都不可能,你可不可以,骗我,可不可以告诉给我听,其实你是喜欢我的,哪怕这三十年里有哪一个瞬间,哪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又或者是哪一个早晨,不管何时,你有没有过,只那一瞬,你有过心动?心雯,你可不可以说给我听,这一生,你其实是曾喜欢过我的?她一手紧紧抓住林心雯的手,眼中全是爱恋和不舍,她说的那样卑微,卑微到哪怕这一辈子的努力都只不过是为了这一句自己临时前求来的谎言而已。 那晚,似乎特别的冷,秋风吹在窗棱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再过不了多久就是冬至了吧,北方已经供暖了,只南方,那阴冷的冬天让人难捱。林心雯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心中骤然抽紧,只是那句话却始终都说不出口,只淡淡道,夜凉了,歇着吧。 病房外的门陡然推开,门外站着一脸错愕的沐芷和夏念文。 ☆、第五十一章 再也没有办法隐瞒了,那夜的雨下得张狂,风吹过,呜呜作响,像枝头上深夜悲泣的乌鸦,推门而入的两个人惊愕万分地望着病房内的她们。 四人,两代人,到底是怎样的宿命,才能这样纠葛在一起? 就算沐芷再怎样不愿相信,再怎么不待见沐容萱,那日她说的,看似天荒夜谈,荒诞无稽的话,竟然是真的,是真的,沐芷只觉得自己手脚冰凉,满堂的漆黑,只徒剩下病房内刺眼的白炽灯,沐芷环顾四周,寂静无声,窗外的雨依然下着,她只觉着双腿发软,生平第一次,她似有些不认识病床上的那个人一般,从小到大相依为命的亲生母亲竟然隐瞒了这样的身世,她一直以为是她的父亲上外面找了小三,傍上了富婆,当上了小白脸,她一直都是这样认为,可是,她妈,沈白,她望了望病床上羸弱的人,已经深陷的双眼,还隐藏着泪花,到底他们上一辈人是经历了怎样的纠缠才走成了今天的局面?而此时在病床边的林心雯,竟然是她母亲这一世一直喜欢的那个人,而这个人却是夏念文的母亲,她不敢继续想下去,纷纷扬扬的思绪,像那夜的雨,她颓然地走向病床边,沈白神色复杂地看着沐芷,她当年一气之下生下的女儿,成为这个世界她重要的牵挂,她那颤抖的手臂从白色的被褥上伸出来,伸在沐芷面前,沐芷鼻头一酸,接过沈白递来的手,紧紧地握着,那已经松弛的手背,沈白紧了紧女儿的手,很快的,因为有小辈在,她又恢复了平日的神情,那面色中虽仍有悲戚,但全然收敛了在林心雯面前的不舍和眷恋。 既然该在的人都在,我只怕也没多少日子了,本来这些事我是打算带进土里的,只是人算始终不如天算的。沈白说完,看了林心雯一眼。 她的声音好轻,像弥留之际才会有的气若游丝,太多年了,那些事却依然那样清晰地,那样鲜活地印在脑海里,这么多年了,很多时候,她都坐在家中那株洋槐树下的石凳下,有时,一坐就是一个下午,闲暇时她会从城头走到那个小巷深处的小卖部,远远地看着那个瘦弱的女人,总是躲在人群里,不愿林心雯看到,只因最初的几年,她也经常这样来看她,后来林心雯让她别再来了,她也就真的很少再去,只是有时实在有些憋不住,只是躲在人群里,赶集的人群里,看着她瘦小的身子在那些货物里转了个身,又或者坐在公车上,公交有一个站是在县初中停下的,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有些时候她甚至在想,她一路追随过来,从长江入海口追到了四川盆地,所念的难道只是想着和她生活在同一座城?只为了想念的时候能这样看上几眼而已? 她说其实我和林心雯认识,不仅认识,还纠葛了一世。 那时她们都在上海,最美好的年华在那个弄堂里度过,改革开放没多久,她们也不过二十左右的年华,78年恢复高考那年,她和林心雯,文琪一起考上大学,就这样,三人形影不离,就连脚踏车都未曾分开过,文琪和她是上海本地人,林心雯祖籍苏州,可自小就随祖母在上海生活,很快的,三人感情好得像蜜一样,并遵从本意,在梧桐树下拜为姐妹,那时梧桐树下的三个人天真纯情,谁能想三十年后会是这个样子? 文琪出身在医生世家,从小家教甚严,举手投足都是温和优雅,文琪长得清秀,一张小脸巴掌就可以覆盖,身型娇小,很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欲,一直以来,长达两年的时间,三人都相安无事,正常得同寻常女子之间的闺蜜情结一样,她们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躺在寝室狭窄的单人床上卧谈到深夜。 沈白一直都不知道林心雯何时对文琪产生了那样的感情,她只知道自己的切身感受,最初的时候,谁又会其他的念想呢?三人中,她的厨艺最好,每次去文琪间,她会亲自下厨,做几个小菜,文伯父文伯母总是夸她贤惠体贴,以后谁要是娶了她不知会有多幸福,她总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朝林心雯的角落一瞥。 第80章 林心雯总是迎上她的目光,时不时还添油加醋地补一句哪家的公子挺适合她,她听着,跑到林心雯身边挠她的身子,笑骂道她没正经,心里却是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那样的情愫在当时看来犹如洪水猛兽,她没敢细想,只随着自己的心,一天一天地和林心雯腻在一起,有时甚至不愿文琪呆在一旁,她被自己的念想吓到两天两夜都没吃饭,就光顾着想这件事,彼时她的眼里只有林心雯,却哪知那人的目光却从未在自己身上停留片刻,三十年了,到现在,她仍不知,她们,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 直到文琪遇上许明辉,郎才女貌的一对,许明辉身家显赫,长得又英俊,风流倜傥的摸样任谁见了都不免多看一眼,文琪和他很快堕入爱河,成为情侣之后,许明辉依然爱她护她,作为朋友,总是为文琪高兴的,那晚文琪告诉她和林心雯的时候,她真心为文琪高兴,兴奋之余还抱着文琪转了好几圈,只是余光处却瞥见坐在床沿的林心雯神色淡淡的,眉宇间甚是落寞的神情,她有些疑惑,放下文琪,栖身问她,心雯,怎么不高兴的样子? 她咧咧嘴,笑颜如花,文琪置身在幸福之中,忽略了林心雯的心事和神情,可是沈白分明看了出来,那表情要有多难看有多难看,那时的林心雯欠了欠身,起身离去,沈白追了上去。那时也如这样寒冷的天,天上飞着小雨,她没撑伞,走在雨里,寒风刺骨,身后的人将她拉住,林心雯眼中全是水雾,不知怎么,那一刻,她却突然明白了,明白那些她们从未捅破的情愫,明白这几年来每当她们在一起,她所问所及从来都是文琪呢?文琪吃饱了没有?文琪冷不冷?那时她只道文琪比她两都小,而林心雯又总是像姐姐一样照顾着她两,她何曾想过当她以另外一种情愫滋长的时候,早已是另一番风景。 她懂了,就像她对林心雯的心意一样的,只见那人在雨中就那样呆呆地站着,仿佛整座上海城,都在那一夜,肃穆起来,那夜,她只说了一句,她说,不要让文琪知道。 就走了,那之后,她们三人的关系微妙,她总是越来越疏远,疏远文琪,疏远沈白,开始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一年后,文琪和许明辉大婚,那场婚礼浓重庄严,婚礼那天,林心雯还是出现了,并微笑着祝福,文琪什么都不知道,到死的那一刻都并不知晓,曾经有一个人,近在身边的人,爱她,护她,却不敢说给她听,只因,她也是女人。 后来,谁也不知道一场灾难竟然会降临在两人身上,车祸要了文琪和许明辉的命,那时他们不过才二十多岁的光景。 沈白说得有些累,面色苍白的咳着,往事像顽石一般刻在心头,闷闷的,令人生疼,其实文琪结婚她是窃喜的,她想着文琪的人生和她们不一样,她总是有机会的,于是努力着,告知林心雯这一切,却得到的是冷漠的对持,她原以为自己除了身家没有文琪好,其他哪个方面不如文琪,很多年之后,她才明白,有些事是没有办法比的,有些人也是没有办法努力得到的,她费尽心机,做了各种的尝试和努力,林心雯却从未多看她一眼,自表白之后,姐妹情谊自是就那样断了,她一气之下,接受了追求她的男人,当着林心雯的面,她让那男子亲她,吻她,只是心雯只看了一眼却转身离开,她唇齿被撬开,只眼神之处却是那女子的身影,后来,在一次醉酒之后,她和那男人发生了关系,当一切都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方式发生之时,林心雯一直都冷眼旁观着,只说了句,你所选择的都是你日后应该承受的。 年少轻狂的时候,爱恨都是那样的简单,她怀孕了,在那个时候,只好答应那男人的求婚,那男人姓沐,名世宇,字铠之,没多久,她产下一女,文琪甚是高兴,前来祝贺,说她总是雷厉风行,说结婚就结婚,说生孩子就生孩子,孩子六岁那年,文琪产下一女,刚满月,她就和许明辉死于一场车祸,临别时,那女子交由林心雯,让她好生待她,女子姓许,未娶大名,只小名唤作楚楚,后来林心雯给她改了名,随夫姓夏,名念文。 念文,念文,并非是字典中随意翻出的名字,只因她生母之名而命。 夏念文听到此处,早已是脸色素白,一脸怆然地望着林心雯。 ☆、第五十二章 一夜之间,似是人间暗换了芳华,像是一场梦魇,夏念文眼中噙着泪看着林心雯,林心雯迎上她的目光,却未做任何的表述。 沈白说的累了,沐芷将她扶着躺了下去。 只林心雯缓缓开口对夏念文道:有些事本不想现在就告诉你们,只是上一代的恩怨而已,没有告诉你,只是不想你问起你亲身父母亲的故事,现在,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夏念文迟疑半刻,这一惊非常人所能接受,她望着病房内的其他三人,眼神茫然而不自知,她欠了欠身,未着一字,轻轻拉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 她头发有些散乱,被夜风一吹,就更凉了,出了医院,转入一个小巷,不远处有一个工地,建筑工人还在冒雨赶工,她只是觉得心里有些憋着慌,像是吃面条的时候不小心吃下一个苍蝇,闷闷的,有些想吐。她一直以为自己就是林心雯亲生的,谁会没事去怀疑自己的身世呢?她也一直以为她妈和沐芷的母亲从不相识,更不会相交的,沐芷,想着那个名字,那张略带忧愁的面容浮现在眼前,不由自主的,她心里有些发紧,她终于明白当林心雯知道这一切的时候,知道她喜欢沐芷的时候,那异于常人的表情,那匪夷所思的态度,难怪她要说这一切都是孽缘,难怪她要说如果真的决定了,就一辈子都对沐芷好,想来终是她对沈白有些心结在的吧。 第81章 却从来高中那三年,林心雯会去关心她的各科成绩,在各科老师那唯唯诺诺地交涉,让其对夏念文照看着些,却唯独对教语文的沐芷,从未正面交锋过,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吧,一直都知道沐芷是沈白的女儿,她避而不见,没想到最后,还是会这样的纠缠。 她小心翼翼地走着,一步一步,身后不知何时跟上来一人,没有叫住她,只是和她保持着那份距离,不紧不慢,没多久,她终是回过头来,林心雯在她身后,瘦弱的身子像纸片,她站在她的身后,不语不动,也只是微仰起头看着她,长久,她抬了抬手,柔声道:念文,回家吧。 她想应一声,却如鲠在喉,什么都说不出口,林心雯幽幽一叹,上前牵过她的手,只是南城,她们能回哪里去? 那晚夏念文领着林心雯没有回到沐芷的家,而是去了之前租的那所公寓,临到门前时,林心雯突然拉住她,夏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念笙也不知情。 夏念文木讷地点了点头,公寓里一片寂静,夏念笙在电台上班,席慎之也没了踪影,念文将她妈的行李简单收拾了下,洗了澡就躺卧室里了,她侧躺着,只觉得今夜特别的漫长,漫漫黑夜,似乎没了尽头,不知何时,门边依着一个人,站了许久,那些静好甜蜜的岁月早已随风而逝,她静静地坐在夏念文床边。 念文,或许应该唤你楚楚。 许楚楚,这名字真是陌生的紧,夏念文只觉得别捏难耐。 我知你现在心里难受,这个盒子本来是要以后的日子才会给你的,现在,你自己打开看看吧。林心雯放下一个黑色匣子就起身离开。 身后已无动静,念文转身,手掌覆盖了上去,轻轻开启,那黑匣子里赫然一张已经发黄的照片,是一张被剪掉的照片,照片的人神色如此相似,而另一边是一个英俊的少年,两张照片沿着裂缝,刚好拼凑在了一起。照片下是一个带锁的笔记本,锁上已经起了锈,该是有些历史了。 纸已经有些发黄。 1985年8月23日,许明辉,文琪,永别于世,抱回文琪的女儿,小名楚楚,许楚楚,长得真像你,文琪。 1985年9月23日,遇到一个人,找到安身之处随州,那人姓夏,遂给楚楚改名,夏念文,念文,每唤一次她的名字都能想起你。 1985年11月,沈白也跟到了随州,她是个执着的人。 1985年除夕,沈白和那男人离婚,不知是什么原因。 1986年3月,邻居两人争相抱夏念文,两天同时撒手,念文从空中掉在地上,还好骨头软,没有大碍。 1987年5月15日,夏念文被开水壶里的水烫伤了脚踝,文琪,原谅我。 1991年,夏念文念一年级,哭着不肯去上学,文琪,她是像你还是像许明辉多一点? 1997年,夏念文念初中,她开始叛逆,越来越不爱和我说话,文琪,什么时候该告诉她,你才是她的生母? 1998年6月,她像你多一些,有同学欺负她,她不敢吭声,还好有念笙在。 2000年,她念高中了,文琪,我今日看到一人,原来沈白的女儿都那样大了,她教念文的语文,真是世事变迁。 2000年,念笙十八岁,她当着夏家所有人说她喜欢女孩子,真是个勇敢的孩子,比我们都勇敢。 2001年,念文好像有心事,只是现在话越来越少了。 2003年,夏念文考上大学,启程去广州,文琪,愿她找到一个好人,过着简单世俗的生活,不再受情念之苦。 2007年,沈白的女儿结婚了。 2008年10月,念文带了她们公司的总裁来家里,她是柏宁的女儿,她神色有些奇怪。 2008年,孽缘,文琪,这一切都不过是孽。 淡蓝色的墨迹,有些地方都晕染的看不清楚了,短短几笔,真像林心雯的风格,简短明了,夏念文看完,合上匣子。那张黑白照片上的人笑颜如花,如此年轻,却遭遇横祸,想来,她连自己的亲生父母的容貌都没有印象,才不过刚满月不久的孩子,又能记得些什么?她只是觉得这桩事太突兀,手中黑匣子跌落在地,空旷的公寓里响起硬物碰撞地板的声音,她起身,来到客厅,蹲在林心雯面前。 林心雯正神凝视她,只觉目光深深,却又有些恍惚怅惘,她闭而不语,只扬起手,轻轻抚上她的脸,一时间,脸色凄楚。 这些年,林心雯管教她,从来严厉,从没有过那一刻,她似这般温柔似水,她一直以为自己生活在一个极其普通的家庭,唯一的不幸只是年少还不曾懂事之时,父亲就已离开了,只是小的时候都已不懂,父爱之于她,俨然夏日里的火炉,冬日里的蒲扇,只无关紧要而已,林心雯从小总是教导她好好念书,知人事,懂礼节,却从来待她更像个师长,而并非母亲,那种母女般的亲昵她未曾让夏念文感受过,所以,她从小都怕林心雯,也自此养成了小心翼翼的性格,只是,这一刻,林心雯突而的温婉让她有些不安。 夏念文只觉着不想再说这个事,用力咬住唇,却听林心雯开口道:念文,你可曾,怨我 夏念文怔住,怨,这么多年,她从未怨过谁,就连那名义上的,很多年前就已经离家出走的父亲,她也未曾怨过,要说怨,她更愿意去怨恨沐家那个刁蛮傲慢的脑残沐容萱,她怎能有任何的理由去怨这个养她二十三年的人,难道只怨她未曾告诉她真正的实情? 第82章 夏念文勉强笑着,轻轻拉过林心雯的手,捧在手中,柔声喊道:妈妈,我从未怨过你,这么多年,从来未曾有过一刻怨你,这一辈子,你永远是我妈妈,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一直也会是,没有什么可以改变这个事实,我二十三岁了,以后的日子里,都会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她本不善言辞,更别捏地不会这样直白地表达感情,只是握着林心雯的手却愈发地紧。 林心雯怔住,爱怜之中有淡淡的痛楚之色,抽出手,拍了拍夏念文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到,有时间我会带你去你亲生父母的坟墓去祭奠。 他们埋在哪里? 随州玉屏山的半山腰,还有,念文,别忘了你曾答应我的两件事,努力在柏氏国际立足脚跟,听杨云安的话,对沐芷好一点,我有些累了。她身子不再僵持。 夏念文郑重地点了点头。 林心雯缓缓起身,望着夏念文的目光深邃如水,念文,你身上背负的责任很重,这么多年,你并未吃过太多的苦,往后的日子,可能会更加的艰难,不管路如何难走,你一定要挺过去,知道吗? 她话中有话,夏念文也只好默然点头。 ☆、第五十三章 沈白去世那天,整个随州白茫茫的一片,真干净,那天下了08年的第一场雪,那年的雪,似乎来得特别的早,还在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就已经很冷了,四川盆地下雪总是令人欣喜,只因稀缺,就不由地显得稀罕了,那日雪下得极大,像鹅毛般大,一片一片的,落上肩头,混合着人的体温,不一会就化了,停留在肩头上,一片水迹,像泪水从面颊落上衣襟,只林心雯肩头上的雪却一动不动地停留在那里,她的身体似没有温度,连雪都没法融化,就那样屹立在院中那颗老槐树下。 老槐树下是披着麻戴着孝的沐芷,一袭青衣的夏念文母女,还有从上海赶回来的柳丁挥,沈白安详地睡在棺材里,因病痛折磨之后的容颜更显憔悴,她的这一生,只因执着深情,有时想来,深情即是一桩悲剧,必将以死来解读,如果不是当初遇上林心雯,遇上文琪,如若不是她一心执着地想得到林心雯的心,那这一世,找一个爱她呵护她的人一起过日子,柴米油盐,只是心中再也不会心生波澜,这两种生活,到底哪一种是幸哪一种是福?或许只有当事人知道。 那颗老槐树,沈白一家搬来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雪花从树叶的缝隙里掉下来,落在林心雯肩头,她望着棺材中的那张容颜,只觉鼻头一酸,一滴泪从眼中滚出,那样巧,滴落在沈白的眼睛里,顺势的,从沈白的眼角流出,就那样像,像是已经逝去的沈白在流泪。 她犹记得,沈白临死前,那灿然一笑,她的声音那样轻,气若游丝,她说,心雯,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摸摸我的脸。林心雯答应过她的,在她能活着的最后一些日子里,只要沈白提出来的,她都会尽量的,竭尽全力的帮助她。 沐芷和夏念文,林心雯商量 ,最后还是把医生所说的病情详况转述给了沈白,她的病情已经十分严重,最后的日子,她有权知道这一切,也有权安排她自己余下的生活,没有再医治,出院了,回了随州,沐芷和林心雯一路陪同,夏念文留在南城。 就那样,余下的半个月,她每日起得很早,夜晚却又迟迟地不愿睡去,只睁着眼望着坐在床边的林心雯,到后面那几天,她已经看不清四周了,只想茫然地抓住那一切,只怕真的快灯尽人枯了。 有几日,精神稍好一些,她执意要出去走一走,林心雯挽着她,沿着随州的街,一步一步,那么绵长,像她们五十来年的人生,随州有些小巷,小巷的地面上是光洁的青石板路,下过雨的天气,青石板路更能倒映出两人的身影,年过半百的女人,连那眼神中都沾染着风霜,她们就一条小巷一条小巷地走过去,又窄又长,看不到尽头。 她说,心雯,你还记不记得三十年前我的样子? 她自是说记得的,那时的她们已经时髦地不去扎两个麻花辫,而是将头发琯了起来,沈白比她小一岁,鹅蛋脸,清秀的眉眼,比文琪多了一份大气,多了一份孤勇,如果说文琪是弄堂里的小家碧玉,沈白则是百家院中的大家闺秀,各自有各自的好,各自有各自的天命,又能怎样比呢? 她的身子软软的,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只那样心安地靠在林心雯的身上,沿着小巷那些光怪陆离的墙,一路说着,说着这三十年的风雨,说着这三十年的云烟,说着那些数也数不清,道也道不明的思念,说着那些求而不得的苦痛,说着那些相思相望无法相亲的哀伤。 她说,最开心也就这半个月了,她要林心雯日夜陪伴着,日日夜夜,不离不弃,她不再问她这一世是否有哪一个瞬间可曾心动,她也不再问她为何那些年来,连她去看她都要制止,生命都快走到尽头,这些,终是无意的。 走那天,她强撑着身子,做了最后一顿饭,她气若游丝,做完之后,长久都未醒,沐芷当时就哭出了声,好长时间,却突然听到她的声音,摸了摸沐芷的头,只怅然地说了句,傻孩子。 她说她想坐在门前,门前那棵洋槐树,她说洋槐花落下之日就是她思她之时,她说那花香像极了心雯身上的香气,她就会觉得远在街尾的心雯离她这样近,这样近,她已神思不清,已忘记她念了一世的人此刻在她身旁,紧握着她的手,她已看不清,辨不明,她只知道,那个想念的人,在这个城的街尾,不愿来看她,亦不愿和她相见。 第83章 曾经,还是三人行的时候,她也曾含嗔,也曾撒娇,心雯,偏心,只喂栗子给文琪吃。 那时候的她们,都不过是双十年华。 她犹记得那个雨夜,当林心雯知文琪和许明辉的婚事已定的那个雨夜,她眼中的伤痛混合着那夜的雨,唱着那些曲不成调的哀伤。 她犹记得小沐芷刚出生的时候,那时还在上海,她甚至不愿多看她一眼,只觉着是自己任性闯下的恶果。 明明灭灭中,似乎有一双手,轻轻抚上她的眼睛,那手掌上都是茧,粗糙的,却极其温和,她记得这双手,曾在上海那条梧桐树后轻轻蒙上她的眼,当她看清那树后隐藏着的男子,是一直追她的沐世宇时,气得扬手就打在他身上,他也不恼,只是温和地笑着,而后不管她是何态度,他为她洗衣,为她做饭,她生气时,静默地坐在一旁,她饮酒时,只多拿一个杯子,在一个醉酒的夜晚,她宽下衣衫,把自己交予了他,他多么的欣喜,像宝一样的呵护,提亲,结婚,她提出的要求全都满足,甚至放弃在上海的工作,和她一路来到随州的小城,那个氤氲着水汽的小城,直到一次争执之后,他才知真相,却原来她从来不喜男子,心中更是有意中人,所有的这一切,这么些年不过是她当年一气之下做出的举动,为的也不过是让另一个人嫉妒而已,他只觉天昏地暗般,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人,他知她是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他身上,只是,他想,不管怎样,对她好,她总是会感动的吧,不都说感情可以培养,更何况,还有了小沐芷,六年的婚姻生活不过是一束云烟,他受到太大的震动,几天几夜都没有再回去,后来遇上另一个女人,是随州城首富的女儿,那女人一眼看中了他,甚至不在意他是有妇之夫的身份,他将这事告知沈白,想着最后一次,挽留的机会,只沈白神色淡然,默然无语,他终是心如死灰,去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收拾行李那天,是很冷的深冬,他拖着行李,上了车,那房内还有六岁的沐芷站在窗边望着这一切,他一软,竟是红了眼眶,这之后,交集自然而然就少了,后来他和那女人生了一个女儿,叫沐容萱,开始了自己的生活,只是夜深人静时,仍想念着那洋槐树下的两母女,有时会去学校偷偷地看一眼小沐芷,这么多年了,在她临终前,他终是不舍,前来看她最后一面。 小芷,小芷她挣了挣手,唤了两声。 沐芷忙上前,握着她的手。 她未睁眼,只紧紧握着沐芷的手,不愿松开,似是积蓄了很久的力气,她才缓缓开口道:以后的日子,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好好的,开心就好了,不要怨你爸。 她似精神好了些。 她说小挥,念着从小的情分,好好照顾沐芷。 她说世宇,是我对不住你。 她说那个小念文,我把我的女儿交给你。 她说心雯,帮我好好照顾我的女儿,她说,心雯,你给我讲个故事吧,这样我就不会觉得痛了,她说我死了之后就埋在文琪旁边吧,这样到那边,也好做个伴,我怕陌生的环境,有文琪,也就没那么怕了。 她说心雯,记得给我点灯,我怕黑。 她似还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却终是再也未说一字,那手垂了下去。 日暮天长,为尔惜流光。 洋槐树上洋槐花,愿院中之人后世安详。 沐芷,夏念文,柳丁挥齐齐跪下,林心雯长久地看着那张容颜,沐天宇独自一人来,独自离开,只留下一抹背影。 灯灭,人尽。 十月二十五,大雪,就快冬至了,雪下了一日一夜。 沈白,女,年龄五十二,上海人氏,因长久酗酒,郁结于心,死于肝癌。 这院中,那老槐树下,似还有她疏懒淡漠的笑意。 她站在那里,望着林心雯巧笑言兮,嗔怪地骂道,心雯,你偏心,栗子只给文琪吃。那声音更远了,不管怎么听,似怎么也再听不清。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洋槐树上洋槐花,洋槐树下人断肠,深冬的随州冷一阵,紧一阵,南方的雨随着冷湿的空气铺天盖地地席来,就算穿再厚的冬装,寒风也从领口,衣袖间趁虚而入,冷得人发颤,那晚,沐芷守在灵前,默默地流泪,也许在她的心里,从此以后,相依为命的母亲就已经不在了,这三荒五地,再无一人可以依靠,她的泪从眼眶中沿着脸庞流进领口,那温热的眼泪经寒风一吹,瞬间就凉了,只是她此时已不知。 念文一直站在她身后,很长很长的时间,只缄默着,望着那个跪在灵堂前的那个人,她那萧索的背影,自是比那些年更羸弱了些,她静静地上前,拿过纸巾递给她,她抬起泪眼望着夏念文,念文只觉得心里紧得慌,她的眼神太无助,全然没了之前的成熟和优雅,她一把将沐芷搂在怀里,以后有我,我在的,她就这样单调地重复着,沐芷的泪染湿了她胸前的衣衫,只一片薄薄的凉意。 随州小县城里有各式各样的人物,沐芷虽悲痛,但还是理智地在处理着其母的后事,本不想打扰太多人,也就只是在自家屋里,找了做法事的走走形式罢了。 但沈白为人随和,平日里和街坊邻居的关系都很好,邻居不请自来,行礼后在一旁抹泪,来来往往的有些人,沐芷也都回了礼。快到傍晚十一点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林心雯在帮忙处理着其他的东西,她神色悲痛,却依然强忍着,三十年的情谊,对于沈白,她只是长久地望着那画框中的遗像,她说沈白一生执着,自己又何曾不是?低头整理着那些遗物,幽幽叹了口气。 第84章 夏念文陪着沐芷,简单收拾着,外面又下起小雨来,细细密密的,在街灯下结成一层一层的雨雾,门外有皮鞋的声音,已经走到院中,一把黑色的大伞遮住了他的整张脸和身材,但是沐芷还是很容易就认了出来,她未曾抬眼,那人从院中跨过门槛进来,他收了伞,露出那张曾经她认为很英俊的脸。 夏念文自是不待见他的,一见来人是韩少功,本来柔和的脸立马拉了下来,沐芷跪在那里烧纸钱,头也没抬。 沐芷没吭声,那韩少功也没敢多说话,只是呆愣在门边,有些踌躇吧,但夏念文觉得他估计是心虚,料是谁也会有些不自在吧,但是这世界上太多千奇百怪的人,太多千奇百怪的事,曾经你以为是极品中的极品,料不及以后依然还会有比这更高层的,夏念文以前就觉得韩少功挺贱的,贱得无人能及,没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还有个更脑残的沐容萱。 你是不是走错地儿呢?夏念文实在不想看到他,更不想沐芷看到他。 没想韩少功连正眼都没瞧夏念文,只那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沐芷看,看在念文眼里十分地不爽,她挪了挪身子,挡在了沐芷的身前,你走错地儿了,出门,左拐,一直到街那头,那儿才是你该呆的地儿。 韩少功白了她一眼,夏念文心中无名火起,是真的白了她一眼,很不屑,很鄙视的表情,念文憋着没发火,本是性格温和的人,都被眼前这个男人轻而易举地激怒。 小芷,你不要太难过,还有我。韩少功一手搭在沐芷的肩上,夏念文有些作呕,她好想把那人的鸡爪子从沐芷的肩上拿开,还喊小芷,真让人恶心,本想发作,但却见沐芷没有说话,她也不好说什么。 沐芷起身,用一根手指将他的手支开,冷眼一瞥,随转身,淡淡地说了句,今日有丧事在身,不待客,如念文所说,你走错地方了。 小芷,我来看看你,来拜拜伯母,能不能?单独和你说几句?韩少功贴上身去,沐芷有些厌烦,因为哭太久,身体自是有些虚弱的,她不想和他多做纠缠,挥了挥手,我们之间早已是没什么可说的了,晚了,我妈也不想别人打扰,你请回吧。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她要走开,却被韩少功拉住了手腕,小芷,有些话我一直都没给你说,都一年多了,你也从未问过我?你,现在,和那个叫柳丁挥的过的到底怎么样?他对你好不好? 这些,这一切都和你有什么关系?又关你什么事?沐芷坐在沙发上质问到。 为什么你结婚也不通知我呢? 沐芷闭了闭眼,不愿再和他对话。 不远处的夏念文握紧了拳头,手腕上的青筋突兀地彰显着她的愤怒,她起身,走在韩少功面前,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只是这一动作似乎激怒了那个人。 你走开,我和小芷有话要说,你算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让我走? 爱人。她说是爱人,她目光清澈,迎上韩少功不可思议的目光,夏念文全身僵硬地立在那里,沐家的大堂,一旁是沈白的棺材板,里面躺着已经没有呼吸的人,身侧是令人讨厌的韩少功还有坐在一旁的沐芷,门外下着细细密密的冬雨,风一吹,就连客厅里都有一些水迹,这么久,这么长的时间,她第一次这样直白认真地回应两人的感情,她大脑里轰的一声炸开,只觉得天地间都是空白,只那两个字回荡在耳旁。 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韩少功原地绕了好几圈,他满脸通红,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沐芷,又看了看夏念文。 其实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必装的。沐芷缓缓开口。 什么意思?我装什么了? 你今天来的目的不是想来证实我和柳丁挥形婚的事吗?从你踏进门那步我就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韩少功瞳孔放大,吃惊地后退了两步。 这些铁定是你的枕边人告诉你的了,她一天的工作不就是调查我么?可能连我今天有没有吃饭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了,你还表现出这么吃惊做什么呢? 所以,她说的是真的?小芷,你怎么,怎么能沦落成这个样子?就算我当年有多对不起你,你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先是找个gay形婚,现在,现在,竟然,竟然小芷,别任性了,别拿自己的幸福来做赌注。 曾经温柔深情的声音此时听来却是那样刺耳。 韩少功,你要得的答案也已经知道了,你真的应该走了,而且,你的那位公主不是该伺候在身侧吗? 她睡了。韩少功似乎不想多谈沐容萱,小芷,这么长时间了,我发现,我最爱的还是你,那次,不过是我一时昏了头,你知道吗?当她说你和那个男人是形婚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开始?你稍微等我一些时候,等我处理好一些事情,好不好?他拉近了和沐芷的距离,眼神中似有恳求。 你们吵架了?还是你受够了你们大小姐的颐指气使?还是你已经从她身上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想全身而退,继而又来找我?你是觉得不管你曾经做过什么,我都在原地等你是不是?沐芷说到此处,情绪激动,本有些浮肿的眼满眼血丝,韩少功,就算曾经你如何伤我,我自早已不和你计较,天要下雨,你要劈腿,都随你去,从你和沐容萱爬上我那张床开始,这辈子,我早已和你没有任何的瓜葛,我们就是这个世界上从未相遇过的人,曾经和我相爱护我的那个韩少功已不是你,这也没什么可说的,人总是会变的,只是,劳烦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来恶心我,恶心你自己。 第85章 念文..沐芷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她变换声调异常地自然,柔声地朝夏念文说到。 夏念文缓缓朝她走过去,只见她前倾了身子,将夏念文轻轻一拉,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般轻啄了下,念文像触电般当时脸就红了,韩少功气得手直抖,怒斥道,真如萱萱所说,你们这个家,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滚!夏念文从门后操起扫帚就冲韩少功打去,韩少功没料到比他低一个头的夏念文竟敢拿工具打他,一边躲闪,一边朝后退着。 住手!!一声单调的女高音从门外传来,沐容萱披着大衣,身旁的人撑着伞,踩了一地的水进来,一进门就咋呼着,一把拉过韩少功,你居然趁我睡了,就来找这个狐狸精,这身上的伤是谁打的?我们去医院,控告你,你是律师,你告她,回头,我再好好给你算账,你看什么看,还不帮忙?最后那句是对身旁的保镖说的,那保镖起身去拿夏念文手中的扫帚,沐芷见状,忙挡在夏念文身旁,几人争执着,沐芷和夏念文的手腕已经被那保镖掐红,兵荒马乱间,只听噗地一声,沐容萱被一盆冰水喷得全身都是,冷得她直打哆嗦,林心雯从卧室中出来,拿过铁锹就朝那保镖头上敲下去,还好他闪得快,立马放开了沐芷和夏念文。 滚吧。林心雯冷冷地说到,别以为沈白死了,就随便有人可以欺负沐芷,只要有我在的一天,谁也别想伤害她,我是什么都没有的人,韩律师,你知道他们那些有钱人最怕我们这种人对不对?因为一无所有,就会无所畏惧,以后再让我知道你们欺负我的两个女儿,我会毁了你的这张脸,毁了你整个家,就算赔上我这条老命,也会在所不惜。林心雯淡淡地说着,只混合着雨夜里的风声,让沐容萱不寒而栗,叫骂了几句,估计实在是太冷,领着韩少功就回去了。 ☆、第五十五章 第二天沈白就下葬了,坟地挨着文琪和许明辉,夏念文也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亲身父母,这年的冬天经历了太多的事,她看了看身旁的两个人,长跪在那萧索的丛林面前。 因为和沐芷都还要上班的缘故,两人即将回南城,林心雯点了点头,说会陪沈白一段时间,送两人去客运中心的那一天,她看了看念文,又看了看沐芷,那个眉眼都有沈白浅浅的痕迹,临别前,深深看了夏念文一眼,记住我给你说过的话。 那你什么时候过南城来和我们一起?夏念文回问道。 再过些时候吧,反正我也一个人呆习惯了,念文林心雯看了看身旁的沐芷,顿了顿,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坚守你自己的心,护着你心爱的东西,帮沈白阿姨好好照顾沐芷,车来了,上车吧。 南城,刺眼的阳光透过云层像锡箔纸似地包裹着整座城市,那些楼宇之间的白瓷反射出一束束耀眼的光芒,念笙说这也是阴霾了一周之后才开始放晴的天,夏念文和沐芷回到南城那天恰好是周末,两人可以稍做休整。 一路上奔波了好几个小时,两人都有些疲倦,回到家,沐芷已经瘫在了床上,夏念文虽也有些累,还是坚持着要把行李收拾下。 先放着吧,休息一下再收拾。 没事,你先躺一会,我来收拾就好了。夏念文深深看了她一眼,有些心疼,把行李袋拿回房间,又去厨房煮了茶,递给沐芷时,沐芷迎上她的目光,从她手中接过时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她的脸立马红了,由记得那天她说出爱人两个字,那蜻蜓点水的一吻,真是让她心生荡漾,她按捺住滋生出的这些情绪,慌忙将茶杯递给沐芷,就转身离去,我,我先去收拾,收拾。 夏念文!身后传来那熟悉的声音,蓦然地喊住了她。 啊?她应了一声,却没敢回头看沐芷。 你过来。明媚招摇的天空下,有丝丝缕缕的从落地窗边偷偷溜进来,倒映在地板上,有夏念文背对着沐芷的影子,她缓缓转过身,有些不自在地望着她,怎么了?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做什么? 啊?有吗?可能是热的吧。夏念文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有些烫手,微微低了低头,不想沐芷看见。 热?还有十天就冬至了,现在可是一年中最为寒冷的时候了,怎么会热呢?沐芷抿着唇,见她越来越不自在,那脸已经红到了耳根,脆而薄,沐芷好奇心起,伸手在她耳垂边摸了摸,又软又烫,夏念文吓一大跳,手忙脚乱地往后躲,只她越躲,沐芷的捉弄心越强,朝她身上各个地方挠着,她从来怕痒,一时间手脚并用地推攘着,没撑住一分钟,就慌忙求饶,好了好了,别闹了,别弄了,痒死了。 那你说为什么脸红? 都说了是热的了。 好了好了,害羞,行了吧。夏念文终是没忍住,说出了实情。 沐芷得意地收了手,将夏念文扶起来,正色道,念文,谢谢你。 干嘛要这么客套。一旦沐芷客气的时候,她就各种不自在。 谢谢这段时间你一直陪着我,在我最难的时候,是你在我身边。 第86章 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是你最难的时候,还是以后最开心最高兴的时候,以后的路,我都会和你一起走,沈阿姨虽然走了,还有我,还有我妈,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说到一家人,两人都有些尴尬,四目相对时又是那样的寂静无言,所以,不要说这样客套的话,你一说客套的话我就紧张,你知道吗?夏念文看着她,淡淡地笑。 那我说什么你才不紧张?沐芷朝她一笑,轻描淡写地说到。 这个,也没有什么标准啊,只是她看着沐芷的眉轻挑,唇线上扬,一抹狡黠的笑意慢慢的晕染开来。 可是似乎我说什么,你都会紧张,甚至,还会脸红。沐芷不怀好意地掐了掐她那红得像猴屁股的脸。 哪有。 还是太疲惫了,吃过饭,洗过澡之后,两人都有些累,沐芷穿着睡袍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朦朦胧胧间,似乎做了梦,又是同样的噩梦,这么多年,似乎从未消停过,梦到那年大雪纷飞,那个女人开着车,她爸托着行李走在雪地里,雪地上深一步浅一步的痕迹,上车前,他好像回望了一眼,从此以后,那层父爱就那样断开了,十二岁那年,有一次沈白不知何缘故需要回一趟上海,将她寄宿到隔壁柳丁挥家,只是十二岁的女孩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到了傍晚非要闹着回自己家睡,要不然就没办法睡着,她犹然记得那晚,睡得迷迷糊糊,像是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是在梦中还是醒着,她没多在意,没多久,那声音自是近了,有轻微的翻阅东西的声音,她眯缝着一只眼,却见一个小偷手里拿着刀在翻阅家里的东西,她吓得全身冰凉,大气都不敢出,那人突然回转过身,她慌忙闭上眼,平躺在床上的自己,清晰地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她像置身在一个无穷无尽的黑暗里,看不到尽头,她不知等了多久,那场等待异常的漫长,她不知那小偷会不会一刀就朝她砍下来,她一动也不敢动,更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极力装出睡熟的样子,好久好久,周遭那些翻东西的声音逐渐远去,整个院子似乎只能听到那个极轻极轻的脚步声,下了楼,出了院子,她缓缓睁开眼,全身抖得不能自已,她起身坐在床上,将身上的被子一层一层地裹在自己身上,还是冷,那一刻,害怕极了,周遭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和沉睡中的随州,半夜三点的时候,所有人都陷入了昏睡的状态,没有人知道她在经历什么,她就那样坐在床上,也不知坐了多久,待确定那小偷已经走远,她才疯狂地跑下楼,锁好门,跑到隔壁柳丁挥家敲门,她敲得那样用力,以至于没多久,揉着惺忪睡眼的柳丁挥来开门,她不顾女孩家的矜持,不顾和柳丁挥的闹嘴,只一下,扑在了柳丁挥的怀里,哇得一声就哭出了声,一下就把柳丁挥给吓醒了,柳家的人都醒了,柳妈妈搂着她,她断断续续地说,有小偷,有刀,从那之后,她总会做那样的梦,梦里那个看不清脸的小偷一刀就朝她砍下来,她拼命地叫喊着,却总是出不了声,没有人听到她在喊什么,许多时候都会在这个时候就醒了,但有些时候在梦中她会推开那人,而后疯狂地在随州的街上跑,后面那个人跟着她身后追,她挨家挨户地拍门,没有人理她,她跑得很累,却被后面那人拉住了腿,沐芷就在这个时候醒来,惊得坐了起来,那种害怕会伴随着她一生吗?她不知道,只是冷汗在额头上流淌着,冰凉。 夏念文不知什么时候从沙发上起来,忙坐在床边,怎么了? 做噩梦了。沐芷蹙眉,虚弱地回到。 没事了,只是梦而已,没事了。夏念文轻轻拍着她的背。 是啊,只是梦而已。沐芷随着喃喃自语,动静太大,吵到你了吗? 没,我在沙发上,自己就醒了。 怎么没有回房间睡? 回房间睡就看不到你了。 她说得很自然,沐芷征了征,她真的如她自己所说,会一直照看她?会一直对她好吗?就连她熟睡,也要在沙发上看着她,她心中一暖,轻轻地将夏念文抱在怀里,柔声唤到,念文 嗯,我在,一直都在。 陪陪我,好不好? 好念文和沐芷目光相触,她的深瞳里倒映出犹沉浸在噩梦中的沐芷,她依偎在她身边,缓缓地躺了下去,她全身僵硬着,还是第一次,第一次和她同枕共眠。她只敢平躺着,不敢挪动丝毫,生怕一不小心,就碰到她。 沐芷遂也躺了下去,身子挪了挪,靠近了些,念文的身子更僵了,以前还在随州的时候,每次做完噩梦,妈妈都会来陪着我睡,她会挨我好近,把我搂在怀里,妈妈身上有着醇酒的香气,是因为她长期酗酒的关系,念文 嗯 你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 ☆、第五十六章 夏念文全身绷得僵直,蓦然听到那句话,低下头看沐芷,自是抿唇朝她柔美一下,那双手轻轻地扯着她的衣角,柔声说,睡吧。 夜凉如水,绕是不一样的天光终如是,念文侧过身,望着已闭目低垂的沐芷,给她掖了掖被角,身边响起平稳的呼吸,轻叹了一声,怔怔只是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第87章 南城的天光日日的不同,十二月二十日,傍晚六点,柏氏国际的员工出入大厅,混入拥挤的人潮中,快冬至了,总是昼短夜长的时候,这不,天都已经黑了,只大楼顶端那间办公室的灯光赫然耀眼。 办公室正中坐着那个埋头看文件的女人,许是坐得久了些,肩颈有些僵硬,她耸了耸肩,试图已这简单的动作缓解肩上的压力,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蹙眉地往身后一仰,双手交叠着放在胸前,一页一页地翻开着那些雪白的a4纸,冷清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办公室,能不能找到这个人? 需要一些时间。应声的是坐在沙发那头的人,只见那人一身纤瘦,手里夹着一根香烟,自是没点燃,她知柏青筠对烟味敏感,只是放在手心中把玩。 柏青筠点了点头,将支票放在她手中,就不言谢了。她起身来到易思枫面前,易思枫细长的手指接过来,起身,告辞,却有些欲言又止。 易思枫走后,徒然留下柏青筠一个人在办公室,窗外是一片灯火通明的南城,侧身回望,是一家的合照,柏宁温和地望着她,她熄了灯,在地下车库取了车,却远远地看见她那辆黑色保时捷的车身上依着一个人,她的上半身靠着车身,两条腿交叠地放在一起,她穿军绿色皮衣,在寂静无声的停车库里,初冬的夜里,夜风有些凉,她的指尖还夹着白色的烟只,许是有些冷了,她立了立自己的衣领,她深深地看着她,感受到她的注视,席谨之回头一望,见她屹立在冰冷的墙面上,忙扔掉了手中的烟,将手揣进裤兜里,嘴角挂着笑意地朝她走来,柏青筠感受到她的目光,忙将头垂了下去。 下班了? 嗯青筠从包里掏出车钥匙。 她自是在车库里等了许久了,她为何不上来?又为何不电话通知她一声她在等她?就这样,在车库里独自痴情地等着,真不像她席谨之的作风。 席小姐有何要事?她一开口,自是把两人的距离拉远了,各自身份自是明了,席谨之冷冷地轻笑着,是啊,她曾说过的,她说席谨之,从此以后,我们各行各的戏,各染各的眉梢,想来这个绝情冷清的女人自是一点也没变的。 有一种人,站在那里,你都能感受到她独自的风格,就像一身军绿色皮衣的席谨之,敏锐干练眼神,望着柏青筠时的那份专注和安静,她站在那里,分明是一种风格。 整整四年过去了,秋水长天,斗转星移,这四年里,她们像尘世中的任一路人一般,毫无交集,毫无联系,初冬深夜的寒风里,连路灯的光都是萧瑟瑟的,车行得很慢,席谨之不请自入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自上一次那故居中的不欢而散,再次相逢总是有些尴尬。 柏青筠将车窗摇下了些,车内席谨之的气息太过厚重,逼迫她如临大敌般的压抑。 十二月的深宵,透衣寒彻,吹得发丝纷飞。 青筠..她良久缓缓开口,那日她负气说出那样轻浮的话,自是有些内疚的,她只是气不过,气不过她的淡定自若,气不过她的若无其事,气不过她为了家族为了柏氏,甘愿赔上自己的幸福,可是她是多要强的一个人,又怎会轻言就低头呢?于是那阔别已久的轻唤之后也便没了下文。 车厢内的两个女人各自望着前方,偶尔席谨之会瞥过头来看她,她微微抬起手来,覆了上去,手掌下的那个人手背微凉,一怔,往里挪了挪,席谨之只是紧紧地握着,不肯撒手,就那样握着,而后换成十指紧扣,那纤细柔嫩的十指间相互缠绕,柏青筠自是不肯的,从她掌心中逃离开去,重新换了个地方放在方向盘上,席谨之吸了吸气,猛然地,快而准地又捉住了她的手,柏青筠扭头瞪了她一眼,欲再次从她掌心中逃离,只是这次席谨之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撒手,两人暗自较劲,车厢内的气氛变得尴尬而窒息,两人相峙对立,无声处暗潮湍急。 柏青筠将车停到街口的角落,淡淡地说了句,我就不送了,劳烦你下车。 席谨之气极,掰过她的脸,一手端着她的下巴就那样吻了下去。就那样吻了下去,熟悉的温软,柏青筠自是不肯的,紧闭着双唇,不着一语,席谨之变得愈发的急切,只想撬开她的齿缝,全然忘了这本该属于唇齿相依的依偎和甜蜜,忘记了身侧的这个人曾给予过她如何似水柔情的回忆,此刻,她全然不去想那些有用没用的,她只想征服她,征服柏青筠这样一个不肯面对自己真心的人,她越来越用力,唇瓣间已有些生疼,只是那个倔强的女人却始终未曾开口,她伸手想要钳住她的手,却被柏青筠先发制人抽出一只手,扬在空中,啪地一声落在席谨之脸上。 她已经发热的手掌贴上她的面颊,似憋足了劲,一散开,一脸的红印,两人都愣了,席谨之满眼都是血丝,待要发作,却突然,双唇被衔住,丰润的,似像雨后的甘冽和清爽,她毫无准备,就这样,被柏青筠轻而易举地攻城略地,柏青筠的双手撑在真皮沙发的座椅上,微微发抖,只有她的身子像树干上那样独立的一只,就那样微微地靠了过来,青筠双眼紧闭,眉头微蹙,只那唇瓣都微微发颤,她是在害怕什么?在她的心里,到底是怎样微妙的变化正在悄然发生,她明明看到,柏青筠的心就在那里,甚至明明能感受到那些不一样的感觉,可是,每次,她都立即抽身,像擦肩而过的路人,甚至比路人更加的冷漠。 第88章 此时此刻,南城的夜那样美,那条路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段,车窗外是这个城市喧嚣的人群,拥挤的楼宇,唯有此刻,像时光定格,她那样美,这么几年过去了,岁月似乎从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席谨之先是一愣,从震怒中却有稍微的欣喜,弯弯的眼角有着一丝笑意。 她挪了挪身子,将柏青筠撑在座椅上的双手放在她的腰上,眉眼舒展开,轻轻浅浅地说了句,悍妇 柏青筠收了收身子,扬了扬眉,冷然地问这下爽了吗? 柏青筠,你什么意思。她以为她的主动是言和,却没想那不过是她的负气而为。 不是该问你什么意思吗?你不说一声就来,上来就这样,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上来就这样??怎样了?柏青筠,你别忘了,我们还没分手。她拔高了音调,她总是忍不住,忍不住就在这个女人面前现了原形,柏青筠,那么轻而易举就可以激怒她。她握紧了拳,只觉着自己的心突突地跳。 是吗?青筠抬了抬眼,那黑白分明的眸子倒映出另一个人的满眼神伤,她看了看席谨之,侧过头,又看了看窗外,恻然地,轻声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过?说出这样的话,她只觉得自己透彻的心凉,窗外夕阳已西斜,青筠静静地阖上眼,仿佛所有汹涌的鲜血在两人之间流动,那样鲜艳刺目,满眼的红,她和席谨之,她多曾希望真如四年前她所说的那样,从此,她们各染各的眉梢,各行各的戏,有的,不过也真是那腰肢一起一伏的合拍,仅此,而已。 呵! 呵! 呵呵!!! 席谨之掩面而笑,她笑得张狂,笑柏青筠,更笑她自己,从未开始过,是,她们什么时候开始的?似乎连那最开始的日子都已经不记得了,是啊,谁也没挑明说我们在一起吧,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女友了,她们的开始,本来也是酒醉之后才苟合在一起的,不过只是这样罢了,只是,曾经那些在一起的日子都是假的吗?那栋房子里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她席谨之和柏青筠,她竟然可以说她们从未开始过。 柏青筠!!!她的声音有些哑,有些干,是气的,她说柏青筠,你说我们从未开始过,我依你,那我们来算算旧账吧。 青筠闭上眼,依然能感受到她迫人目光。 你睁开眼。席谨之面如冰霜。 柏青筠悠忽睁开眼,迎上她冰冷的目光。 这么多年,你欠我的东西,你打算用什么来还?你的身体么? 柏青筠怒及反笑,我欠你什么? 席谨之轻轻撩开衣角,皮衣下的白色衬衣缓缓上扬,露出曾经的那道伤口,柏青筠扭了扭头,不想再看。 怎么?后悔?内疚?还是心疼?席谨之一口怒气涌上心头,当年,她自是介怀的。 你恨我?柏青筠缓缓道。 是,我恨你,你欠我的,我势必会要回来的。 当年,那是抵债。柏青筠狠狠咬着唇说到。 所以,这么多年,你还是以为你的父亲死与我有关?是我害死你爸?柏青筠,你没有证据的,对不对?所以,这一刀,我会让你赔偿,用你的肉体赔偿,用你的下辈子赔偿,一直到我死!!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她话里的每一个字似都咬破了唇才说的那样铿锵,说得那样用力,是要多大的恨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又该有多深的爱连报复的方式都要将这个恨入深骨的人留在身边。 是不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也恨不能将我的身体挫骨扬灰?青筠微微仰起头,绝然地说。 是。她望着她,只是在心里问着自己,真的是这样吗?她们就真的没有办法走下去?这四年,她无时无刻都在想这个人,就算她亲自用那最坚韧的利器刺进她的身体,她犹然记得那个下雪天的,十二月的深冬时节,也和现在一般时候,那天的天特别的冷,像预示着总有什么要发生似的,关于两家的恩怨,她一直不愿提,那像一道永远无法超越的鸿沟横亘在两人的眼前,从柏氏国际回来的路上,她还在回想着和柏宁的争吵,见他神色苍白,也只好起身作罢,回到家,洗浴之后等着柏青筠回家,中途听着柏宁突然去世的消息只觉着颇为惊讶,却没想过柏家会怀疑到自己头上,更没想柏青筠相信所有人也不相信她。 她犹记得那日下了很大的雪,柏青筠从室外回来,连肩头上都是雪花,一进门,那脸上像结了霜似得,她犹陪着笑脸,从身后搂住青筠的身子,她知道她一定会有问题要问她的,柏席两家的关系暗潮涌动到随时都会分崩离析的状态,她去柏氏国际办事,柏氏上下员工都用一种十分奇特的眼光瞅着她,那些眼神里全是好奇和八卦,以至于柏氏国际的保安系统都严密地启动,其实她不过是来赴柏宁的约的,是柏宁让她来柏氏谈事而已,柏氏国际那些员工一个个像见了母老虎一样的,她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穿着,那天也不过是穿了一件黑色皮衣而已。 谁也没想到在她离开柏氏国际半个小时之后,柏宁竟突然死亡。 她环上柏青筠的身子,只觉得那怀中之人的手并未回应她,只无力地低垂在身侧,她明明挨着青筠那样近,只觉得她全身似没有温度般冰凉,她试图用自己刚沐浴出来的温度替她暖手,但很明显,柏青筠轻轻推开了她,后来的好多事席谨之都有些记不清了。 第89章 太模糊,太遥远,像前世发生的事。 那墙上的土耳其壁画,那檀木陈列架上的刀,太模糊,只那痛那么清晰,就像此时此刻一样,就像每次李盛研那次用镊子将那伤口轻轻拉开,而后用酒精消毒,那样痛彻心扉,事后,她让李盛研每次见到她都只好绕道走。 她看着柏青筠,冷冷的,倾上身,只感觉青筠的身子微微往后撤,她是怕她的吧,她一手钳住她的下巴,当年你父亲的死因死于心肌梗塞,警察都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父亲的死和我有关,而且在我走后的几分钟,柏宁有让你们的一秘进去过,当时你们一秘见柏宁未有任何异常,可是这个伤,你知道的?对不对?这个世界,除了你,除了我,就只有李盛研知道而已。 你当时可以给警察说啊。梧桐树荫有雨丝在灯光下照着她的眉梢眼底,模糊了神情,只那一瞬,柏青筠的眼泪在眼眶中噙着,她微微仰头,只那晶莹的泪花一圈一圈地打着转。 那不是我想要的,到那个时候,我连见你都会有时间限制的,这样,可不好,现在,这样,不是挺不错的吗?我什么时候想见你都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想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席谨之!青筠怒斥着,那个人已经离她越来越近,近到正在用她的右手解开她胸前的纽扣,只听叮一声,内里是衬衫,她推攘着,一怒之下要推开席谨之,只是从来,她的力气就比不过她,三番五次的较量之后,她已毫无力气再反抗,双手被挤压着贴在座椅身后,身旁是席谨之身上的浓郁气息,此时的她,像野兽般,放出凛冽的光,青筠不禁有些心慌,这个时候的席谨之是陌生的,是她从未见过的,如果说以前两人的交锋她是那样狡黠的,犀利的,甚至偶尔会带有一点痞气,就算四年前那一晚,那样淡漠的目光,那样萧索的背影,她按着还在出血的伤口,那样绝望的神情,可却也从未见过这样凶狠的席谨之,她已跪在了她的身上,一手将柏青筠的两只手举过头顶,而另一只手则粗鲁地将外衣,衬衫的衣扣一一挑开。 她冰冷的手掌覆上那柔嫩的肌肤,那眼中,闪过一丝柔情,那春水柔情却在顷刻间被她收敛了起来,身下的青筠只咬紧了下唇,瑟瑟发抖,她的眼神中全是绝望,曾经说要护她一生一世的人,此时此刻竟在用这样的方式对她,那泫然若泣的神情中却是淡然一瞥,映出她双目秋水寒光,是真的绝望如斯才会有这样的神色了吧,她亦拒绝了再反抗,只软着身子,感受到身上人的粗鲁暴烈,她的手掌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柔出痕迹,席谨之俯□子,唇齿在她的肌肤上游弋,她口中凛冽气息,每一口,她都用牙关撬起,肌肤的刺痛却有一种耻于言的快感。 席谨之取过丝巾将青筠的双手绑起来,此时的柏青筠就连反抗都已不反抗,只是微仰起头,这一刻,所有的人都离她而去,独留她一人在那里,孤独的,无依地看着眼前那个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人,那是完全陌生的人,她的眉眼,她的发梢,她曾经执着她的手,走过一条一条地街,走过那些黄昏将逝的日子,走过那些晨光将启的日子,她绝望地望着她,就连那眼眶中擒着的泪都已结成了霜,凝在眼眶中,不肯滴下来,已经失去理智的席谨之伸手在青筠的腰间,皮带轻解,似感受到那冰冷的目光,这一刻,她突然停下来,她在做什么?她在对柏青筠做什么?她是要□这个此生最挚爱的人?用最龌龊的方式来伤害她?这一切难道就是她要的? 她看着柏青筠眼中的泪花像一把利刃呙着她的心,她颓然地从柏青筠身上下来,绕到身后解开柏青筠的手腕,只那一刻,获得自由的人伸手从车厢里抽出一把短柄,明晃晃的刀身就那样突兀地横亘在两人的面前,刀尖,冰凉,触碰着席谨之的下颚,柏青筠直着手臂,挑着刀,只那一挑,席谨之那张脸也就悔了,车厢内安静极了,青筠侧着身,只是握刀的姿势却极其熟练的,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席谨之那样对她,那样傲慢无礼,那样猥琐龌龊,只那席谨之非但没怒,反而轻轻笑了起来,我忘了柏总还会这一套的,真是不自量力啊,怎么?这次又想刺哪里?她将下颚又贴近了那刀身一身,青筠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这次我好歹看见了刀身是什么样子,我都忘了,这是几年前我们在新疆的时候,我买给你的吧?青筠,你是想怎样的逃避呢?逃避自己?逃避我?这四年就算你再不愿意找我,再不愿意打听我的消息,我买给你的东西,你依然舍不得扔,还每天放在车里.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还没说完,就只见柏青筠不知什么时候已将那柄短刀扔在一旁,凑到她身旁,肆无忌惮地一拳又一拳地捶打在她的肩头,她的后背,她像发了疯一般,打得席谨之生疼,只是,这一次,她却没有再还手,只是终于忍受不了那样的痛,捉住了柏青筠的手,青筠抬起头,泪已经流了满脸,这么久以来,她终是再控制不住,就那样被席谨之捉着手,泪眼模糊地看着她,恩怨情仇,到底是怎样的宿缘,竟是这样让人难过。 她的相貌声音都已那么长的时间未曾相见相闻,她费劲了心力,做足了功夫,只盼着自己能将她忘掉,地上的刀刃依然泛着冰冷寒光,她所有的快乐幸福都是席谨之给予她的,她所有的哀伤疼痛也都是席谨之给予她的,她竟然想要□她,她捂着自己的胸口,说不出的荒凉和心痛,席谨之看着她,只轻轻地揽过她,将她抱在怀里,淡淡地说,对不起 第90章 对不起,青筠,接受我,接受这样的自己。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那是难得的一次,两人既没有劳心的争吵,也没有工于心计的猜测,只是那样两个人,两个女人,安静地,相拥在一起,以至于后来的好多年,席谨之犹然能想起的就是这一段最为温润如玉的时光,她的后半生是否如她所愿地将柏青筠留在身旁?无人得知,只是故事依然在继续,像日暮天光,源远流长。 青筠依在她的肩头隐隐啜泣,像是这四年一直隐藏于心的隐忍,藏于人后的思念,没有人知晓这一切,更无人可以分享,她只是夜夜入睡前隔着窗帘望着如水的月光,兴许席谨之这个名字会闪现一下,兴许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就会渐渐不记得席谨之是谁,她长得什么摸样?声音是如何的好听? 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如若真的要去找寻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找不到,只是,她自己从不愿去触碰这一块隐秘的地方,直到席谨之觉得时机成熟,四年之后,出现在她面前,她一直活在自己构造的世界里就被席谨之这样突兀地撕开了。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的,她们站在完全对立的两个立场,她们性格同样刚烈,她们都想要对方臣服,一开始她就知道,只是那一夜,一向自持的自己竟掉已轻心,和她喝了酒,上了床,谨之永远都不曾知道那一次,她有多么的开心,多么的享受,那种来自身体本能地索取,需要,贴合,只是她知道她姓柏的,她又怎么可能和席家的人有太亲密的关系,于是她才会对谨之正色,带着不屑的口气,说以为那样就可以成为朋友了,她看到席谨之耸了耸肩,无所谓地笑了笑,她转身的时候只是觉着心中突然有些失落,却不知那样的失落来自哪里,后来就一直在这样的境遇中兜兜转转,就像易思枫有一次问她,如果你知道有些东西没有结果,不会有结果,你还会开始吗? 转瞬这么多年,命运起起落落,兜了那么大圈子,到最后,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原来那个人,是不是这次她再也不会离开,而自己,也再不会错过? 她趴在谨之的身上,对着眼前这个又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发呆,心绪也随之起起伏伏。 好了,我们去吃饭吧,本来也是要请你吃饭的。席谨之推了推身上的人。 柏青筠正直身子,重新启动引擎,随后换上了正常的表情,再没说话。 席谨之望向车窗外雾气浓重的天际,黑乎乎的一片,终是没忍住,长捷一颤,落下一颗泪来,她摇下车窗,没多久,夜风就吹凉了,连痕迹都看不出来。 一室无话,因为席谨之一早就订好了位置,聚源餐厅下来车童来开门。 那是一场艰难的晚宴,只属于她们两人的晚宴,红酒满杯,却是一饮而尽,没多久,灯光下的谨之早已是一脸的绯红,她脱下军绿色风衣,露出内里的衬衫,衬衫下的肌肤犹显得明亮了些。 南城夜里湿气阴冷,餐厅的空调开到很高的温度,玻璃窗上也就结了霜雾,许是刚才车内两人都过于激烈,一时间,这样,静静的,竟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四目相对,又错开,谨之喝着酒,青筠随意地埋头吃菜,天花板上淡黄的吊灯翻出微红的灯光,熏得一室暖意,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瘦削的下颚和鼻尖勾勒出美好的弧度,她醉眼朦胧,只那样看着柏青筠,这几年,她终是没怎么变,只是那眉间略起了些褶皱了,只是蹙眉的时候才会这样,她端着盛满红酒的高脚杯,透过杯身看着埋首的柏青筠。 为何你却不饮酒?席谨之柔声问道。 我喝这个就好了。柏青筠指了指手边的柠檬水。 席谨之愣了会,并未强求,四下无声。 你 你 却同时出声,你先说吧。席谨之笑了笑。 我,没什么。青筠欲言又止,只是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还是一样的一饮而尽,喝完之后,醉酒还残留着一丝酒迹,暗红色,在这样的夜里显得特别的妖冶妩媚。 青筠席谨之柔声唤她,从今而后,你是否也依然不信我?她喝了酒,自是放下了平日伪装而成的张狂,言语中隐隐有着一丝淡淡的孩子气。 你呢?柏青筠迎上她长颤的目光。 她明明知道的,信任这个话题不宜在两人面前提及,只是她喝了酒,却有些想做平日不愿不想做的事。 你知我六年前就再也没有怀疑过你,自那之后,从未有过。她喃喃自语,又像是专门说给柏青筠听,若不是被伤过,她也不知自己竟将柏青筠看得这样重,从第一次惊鸿一瞥相见,到之后那两年的亦步亦趋,柏青筠,甚至包括自己的退缩,纠结了两年,终还是没有放下,她本以为自己也不过是玩玩而已,同性和同性之间,女人和女人会是一种怎样的感情,而对手也是柏氏的人,这场游戏不禁更加有趣了些,到底谁弥足深陷地更多一些?到底谁先丢盔弃甲,缴械投降,谁也不知道,她只是明白,从那之后的半年,有几晚,她们依然在一起过夜。南城那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时圈子总是会有交叉的时候,自从第一晚之后,她们都没有互相私自找过对方,仿佛那个夜晚,那场欢愉,是梦中。 第91章 只那之后,偶尔会在会场上相遇,又或者依然在酒宴中,派对上,总之,她们遇上对方的次数实在是太多,就那样,过了半年,席谨之发现自己开始有些不对劲的时候,是柏青筠出现在她的生活中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秘书拿过的文件里柏氏国际几个字会比以前停留的时间要多一些,工作中,私下里,她会有意无意地从身边很多人想起那个人的样子,那个时候,席行之的丝巾,席谨之的长裙,她都可以从中找出和柏青筠身上的共通点,她开始有意地回避着这种异常的情况出现,她自是知道两家一直以来关系恶劣,以前也不是没有和别的女人发生过那样的亲密关系,只是从来没有哪一个女人能那么长时间地缠绕在自己的脑海中,她刻意地回避,却又在等待着什么不一样的出现,比如那个手机铃声,只是似乎从未响起过,下班开车回家会不自觉地绕到柏氏国际楼下,她觉得自己有些发神经,又调转车头开回家去,就这样好几次,她实在有些不能容忍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这样侵蚀自己的生活,于是,她主动拨打了那个手机号码,对方在她马上要挂掉那刻,接了起来。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笑着说,是我。 嗯,我知道。 那个,也没什么事,我好像拨错电话了,不好意思。 .柏青筠愣了几秒,淡淡地说,嗯,那好,没事,我挂了。 啊?那个,不如将错就错吧。 什么? 我的意思是,海王店那边今晚有新鲜货,要不要一起去?她说完才发现自己掌心有汗。 又是海王店?看来是真的了,今晚我也会去那儿,有时间你也一起来吧。 临出门前的一个小时,她都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没有特意去准备衣服,没有特意地去准备任何的东西,她告诉自己那不过是一场最普通不过的晚饭而已,直到必须出门前的十分钟她才像疯子一般地在衣柜中翻来覆去,十一月的天,她穿了一条纱裙,下了车,到达江边的时候,差点没被冻死。 柏青筠好死不死地将位置定在了临风口,吹得她的长发好生飘逸,那个时候,她看着柏青筠从门口走进来,缓缓的,一个人,也穿着长裙,只是人家好歹外面套了一件披肩,她本想望着柏青筠笑笑,却没想一招呼,就连打了几个喷嚏,两人那时的身份有些暧昧不清,虽说已经有过最为亲密的接触,可是这样完全单独的用餐却还是第一次,也就是那种说不上朋友间的熟稔,又不是平淡无奇的陌生,恋人就更谈不上了。 今晚会有雨,你穿这么少。柏青筠坐下朝她问到,因为两人特殊关系少了许多客套。 额,是吗?没关系,我们点菜吧。 稍等一下,还有一个人。 当那个男人走进这桌的时候,席谨之分明也看到那个男人的脸也绿了,估计和自己差不多。席谨之认得那个男人,工商局副局长的独子。 两位应该都认识吧,我就不介绍了。柏青筠缓缓说道。 青筠,这那男人脸上有些不好看,看样子今晚人家两人是安排情侣约会来着,席谨之觉着胃有些酸,狠狠瞪了柏青筠一眼。 我朋友也很喜欢吃这里的生蚝,你不介意吧。柏青筠迎上他的目光。 我是你男朋友,你至少也该先和我说一声。那男人看了席谨之一眼,鬼才相信柏家人会和席家的人成为朋友。他脸色越来越冷。 从这一刻开始,你已经不是了。席谨之吸着鼻子对那男人说,柏青筠不自觉地看了她一眼,低头饮酒,并未说话。 青筠男人有些急,眼眶都有些红了。 我从来都没有承认过,只是你一厢情愿地认为罢了。 男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先是震惊,而后是愤怒地拂袖而去,席谨之冷眼地望着她,你今晚有约,干嘛还要叫我来? 不是你约的这个地方吗?既然你也想吃,那就一起吧,看你,总好过看他来得有食欲些。 那晚24岁的席谨之在寒风中一直想着那个男人,是真的是柏青筠的男朋友吗?那他们有没有发生过?第一次,她觉得柏青筠和别人发生关系是比天气阴冷让她更不爽的事情。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那个男人走后的十分钟内,空气都似有些凝重般,席谨之从衣袋中摸出一只烟来,缓缓点上,她看了柏青筠一眼,侧首,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那个时候,柏青筠自是没有权利来管的,她只是皱着眉头,闻着她觉得难闻的烟味。 我只是想请你吃一顿饭而已。席谨之低头一笑,指尖闪烁着微红的星光,在璀璨的夜里愈发地明亮起来。 青筠良久未出声,似乎相识之初,她总是淡淡的,说话很少,只是那一汪明亮的眸子总是在不经意间迎上你的目光,就这样瞧见你的心里,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席谨之见了,也不由得心里一摄,那目光太清太冷,冷得没有温度,以前有听闻柏氏的大小姐是铁手腕,从第一次交手就已经看出来了,那天晚上在床上,柏青筠的十根手指嵌进她的后背,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火烧火燎的疼。 第92章 柏青筠一怔,良久没有出声,只一手在桌台上有意无意地画着圈,另一只手已经垂了下去,谨之就坐在她身侧,两人离得很近,却又那样熟悉而陌生,她们了解彼此最真切的需要,她们一开始就知道对方要的是什么,却从来看不清。 那日的晚餐吃了很长的时间,青筠因为另一个不相干男人的关系而主动买了单,席谨之只是笑了笑,没和她多争执。 两人从海王店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两人开着车行驶在整个城市,过了那座桥就要分路了,往北是席谨之要回去的地方,往南则是柏青筠要回的南山,临分别时,席谨之摇下车窗,探出头去,嘴张了张,路上小心。到最后也只好说那几个字,柏青筠向她点了点头示意,就朝山上开去了。 车行到半山腰的时候,柏青筠从后视镜发现车身后面一直尾随着一辆奥迪,柏青筠心下了然,她就知道周旭不会那样轻易善罢甘休,她索性将车停到一旁,等了一刻钟的时间,黑色奥迪里走出一身西服的周旭,一副风流倜傥的好皮囊,他有些像做错事被捉住的尴尬,轻轻敲了敲车窗,又侧着脸,身子微微前倾,却又有些不敢直视柏青筠的样子,青筠看着她,沉吟不语,只摇下车窗,双手环胸地看着他。 路两旁的街灯照在周旭的脸上,略显苍白,只是青筠目光坚定地看着她,没有一丝的波动。 周旭垂在身侧的双手,松了松自己的领带,露出颈项中的光洁,一手不经意地揉着衣角,拇指和食指揉搓着,他甚至都忘了解释,只是掌心微微有汗,我,只是想把很多事问清楚。 周公子这样晚了,还不回家,有何赐教? 青筠,为什么? 周公子一直是聪明人,不是吗? 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连我爸都同意你做周家的媳妇。那时的周旭才22岁,青嫩得如个小正太般,却努力装出一副稳重的样子,柏青筠抬起眼,定定看了他半响,低头浅笑,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家了。 柏青筠欲摇上车窗,周旭把手伸进车厢内,一把抓了个空,他有些着急,却有些无措,22岁的年纪,他又懂什么呢?身边自是从来不缺女人的,像他们那类的人,自是想什么,就可以有什么的家世,许是为了新鲜,许是为了征服欲,但铁定是和爱无关,直到那么多年以后,柏青筠也这样认为,认为那个时候,年少的周旭对她,不过是为了征服而已。 青筠,等等,难道我们这段时间以来的一切都是假的吗?这两个月我们在一起不是挺开心的吗?我们一起出席宴会,所有人,都以为你是我女朋友,而且你也一直那么开心,青筠,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我可以改的,我可以为你改,只是,别用,这样的方式对我,好不好?周旭的脸映在车窗上,显得那样不真实,只那一瞬,柏青筠疲倦极了,何必呢?我们各取所需,各有所图,简单一点不好吗?非要弄得这么复杂,你也不过是利用我来获得你在你们圈中的那份荣誉那份虚荣,而我,也从你那里,要到了我要的东西,这笔交易从一开始我们就达成了一致,到现在,你又何必非要来立什么贞节牌坊。 周旭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紧紧握成的拳头微微发颤,真相被柏青筠当面戳破,没错,一开始他就是知道的,就连柏青筠来找他的第一天,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做任何的事都是有目的的,他答应帮她,从他父亲那里拿到她想要的东西,而他开出的条件则是让柏青筠当他两个月的冒牌女友,只是形式上的,她也做得很好,陪着他一起出席宴会,一起逛街,参加他朋友圈的派对,所有该做的她都做了,每当带着她出席的时候,都能看到朋友眼中那种艳羡的嫉妒的神情,他喜欢那种感觉,他承认他虚荣,那是属于他的东西,真正属于他的,不管是真也好,假也好,就算是逢场作戏,他也乐意,于是那两个月来,他渐渐习惯了又漂亮又能干的柏青筠在身边的日子。 周旭尴尬地抽回了手,不明白柏青筠为什么总爱把那些话挑明了说,青筠,总有一天,你会成为周家的媳妇,成为我周旭的老婆,与任何的交易利益无关,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地和我在一起。22岁的周旭眼神明亮,像是一种誓言,更像是一种承诺,年轻的时候,诺言就那样轻许,这样在柏青筠眼中,看来如此稚气的话语自是没当回事,她冲周旭挥了挥手,车行得很缓慢,不远处一双眼睛一刻都未转移过,只是却也没有跟上去,车厢内的女人玩弄着自己的手指,那纤瘦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只烟,烟灰一直停在那里,不肯洒落,席谨之静静地坐在车厢内,看着不远处车厢内模糊的身影,和柏青筠分道没多久她又跟了上来,谈不上理由,只是想跟上来,像是不愿那么快和她分离般守在身后。 从那之后,是从那之后吧?席谨之也说不清楚,许多时候,我们都说不清楚何时就对一个人动了心,何时喜欢上了对方,何时爱上了对方,只是日子过着过着,忽然有一天,你一恍然,发现睡在身边的那个人,你看着她,你问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呢?有那么多人都回答不上来,只是会记得不知什么时候就渐渐地在意那个人了,每天都有很长的时间想念她,甚至开始在意她周边的人,在意她的每句话每个字,在意她对你的每一份态度,就那样不知不觉,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她的心。 第93章 席谨之想想,她和柏青筠就是这样的吧,至少她对柏青筠是那样的,从那次海王店的晚宴之后,她在意那个女人的时间越来越多,因公因私出现在她公司楼下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甚至她周围的男男女女她都开始在意,她一点一点地明白为何她蹙眉,别人觉得柏青筠冷清的时候,她倒觉得别有一番韵味,为何她一声不吭冷眼处理公事的时候,别人觉得她孤傲难搞,她却觉得那个时候的柏青筠风情万种,有一次,夜里很晚了,柏青筠从柏氏国际大楼出来,她穿着长裙,朝她款款走来,隔着一米的距离,她傲然而立,笑容温煦,浅浅唤了声,席谨之她抬头迎上青筠的目光,刹那的恍惚,让她忘记了呼吸,只那心中的思绪像藤蔓般,无声地绕上了心间,那是最美好的日子,因为没有谈及未来,没有谈及过去,她们摒弃了家族的姓氏,像两个普通女人之间的情谊,淡淡的,浅浅的,却温和如初,只是相识六年,也就只有那几个月的时间罢了。 好长好长的时间,六年了,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就这样和另一个女人紧紧纠缠,席谨之想起从前的种种,心下难免唏嘘,六年后的今天,她们都变了,席谨之抬头看了看已经微醺的柏青筠,她面前的酒瓶已经空了,十二月的天,早已是黑尽了,南城的冬天很难熬,阴冷潮湿地像拧不开的抹布,就任由那些冰霜劈头盖脸地从头到脚地笼罩下来,夜里十点一刻,风吹在身上,更冷了。席谨之起身买单,才觉得真的是喝得有些多了,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餐厅,因喝了酒的关系,都没有办法再开车,柏青筠看了看身旁的女人,她的衣角在寒风中缓缓上扬,整个城市的大排档开始忙碌起来,有三三两两的情侣坐在那里,昏黄的路灯成了这个城市此时此刻最为温暖人心的东西,柏青筠想打电话让司机来接,却不知为何,又有些不愿意,兴许是喝了些酒的关系,看着席谨之的样子不由地有些心疼,这样的心疼毫无缘由,席谨之也并未多说话,两人就那样走着,路上行人匆匆,有刚加班归家的白领,站在公交站牌上不断地剁着脚,编织袋支起的大排档在寒风中被吹得像是一直鼓着气的气球,生怕风再大些,就会发出砰地一声,远处有卖烤红薯的,席谨之掏出零钱买了两个,扔了一个大些的给柏青筠,炭火中的红薯搁在掌心中,特别地烫,青筠不由地两手翻滚着,她很少吃这些东西,平时更不需要这些东西来取暖,本就喝过酒的身子依然暖和,只是双手有些凉,席谨之依然没说什么,两人不由自主竟走在了公交站牌边,柏青筠见她不再挪步,你干嘛? 等公车。 等公车干嘛? 回家。 柏青筠愣了一下,笑了笑,没再吱声,席谨之她自是要回去的,她转身要走,她很少有坐公车的机会,只待席谨之走后,她让司机来接,刚背过身去,就一辆公车驶过来,身子似一下轻了,就见自己已经被席谨之拎上了车。 夜里十点半,公车上人很少,席谨之领着柏青筠走向最后一排,那里除了她们两人,再无其他人,车上有两个年轻男子微微侧目,青筠有些不适应,却仍是没有多说什么,夜班司机开得很快,像是一天的精力全蓄积在了这个时候,只有那个时候的城市街道才像是街道,没有车水马龙的境况,于是那些公车司机像开飞机似得急转急刹,开到即兴处,司机还开始哼起歌来,他唱路边的野花不要采,车内那两个年轻男子也似受到感染般,跟着哼了起来,青筠被摇晃到有些头疼,我们这是去哪? 随便,没多久,席谨之也跟着哼了起来,她一边唱,一边望着窗外,似是已经忘了刚才和柏青筠的不愉快,只是一曲罢了,才缓缓开口说到,我在国外的时候很少开车,那时每天夜里我会去坐末班车,走过那些陌生城市的每个角落,那些角落有些很陌生,有些很熟悉,公车行驶过的时候,我会想如果和柏青筠一起在那些角落,会不会很好玩?你看,相比起来,我总是要比你有心肝的多吧。她说完,有些轻薄地撩了撩柏青筠的长发。 她细碎的长发在指尖缠绕,席谨之趁她不注意,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温热的唇瓣碰上青筠有些凉的面颊,却是很快地退回在该有的位置,望着窗外,像从未发生过这一切一样,青筠本就有些红的面颊愈发地烧了起来。 到终点站的时候,柏青筠才发现她们这是到的什么地方,以前自己开车,从未坐过公交,这条线路的终点站竟然就是她们曾一起生活过的地方,也就是在这个别墅屋里,她将那一刀插进了席谨之的腰腹的地方。 下了车,席谨之走在前面,柏青筠走在后面,高跟鞋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特别地空旷,走了几步,青筠停了下来,我要回去了。 席谨之停下脚步,回过身的时候,不自觉地掏出烟来,看了柏青筠一眼,又将烟放回了烟盒里,她凝眸看着她,长久,缓缓说了句,好。随转身,掏出钥匙,可是那钥匙就是对不准锁芯,她试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终于一把将钥匙摔在了地上,回转过身就朝柏青筠跑过去,青筠听到身后匆忙的高跟鞋声音,走得愈发快了,只那一瞬,那人追了上来,一手搂过她的头,就朝她吻了下去,那吻,似她所有情绪的发泄口,凶狠的,浓烈的,恨不能将她融进身体里的狠决,青筠反抗着,推攘着,她实在厌倦了这样的方式,似乎两人永远都没有办法好好地相处,就连谈恋爱也变得那样的艰难,每一次都是这样,席谨之闻着她的气息,混合着酒精的气味,她贪恋地在她身上留恋着,不远处,却有一束光朝她们打过来,柏青筠一用力就将席谨之推开了,席谨之佯装着脸贴脸地为她弄着头发,一看来人,竟是小区的保安,一见是两人,有些惊喜,又有些抱歉,席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柏小姐她.......那保安似四十来岁的年纪,从刚入住开始,他就一直在这个物业公司上班,柏青筠忙制止了他还没说出口的话来。 第94章 啊,是,是,你们这边请。不知柏青筠把那人喊在一旁说了什么,他倒是站在那一旁,目送着两人回屋,柏青筠迫于无奈,只好跟着席谨之一起回了那栋房子里。 一进门,席谨之就惊了,屋内的装饰都像重新打扫了一遍,一尘不染地茶几上放着几本新杂志,沙发上的布艺似也换过,就连她那檀木架上的刀全都收了起来,檀木架擦得光亮,席谨之回头看着柏青筠,青筠没敢直视她,只是注视着门外不远处那位称职的保安,见她在窗边,还不忘朝她挥挥手,青筠无奈,只好朝他笑了笑,也不管他能不能看见,而后将窗帘拉上,席谨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 房子都是你收拾的?席谨之柔声问道。 那个保安还记着你。 这个房子就是你收拾的,对不对?这四年来你经常回到这里,要不然那物业的人都不会对你那样熟悉。 他叫王宝泉,是安徽人,门前那个花园是他找人收拾的,他一直说受过你们席 家的恩惠....... 席谨之没再说话,只见柏青筠一直顾左右而言其他,根本就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一切都昭然若揭了,她保存着这里的一切,只是把刀全都收了,她出入这个房子的频率就连物业都很熟悉了,可是真正面对她的时候,她却全然不再是那个柏青筠了。 她把自己包裹得太好,分明就在那里的,你知道我这次回来主要是做什么吗?席谨之一手撑在椅凳上说着,她顿了顿,我回来带你走,远离柏氏,远离席家,只有我们两个人。 柏青筠薄唇微微上扬,浅浅笑了起来,我们24岁的时候没能走,现在30了,这么多年了,这一点,你还是始终都没变。 我没变的东西很多,包括我想要的东西一定会得到,你肯定知道。 我知道,只是这一套你也别想用在我身上。 柏氏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我都可以抛弃席家的一切,为什么你不可以? 因为你是席谨之,我是柏青筠。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柏青筠话刚说完,包里的手机就响了,她转了转身,接起来。 嗯,我知道了,她现在人在什么地方?马上把她给我找出来,柏文初人呢?好,我马上回来。柏青筠声音平平,可是眉目间的冷淡却不禁让人屏息。 席谨之双手叉在裤兜里听着她讲电话。 柏青筠抬眸看了她一眼,我有事,先走了。 嗯席谨之未挪动一步,只看到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地消失在夜色中。 南城,南山,柏家,本来宁静的家门前围满了记者,周刊的,电视台的,电视台甚至在碧水汀的空地上搭好了钢架,居高临下,一听到风吹草动,呼啸一声,柏青筠一时间成了,摄影机的闪灯已经亮起,车窗上贴满了记者的脸和话筒,柏青筠心下烦躁,只是现在怎么让她去回应?她甚至都不清楚情况。现在柏家由她当家,她再不愿意面对,这些事始终要她来承担,她长长舒了口气,推开门下车。摄影记者把相机都已经抵到了她的鼻前,青筠冷着看了她一眼,向自家大门走去。 柏总,凌潇潇作为柏家的媳妇,做出这样的事,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呢? 对于她这样的行为,令弟柏文初现在在哪儿呢?他为什么不出面来回应这件事? 听闻你们姑嫂一直不合,会不会因为这次的事情将凌潇潇逐出柏家呢? 听闻席家大小姐回来了,柏总有一段时间和席小姐特别熟络,柏总知不知道席小姐这几年去了什么地方?都做了什么呢? 柏青筠听到最后一个问题,顿了顿,只那一秒,又往自家大门走去,大门开了一丝逢,她闪身进去,脸色铁青,有多长时间没有这样的热闹场面了,也只有他们家新娶的弟媳妇才有这样的魅力,柏青筠将大衣放在管家手中,随口问了句,她人呢? 少奶奶在楼上。 二少爷和三少爷呢? 都还没回来。 柏青筠厌倦地躺在沙发上,询问管家,外面是什么情况? 大概十多家媒体,三十多个记者,差不多南城所有的媒体都来了。 他们可真敬业,这么大晚上的,加班也挺辛苦柏青筠一边说一边往楼上走去。她从来没有比今天更累。 凌潇潇站在阳台上,背影凄迷,一手撑在沙发上,一手夹着香烟,她不知在想着什么,想得入神,不禁连柏青筠什么时候在身后,也不知情。柏青筠走近了些,才看清她腕上被染红的纱布,看样子,易思枫说的是不假了,凌潇潇觉察到身后有人,回首一望,见是柏青筠,有些慌乱,随掐灭了指尖的烟,干着嗓子喊了声,姐她声音干涩,语音低缓,神色亦恻然。 柏青筠用手扇了扇空气中的烟味,你在做什么?柏青筠忍下心中怒气,就算她再不喜欢眼前这个女人,既然她弟柏文初把她娶回了家,她还是把她当做柏家人来对待,只是从见凌潇潇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股气,让她很不安,她不愿戴着偏见去和凌潇潇相处,只是第一眼不喜欢,再之后都以最客套最礼貌的方式相处,平日只觉得她行事乖张诡异,她曾旁敲恻隐地对柏文初说过,只是柏文初陷入新婚燕尔的情绪里,当凌潇潇是宝一样地宠着,任谁说凌潇潇的不是,他都不满,他越这样,柏青筠就越担心,只是她再多心,在两人的关系里,她始终是外人。 第95章 没什么。凌潇潇自是回到。 没什么?外面那么多记者是怎么回事?你手腕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只是一个意外而已。凌潇潇回答得言简意赅。 夜已经深了,门外还是一片灯火通明,柏青筠被她漠然的态度激怒,急促的脚步声停留在凌潇潇面前,不管你做什么,请你首先记得你的身份,你是柏家的媳妇,从你们结婚那天开始,你就已经是柏家的一份子,你的所作所为,都代表着柏家的形象。 我不是她声音低哑,长睫一颤,竟是落下泪来。 柏青筠被她一席话惊住,骇然间只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着实说不上来,见凌潇潇一脸的素白,房间还萦绕着浓烈的酒气,心里的疑惑自是越来越大,最初,她只当自己多心,以为那不过是为了嫁入有钱人的普通女人而已,再这几个月的时间,文初对她宠爱有加,她自是娇羞柔情,两人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公司,都是一般新婚夫妇的浓情蜜意,只是她的神色间总有些落寞的神情,间或着像隐藏了许多心事的样子,柏青筠没有去追查究竟,可是闹出这么大的事,她竟然怅然说着自己不是柏家的人,莫不是她和柏文初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 文初去什么地方了?柏青筠绕过话题问道。 不知道。凌潇潇望着浓黑如墨的夜色,腕上传来一阵疼痛,那一刀划下去就好了吧,所有的都可以不去面对了,不用去管和席谨之的约定,不用再犯贱地去找那个人,也不用再去照顾着家里人的安危,什么都可以不去过问了,她由看到漫山遍野的红的,甚至都能看到自己的皮肤往外翻的那种快感,她听到周围一片的惊呼声,却唯独听不到那个人的声音,倒下去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念笙的模样了,她的手放在她的后背,她记不清了,想来却不自然地红了眼眶。 柏青筠静了一刻,缓缓问,是不是和文初吵架了?还是在这个家呆得不开心?终究都是女子,想着她孤身一人,从北京嫁过来,父母也不在身边,许是初为人妇青筠悠然地叹了一声,柔下声问到。 凌潇潇却只是摇头,说不出话来,她该怎么告诉她这一切呢?告诉这个并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告诉她,她嫁入柏家是为了还债,告诉她,她为了还这个恩,不得不抛下自己最爱的人,告诉她,她自己亲自上门,自取其辱,她不堪重负,在酒吧被人调戏,拿过刀片就割了自己的手腕,她该怎么告诉柏青筠这一切? 柏青筠见她不愿再多说,只好吩咐管家看着她,省得她再做出什么事来,从窗外望去,外面还黑压压的一大群记者,柏青筠吩咐厨房煮三十碗酒酿汤圆。 厨房以为听错了,迟迟不肯动作。 去吧。柏青筠回到沙发上拨柏文初和柏文仲的电话,都是无法接通,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的老婆闹自杀,柏文初现在竟然毫无踪影。半小时后,酒酿汤圆煮好,青筠起身,亲自将那扇厚重的大门拉开,顿时哗哗的闪光灯照个不停,柏青筠冷静镇定,冷清的声音在空旷的夜里响起,这么晚了,大家还在自己的岗位上兢兢业业,辛苦了,天寒地冻的,吃点东西再采访吧。说着吩咐厨房里的人将一碗一碗的酒酿汤圆递在那些记者手中,记者被她这一举,弄得有些手足无粗,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有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柏总。 没关系,喝了这个先暖暖身子吧,吃完了我再一一回答你们的问题。柏青筠咳了一声,脸色稍微缓和了些,终究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来面对。 那些记者喝完汤圆后,被柏青筠请进柏宅,等众人落座之后,才缓缓说道,我弟妹身体不适,现在就不接受各位的采访了,大家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吧,等她身体好些了再说。 柏总,这么晚了,为什么还没见到柏文初和柏文仲? 是啊,她也想问为什么,姓柏的不只她一个人,她也只不过比他们早出生几年罢了。 文初和文仲因为公司的事,现在不在国内。 那柏太太为什么会自杀呢?是和令弟有关吗?还是刚结婚不久,感情就出了裂痕? 柏青筠眸色微变,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顿了顿,轻声说道,潇潇和文初感情很好,而且新婚不久,他们很幸福。 那她为什么会自杀呢?柏总,请恕我冒昧,我也得回去交差。 你问吧。柏青筠无奈地应承着。 听闻你和凌潇潇不合,在柏氏国际也诸多打压,凌潇潇这次自杀是否和你有关呢? 柏青筠被这个问题噎住,一手撑在沙发皮面上,如果每一个传闻我都必须回应的话,我会很累,在这里,我只说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潇潇从嫁进柏家的那天开始,她就是柏家的人,除非有一天,她自己想走,那她这辈子都是柏家的人。 话毕,却见凌潇潇依在旋转楼梯间,她身材颀长,红着眼眶,微微将手藏在身后,缓缓说道,姐,还是我来吧。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只见凌潇潇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暗底花纹的黑衣很好地将伤口隐藏起来,她化了妆,眉眼间只淡淡的神色,丝丝浅笑地从楼梯间走下来,她换上精致的红色高跟鞋,鞋跟踩在地毯上,发出绵软的声音,轻轻走在柏青筠身侧,她环顾四周,黑压压的二三十个人,挤满了柏宅的客厅,大家请坐。声音沙哑,只那一瞬,柏青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她恻然,回望着她,心里一丝酸楚,在这样的时刻,却是柏家的女人和她站在一起。 第96章 众多记者许是少许见过这样的场面,很多时候这样的八卦新闻都是拒访的,一时间,这两个女人如此坦诚地站在那里,等着你问问题,记者心里发蹙,倒不知该问什么好。 还是新潮周刊那记者抖着胆子问道,柏太太,请问今晚具体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要轻生呢?他问完,好长的时间,柏青筠和凌潇潇都没有说话,整个柏宅安静极了,柏青筠望着她疲惫面容不由地升起一丝忧心,你先上楼休息吧,这些我来处理。 凌潇潇如水目光静静落在她脸上,轻轻拨了拨她的手,我知道的。 你们,这辈子有过最心爱的人吗?她突然转头,问着那群记者。 那些记者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下有惊讶,每个人心中似乎都在找寻那抹影子,没有人回答潇潇,潇潇倒似自言自语般缓缓说起来,我们相恋了八年,十八岁的时候就遇上了,那时,好年轻,特别小,什么都不懂,其实只不过是前尘往事的一段纷扰而已啊。潇潇仰起头,冲着那些记者笑了笑,她嘴唇紧抿,纵是极力克制,也掩不住眼底的悲酸和不忍。 所以这次轻生是和前男友有关吗?有记者问道。 前男友,前男友凌潇潇轻声笑起来。 是啊,我已经嫁为人妇了,文初待我又好,又爱我,他来纠缠我了,我气不过,一下急气攻心做了傻事罢了,想来自己也真是傻呢,为了那样一个人怎么值得,以后的生活不知会有多好呢。她三言两语说完,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那些人,她试图从那些人的眼中看出那个人的影子,她的拳头捏得紧紧的,指甲嵌进肉里,她努力让自己说出的话听起来像真的,她装着无辜纯情,企图骗过他们,骗过柏青筠,甚至骗过自己,她甚至真的可以告知自己听,文初真的对她很好,以后的日子也真的会很好很好,衣食无忧啦,荣华富贵啦,都是她想要的生活不是吗?别墅豪宅,跑车,这一切许多人努力几辈子都无法得到的东西,她不费吹飞之力,唾手可得。 她三言两语说完,众多记者还等着她说下文,她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说几句,回去怎么做版?怎么交差?少说就这样一件事也可以做一个专题啊。 就这样?有记者问道。 那你们认为还能怎样呢?潇潇又笑了起来,起身的时候拽了拽衣袖。 那前男友是何方人士呢?你这样就不怕柏少爷吃醋?这可是待绿帽子啊?记者的问题越来越尖锐。 你们愿意说他是谁就是谁,张三李四也好,王钱孙李也好,再说凭你们的实力,也可以查出他是谁?关于文初,我嫁给他的时候就已经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了,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你们也该回去了。凌潇潇突然就冷下脸来,那些记者还不肯善罢甘休,柏青筠下了逐客令,众人只好拿着那几句话想尽办法,做尽文章。 第二天,所有的八卦杂志要么将这事做了封面头条,要么做了专题,凌潇潇在酒吧的样子被人拍了下来,封面主题有人写柏氏国际二少爷遭遇小三还有写凌潇潇脚踏两条船,不知取舍,买醉轻生各家媒体众说纷纭,念笙是在第二天去上班的路上,路过报刊亭的时候瞧见的,当时她正从kfc买了一个汉堡和一杯可乐,那是她那天的第一顿饭,昨天晚上太伤神,以至于她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本是饿醒的,自从夏念文搬去和她的沐芷厮混在一起之后,她和那个富家小姐的伙食就成了问题,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家里长存的是方便面,起初席慎之不肯吃,她何时吃过那些垃圾食品,可终归耐不过肚子的抗议,开始和念笙一起吃那些垃圾食品,这天,下午六点,念笙下了公交车,去kfc买了晚餐,路过那个报刊亭的时候,在角落里看到一本新潮上赫赫然是凌潇潇的封面,卖杂志的老板看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本杂志,算你运气好啦,今天也就我这还剩一本了,十一点的时候就已经全卖光了。 念笙一口嚼着夹杂着生菜的汉堡,从裤兜里掏出零钱给老板,吸了一口可乐地翻了翻杂志,当看到凌潇潇为相恋八年的前男友割腕轻生的时候,冰镇可乐的气泡顺着食道又涌了回来,让她一阵恶心,割腕!她扔下报纸,匆忙往路边跑去,她站在路灯下,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手里的可乐包装上有着一层水汽,她急得数次拿出电话又放了回去,好不容易拦到一辆计程车,司机,去南山。她坐在副驾驶上冲师傅说道,那司机刚要开车,她刹那失神,算了算了,我还是不去了说完,自顾自地摇了摇头,随拉开车门,下了出租车。 司机骂了句神经病,就把车开走了。 只她依然站在原地,自言自语,没可能的,她那么胆小,那么怕痛,怎么可能会割腕,就算死,也会选择一个不那么痛的方式,不会的,怎么可能,她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怎么可能就那样放弃,一定是那些记者夸大其词,乱写的。她重又走到垃圾桶里,把刚扔掉的杂志重新翻出来,没有割腕的照片,更是他们胡编乱造的,现在的媒体就爱制造话题,她一边嘲弄着,一边看那记者写的凌潇潇,他写嫁入柏家的凌潇潇陷入前男友的纠缠中,前男友?真会瞎编啊,只是那封面上凌潇潇在酒吧里纸醉金迷的摸样深深刺痛了她的眼,她原以为昨晚十点的时候她就回了柏家,她告诉她说她要回家的,怎么又去了酒吧?她一路走到电视台,埋着头,手里的可乐已经喝完了,还是舍不得扔,只是将吸管咬成了乱七八糟的摸样,她突然想起那时还和凌潇潇在一起的时候,每次两人喝完饮料,她都爱咬吸管,凌潇潇躺在她怀里,在她耳边说,爱咬吸管的人性.欲很强,她笑着去挠她,分明就是勾引她而已,她想起她微仰起头,露出纤细长脖的时候,突然撞上一团软绵绵的东西,她回过神来,眼前是杨洁凶恶的表情,她顿觉恶心,她不小心撞上她的38d,那女人吃痛,想和她吵,又见念笙身后不远处台长已经朝这边走过来。 第97章 那天晚上夏念笙播错了三个字,罚了款,杨洁下通知在下周一例会上做自我检讨,要说平时她铁定会和杨洁理论一番,只是那天,她突然没了心情,没了兴致,满脑子都是凌潇潇临走时那眼中的伤痛,还有关于她是否真如杂志报道上所说的真的割腕了,那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这么大的事,柏家会不会为难她?柏文初会不会欺负她?她脑子有些乱,所以上节目的时候到底录了些什么都不知道,直到凌晨一点,下了节目,她仍然魂不守舍,出了电视塔,路过大排档的时候,她有些饿,却什么也不想吃,夜班车等了很久都没来,她就一路走着,越走心越乱,昨晚她没有上节目,一个人窝在家里无聊地看电视,席慎之这周去上海参加什么画展去的,于是那公寓里也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八点多的时候,有人敲了一下门,很轻,她挪了挪身子,那敲门声却又没了,她有些警惕地望着那扇门,见许久没了动静,她只当自己听错,遂没理,继续拿遥控板换着台,大概隔了十分钟左右的样子,敲门声又响了几声,遂又停了,这次念笙听得很真切,站在门背后,从猫眼里望出去,戴着帽子素颜着的女人站在一角,念笙愣了愣,不明白她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她站在门后,向后退了一步,她还来找她干什么?房内一室温暖,门外的人站在走廊里,念文租的房子在一般的小区,那楼道间没多久就黑掉了,有人回家路过,跺了跺脚,那灯又亮了起来,没多久就又黑尽了,潇潇就在楼道里站了半个小时,夏念笙在门背后站了半个小时,她眼睛偶尔盯着电视机,只是没再从那猫眼望出去,快九点了,外面没了动静,她想她是不是走了,拉开门,一室的漆黑,突然有人路过,跺了跺脚,整个走廊突然有关了,那微弱的灯光照在凌潇潇有些受惊的面孔上,她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一手拧着衣角,见念笙出来,突然有些无措,目光微垂,睫毛在灯光下弯成两扇蝶翼,她穿得少,站在楼道里许久了,脚有些僵了。 夏念笙见只她一个人,侧着身,她随进屋,就你一个人?她缓缓开口。 嗯。夏念笙说着走进浴室,拿出一个盆,里面盛了些热水,将它端在凌潇潇身前,倒是什么话都没说,潇潇从鞋里伸出光洁的脚踝,看了看她,缓缓地将脚放进去,水温还是以前的水温,有些烫,却够暖和。 又是上弦了,眉弯似的月亮从树梢移到中天,照着清静的公寓,天幕下犹是睡熟的废墟,一切似乎停止了,念笙望着窗外,忽而身后传来一阵暖意,那个人的双手绕着身后缠了上来,她诺诺的声音在耳垂边轻抚:念笙 ☆、第六十二章 那声音软软的,似要软进骨子里,念笙心头一荡,夜里寒气渐渐蓄上枝头,念笙被身后人抱得很紧,她软软的身子就这样贴了上来,她的手攀上她的腰肢,她的胸贴上她的后背,她懒懒地在她肩头,喃喃喊道:念笙 念笙像是积蓄了太久太久的寂寞,她离她那样近,近到可以闻到她皮肤上温暖的香气,那股香气有着熟悉中的陌生,熟悉是那么多年她的味道依然还在,陌生的却是已经和以前有太多太多的不同,念笙嘴唇微动,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身子僵直着地绷着。 她嘴唇贴了她的唇瓣,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念笙的名字,念笙扬起脸来,气息急促,肌肤上暖香袭人,她的手隔着薄软的衣料在她肌肤上抚了又抚,念笙咬唇顿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声音,悠然说道,你别这样。 潇潇不由地和她贴近了些,唇齿从耳垂缓缓上移,她微有些急促的气息轻轻抚扫在她脸上,痒痒的,沿着轮廓,若即若离,肌肤相贴,气息纠缠,我想你她说的好轻,生怕扰乱了这片刻的温和,我好想你,每天都是,想得好心痛,我从来都没有过,想一个人想得这样难受,我快扛不住了,念笙,我好累,没有你在身边,我真的好累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歪着头靠在念笙的肩膀上,软软地磨蹭着,她真的好累,觉得快撑不下去了,她只是很想她,这几日柏文初和柏文仲不知去什么地方了,只给她说有事要过几天才回来,她为他准备行装,心下却是松了一口气,只是想夏念笙了,自是找到了她的住所,到了门口,却没有勇气敲门,敲了一下又躲在门后面。 夏念笙不知说什么,只是默然,轻轻用指尖拨开她的手,潇潇从她的肩头直起身子,夏念笙走进厨房,开了冰箱,拿过一罐啤酒开始喝起来,她只是觉得有些渴,一阵风吹来,发丝乱飞。 凌潇潇靠在窗前,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已换上了软绵绵的拖鞋,刚泡脚之后换上,夏念笙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开口说道:有事吗?她抬头问她,也不知说什么好。 潇潇却是不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夏念笙心口堵着一股气,不是什么都已经说清楚了,这样纠缠着,实在是太累了,凌潇潇已经有她自己的新生活,她都结婚好几个月了,她也就调整了这么长时间了,她不是长情的人,更不是苦情的人,是,她曾经和凌潇潇很相爱,那么多年的感情了,只是她最后做出选择了,她也接受了这样的结果,潇潇不会出柜,那她也不能给她婚姻,给她所有想要的,慢慢的,慢慢的,各自在各自的生活里逐渐淡去,她想她终是会记得潇潇的,在以后很老的时候,在快要死去的时候,也许她终是会记得潇潇的,毕竟是曾经那样爱过的人啊,只是现在,对大家都不好,不是吗?她说她嫁给柏文初是有苦衷的,她质问她什么苦衷,她又不说,她说等她一年,说实话,她当时听到的时候是有气的,她夏念笙,在凌潇潇的心里,又到底算什么呢?她高兴就叫她等,不高兴就让她滚,可是后来她冷静下来,不禁也安慰自己,甚至还存着一丝侥幸,想着反正也就一年而已,这一年,她又不会再和谁谈恋爱,就看一年之后,她怎样吧,她在心里有这样对自己说过的,只是那这一年,两人就别再见面了,别再纠缠在一起,这样在一起算什么意思呢?偷情?自己成小三?她想想就觉得可笑。 第98章 夏念笙喉咙有些干,于是一口一口地喝着啤酒。 你什么时候去台里?凌潇潇走过来,挨着她坐在沙发上。 今天休班。两人靠得很远,中间似乎还可以坐下一个人。 凌潇潇拿起桌上夏念笙喝过的啤酒又饮了一口。 你那个室友呢?凌潇潇突然想起席慎之,环顾四周看了看。 去上海参加画展了。 你们,很好?潇潇眼中闪过一丝不容察觉的妒意。 还好吧,一般,她那个人,熟了之后也没那么难相处。夏念笙随口说着。 你不会真的是喜欢上她了吧?凌潇潇回转目光,脸色突然冷了下来,夏念笙很是受不了她这样的表情,似乎她和谁交好是犯了多大的罪孽一样,她们分手了,她已经结婚了,她嫁人了,干嘛要来干涉她交朋友的自由,更别说她和席慎之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只是潇潇一激她,她就赌气般说着:我喜不喜欢她,关你什么事? 你不能喜欢她的,这辈子,你除了我,不可以再喜欢任何一个人了。凌潇潇侧过身,她眼里的光亮,仿佛最薄的纸片,一戳就会碎,夏念笙试图在她明亮的眸子里看清自己,看到自己的影子。 潇潇,我们别再吵了。夏念笙长叹一声,起身开门。 她竟然赶她走,她起身,砰地一声将门重重地关上,她太用力,右手不小心碰到柜台上翻过面的相框,玻璃相框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照片上是夏念笙和席慎之上次一起旅行时拍的,照片里是一片花海里,夏念笙冲着镜头做着鬼脸,歪着头靠在席慎之肩头的照片,凌潇潇低□去,照片里的夏念笙笑得很开心,玻璃碎片小心翼翼地绕开她的手,她伸手去捡,夏念笙拨开她的手,只怕那些玻璃渣扎到她的手,随将照片取了出来,却不知什么时候潇潇竟是将一片玻璃碎片放进了衣兜里,她起身,在柜台上翻看着一旁的相册,那里有许多夏念笙和席慎之一起照的相片,相片里席慎之淡淡笑着,有时无奈地任由夏念笙掐着脸,她一张一张地翻,那手竟僵直在半空,翻不下去,夏念笙无奈地任由她翻着,突然她像疯癫般将那一张张照片撕碎,每一张,都似用了很大的力气,相册里的,只要是和夏念笙和席慎之在一起的,都被她撕了个遍,念笙惊讶地按住她的手,你这是干嘛? 她自是不管她,依然拼命地撕碎着那些照片,夏念笙和她争执着,她撕得更厉害,撕到手指生疼,后来念笙也不顾她,只垂着两手在一旁看着她,她撕累了,颓然坐在一堆碎片之中,低着头,长睫一颤,竟是落下泪来,不准,我不准你喜欢其他人,我不准。她哭出声,仰起头,眼里有泪,望着孑然无奈站在一边的夏念笙,她从冰凉的地板上起身,拉住夏念笙的手微微颤抖,她越来越害怕,越来越担心,她拉着夏念笙,拼命朝她怀里躲,她的唇瓣开始在念笙的唇瓣上游弋,她一遍一遍地亲她,她那样怕,怕念笙根本不能等她一年,怕一年之后,她的夏念笙已经不再属于她,她为什么就不愿意等她?她一步一步紧逼,念笙一步步地后退,她躲闪着,躲闪着凌潇潇疯魔般的吻,她似疯了般拽着她,一遍一遍地在她身上亲吻着,念笙气息有些急,却还是推开了她,眼里有不忍却仍是无奈。 只是潇潇自是完全失去了理智,她的手在自己的领口间游弋,一颗颗解掉自己的扣子,她的外衣被她扔在沙发上,她脱掉了身上之物,解掉了内衣扣,就那样赤.裸裸地朝念笙走过去。她竟是着魔般攀上了念笙的身子,她的身子微微发着抖,似是用足了所有的力气,念笙浑身都软了,她的身子温热就这样贴了上来,她在她的耳垂边吹着热气,她四处找寻着她的手,她紧握着念笙的手,在她双腿间来回摩挲着,她的口中渐渐溢出或轻或浅的呻.吟,念笙意乱情迷,却还保持着最后一份理智,潇潇竟然捉着她的手朝她两腿之间去,她轻碰上那柔软毛发,突然触电般缩了回去,猛然推开潇潇,她额头上冒着细汗,双腿僵硬地从沙发上将她的衣服一层一层重新穿在她的身上,她将那些衣物搭在潇潇的身上,触上她有些冰凉的肌肤,别着凉了。 凌潇潇一声不响地穿上衣服,眼神中一潭死水,只背过身去,一颗一颗地系上扣子,夜很凉,再凉比不上心死,最绝望也就是这样了吧,厚着脸皮将自己脱光了呈现在别人面前,竟是被拒绝,她低着头,双手揣在衣兜里,不小心触到了那片玻璃碎片,嵌进了指甲缝里,她冲夏念笙灿然一笑,我回去了,文初快回来了。 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一抹萧索的背影,夏念笙被最后一句噎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凌潇潇从那所公寓出来,似用足了全身的力气,走着走着,脸就湿了,她拿手一抹,脸上的妆容都花了,粘在手上,粘乎乎的,她伸手在包里拿出纸巾,却是越擦越多,她取了车,在南城的街头,缓缓行驶,她不愿回柏家,那对她而言,只是居住在一起的房子而已,家里应该只有柏青筠在,柏文初和柏文仲都要过几天才回家,她想起临别时告诉夏念笙文初快要回来的时候,嘴角禁不住上扬,只是有些苦涩而已。 第99章 她到了酒吧,要了许多酒,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着舞池里舞动身躯的众人,有人上来搭讪,她理都未理,没过多久,有个男人过来,言语间颇有调戏,她喝光一瓶酒,淡淡地,就用那酒瓶朝那男人的头砸了过去,血沿着他俊俏的面容往下滴,她突然觉得那样的画面挺美的,绚美之极,那满目的腥红,那男子捂住头,就要朝凌潇潇砸去,潇潇丝毫不惧,也不知是喝了酒的关系还是其他,要说以前她是最怕痛的,平时不小心磕磕绊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她都会嚎上半天,更别说这样出血的状况了,那晚她从夏念笙那出来到酒吧的路上,脑子一直很乱,乱到差点闯红灯撞上路人,她被骂神经病,只是就这样走了过来,她只是觉得身心俱疲,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曾经和夏念笙在一起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要的东西很多,荣华富贵的生活,社会名流的地位,她喜欢镁光灯照在她身上的感觉,她喜欢衣食无忧,吃喝玩乐的生活,许多女人都是这样想的,不是吗?她当然是爱着夏念笙的,从头到尾,她从来都没有变过,却突然觉得有一天,她要不到这个人,她之前追求的那些东西似乎都变得苍白起来,她都不知是哪个筋搭错,那男子还未举起酒瓶,她顺势从衣兜里摸出那残剩的玻璃片,哗地一声,所有的人都惊了,而后是尖叫声,她想她一定是吓到他们了,她只觉得有一双手从身后拖住了她,那人身上有股清香,像是念笙的味道,软软的,似乎是念笙托起了她的头放进掌心里,她努力想睁开眼,却总是模糊的,眼前像是很多年前念笙蹲在她身前的样子,她总是端着一盆滚烫的水,而后蹲□子,给她脱鞋脱袜,而后会用右手的手背去试下水温,她总是恶作剧地用力在盆里漾,那水溅起来,溅在她身上,她总是会翻白眼,起身,头也不回就要把那盆水倒掉,那个时候,她就会从身后搂住她,各种撒娇,各种折腾她,她还是看不清念笙的摸样,只记得那个时候在北京,过年的时候,她会念笙说,你想家吗? 她还记得念笙明亮的眼睛望着她,只说了一句,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她倒了下去,周围的人慌成了一团,没多久,120的救护车就把她接走了,还好伤口不怎么深,她执意要出院要回去,哪知没多久,整个柏宅就已经被记者围满了,说也奇怪,突然没了害怕的感觉,她想这次是该闯了大祸了,席谨之不知道要怎么对付她,柏文初也不知会怎样质问她,想到这些,反而释然了。 只是夏念笙却不知道从公寓离去的潇潇又怎么去了酒吧,只一个人颓然坐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电视画面停留在固定的那个台,直到尖锐刺耳的电视购物声音刺痛耳膜时,她才惊觉自己的后背已经僵硬地不能挪动,她竟是弓着身子坐在沙发上坐了几个小时,洗漱后,自己就去睡了,直睡到今天下午三点,报刊亭竟然爆出凌潇潇自杀的消息。 她从电视台出来之后,心下有些不安,还是拦了一辆计程车直接奔南山上去了。 这是她第二次来那个地方,第一次来的时候是凌潇潇和柏文初的婚礼,下了车,有些冷,山风寒而凉,风从脖子里灌进去,冷得她一个激灵,她站在柏宅外的中庭,站了几分钟,不知该以怎样的身份和方式去,如果她好好的,自己就糗大了,她想了想,又转身走了几步,终是放下不下,踱步到了大门前,一手揣在裤兜,一手悬在半空中,忽然大门吱呀一声拉开了,那人似乎有些惊讶地望着夏念笙,请问你哪位? 啊,我想找下席小姐。她脱口而出说了谎,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翼。 席小姐?对不起,这里是柏宅,没有席小姐。管家有些好奇地盯着眼前这个靓丽的女子,在南城的人谁不知道南山上住的是柏家的人。 啊是吗?我就觉得不对劲,不好意思,可能他们给我说错了,不好意思啊。夏念笙双手揣在裤兜里,转身走的时候眼光还不由地朝楼梯间瞅了瞅,心下又怕遇到柏家的人,到时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有些讨厌这样的感受,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只是不怎么想潇潇难做,毕竟豪门生活的日子也并非那样好过。 你来干嘛?身后熟悉的声音唤住了她,她僵在远处,有些后悔自己脑袋被门夹了,才跑这里来。 她装做没听见的样子,径直地往外走去,脚步愈发地急了,出乎意料的,倒是,凌潇潇竟然没追上来,身后没了声音,夏念笙走了几步,没控制住,朝后望了望,凌潇潇穿着一身凉薄的睡衣站在门边凝望着她,她真想抽自己,四目相对,她脸色苍白,眼角处全是青色,她心中似被一记铁锤击中,闷得她头有些晕。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尴尬地站在原处,柏宅外有个花园,花园里林荫掩蔽,淡淡隐隐间有虫鸣的声音,却见潇潇微仰着头,望着夜幕下的星空,那天幕下偶尔垂着几颗星星,她只是仰着头,望着远处,似乎想通过那天幕穿过这座山,穿过这座城,穿到那胡同小巷里,她呆望了一会,就折身往屋里走去了。 夏念笙心下一急,竟是唤住了她,你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潇潇回头,目光淡如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管家在一旁看着,潇潇吩咐道:请夏小姐进来坐吧,她是我以前的朋友。她的声音平淡地听不出任何情绪,夜里一点的时候,那管家竟也是没睡,将夏念笙请了进来。 第100章 李姐,沏一壶茶。 是,太太。 这么晚,有什么事?今日和昨晚的凌潇潇完全判若两人,似乎在柏宅里,她真的适应了柏太太的身份,夏念笙脸有些红,不知如何是好,眼神瞥见沙发的衣角有那本她下午买的新潮,凌潇潇瞧她眼神处落在那杂志上,含笑看过来,你不会是为了这杂志上的事专程来这一趟吧? 当然不是,台里要做个专题,请柏氏总裁的。 夜里一点来请?凌潇潇挑着眉,劳烦她找个借口也找得合理些吧。 夏念笙挠了挠头,是,我是看了杂志,但我不信,特来求证一下。 不信对了,杂志瞎编乱造你也信,没什么事,我就不留你了,太晚了。凌潇潇起身,管家刚好把茶沏好,夏念笙也只好起身,朝那管家致谢,凌潇潇起身的时候,将衣袖长长地拽在掌心,夏念笙同她道别,擦身而过的时候,忽然抓住她的腕,凌潇潇奋力挣脱,却被她钳制,伤口透过纱布还能瞧清。夏念笙掌心里渗出汗,心跳地真切,她竟然,真的,割腕,仿佛有热血涌上耳后,她紧紧扣住凌潇潇的手腕微微发抖,她,居然真的自杀,她心揪紧,疼得说不出话来,只凌潇潇被她捉住,有些吃痛,却是紧咬着下唇,不肯吭声,那管家似觉得来人有些不善,瞪着一双眼看着夏念笙,夏念笙只好放开凌潇潇,在她耳边低语道,你给我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只潇潇微微错身,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我就不送你了,李姐,送客。说完,竟是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去,正在夏念笙气得满脸绯红之时,门忽然被推开,一脸焦急的柏文初推门而入,眼前景象他自是看在眼里,随手将外套扔给管家,凌潇潇见柏文初突然回来,眼底闪过一丝不安,却见柏文初马上迎了上来,双手托住她,柔声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你有事我都不在你身边,姐已经都给我说了。 我凌潇潇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说。 夏念笙站在角落里,见那柏文初一手揽在凌潇潇身后,一手握住她的手,她缓缓朝门口走去,却突然被叫住。 咦?这么晚你还有朋友在,啊,我记得,在我们的婚礼上见过面是吧?柏文初上前伸出手来,夏念笙咧了咧嘴,手心却全是汗。 谢谢你这么关心我老婆,这么晚了,是还要回去吗?别走了,今晚就住我们家吧。 不,不用了,她没什么事就好了,我走了。念笙落荒而逃。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念笙走得很快,只觉得那柏宅空而大,风从东灌向西,她走得很急,都顾不上推门而入的柏文仲,夜里很晚了,南山上已经没了出租车,她提了一口气往山脚下跑,好几次跑得太急,由于惯性作用,人就会往前仰,好几次她要么抓着路两旁的树杆,跑到山脚的时候,已经出了一身汗,夜里两点多了,南山附近一片死寂,只听到风吹在山谷中的呜呜声,像是呜咽,念笙的唇角微微颤抖,她知道是自己跑急了的关系。 那天晚上,夏念笙一路跑回了家,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倒头就睡,睡着了总是好的。 寒冷寂静的深夜里,唯独家中那盏灯还亮着,于是一晚上,念笙都未关灯,窗玻璃被霜气遮挡,她蜷得更紧了些,就那样闭上眼,沉沉地睡了过去,睡梦中,喃喃自语:从明天开始,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啊,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就这样过了几天,夏念笙下班回来就睡觉,睡到第二天下午三点左右就起来洗漱,收拾一下,出门,坐公交到电视台,这天,夏念笙一如既往地重复单调的生活,突然在电视台旁被人喊住,那声音柔柔弱弱的,一听就是个弱受的声音,回头一看,果不其然,夏念文提着两大口袋从超市里买的东西站在斑马线上冲着她傻笑。 她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那个从头到脚,从脚到头都洋溢着幸福的堂妹夏念文。 你怎么跑这边来了? 啊,今天人人乐打折啊。 怎么就你一个人? 她今天有课,还在学校。 哦,那没事我去台里了。夏念笙瞅了瞅夏念文,发现她最近气色比以前好多了,眼见着也没缺胳膊少腿,心里也放心了些。 夏念笙,你最近怎么了?怎么这么夏念文捉住想要转身离去的夏念笙。 啊,最近,最近玩得太嗨了啦,晚上下班又找人喝酒啊,唱歌啊,打麻将啊,熬夜熬多了是这样的,我待会去台里还要补妆呢。 哦,那我和你一起去吧。夏念文说着就跟在夏念笙身后。 念笙觉得有些不对劲,我上班你跟着做什么?你今天不用上班? 今天已经周六了啊。夏念文踢着路边的石子说道。 有什么你就说吧,二十几岁的人了,还连个谎都不会撒。 哦,就是,那个,好多事,你想开点吧。念文支支吾吾地看着夏念笙。 第101章 念笙叉着两手望着她。 你到底有没有事啊,夏念笙,你别吓我了,我本来是打算前几天就来看你的,可是沐芷说让你一个静静,说你那个时候不想别人打扰,我问她那什么时候可以来看你,她也没说,我想到今天都周六了,我还是有点担心,所以,我今天就转到你们台里,台里来看你,我在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你了,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我今天买了好多菜,晚上我回去熬汤,你下班记得过来喝念文手舞足蹈地说着,她说得急,就容易慌。 念笙别过头,装着看着来往的路人,眼底却有些发热,她用手碰了碰鼻翼,回过头,用手掌拍了拍念文的脑袋,神经病,你在说什么啊?瘦了还不好,我正愁不知道怎么减肥呢?汤,你留给你家那位吧,最近减肥,不吃油腻的东西。好了,我时间赶不上了,你回去吧。夏念笙朝她挥了挥手。 夏念文看了念笙一眼,一声不吭,跟在她身后。 念笙有点烦,停下来想骂她,她也停下来,低着头,她又重新走了几步,念文又跟了上去,念笙彻底爆发了,蓦地停下脚步,扭过身,因她穿着高跟鞋,念文穿板鞋,她比念文高了半个头,斜着身子,劈头盖脸就朝夏念文骂过去,你到底要干嘛啊,夏念文!!!你今天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非要惹事啊? 沐芷说你冷静一段时间后就该发泄了,要是不发泄出来郁结于心就不好了。夏念文往后退了退,轻声说道。 沐芷,沐芷!!!你现在就知道你那个沐芷,你是不是二十四小时都离不开那个女人了?她说的话都是对的,都是圣旨,你都23了,别像个小孩子一样好不好,沐芷又不是你妈,你别像以前依赖我那样依赖人家好不好?以前你就这样,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怎么那么傻那么笨啊,你不能相信任何人,你知不知道,你最能依赖的也只能是你一个人,小时候,我告诉你那个街尾有流浪汉,专拐你这样的小孩的,从此你就都不去那个地方,每回路过,你都贴着墙根走,这么多年了,你都不敢去,我是骗你的,我骗了你这么多年,你都不知道,还以为是真的。夏念笙气恨了,话自然也就说的重了。 念文不出声,只是紧咬着下唇,长长的睫毛上蒙上一层水汽,唇角微微上扬,倔强地看着夏念笙,她知道以前很多事念笙都骗她,她怎么不知道,可是不管对于夏念笙还是沐芷,她都选择相信,无条件地相信,不为别的,只为这辈子她们是她最亲近最在意的人。夏念笙别过脸去,两行泪顺着面颊往下流,她不顾夏念文,也不想让她看到她哭,径直往前走,夏念文不怕死地仍然跟了上去,念笙一转过身,看着她近在咫尺,抓过挎包就朝她砸了过去,她却是不躲,仰着头挨了重重的一下,念笙只觉得心口一软,把手提包砸在她怀里,她骂累了,也打累了,只软着身子站在夏念文对面,看到眼前那个一手提着两个大塑料袋,一手拿着自己的手提包,缩着头,眼神中隐隐不安的女子,她再也控制不住,这么几天她都没哭,像个没事人似的过着最寻常人的生活,只有看到这个傻孩子,不管她多大,在她眼里,一直都是跟在身后那个小屁孩,明明是看到了报道知道凌潇潇的事,又怕自己受刺激,还绕了半个城专门跑到这边来,甚至说各种话来激怒她,只是怕她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她一把念文搂过来,嘤嘤地哭了起来,只有在自己最亲的人面前,才能这样释放自己吧,她不觉得苦,只觉得憋,哭完了也就好了,夏念文腾出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嗯,好了,哭出来就好了,过去了就过去了,她自杀也不关你的事,你不要自责,不要难过。 是不关我的事,我当然不会自责,我难过个屁啊,我才不难过。念笙在她肩头哭着说,我越来越讨厌她了,她没事闹那么大的事做什么啊,命是她自己的,她怎么就那么不珍惜啊,要是抢救不过来怎么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我担心,担心她有事,我跑柏氏去了,我傻死了,神经病,跑柏氏去,她都是别人的老婆了,又有钱,又有貌,对她又好,她还要什么啊?她怎么那么贪心啊?夏念文,我以前怎么找了那么一个贪心的女人啊?你们家沐芷贪心吗? 念文愣了一愣,还好吧。 就是啊,那么多女人都不贪心,她干嘛要那样啊。 是,是,以后,她就是她,你就是你了,那个,你声音小点行吗?这在你单位门口呢 小个屁,正好让领导看到,我说失恋,正好有借口请假。 . 念文 嗯 我饿了,我要喝鸡汤 嗯,晚上就炖 念文 嗯 晚上给我找个女人吧。 找女人干嘛 生理需要 . 念文 嗯 我信用卡又该还钱了。 啊? 你现在不会是没有掌管财政吧?都被沐芷那个女人收完了? 第102章 .. 不行,我有时间一定要和沐芷好好沟通一下,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突然就被她拐了去,我必须要和她交谈一下。 好了,有空再聚。 嗯,记得啊,刚才说的话。 你不是赶时间去台里吗?夏念文白了她一眼,到死都只记得两样事,女人和钱。 哦,对的,要不一会杨洁又该给我穿小鞋了。夏念笙在她肩头擦完眼泪擦鼻涕,那我走了,你记得给我带汤啊。 ☆、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夏念笙在上节目前将手机关成静音,放在储物柜里,到下节目的时候都已经夜里两点了,手机屏幕里有夏念文的两条短信。 汤已经煲好了,你下了节目给我电话,我给你送过去。 记得打电话。 念笙看了看泛着蓝色微光的手机短信,淡淡地笑了笑,这孩子,答应过的事好像就必须要去完成,她不知道她下了节目都凌晨了吗?还等什么等?她摇了摇头,将手机放进兜里,念着夏念文这个点也该睡了,刚出电视台大门,手机铃声却突然响起。 喂?你还没睡呢? 嗯,你下班了?那我也准备出门吧,这样我们见面的时间应该刚合适。 算了,下午我随便说的,这么晚了,你别乱跑了,这样跑过来跑过去,你今晚不睡了? 那要不你直接过我们这里来吧。 不会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么?沐芷还没睡? 还没 那好吧。 两人收了线,夏念笙打了个车,问了地址,就直奔沐芷家去了。 那该是夏念笙第几次见到沐芷呢?念笙心里没概念,只觉得每一次见到她似乎都是不一般的摸样,第一次,第一次是凌潇潇的婚礼上吗?她似乎已经没有其他的印象,那些片段是模糊的,前些日子她从夏念文那儿听到一些关于她母亲病逝的片段,相隔太远,感觉不了那些疼痛,但是看到这一次看到沐芷,她似乎又清瘦了些,那眼窝子愈发地青了,到她们家的时候,两人正穿着家居服在沙发上窝着,电视里放着很老的港剧,沙发上放着一张橙黄色毛毯,见她来,沐芷欠了欠身,微笑着给她挪了个位置出来。 这么晚还不睡?念笙将大衣外套放夏念文掌心里,坐在沙发上,四下瞅了瞅,沐芷的房子不大,套二的房子,大概也就60多平的样子,但房子打造地很温馨,厨房里用小火煨着鸡汤,一进门,就闻到那股香味,念文进去给她盛了一碗。 喝饱喝足后,夏念笙准备和沐芷来一场深刻的对话,这样的对话在深夜三点的时候显得特别的诡异,沐芷随意将头发挽起,坐在沙发的一端,明亮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谁在深夜三点的时候还能像打了鸡血似的?可能也只有那个叫夏念笙的人了。 那个,最近,好点了吗?念笙首先打开了话匣子,沐芷一愣,知她问及她母亲的手,手腕轻轻捋了捋散落下的发须,啜了一口茶,忘了忘墙那头黑白相框中的人,生死之命,都没办法选择的事,这么长时间了,起初那种无法言语的悲痛总是会被生活中细碎的事冲淡,沐芷冲念笙笑了笑,谢谢挂念。 沐芷看夏念笙的眼神里总是带着许许多多不言而喻的神情在里面,她吩咐夏念文可以去睡觉了,自己却在沙发上和夏念笙共蜷着一张毛毯,因为她和凌潇潇的关系,总像在暗地里旁观着这一切的那个人,有时她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而事实是,她在接近十年前就认识了眼前这个人,那个时候总是她的背影,她的侧脸,她和凌潇潇的四目相对,顾盼神飞,想不到那么几年后,兜兜转转,大家却又在南城遇上了,而且眼前这个人竟然和自己要过一辈子的伴侣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沐芷看了看没有关严实的卧室房门,风吹过,门一丝一丝地往后退,漏出那张床上的人,她侧着身,面对着门边,像是睡着的样子,却突然睁开眼,望着她,笑了笑,而后双手放进被窝里,就这样四目相对着,忽然,沐芷惊觉夏念笙在低着头看她,她不好意思地收回了目光。 我似乎觉得我温度有些高。夏念笙皱着眉说道。 沐芷轻笑出声,听念文说你有话要和我谈? 夏念笙突然有了娘家人的那股姿态,正了正身子,严肃地说道,是的。 入夜的房间里静谧而安宁,电视里放着很小声的粤语念白,其实我很久以前就想和你聚一下,虽然我们不算熟稔,如果不是因为夏念文那个小丫头的关系,我们就是完全毫无相识的人,其实我没有别的其他意思,更不知你是怎样看待你们两的关系,只是夏念文这个人吧,怎么说呢?她可能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但着实是个无趣的人,更不知你是怎样看待这个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感情,其实,我本不该太过问,毕竟这些事只有两个人最清楚,只是,给你说老实话吧,沐芷,虽然夏念文是我堂妹,但我这辈子,也就只有她一个亲人肯认我,这么多年,我们两姐妹都走过来了,以前,你还不答应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你知道,每次我看到她因为你而开心,因为你而难过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人完了,她是个对什么东西都不上心的人,却唯独对你,像失魂落魄的傻子一样,我挺怕她和我走上同一条路的,我希望她幸福,她这个人呢?其实也没什么好的,人很笨啦,或许也不懂得什么叫浪漫,但是过日子还是不错的,做饭不错,人也老实,不像我,有许多的花花肠子. 第103章 沐芷扬眉而笑,你是怕我对念文不好? 夏念笙先是一愣,而后沉声而笑,她没什么本事,倒是眼光不错。 我也没想过,有一天会走成这样的,我一直都是一个很有计划的人,很小,从六岁之后,我每年都会有年计划,月计划,念书,毕业,工作,谈恋爱,结婚,甚至生子,我一直都觉得我的日子就应该按部就班的,只有按部就班的生活似乎才会在我的掌控之中,但自从我前任男朋友劈腿之后,我又和柳丁挥结婚之后,很多事都打乱了,所以当念文重新出现在我眼前道出很多事情的时候,我都是慌乱害怕,就像那些无穷无知的黑暗,甚至都不知道归期,直到我妈去世,好多事情都会让人措手不及,来不及思量的时候,就已经摆在你面前了,以前,我都不知道,有一天,竟然有一天,我会和一个女子谈恋爱,好荒诞的事,却没想其实,也不过如此,没有任何的不同,没有任何的诧异,除了多了一些恶意的诋毁和谩骂之外。 听着沐芷那席话,夏念笙虽说面上表情没表现出什么,倒是心中暗自松了很大一口气,不知为什么,沐芷身上总有一些让她觉得亲近的东西,她无权去干涉夏念文的感情问题,不管她是找的男人女人,帅的丑的,只要夏念文喜欢,她定都会支持她,就算有一天她感情不幸福,她也终会留个地方给她,而今,她选择了沐芷,这样一个女人,比她大,比她漂亮,甚至比她有钱的女人,她却那样安心的样子,她侧过头,望了望卧室里已经熟睡的夏念文,这孩子终是要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个人了,她咧了咧嘴,笑了笑。 我今天下午去看潇潇了。身后沐芷的声音传进耳侧,夏念笙收回了视线,端着茶几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其实我在大学的时候就应该见过你,只是潇潇从未介绍我们认识。 是吗?夏念笙的神色暗了下来。 我和潇潇同寝,每次你们在学校见面要么都是放假宿舍里没了人,要么都是在外面见面,自然我们也从未碰过面。 倒也是。念笙错愕片刻回过神来。 你们的事我知道一些,猜到一些,潇潇一向行事有分寸,这次,想来是受太大刺激。下午沐芷没课,约了凌潇潇见面,她先到咖啡厅,而后见到凌潇潇全副武装地进来,柏文初亲了亲她的面颊就走了,咖啡厅是柏文初拿钱给凌潇潇开的,见她一进来,就有服务员上前殷勤地交谈着。 她取下围帽,大衣,脱下墨镜,墨镜后的那个人,沐芷突然有一瞬的错神,那一瞬,竟是觉得此时的潇潇那样陌生。 喝什么?潇潇冲她淡淡地笑了笑,几月不见,她比之前更憔悴了,尽管化了很精致的妆容。 还是和以前一样吧。 凌潇潇给沐芷点了拿铁,自己却只要了一杯白水。 今天下午怎么有时间?没上班? 只有晚上有晚自习。沐芷看着她悉心藏好的手腕,潇潇发现她的目光,将手缩了回来。 潇潇沐芷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到底是怎样的事情竟然让她选择这样决裂的方式? 前段日子,我没时间亲自去给伯母送行。凌潇潇转移话题地说到。 我知你心意就行了。 潇潇点了点头,一时,两人皆无话,潇潇神色有些疲倦,躺进沙发里,缓缓地说到,我那天晚上喝多了,现在没什么事了,都过去了。 和夏念笙有关?沐芷直盯着她的目光问道。 潇潇手中的水漾出来,拿过纸巾擦了擦,装着不经意地回道,怎么可能?和她有什么关系。她的眼神躲闪着。 我没有其他的恶意,我只想你过得好一些。沐芷挪了挪身,握着凌潇潇的指尖,她的指尖冰凉,潇潇心头一凉,竟是不知沐芷何时知道了她和夏念笙的关系,只是那一刻,她却不想再多做隐瞒,简单地说了些,再加上沐芷自己的猜测,将所有的事都还了原,只是关于她为何要嫁给柏文初,她只说家里压力就没多什么。 沐芷想着下午凌潇潇的神情,心中不免有些担心,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安,却又不知那丝不安来自何处,夏念笙淡淡听着沐芷的述说,却也没接话,只倚着头,待沐芷说完,她也只是看了看她,没有再说话。或许,关于凌潇潇,从今而后,真的和她无关了。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席谨之万万没有想到的倒是凌潇潇主动找上了门,那天,她还在嘉禾集团,从报刊架上取下那本杂志,醒目的标题,凌潇潇酒醉后的模样做了封面头条,她坐在办公室,一边抽着烟,一边翻阅着杂志,香烟在指尖缓缓燃烧着,淡淡的火星苗子微微闪烁,只没过多久,指尖上的烟灰欲坠,席谨之没说话,只是仔细地翻看着那些报道,而后合上杂志,一手撑着腮,似是沉思,凌潇潇的短信就是这个时候到的,席谨之翻开手机,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席谨之看了看那短信,合上手机,茶几上有秘书刚砌好的茶,红茶袅袅的热气充斥着整间办公室,有人敲门,门缓缓推开,席行之拿着一叠文件走进来。 第104章 自席谨之回来之后,没多久,席行之就自动将嘉禾集团的董事长一职转到了席谨之那里,在这一点上,席家一直传统,席公权更是秉承着长幼有序的原则,以至于柏宁突然去世,席谨之没过多久突然失踪,席公权大发雷霆,找遍了许多地方,都找不到席谨之的影子,无奈,嘉禾集团的大小事务只好都交给席行之打理,席谨之刚回来那会儿,有天晚上,在席公权书房,席谨之呆了一夜,最初,书房里没什么动静,而后是噼里啪啦的硬物着地的声音,间或夹杂着席公权的怒吼,席行之在门外紧张地听着动静,却更是不敢轻易打扰,席家家教严厉,据说席家以前也没什么钱,席公权年轻的时候在上海滩打拼,又南下深圳南洋各地方,有现在的家业实属不易,席公权一心想得子,奈何不小心就过了花甲之年,着实有些有心无力,只是对席母却是从一而终,这么长时间,也从未听外面有其他女人找上门来过,到最后,席公权也不得不放弃,见三个女儿都像模像样,不觉也放下了那个心思,却哪知这几年,自从四年前,席谨之突然失踪,杳无音讯,这一两年,席慎之又愈发地任性,也就行之听话也懂事,很本分地将嘉禾集团的大小事务接管了过来。 据说那晚在书房,席公权用烟斗砸破了席谨之的头,而后终究还是原谅了长女,并将席行之召唤进书房,将嘉禾集团所有的事务都转由席谨之掌管,行之自是喜乐,点头称是,席谨之捂着头在一旁瞪着她,自此,嘉禾集团的掌门人开始重新由席谨之掌舵。 康辉集团这周要租用嘉誉会所,从周五到周日,康学乾要亲自找你详谈具体事宜。席行之坐在沙发上,向席谨之汇报着,谨之手里拿着打火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最好看的弧度。 优品城的施工进展,你要不要去看看? 席谨之还回想着杂志的报道,完全没听清席行之的话。 姐? 啊,这些,你能处理的都你去好了。席谨之收拾了行装,看似要出门的样子。 可是康学乾指明要见你。行之拉住她。 康学乾?他是谁啊?他想见就得见啊,再说你去和我去有多大的区别,别忘了我们都姓席。席谨之拍了拍行之的脸,就出了门。 两点,老地方。走在阳光下,席谨之回了条短信。 凌潇潇准时到了,那个地方,是一个老人的祖屋,在南城老城的角落里,凌潇潇不知道席谨之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院门外是爬了满墙的藤蔓,她轻轻推开木门,席谨之早已到了,房子的主人是一个老妪,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可是每次听声音都知道是她和席谨之,老人家喊席谨之喊妞妞,第一次席谨之约在这个地方的时候,凌潇潇听到这个称呼忍着笑没出声,席谨之介绍的时候也只说这是她妹妹,喊她潇潇就可以了,那老人家热情地抓过她的手,她当时吓到了,那么老的一双手,像是蛇皮。 和以前每次一样,老人家给两人沏好茶,就坐在院中晒太阳了。 席谨之坐在堂屋正中的藤椅子上,双脚叠在一起,脚尖着地,木质藤椅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墙边放着她给老太太买的电暖,微黄的暖意扑面而来,凌潇潇跟进屋,将房门缓缓关上,她早已做好了任何的准备,无畏的时候就完全坦然了。 伤好些了吗?席谨之缓缓开口,声音很轻,也就显得柔和了许多。 凌潇潇身躯一震,有一瞬的恍惚,淡淡地回到,没什么了。 嗯。席谨之从裤兜里摸出烟,缓缓地点上,凌潇潇坐在她对面,两个人四目相对,席谨之拍了拍掉落在衣服表面的烟灰。 凌潇潇眼神复杂,面对席谨之有时她不知该用怎样的情绪来面对她,认识之初她是那样感激她,甚至认为席谨之就是她生命中出现的那个贵人,可是当她知晓了席谨之真实的目的之后,她是疑惑的,席谨之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说道:如果真的那么难,这一次,我可以允许你反悔,我没想过要搭上任何人的命,你现在还想撤离,就去过你自己的生活,欠我的东西以后可以慢慢还。 凌潇潇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目光中有着不可思议的神色,良久,她才缓缓出声,都走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从一开始,就不该认识你,你为什么又要救我爸,又要救我,然后把我推入火坑,早已烧得面目模糊,而今,你说,我还可以全身而退? 凌潇潇,你必须要明白,这场交易我从来都没有拿刀逼迫你,都是你情我愿的事,你帮我拿到我想要的,这个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自己做出的选择就该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自杀这样的丢人的事别让我知道第二次,这一次,我允许你重新选择一次,要么就凑够钱还我,滚回北京,要么,你就按照原计划,在柏家老实呆着。 良久良久,凌潇潇想了好久,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欠席谨之的钱,和夏念笙的情,走过的那些路,她脑海中浮现出许许多多的样子,她颤声问道,我还需还你多少钱? 具体数目明天我会找人清理好后告知你,具体怎样选择你最好想清楚,我不想你这次决定之后,以后再闹些幺蛾子出来。 第105章 我需要好好想想。 好,三天之后,你给我回复。席谨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三天,是否一切就都可以,推翻了重来? 第二天,凌潇潇收到席谨之发来的短信,数目还比当日她为她爸还了那笔少了些零头,账单上除了当日她爸欠下的债务,还有一笔违约金,这是她和席谨之签订协议之初就拟下的,她看了看,对于柏太太的身份,这些数字兴许还能接受,只是对于一个普通人,这一笔,无异于是天文数字,而且她该怎样向柏文初解释,怎样提出离婚? 凌潇潇坐在柏宅的客厅,这几日,由于她之前闹出的事,柏青筠让她好生在家休养,除了一些必备的事务必须出门之外,尽量都减少一些出门时间,她绕过花园,拿出手机拨了电话:妈 潇潇啊,你终于要给妈妈打电话了,之前给你打电话,你总是不接,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妈妈从北京来看你好不好? 没事了妈,我没什么事,对了,我爸呢? 你爸,上午出去了就没回来。 妈,你手里还有钱吗? 唉,以前那些钱你也不是不知道,都被你爸输完了,现在就做点小生意糊口,能有什么钱啊。 柏文初给的聘礼呢?凌潇潇突然想起。 潇潇,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要钱来做什么?你怎么不找文初要呢?电话那头的声音顾左右而言它。 凌潇潇心里一沉,虽然是早已知道的结果,可她还是心存着一丝侥幸,自从她嫁入柏家之后,就俨然成了家里的提款机,家里时不时地向她要钱,买这买那,她不好说什么,生父母最大,那算了吧,没事了,你们好好注意身体。凌潇潇挂了电话,想来柏文初给凌家的五十万聘礼应该也没有着落了。潇潇望了望阳光明媚的初冬,心里滑过一个主意,她不知这事的成功几率会有多大,但始终都必须要博一博,她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想到这儿,她给柏文初打了个电话。 文初,你在哪儿? 啊,我在外面和文仲谈些事情,怎么了?老婆? 额,没什么,你晚上回来再说吧。电话里有些吵,凌潇潇收了线。 ☆、第六十七章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评论数,真的没有了更新的动力,是写的有多差,还是没人看?又或者让你们都没了说话的欲望,独角戏真难撑下去。 第六十七章 潇潇收了线,在院中站了一会,长窗下有腊梅的香气扑面而来,冬日的气息愈发的浓厚,看着看着,这一年竟是又快收尾了,有管家上前拿过披肩放她手中,这空空的柏宅,总是少了些人气。 太太,进屋吧,外面冷。管家是个老实人,据说是跟了柏宁很多年,广东人,是柏宁南下广州的时候认识的,从此也就在柏家打理内务,潇潇望着这个快要花甲的老人,他的眉间已经堆满了皱纹,只眼神依然明亮,身体修长,像一个永不服输的老者,谢明叔。潇潇挤了挤笑容。 深冬的半下午,阳光晴好,落地窗外是耀眼的刺目的招摇,明叔给潇潇沏了红茶,知她爱喝,只默默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她。 凌潇潇端起白瓷茶杯,氤氲茶气透出人影翩翩,地毯上灼灼光晕,明叔缓缓开口道:太太 明叔,你叫文初他们都只喊名字,为何到我这就不肯呢?还是在你心里,其实我也依然是外人? 明叔漫不经心,道:如若你认为是自家人,那在别人眼里也便是,反之亦然。 潇潇一愣,迎上明叔明亮的眼光,忽然笑了起来,她真算不上一个好演员,就连沉默寡言的明叔都看出她的心并未在柏家,只是潇潇不知,年近花甲的明叔这些年遇过多少事,见过多少人。 文初这孩子,我自小看着他长大,小的时候就特别调皮,也没个定性,现在虽然你们结了婚,贪玩的性子估计也不会变,明叔我也老了,看着你们一天开开心心,健健康康也就没什么可担心了。吴明的眼神有些失焦,像是想着很久远的事,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潇潇惦记着钱的事,只点了点头,随意拿出一本杂志翻了翻,想着席谨之账单上的几百万数字就头疼,她该怎么开口向柏文初要几百万?而后人间蒸发吗?柏文初一定会找到北京去的,凌潇潇就坐在沙发上想了一下午,杯中的茶早已凉了,晚上七点多,柏家三姐妹陆续回来了。 李姐做的饭越来越好吃了。柏文仲坐在长桌前赞叹道。 哪里,那个菜是太太做的。 柏文仲一愣,撇了撇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哥柏文初。 怎么不好好休息呢?柏文初体贴地握过凌潇潇的手。 呆久了,活动下筋骨也好,也不是什么难事。凌潇潇温顺地回到。 明天让薛媛媛来一趟看下伤。柏青筠拿过餐巾,语气柔和地说到。 柏文初朝她投来感激的眼神。 晚饭吃得不咸不淡,柏青筠回了书房,潇潇因为紧张的缘故,满掌心都是汗,柏文初洗漱之后,穿着睡袍从身后搂着她消瘦的身子,潇潇身躯一震,只身子僵硬着,不肯软进他的怀里,柏文初觉出她的不适,轻轻将她掰过来,怎么了?一晚上神不守舍的,晚上吃饭也没吃几口,连姐姐和你说话也不理,怎么了?是不是在家呆闷了?他伸出手轻轻拂过她的面庞,手掌搂过她的长发,他的气息近在咫尺,英俊的轮廓就这样欺了下来,潇潇别过脸,站在窗前,抓住窗栏的指尖微微颤抖。 第106章 下午我给你打电话说 唉,你看我这记性,对了,你下午给我电话说有事要给我说,什么事老婆?柏文初站在她身旁,将窗户关小了些。 凌潇潇侧过头看他,他眼神中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伸出手来轻轻地揽着她,从某种程度来说,他算是一个好丈夫,温尔尔雅,结婚几个月来,连大声对她说话的时候都没有,屋外寒气缓缓爬上了墙头,那夜风一吹,终是凉了。她掌心的汗也由温热转为冰冷,屋内一丝橘黄色的灯光照耀在彼此身上,南方冬夜又湿又冷,像扑面而来的寒气入骨,吸口气都觉得累的慌,她肩头微瑟,柏文初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你看我现在这记性。说完将门窗关上,开了空调,不多久,屋内暖风吹在脸上,柏文初将她拥在怀里,慵懒地躺在床的一头,宝贝,你究竟怎么了?是不是想家了?要不我送你回北京一趟?看看爸爸妈妈? 为什么你从来都不问?凌潇潇语声冷涩,开口亦是艰难。 你不说,我便不问,你所说的,我都信,那又还有什么好问的?柏文初环上凌潇潇的手不禁紧了紧。 潇潇错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他一腔深情,又该如何回应,她想起刚认识的那一会儿,她刻意出现在柏文初的面前,种种巧合都是席谨之精心安排,甚至包括柏文初出现在具体地方的具体时间,她本就生得一副好皮囊,更是懂得如何轻易就俘获一个男人的心,就这样相识,一直以来,他都彬彬有礼,这让她心下也不禁宽了许多,就这样,结婚,一步一步地获取他的信任,只是挑拨他和柏青筠的关系,目前看来还是有难度,据说三人从小关系就好,自从柏宁死后,柏文初和柏文仲更是对柏青筠唯马是瞻。 文初,我想要些钱她咬着唇说着这样的话,她说的有些困难,双手紧紧抓住床上的被褥。 嗯?要买东西?还是卡上的钱不够了?你这傻丫头,直接说了,干嘛还这么吞吞吐吐的?柏文初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说道。 不是,那个.凌潇潇欲言又止,这时有敲门声,柏文初去开门,门口的柏文仲在那儿晃。 我有点事要和文仲出去下,你要买什么,先拿这张卡去刷。柏文初说着,亲了亲她的嘴唇,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外走。 凌潇潇听到厚重大门缓缓关上的声音,颓然地躺回床上。 一钻进那两黑色的奔驰,柏文初就换上了另一份表情,他从衣兜里翻出眼镜带在鼻梁上,神情冷然,和刚才温尔尔雅的谦谦君子判若两人,他冷着声音问道一旁的柏文仲,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吧,那么多钱,那老头能禁受住诱惑?可是,哥,最近我总觉得有些事怪怪的。 怎么了?柏文初抽着烟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个女人发现了什么,总觉得最近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我们这么小心,她怎么可能知道?她怀疑所有人,也不会怀疑到你我头上。柏文初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光洁的眼镜背后是一双深邃的目光,那目光凶狠,决裂,像是潜伏以久的饿狼,尽管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可还是坚韧地等待着那顿大餐。 那那个女人怎么办?柏文仲向后挪了挪身子说道。 现在没时间去管她,我们先把老头子那的事解决了再说,既然她们用计,我们也就不如将计就计了,我想席谨之怎么也想不到,她处心积虑的计划会被我利用,哈哈哈,我真期待那一天看到她们惊愕哭诉的表情,哈哈。车内的人深深地望了那紧闭的柏宅一眼,而后留下一行明显的车迹。 而另一边,南城电视台的角落里停着一辆黑色跑车,车内女人深深凝望着过往行人,没过多久,又看了看腕上的表,不禁埋怨道,也不知是怎样的人,竟会选择这样的上班时间。她闭上眼在车内打着盹儿,脑海中却一直闪烁着凌潇潇那泫然若泣的样子,梦中总会有刚认识那会,她在黑市的赌场吓得全身发抖,眼中全是泪,连和那些高利贷说话,都咬碎了牙关,她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怕成那样,可是看到那群人要她父亲的双手来还债的时候,她全身抖成筛康子地站在那几个彪形大汉面前,颤着声音用她来抵债,想到这里,席谨之不禁醒了过来,那样一个胆小的人,是怎样有勇气割掉自己的手腕的? 难道竟为了她自己所谓的计划和她想要得到的东西,就要来赔上另一个人的幸福?席谨之摸出一只烟,却没点上,只放在指尖细细凝望,这样犹豫反复的性格一点都不像自己,她曾是为了所要所得而不择手段的人,她也从未曾逼迫凌潇潇,只是这一次那一幕幕似乎刺痛了她,她甚至不像以前那样担心她的责备,只隐忍着咬着唇,或许就是这一瞬的神情,像极了那个不服输的女人,以至于席谨之会再给一次机会让凌潇潇重新选择一次,甚至自己会像一个大妈似的,在深冬的大半夜,守在门口等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席谨之想着,有些气愤地捶着车窗,正色间,那个女人和其他人谈笑风生地从电视台门口走出来,席谨之缓缓开车,摇下车窗,冲夏念笙打着招呼:喂?哈罗?那位美女。 第107章 夏姐,有人叫你了。导播小静捅了捅身旁的夏念笙,而后就先行走开了。 夏念笙有些迟疑地指了指自己,走进车厢,才看清车内坐着的人,原来是席家那位大小姐,这不是席慎之那女人的姐姐么? 你叫我?夏念笙问道。 席谨之摆出招牌氏笑容,点了点头。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夏念笙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怎么会和席谨之联系上,她数了数身边人,似乎也就席慎之会和她有所关联了,她疑惑地站在车窗外,你,确定没找错人吗? 先上车再说吧。席谨之开了车门。 夏念笙有些迟疑地上了车。 一路上,念笙装作很矜持的样子,眼神却偷偷地打量着身边的女人,她从电视台往南面开,一路上,她说了三句话,抽了两支烟。 第一句,是她刚上车,席谨之朝她伸出手来,说了三个字,席谨之。 她装着和席谨之一样酷,也回了三个字,夏念笙。 第二句,是车行到半路,突然在路上横着冲出来一个滑轮滑的小年轻,席谨之踩了急刹,而后,骂了句,靠。 第三句,车行到目的地,时代广场的茶餐厅,席谨之把车停好,冲她说了两个字,下车。 她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和一个不明所以的女人正襟危坐地坐在茶餐厅对面,半夜凌晨的时候,街边行人渐行渐远,这个天,像是要下雪的样子,夏念笙紧了紧脖上的围巾,刚入座,席谨之说她要去洗手间,趁那间隙,夏念笙深度分析这个女人来找她的目的。 三更半夜,停在电视台门口等她,不可能是谈公事吧,公事也无非两样,一是谈经营,嘉禾集团要在电视台投广告?这事好像是经营部的事儿。二是席谨之自己有什么新闻要向她爆料? 有穿着一身素白的侍应生过来,她微笑着朝人家摇了摇头,给我一杯白水就好了。 不是公事,那就是私事了,她和席谨之如果要谈私事的话,要从何谈起呢?念笙挠了挠头,没想出来,靠,总不会是和席慎之有关吧?那个女人昨天晚上从上海回来,一脸的喜色,说给她带了礼物,她正睡得酣畅,只随意的敷衍了一句,今天急匆匆出门上班的时候,席慎之已经不在家里了。 不管她怎么想,也想不到席谨之找她会是说凌潇潇的事。 落地窗外开始纷纷扬扬地飘着雪花,那雪很小,看来今年的冬天是有些难熬了,就连南城都已下过好几场雪,料是北方早已是一片白茫茫真干净,夏念笙不由地想起在北京的冬天,雪总是一大块,一大块的,她从四川到北京读书的第一年,像个疯子一样在雪地里嬉笑,那也是她认识凌潇潇的第一个北方的冬天。 没多久,席谨之就从洗手间出来了,她穿着黑色皮衣,踩着高靴,靴子里的长腿用一层丝袜□在空气中,说实话,席家三个女人长得都挺美的,这个席谨之身材高挑,眉宇间有一股英气,席行之,见过一两次,特别温柔的一个女人,而席慎之,虽然那个女人很多方面都让她很无语,包括她的生活习惯,她的思维习惯,甚至,还有她洗澡的习惯,唉,不提也罢。 就这样,席谨之和夏念笙在凌晨快一点的时刻,坐在茶餐厅的对角处,互相审视了大概有五分钟的样子,还是夏念笙先开口:席小姐,找我是为了令妹的事吗? 席谨之一愣,没有马上接下去,只是两腿互换地交替了下,身子往前倾了倾,一副很认真听的样子。 那个,席慎之啊,也真是,25岁的人了,还那么不懂事,让你们这些当姐姐的这么操心,三更半夜地还来找她的朋友帮忙。 你是慎之的朋友?席谨之又摸出一只烟来,夏念笙看了看她,这个女人的烟瘾还真是大。 茶餐厅里还有几桌客人,但看样子似乎也是快散场了,那侍应生又在一旁微笑,席谨之问她要不要点什么东西吃? 她摇了摇头,她继续说席慎之,因为经过她缜密的分析,觉得席谨之三更半夜地来找她,只能是为了席慎之的事,她淡淡地说,席谨之淡淡地听,终于,夏念笙收了声,我已经说了半个小时了,席小姐你应该说明来意了吧。 我只是想看看凌潇潇爱上的女人到底是怎样的人。烟雾从她口中吞吐出来,就在那一瞬,念笙脸色素白,她掩饰地拿过桌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她要的白开水,水温刚好,不冷不热,她侧过头,二人之间静默无声,夏念笙只差将自己的脸埋进那水杯里,也许是此前和凌潇潇呆一起的时间太长,也许是对于陌生人来说的席谨之说出这样私密的事让她恐慌,席谨之的目光跟随着她,她知道她在看她,不得已正视她的目光,我不知你在说什么。她撒谎了,她知道柏家和席家对立的关系,知道潇潇此次轰动了全城,她不知席谨之会不会来利用这个关系,她想不了那么远,只是潜意识,还是想保护那个人。 原来凌潇潇喜欢的女人也不过如此,是个懦夫。她看着夏念笙的眼睛,缓缓道。 席谨之没再多说,只将一张文件夹里抽出一叠纸递给夏念笙。 夏念笙狐疑地接过,短短两页纸,标准宋体,落款有凌潇潇的笔迹也有席谨之的笔迹,她看了很久,很长的很长一段时间,这夜里,却是静极了,只听到那细雪化在地里的声音,那么绵长,还有些温润,邻座的客人买单推门离开,那旋转门被拉开,门外入骨的寒风越过花雕的桌椅,越过肩颈,她呆看她,刹那间迷惘,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她笑着将那份文件还给席谨之,开玩笑,什么年代了,怎么可能还有这个东西。 第108章 这是什么东西?她推了推面前的那份印着凌潇潇笔迹的协议。 该看的你也看了,不该你知道的你也知道了,细节之类的,你就不用听了,我只想告诉你的是,你眼前看到的东西都是事实,这个世界,有许多交易,这,也是我和凌潇潇之间的交易,我今天把这些告诉你,就是想你能稳住她,虽然我说给她重新选择的机会,但从我内心而言,这么长时间精心布置的东西我不想功亏一篑。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夏念笙变了脸色,你们两家的利益关系干嘛要拿另一个人的幸福来做赌注?为什么?她苍白脸庞因激动而升起血色。 这些都与你无关。席谨之熄了烟,打火机扣在桌台上,起身离开,推开门的时候,有一阵冷风吹进来,她走在风雪里,有些事,夏念笙那样的人永远不会明白,有些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命,在她的字典里,她想要的东西,只能靠自己去争取,不管是拼,是抢,只要能想到的方法,她都会愿意去做,她不明白,她和柏青筠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恩怨,有些时候,有些时候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了。她摸了摸腹上那块疤,冬天的时候,偶尔会抽着疼,春天的时候,新生的皮又会开始痒,不管是哪一种方式,却都会用同一种方式提醒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女人和她息息相关,她长靴踩在路面上,入地而化的雪地很滑,可是她却走得很快,不顾身后那个还坐在茶餐厅呆愣的女人。 夏念笙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临窗的一角,她开了些窗,深冬寒意透过衣领,直钻心底,夏念笙觉得冷,冷得指尖冰凉,冷得全身发寒,原来她说等她一年,是真,原来她说她有苦衷是真,原来,她说想她,是真,可是,为何还让她参加她的婚礼,为何要对那个男人说她们之间最私密的情话,孰真孰假,她早已不能区分,她的眼眶中积满了水汽,有侍应生走到她身边问她还需要什么,她抬头,回了句,嗯?那眼眶中的泪就顺着眼角爬在了脸上,侍应生受到惊吓,安慰地问:小姐,你没事吧? 你们店里用的什么味道的熏香?看把我熏的。她起身,落荒而逃。 那晚,她穿橙色针织外套,长长的毛衣两边有流苏,毛衣外套是那种宽又大的,雪花就从毛衣缝里落了进去,街面有些滑了,细雪纷纷扬扬,像飞絮般落在肩头,有三两家路边摊依然还在经营着,有酒酿汤圆的香气,有人喝着白酒暖胃,她走在风雪里,有些冷,想了些前尘往事,有出租车缓缓停在她身旁,她摆了摆手,两手揣在兜里又继续前行,一辆走了,又一辆开了过来,她本想摆手,顿了顿,又上了车。 小姐,去哪儿呢? 南山。她脱口而出。 出租车司机把放在南山柏宅外的花园中庭里,她下了车,四下安宁,有腊梅香,她站在树下,望了望那豪宅,喉间滑过两个字,潇潇......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她站在那颗腊梅树下,有雪花爬上枝头,太晚了,山上自是还比山下冷了许多,有保安前来,那保安自是认识她,知她是少奶奶的朋友。 夏小姐,这么晚,有事吗? 啊,没什么,没什么事。夏念笙转过头来,她的脸因冷而冻得通红。 我去找管家看太太是否已经睡了。 不用,不用了。夏念笙拉着他的衣角。 那 我一会就走。 楼上的灯熄了,她仰了仰头,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欣喜,她就站在那里,楼上的那个人,她的伤有没有好一点。 她想起刚认识的那个冬天,那个时候,不过是十八九的年龄,她年少轻狂,不顾一切地向家里人出了柜,那样决裂的方式,不过是想以后的路走得更坦诚一些,北京有大把的姑娘等着她去邂逅,等着她去缠绵,却没想到就那样遇到了凌潇潇,那个扎着马尾,一脸清秀面庞在人群中东张西望的女人,那个时候她穿百褶裙,不化妆,有男生请她跳舞,她笑着闪在同伴的身后,那男生和念笙称兄道弟,她不服气,从那人身后拉过潇潇的手,她的手纤细绵长,她垂眸看她,目光深邃又狡黠,潇潇自是不肯的,她覆在她耳边说,帮个忙。她挣扎的身子再没有挪动,只配合着把手搭在她的肩头,她的肩头一暖,那是第一次见面,在两校的联谊舞会上,在舞池里,她对她说:夏念笙。 她回:凌潇潇。 舞闭,她冲她伸出手说,很高兴认识你。 就这样相识了,起初的时候,没有太多的念想,因为不确定凌潇潇是直还是弯,她自是不敢的,只觉得她的面容,神情,眼眸,那么清晰,又那么模糊,那个青春期的夏念笙和凌潇潇,像封存在记忆里,又像从未消逝过,两所学校挨得很近,都在那条街上,因为凌潇潇和沐芷那所学校的新闻传播系是全国出了名的,每周二的下午三四节课她都会跑去旁听,一来二去,也就熟了,那是她在那个学校呆的时间最多的时候吧,在之后,当她和潇潇确定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很少在那个学校出没了,因为潇潇的胆小,总怕别人看出什么。那时旁听新闻课,她总坐第一排,因为凌潇潇和她的朋友们也都会坐第一排,她拿过她的笔记本,她的书,说凌潇潇,你的字写得挺好看的啊。 第109章 喂,凌潇潇,为什么你总是要踩着铃声才来教室呢? 凌潇潇,借我一只笔啊,我今天忘带了。 喂,夏念笙,下周二我有事,我不来上课了,要是老师点名,你帮我应着,反正也不会点到你的名上。 喂,夏念笙,你能不能帮我们把作业一起做了? 喂,夏念笙,你故意来旁听,为什么却那么不认真的样子? 26岁的夏念笙站在南山的腊梅树下,穿过那些如飞絮般的雪花,她似乎看到了十八岁的自己,看到了十八岁的潇潇,看到十八岁的潇潇总会在课堂上很认真很认真地听课,却不愿做作业,看到十八岁的潇潇会拿笔尖的另一头戳她的后背,她犹看到十八岁的潇潇踩着上课铃声从教室的大门溜进来,那是属于她的最美年华,那是属于潇潇最开心最幸福的青春时光。 26岁的夏念笙在那个深冬的夜晚,寒气逼人的夜晚,有风吹散落叶,那叶子随着风就这样贴在了面颊。 夏念笙,你这周为什么不来听课了?她犹然听到潇潇那轻越的声音从那北京的城墙蔓过南城的江水,瞬时让她面颊更红了。 她犹记得她们走得越来越近,越来越频繁,开始一起逛街,开始在她们学校的草坪上拿着书遮住脸晒太阳,她们开始像朋友一样相处,在那个初冬的下午,她们躺在草坪上,初冬的太阳晒在人身上暖意阳阳,她说凌潇潇你今天穿的衣服好难看啊,凌潇潇说夏念笙你个骗子,这明明是上周末你陪我去嘉茂百货买的,你当时明明说很好看的,就那样打闹了起来,一个上来掐她肩膀,一个俯□子去挠她的身子,身下草坪是割草机刚刚割过的整齐草坪,还泛着绿草淡淡的香气,她就那样躺在草坪上,有一枚树叶也如今夜这般遮住了她的眼睑,那一瞬,有修长手指抚上她的眉间,她的鼻翼处全是凌潇潇身上的香气,那股淡淡的,那一瞬,眉间的颤栗传入心底,潇潇将树叶从她脸上拿开,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像昼夜星辰里的璀璨烟火,那一刻,她不知所措,心中似茫然又似甜蜜,就那样,飞速地,在潇潇脸上亲了一下,潇潇顿时红透了双颊,那一瞬,她的心像有温泉汩汩流过,一时间变得好软好软。 后来,她就牵着潇潇的手说:凌潇潇,我喜欢和你呆在一起,以后,我们就在一起吧。 那时的潇潇好乖,就那样垂下目光,低下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她将她抱在怀里,潇潇的手怀上她,她的身体又温暖又舒服,让她再也舍不得放手。 而后,像世间所有的情侣一样,像世界所有青春期的情侣一样,她无数次地牵过潇潇的手,无数次地吻过她的脸,无数次地绕过她的长发,也有无数次的争吵,哭闹,就那样走过了最好最好的年华,她站着有些僵硬,雪下得似乎更大了些,楼上卧室里的灯已经全关了,只独剩下花园树上星星点点的路灯。 只是那扇窗后夏念笙看不见的还有一个影子,窗栏后的女人站在窗边,凌潇潇没有睡,当她看到夏念笙站在梅花树下,雪花漫过她的肩头,还在下雪,她没有打伞,口中还有大口大口的雾气,她不知道她是怎么又来了,就在她踌躇满志,不知所措,无依无靠的时候,为何她又来了? 她又来干什么? 她亲自上门,她都不要她了,她为何又来?她想着,眼眶不禁就红了,于是就那样赌气地看着在雪地里的念笙,看着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上她的肩头,看着路灯下她的脸被冻得通红,看着那个时候的夏念笙也这样站在她宿舍楼下,那个时候的夏念笙也没什么钱,她去做兼职,手里捏着用做兼职的钱买的电影票,她还记得那场电影是后来很多年很多年都没法超越的经典,她犹记得认识之初的那场舞会,夏念笙和她的同学们站在角落里,她说她叫夏念笙,那个时候的夏念笙没心没肺更没心事,也不知她抽什么疯,每周二竟是要来旁听新闻课,可从来都不认真,她总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才走,上课没事就向她借这借那,后来也就熟了,她犹记得现在这个站在雪地里的人当年对她说凌潇潇,我喜欢和你呆在一起,不如我们就在一起吧。 她似乎看到十八岁的夏念笙,眼前的景象变得那样不真实,楼下站着的那个人,那个曾经将她拥在怀里,怎么也不肯撒手的人,凌晨一点,站在雪地里,迟迟不肯离去,她眼眶蓄满了水汽,她披了一张毛毯,缓缓地下楼,柏家的人都睡了,她轻手轻脚地拉开门,门外冷风灌进来,她就那样看到了她,她的眉眼,她的发梢,全是窸窣的飞絮,她满脸通红地站在那里,四目相对,隔着她们之间的除了花圃,还有这八年的云烟。 她的心中太多委屈太多无奈,甚至还带着怨气,她穿着丝质睡裙,披着一张毛毯就这样冲在了她的面前,她的眼眶微红,叱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想你了。她抬起头,目光温柔似水,像极了十八岁的夏念笙。她就那样看着她,潇潇的头发随意地散在身后,长长的,如瀑布般,她消瘦了许多,连眼窝都陷了下去,她想她了,当她看见席谨之给她看的那份文件时,她没办法告诉任何人她是如何的欣喜若狂。 凌潇潇只背过身去。 我都知道了。她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席谨之给我看了你们的协议。 第110章 凌潇潇的双肩在寒夜里不由地颤抖。 潇潇她唤她名字,却如梗在喉,一出喉,那声音就沙了。 我等你了了三个字,她却等的差点丢了自己的性命。 她茫然回头,却早已是满脸是泪,南风的冬夜萧索,那雪似是不停般,下在她们之间,她的指尖冰凉,念笙握起她的手,那纤细的手腕还裹着白色的刺眼的纱布,想她是那样怕疼的人,不禁红了眼眶。 她却只是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那样站在她的面前,毫无遮掩地哭着,你为什么又来?你来做什么?字字句句,在那凄清的夜里,哭断了肠. 念笙揽过她的肩头,她的身体,冷若冰霜,全然没了八年前的温暖。 ☆、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夏念笙是一个明确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她知道自己的人生轨迹要怎样走,所以在很小的时候,她就懂得自己做决定,以至于高中分文理科的时候,她没和人商量,自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文科,当她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父母的时候,还遭到一顿训斥,她就是这样,什么都自己拿主意,只是每次选择的结果她也依然独自承受,就像这么多年,她有家相当于没家一样,就像当年她知道凌潇潇懦弱胆小,可还是依然坚持选择和她在一起一样。 她环着凌潇潇的身子,只觉得她的身子早不如初,羸弱得紧,一时间,万般心绪浮上心头,两人就那样僵了没多久,凌潇潇轻轻推开她,她的脸素白,她有些惶恐,没想到一直以来席谨之都不让任何人知道她和夏念笙的关系,这次为何会亲自告知她? 她离夏念笙有一尺远,两人稍微拉开了些距离,这本也是她要的结局,夏念笙等她,等到她真正完成她自己要做的事,而后一切都可以回到原点,起初她本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如今呢?当她裸着身子被夏念笙拒绝,那一刻,她的心被打得粉碎,而今看来凑钱的事根本就行不通了,那也只有按照原计划进行了。她突然轻声笑了起来,这样的命运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到,她从小没吃过什么苦,从出生开始就不愁吃穿,她爸做生意总还是挣了些钱,她犹然不知道有一天要靠自己以这样的方式挽救那个家,她二十多年来顺风顺水,从没经过任何的风浪,一个女子,一个漂亮女子,她觉得有些冷,寒风从裤腿里灌进来,太晚了,你早点回去吧。从来都没有哪一刻,这样清醒过,这样明白自己的身份,明白自己所处的境遇,柏文初说有事和柏文仲有事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她死过一次了,已经没了办法再进行第二次,那只能将这条命像她本来该有的样子活下去,她微微朝后退了些,一抬眸,满眼的凄清,她深深地看了夏念笙一眼,只拢了拢外套,她转过身的时候,徒留下一抹背影,身后的念笙柔声唤住她:潇潇 她脚步顿了顿,停了下来。 好好照顾自己,记住我说过的话。 凌潇潇站在风雪中,前方的路像今夜的雪花一般纷纷扬扬,她轻轻关上柏宅的大门,而后放缓动作地上楼,现在应该是快夜里两点了吧,她上了楼,没有开灯,月色从窗外洒进来,窗外是细细碎碎的雪花,她站在二楼的窗前,看到雪地中的夏念笙,突然想起什么,又拿过手机,不好意思,这么晚麻烦你,送一下我朋友。她说的客气,电话那头的司机自是应承着。 从南山回去的路上,夏念笙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想是在雪地里站太久了,鼻翼也是冻得通红。 不好意思啊,这么晚,还要麻烦你。夏念笙坐在副驾驶上,朝柏家的司机笑了笑。 夏小姐哪里的话,这是分内事,更何况夏小姐还是少奶奶的好朋友呢司机老王四十多岁,明显是没睡醒的样子,夏念笙有些抱歉,一路上天南地北地聊着,回到公寓都已快三点了,她道了谢,这个点,电梯已经关了,她一层一层地爬上去,她爬得很有兴致,甚至迈过那些楼梯间的时候,禁不住步子还迈大了些,没有人能了解她此时的心情,电梯公寓的楼梯间总有一种让人觉得很诡异的氛围,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灯光又暗又黄,可是这凄清的夜里一点不影响夏念笙的心情,她一路走,一路笑,太意外了,她一直绷着,她没敢让席谨之看出她有多开心,没敢让潇潇看出她有多喜出望外,她甚至不敢让自己太开心,她怕这一切都不过是恍然一梦,她花了好多好多的时间来接受凌潇潇已经翻篇的事实,她花了很多很多的精力来治愈自己。 她一个阶梯一个阶梯地走,边走边笑,不自觉间,竟呛出泪来,顺着她的眼角流进嘴里,咸咸的,她舔来吃了。 没想那泪却是越来越多,她拿手背去抹,满掌心的潮湿,她咧着嘴自言自语,不管多长的时间,我都等你。 凌潇潇,我等你,回到我身边,等你说我们重新在一起。 凌潇潇,你以前说过要做饭给我吃 哈!!突然楼道里闪出一道人影见到夏念笙尖叫了起来,夏念笙更是料不到这么晚楼梯间还有人,也回叫了起来。 神经病啊,半夜不睡,在这里自言自语的扮鬼吓人。穿着一身睡衣的陌生人士提着垃圾袋要扔进垃圾桶里。 第111章 夏念笙本来还自我陶醉地陷入美好的回忆和憧憬的未来,那么浪漫唯美的画面啊,外面下着细细密密的雪花,楼道里的灯光又昏黄又暧昧,靠,突然串出来一个臃肿的中年妇女。 你才是神经病,半夜不睡,凌晨三点的时候还倒垃圾。夏念笙回过神来,反唇相讥。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明明自己扮鬼躲在这里吓人。那中年妇女一脸苍黄的菜色,一看就是内分泌失调的结果,夏念笙今日心情好,不愿再战,转身快速往上跑。 回到家,拿出钥匙开门,门一拉开,门里的席慎之也和刚才那中年妇女般啊了一声,夏念笙皱了皱眉,你怎么还没睡? 席慎之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折了回去,只是念笙觉得席慎之看她那一眼的眼神很奇怪,似有些欲言又止,平时席慎之也懒得看她一眼,今日竟然还对着她啊了一声。 都三点了你还不睡?刚不是这么好心等我下班回家吧?夏念笙换了鞋,脱下大衣,一边和席慎之聊到。 席慎之从卧室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东西竖在夏念笙面前。 啊?靠,怎么成这样了?夏念笙端看着镜中的自己,头发散乱,虽说是淡妆,可也花得不成样子,鼻子更是红肿的不成样子,好吧,算那老妖精说对了夏念笙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老妖精?席慎之淡淡地问到,她已换上睡袍,这都快三点了,还一点困意都没有,席慎之这个女人是个怪胎来着,她似乎没有固定的生物钟,想睡觉的时候可以睡到一天一夜,只做两件事,上厕所和喝水,可是她要是不想睡的时候,她可以一夜睁眼到天明,心情好的时候,还能吃到她从外面买的早餐,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一直睁眼直到夏念笙下午起床去上班,所以夏念笙许多时候都有些搞不懂席慎之,想是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吧。 帮我熬下姜汤吧,我看我肯定快感冒了。夏念笙将暖手壶冲上电,这一晚,差点没冷死她。 姜汤?怎么熬?席慎之愣了愣。 夏念笙抬头,迎上她茫然的目光。 你知道姜是一种什么物种吗? 姜,姓氏吧,我知道比较有名的是姜子牙啊,物种,是一种作料。慎之有些得意地说到。 夏念笙看了她三秒,放下手里的暖手器,自己奔厨房熬姜汤去。 席慎之站在厨房门边,看她洗,拍,放进锅里,而后沸水开,她倒进碗里,猛然灌了几口,喝完看席慎之还看着她。 喏她盛了一碗递给那个女人。 好喝吗?慎之有些茫然的接过。 当然,我弄的能不好喝吗? 那人的脸已经被拧成了一团,因为礼节的关系,席慎之没有吐,却硬是吞了下去,姜汤浓而烈,呛得她喉咙上火。 夏念笙得意地擦过她的肩,拍了拍她的脸:真乖。 夏念笙,你到底给我喝的什么东西? 姜汤啊,天寒地冻的,治疗感冒,预防感冒都很好。 奇怪的是,这次席慎之竟然没反驳她,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三秒,而后开始整理她的卧室,将阳台上已经晾干的衣服床单收了起来,可是直到夏念笙洗好澡坐在沙发上吹头发,席慎之都还在忙,而且她是以每隔五分钟的频率在她面前晃。 你有话要说?夏念笙关上吹风机。 我表现的这样明显吗?席慎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有些犹豫,又有些担心,却又不知站在自己的角度,去关心,是否合适,她和夏念笙,算朋友吗?说不清楚,充其量也算是室友吧,只是,总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似的。 你没事吧?她自是知道了凌潇潇的事。 没事啊,好得很。念笙睁着明亮的眸子,也许,真是这么长一段时间,最好的时候了。 哦,那就好。慎之折回了卧室,关上门的那一瞬,望了沙发上那个背影。缓缓合上门,喉间还残留着姜汤的味道,涩而烈。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抽了,不知能更上不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12月22日,冬至,这天对北半球的人来说,是极夜之日,街头上的羊肉汤馆家家爆满,夏念文自是不会去凑那个热闹的,她只是在下班的时候选择去了菜市场。 最近柏氏不怎么忙,夏念文只在偶尔的时候想着有些奇怪,大多数集团企业在年终的时候都恨不能多生几只手出来能在年关的时候多挣一些过个滋润的春节,只柏氏集团这一周像所有的事务都停滞了般,从一般员工的工作状态都能看出来,她没多在意,她一个小职员,准时上下班,不迟到早退,本职工作不出岔子,尽量避免公司复杂的人事关系,这就是她对自己工作最大的期望了,所以在下午一到点,她打了卡,就直奔了菜市场去。 南方的冬天在下午六点左右就黑尽了,夏念文在菜市场买了葱段,青蒜,萝卜等材料准备回家炖萝卜羊肉汤,沐芷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一切准备就绪,作为贤惠的小念文来说,在这样的时节,自然是不会忘记自己的堂姐的,她不是那种有了奶便是娘的势力小人,只是可惜的是,夏念笙今晚有安排了,而席慎之也回了席家,于是冬至这个节气,也就剩下她和沐芷两个人过。 第112章 下班的高峰期总是很拥堵,直到夏念文将葱拍松,把白萝卜切成滚刀状,直炖到酥松,沐芷才带着一股寒气从门外进来。 今天很堵?夏念文从厨房探出头来。 嗯,非常,在立交桥那儿都堵死了。沐芷在玄关处换好鞋,洗了手,从念文手里接过水杯抱在怀里。 窗外霓虹灯渐起,室内一室的光明,厨房里开始泛着氤氲的水汽,一片暖意洋洋的摸样,两个女人的生活,似乎也没觉得缺少什么,一切都变得那么自然,沐芷偏着头依在门边,看着系着围裙的夏念文,突然觉得一切都挺好的。 夏念文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在一起的日子,似乎夏念文还没有发过脾气,她的脾气好到什么程度呢? 自从她搬过来一起住之后,沐芷再没有做过任何活儿,洗衣做饭拖地这些事全都被夏念文抢去了。 沐芷自认为自己是个脾气不是怎么好的人,可是面对那个软柿子,她也快被磨的没脾气了。 最先在一起的时候,她也觉得别扭过,只因为有太多的不确定,两个女人,她以前从来想都没有想过,还有,夏念文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关系,更是以前的学生,她总觉得怪怪的,特别是最初,两人睡在一起的时候,她那种怪怪的感觉又更强。 夏念文很害羞。 夏念文很胆小。 夏念文到底算她的什么呢? 两人相安无事地睡在一张床上。 第一晚,夏念文睡在床沿上,一整晚,两人之间的空隙不仅可以放下一个碗,甚至还可以睡下一个人。 第二晚,临睡的时候沐芷提醒她,床沿很硬,会得腰椎病什么的,她往里挪了些,可沐芷还是觉得自己自由活动的范围很大。 第三晚,她侧过身,喊了声,夏念文,念文转过身来,两人的鼻孔都快凑在了一起,夏念文一吓,往后缩了缩,她说啊怎么了?你要喝水吗?我去给你倒。沐芷无言,侧过身没再说话。 第一周,第二周,第三周。 沐芷不知道那个叫夏念文的人是真的不开窍呢?还是自己真的太过急切,难道真如坊间传言,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事咯在她心里很久,却又不好开口。 咳。咳。 想什么呢?想这么大半天。夏念文凑到沐芷跟前晃了晃,就见那个女人一直依在门边发呆。 吃饭的时候,沐芷也有些心不在焉,她脑袋里装满了化学反应,洗过澡之后她在镜子前,长久地看着自己,难道自己的魅力竟然让夏念文产生不了欲望?素颜的面庞,没有脂粉的痕迹,自己的五官谈不上有多么的倾国倾城,但还是属于中等偏上水平,她坐在卧室的化妆间里,门没关,只半开着,从半掩着的房门能瞧得见在客厅和厨房忙活中的那个人,那个瘦小的身子,那个曾经清秀的面容在三尺讲台下望着她的样子,而今竟在一个屋檐下,沐芷一时间觉得有些恍惚。 她的面容不再苍白得像颗豆芽菜,倒是长出了一副白嫩滋润的好脸蛋来,她冲着门外喊了一声,夏念文。 嗯?夏念文从一堆家务事中忙活出来,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鼻翼间还有汗。 很累是不是?沐芷一边抹着护肤品一边说道。 没有啊,还好。 夏念文,你知道不解风情这个词怎么解释的么?沐芷挑了挑眉看她。 夏念文当然知道不解风情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想当年为了接近沐芷,到高三之后,她的语文成绩已经属于班上的尖子生行列了。 什么意思?她很不争气地又红了脸。 沐芷突然起身,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夏念文只觉得寒风阵阵,这冬至的夜,吃了萝卜羊肉汤也不暖和。 夏念文 嗯?念文的声音越来越小。 沐芷走到她身边,偏着脑袋,沉默了一会儿,她该怎么就这问题和她讨论呢?夏念文23了,总不至于要普及一下性.教育吧? 沐芷深深凝望了她一眼,在夏念文已经头脑发热,四肢发软,两眼发花的一瞬,亲上了她的嘴唇。 因为太仓促,毫无任何准备的关系,夏念文像一个钉子似地被盯在了墙上,她大脑一片空白,只睁大了一双瞳仁盯着沐芷。 只那一瞬,沐芷抽离出来,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时间,心里有怨气,挥了挥手,道没事了。 哦夏念文应了一声,就出了卧室,这时才觉得那羊肉汤锅的厉害,全身燥热的要命,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事?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不是没想过的,她是正常的成年女人,面对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怎么会没有想法呢? 可是,可是,会不会很差劲?自己会不会做得不好?好多个夜晚,她就那样辗转反侧,躺在床上如睡针毡,此时唇齿间还残留着沐芷的香气,她的耳根似乎都快红透了,现在该怎么办呢?沐芷好像有些生气,脸色都沉了下来。 夏念文在客厅辗转反侧,反侧辗转,终于还是迈进了卧室,沐芷已经拿着一本书,斜躺在床上,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夏念文偷偷看了她一眼,拿了睡衣就去浴室洗澡了。 沐芷将书扔在一边,抓过被褥盖住她,这样搞得她特别欲求不满的样子好不好。 第113章 没多久,身后传来细碎的声响,还有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她把脸埋在被子里,深冬的夜晚啊,真是冷,夏念文钻进被窝,身边温热的气息传来,沐芷依然没有动静。 沐芷 没反应。 夏念文推了推被褥中的人。 还是没反应。 夏念文从被窝里钻进去,黑暗中四目相对,沐芷一双眼瞪着她,夏念文将被褥轻轻将两人身上拉开了些,她的容颜在微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迷人。 为什么生气?她柔声问道。 和你无关,我只是气自己,像是欲求不满的深闺怨妇。 沐芷,我只是,有时比较担心。夏念文低下头幽然说到。 夏念文,你一直都是这么小心翼翼的么?沐芷的脸色暗了下来。 夏念文瞳孔一缩,定定地看了沐芷几秒,和风细碎的吻落在沐芷的脸上,她有些紧张,也有些笨拙,一手放在沐芷的肩上,却有些不明所以。 沐芷心中怨气还未散去,自是不肯就范的,挪了挪身子,躲开了那些算不上高明的吻。那个人呆愣在原处,有些受伤地背过身去。 我只是一直觉得沈阿姨的去世,你的心情一直不好,我也一直担心你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甚至我依然担心,担心我配不上你。夏念文清冷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闷闷的,干干的,像是在寒风中被吹干的树丫。 沐芷沉默不语,心却又不由地纠在了一块儿,她转过身,那个人的背影瑟瑟的,有些抖,她从身后搂上她的身子,一直以来都是夏念文在为她付出,不管是怎样的路,她都在陪她一起走,她从身后靠紧了她,温热的吻落在念文细腻的脖颈上,敏感的肌肤开始泛起细腻的小疹子,她的心跳加速,因为不知什么时候沐芷的手绕到了她的身前,轻轻握住那柔软的让她自卑的小胸,以后不许再说配不配得上的话。她的口气更像是一种命令,手上力道也不由加重了些,念文闷哼一声,一时间,又红了脸。 ☆、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胸前被人有意无意地加重了力度,念文的呼吸急促,下腹更像是火烧了般灼热,就算她从未和人发生过关系,也知道而今这般算是怎么一回事,当年在大学里,大家都有过这样的经验,四五个人堆在一台电脑面前,电脑里的画面对那时的小念文来说是限制级的,那白花花的肉脯让她好几天食欲不佳,至此,她再无这方面的知识,像是一个禁区,对于传统得不能再传统的夏念文来说,总是把性.事想得太过的神圣。 此时身后的人,全身烫热地贴在她的身上,空气里全是沐芷的味道,她挣脱开身,反过来和沐芷面对面,这一切这么不真实,像是在梦中,又像是现实,她伸手缓缓抚上沐芷的脸,那时远在天边的人,如今却是这样的近在咫尺,沐芷的身子支起来,食指在她的手腕处缓缓划动,沿着那些青色的脉络,她的眼神在长长的睫毛的掩盖下愈发的迷离起来,那些最真实最可怕的想念,那些个日日夜夜涣散出那个人的面容,此时就在她的手心。 两人离得那样近,那样清晰就能闻到彼此的气息,在这样寒冷的冬夜里,沐芷有一搭没一搭地挠在她手腕的脉动里,她的鼻息愈发的沉重而急促,全身紧绷的像块石头,只那双瞳子里全是沐芷的影子。 沐芷她急促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后,她的脑海中应景地想起曾经见过的画面,那有节奏的律动,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声,沐芷嗯了一声,竟然去舔她那薄而软的耳垂,她就那样吻上了念文的耳根,濡湿的舌尖一圈一圈的在冰凉的耳廓处缱绻,那些敏感的神经轰然被打开,念文难耐地嗯了几声,话间已是轻喘连连,沐芷突然有些恶作剧地起身,将念文扣在身下,她的小脸早已通红,双手被钳住,就连眼神都已不好意思和沐芷对视,沐芷从未见过这样害羞的人,就这样一个害羞的人,当初是怀着怎样的勇气向自己表白的呢? 夏念文,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应该进行的是柏拉图的恋爱?沐芷的手已经不安分地从衣服里钻了进去。 当然.当然不是。沐芷的手像有魔力般在她身体的每一处都点燃,她的身体只能听从本能,可是这本能将通向何处,她自是从未体会过。 那是我不够漂亮?不够吸引力?满墙的月光,沐芷俯□子,贴在她耳边低声问。 她无声地摇了摇头,她看了看现在的姿势,只觉得诡异的慌,沐芷问过她的话后,就直了身子,跨坐在她身上,是的,跨坐,只见沐芷缓缓脱下自己的睡衣,绾起的长发被她一拉,如丝的长发垂了下来,那雪莲般的身子,在满夜的月光下显得愈发的迷人起来,光滑如绸缎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 是不是这样也不够迷人?沐芷撩了撩额前的碎发。 念文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和身子全都陷入了一团又湿又稠的沼泽地,那沼泽就快把自己掩盖般的窒息,她无声地摇了摇头,又怎会不迷人呢?她的沐芷,是的,在此时此刻,是独属于她的,曾经,她的一顿手,一踟蹰,抬眸回首间全是风情,她想抬手,却全是无力,那样一副绝美如雪莲般的身子,沐芷低下头,一只手在她腰前解开她的衣裳,她的身子抖得更加的厉害了。她哑着嗓子柔声唤道:沐芷. 第114章 沐芷看了她一眼,又倾□子,在她耳边低语,既然你如此害羞,不如让我来教你该如何.她的声音又软又喏,念文不由地软了半边身子。 你已教了我这么,这么多年,这事,就,不用了吧?念文红着脸咬了咬牙说道。 真的不用吗?不知何时,她已将她拨了个干净,两具滚烫的身体,没有任何身外之物的遮挡,就这样贴在了一起,沐芷的嘴角勾起摄人心魄的笑,因为她在念文的眸子里分明看见了难耐的欲.望,淡淡的嘴唇上星星点点,她的气息中,清冽中又带着一股子魅惑,她的唇软软的,就那样倾□子,在夏念文的唇上吮了又吮,这还不够,她的手绕过她的身后,在她裸.露的后背抚了又抚,念文本能的一只手攀上她的肩膀,血气已经快要从脑门上冲了出来,浑身的肌肤就算没有任何的遮挡,却已经滚烫的吓人,唇齿间,全是那股慑人的清香,念文再也忍不住,伸出舌头在她唇齿间轻啄慢捻,沐芷迷蒙的眼神中有些诧异,这倒是学的挺快的。 清寒如水的夜里,只床褥里焚心如火,夏念文第一次,这样和另一个人肌肤相亲,而且对方还是和自己一样青莲的身子,她本能地攀上了沐芷的肩头,光滑的肌肤若有若离地摩擦着,沐芷更是恶趣味地用食指在她胸前一圈一圈地画着圈,见她难耐的样子,更是凑到她身前,轻舔她瘦削的下巴,她的指尖像有魔力般,沿着她的锁骨,下巴,往下,在她胸前画着圈,夏念文,你知道印度女人出嫁的时候会有一种习俗吗? 嗯,嗯,不知。 据说印度女人出嫁时手上都会有画好的春宫图。她软而低的声音响在耳侧。 正当夏念文震惊的时候,胸前的花尖已经被人含在了嘴里,濡湿的舌尖再一次席卷了那一方柔软,沐芷也是第一次,第一次这样和另一个女子坦诚相对,她只觉得新鲜,舌尖在夏念文的胸前辗转,夏念文只觉得全身紧绷的肌肤就快断裂了,细致的纹理里有着薄薄的细汗,她一下挺直身子,开口唤了声沐芷却被人堵住了唇。 我是不是个好老师?沐芷挑着眉问道。 夏念文早已是眼神涣散地望着她,温热的气息,淫靡的欲.望,无力的双腿被人轻易地分开,不出意料的,早已是潮湿泛滥,她的手顺着她的腿根缓缓向上摸上去,她的呼吸都快窒住,那块从无人触碰过的禁地,念文,你都湿透了。她笑着说,那笑迎合着月光,显得异常的狡黠,夏念文早已熟透的小脸自是挂不住,她有些不安地看着身上人,那样美的一个人,她的指尖顺着她的腿根轻触,像是在钢琴键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弹着琴弦。 夏念文的□早已是燥热难耐,她挺了挺身子,不知接下来会如何。 芷她微仰着头,唤出的名字有些破音。 放松她的食指顺着毛发往下轻佻慢捻,偶尔碰过那柔软花心。 你这样弄,让人家怎么放松? 夏念文更是紧张,双手紧紧抓住那被单。 乖,受不了,就叫吧。夏念文只觉得有指尖轻碰那最柔软的花瓣,缓缓的揉搓着,她当然受不了,破碎的呻.吟声脱口而出,在空旷的夜里,显得更加的淫靡,那是她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声音,缜密的说,是听到自己叫床的声音,身下被人细心的呵护着,是真的呵护,那指尖在柔软的花瓣缓缓抚摸,她难耐的阖上眼。 芷 嗯. 不知何时,身上的重量却是轻了些,不知何时,那濡湿的舌尖蔓过胸前,腰腹,一路往下,在她腿根处一圈又一圈地往上,她禁不住这样的折磨,伸手想抓住任何不让她觉得悬空的物体,只一声一声地唤着芷.. 寂静明夜,冰霜如雪,只那声音柔软如丝,只那唇齿间全是淫靡的情.欲,濡湿的舌尖轻轻划过花瓣,夏念文惊得叫出声。 她的呼吸杂乱无章地喷在她最私密的地方,唇间更是含糊不清地嘟囔道:念文,你是否已学会?她呼吸早已紊乱,这个时候却还装着一副循循善诱的样子。 念文..你这里还美。 夏念文一脸春情,差点没荡得昏死过去,那一声念文唤得她骨头都快酥了,还有那后面一句,沐芷,沐芷何时,竟是,这样,这样,荡漾呢? 这个时候都还可以发呆的吗?她的指尖穿过花心,往里探了探,太紧了,夏念文嘶的一声。 沐芷不由地有些担忧,又往里一探。 夏念文蹙着眉,咬牙一声痛苦的呻.吟 嗯 沐芷有些心疼,拇指在外细细地画着圈,那浓稠的湿润像是温泉口,她缓缓安抚着那个第一次尽人事的人儿,念文她一遍一遍地唤着,嗯.. 嗯.. 她一遍一遍地应着。 太紧了怎么办?沐芷一脸无辜地看着那人。 哈???这个紧要关头,你问人家怎么办?她怎么知道,怎么懂?她惊得坐了起来,却忘了沐芷的食指在她身体里,撕拉一声,哀嚎遍野,谁的第一次不是都这样惨不忍睹?夏念文眼泪都飙出来了,她哑着声音问道:怎么?怎么痛? 第115章 亲爱的,我想,在你自己的帮助下,你已经破处了.沐芷似笑非笑地吻上她因痛处而流出的眼泪。 ☆、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一个女人,总有许多的第一次。 第一次来初潮啊。 第一次心动。 第一次和人发生性.关系。 每个人的第一次又不尽相同。 夏念文的初潮也非常的与众不同,你知道林心雯平时很酷的,就连教育女儿方面也如是,她只觉得这些事情夏念文到了那个年龄自然也会懂,只可惜她太高估了夏念文这方面的能力,好在,好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个夏念笙。 夏念文来初潮的那一年,那年,她小学毕业,刚上初中一年级,在此的十多年以来,她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那年,她好像长到一米四六,在上体育课的时候,突然觉得下腹一阵绞痛,她以为自己吃错东西了,你知道夏念文这个人,不愿去麻烦任何人,所以也就死撑着,也没像体育老师请假,突然身后那个叫杨聪的小子捅了捅她的后背,和其他男生咋呼着,刘老师,出事了,夏念文要死了,她流了好多血,裤子上都是。 全班同学都回头望着她,以至于这么多年后,夏念文想起那个下午,那个体育场上,那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那种腹痛如绞的感觉依然那么清晰,那体育老师自是明白怎么回事,批准她可以请假回家。 可是,那个时候,她都没有想过回家,她去了厕所,看到内裤上那些暗红色的血迹,第一次觉得杨聪那个贱人说的话是真的,她真的要死了,怎么会流那么多血,从来没有哪一次,她像那一次哭得那么厉害,她出了洗手间,一路走,一路哭,走到高中部,夏念笙她们高中部的那个走廊都那么长,她只觉得自己都快哭死了,肚子都快痛死了,怎么还没找到夏念笙,她一边哭一边想,自己才12岁啊,怎么就生得个夭折的命。 于是那天,在夏念文12岁,夏念笙15岁的那个半下午,天空阴霾着,她推开高一二班的教室门,满脸泪痕地找寻着她的堂姐,她一手抹着眼泪,一边冲着夏念笙嚎到:姐,我要死了。怎么办?姐,我快痛死了。夏念文现在想起来,从来都没有像那一次那样丢脸过,她打断了正在上课的数学老师,她打断了正在听课的高一学生,夏念笙被她吓到了,从座位跑到教室门边,问她怎么了? 她说她流了好多血,她要死了,要怎么办? 夏念笙掰过她的身子,才发现她裤子上有血迹,先是一惊,而后自是明白了怎么回事,掐了掐她的脸:别哭了,是个人,都被你吓死了,没事了,你一定是初潮来了。 你等一会,我去请假,带你回去,怎么这么傻啊,每个女人都会有的,怎么会死?真是个傻妞儿。 夏念文至今仍然能想起夏念笙那不屑一顾的神情,她还满脸是泪的样子,夏念笙就笑话她,说她是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的傻妞儿。 夏念文的初潮,就是在这样一种戏剧性而又丢脸的场面下完成的。 果然如夏念笙所说,过了一周,这样的情况也就好了,她并没死。 第一次心动,自是不必说了。 而第一次和别人发生性.关系,竟然也这样苦逼,让夏念文第二天醒转过来的时候,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人生,身边熟睡的那个人,侧着脸,□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长长的睫毛下是那个人紧闭的双眼,她的指尖修长细腻,夏念文仔细地端详着沐芷的手指,想着昨晚竟是这样穿进她的身体,她不由的红了脸,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她又不由地想起自己都觉得有些淫.荡的呻吟声,这个冬日啊,真是个春情荡漾的时节。 早上七点,她从身后搂过沐芷的身子,把脸埋进她的颈窝,她的呼吸轻轻柔柔,带着她独有的呼吸,从来都没有哪一天,像今日的阳光一样和煦,也从来没有哪一天,她这样知足,一直以来,她是有自卑的,那种深入骨髓的自卑,在心上人面前彰显无疑,所以,这就是她下腹现在隐隐作痛的原因吗? 从前,现在,而后,她都只属于她了,那么真实的在她怀里的这个人,她亲了亲她的耳垂,她就那样醒了,有些迷糊的,鼻翼里发出慵懒的声音,夏念文又去亲了亲她的眼睛,早 嗯她的长睫毛闪动,缓缓睁开眼,那一瞬,微风如绪,纷纷扬扬,沐芷缓缓搂过她的脖子,还痛吗? 当然痛,她摇了摇头,亲吻沐芷的嘴唇,这一晚的荡漾似乎并未消失殚尽。 嗯?几点了?沐芷享受地闭上眼问道。 七点。 啊,我得起床了,今早有第一节课。 夏念文一个失重,被抛弃在床上。 就这样,夏念文的第一次和许多女人一样,有一股撕裂般的疼痛,和许多女人不一样的是,翌日清晨,那个让她痛了的女人甚至都没拥抱她一下,就去上班去了,夏念文悻悻然,也只好收拾了上班去。 那是12月的23日,那天早上风和日丽,想是下过几场雪的关系,整个南城的空气里都含着那股清冽之气,今天上班,夏念文的精神不怎么集中,有些恍惚,心神不定的样子,她坐在电脑屏幕前发呆,就算昨晚是有着代表意义的仪式,也用不着这样沉思啊,带着这样纷繁的思绪熬到了下班,一下午,她只觉得心绪不安,可能是天气原因吧,她想,本来大早上都是风和日丽的天,一到半下午的时候,却突然变了天,暮霭沉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她给沐芷打了电话,准备去菜市场买菜,却在路上碰到了一个人。 第116章 这个人她不认识,穿着劣质的皮衣外套,那眼镜背后是一双有些沧桑的眼睛,她只觉得有些怪异,那人在她身后,跟了她很长的一段时间,走过一个小巷的时候,那身着灰色皮衣的男人也依然跟了上来,夏念文越走心下越是害怕,她捏了捏自己的手提袋,加快了步伐,走得更快,没想那个人却还是跟了上来,小巷尽头有些散乱在地的棍子,她抓起一根就朝身后人砸了过去,那男人拿手一挡,发出一声哀嚎。 好死不死的夏念文手机响起,原来是夏念笙来找她,夏念文拿着那木棍恶狠狠地盯着那人,接起电话,你在哪儿呢? 我在你公司楼下,你在哪儿? 我被人跟踪,就在公司前面那个小巷,你快报警来救我。 不要报警。那个男人竟然出声,我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你跟着我干嘛? 我只是,只是想看看你。那中年男子有些颓废,捂着被夏念文拿木棍敲痛的头,他目光深邃,像是在看一个久不见的人。 我不认识你,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夏念文不打算再理这个人,他的裤腿没有放下来,脚下的棕色皮鞋还有着各种各样的污迹。 念文,你叫夏念文。身后人开口说道。 夏念文止住了脚步。 你母亲叫林心雯,其实也不是,应该是你的养母。那身后的男子一字一句,仿若真是她熟识的人,可是夏念文绞尽脑汁,也确定自己确实不认识这人,想来会不会是她妈的朋友之类的,你是谁?是我妈妈的朋友吗? 这时夏念文才放下警惕,语气也缓和了些,缓缓朝那男子走过去,只见他的短发里依然有很多白发,那五官,似曾相识。 朋友,呵呵,也许是,也许不是吧。那男人淡淡地说道,你妈妈还好吗?你呢?你又好不好?今年,我算算,也该23岁了吧。 身后响起高跟鞋的声音,夏念笙拿着一把菜刀就朝小巷里冲了过来,放开她。她气势汹汹地朝内里嚷着。 两人齐回头,只那夏念笙也凑近了些,手中从菜市场偷拿的菜刀应声落地,脆生生地喊了声:三伯父。 那男人推了推眼眶,犹豫着喊了声念笙??? 夏念文陷入云里雾里之中,眼前这个是怎么个境况,三伯父???? 夏念文再看了看那人,才明白自己所说的似曾相识,到底源自何处,她们家的相框,那个和林心雯结婚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男子的年轻版,也就是说,这人,是她们家户口本上的一家之主,她夏念文的养父,夏光华,这么多年,他怎么会出现在南城? ☆、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四章 夏念文完全没想到这么多年后,会在南城,在这个异乡,第一次,有意识,有记忆地,见到她名义上的父亲。 只是那男人见到夏念笙后,看了夏念文一眼,却是撒腿就跑。 夏念笙和夏念文跟着追了上去,在一家kfc门口,夏念笙和夏念文,一前一后地拦住他,他见再无地方可跑,只好停下来,瞪着这两个小辈。 你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你把她们母女扔下这么多年不管,不闻不问,就像人间蒸发般没了这个人,你突然出现了,还想跑?夏念笙气喘吁吁地一口气说出那些话,三个人都是一愣,夏念文站在身后,低着头,却细细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在她还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的时候,她对眼前这个男人充满了好奇,会是什么原因导致一个男人新婚不久就扔下自己的妻儿远走他乡,这么多年不闻不问,而她妈林心雯也从未有过过多的埋怨,在很小的时候,她总是会溜进她妈林心雯的卧室,也就是被称为禁地的地方,找寻到所有有关夏光华的一切痕迹,可惜,除了那张有些久远的,泛着黄的旧照片,再也没了夏光华的痕迹。 那个叫夏光华的男人停下来,将两人拉近kfc里坐下来,氛围不是一般的诡异,就在他去买吃的间隙。夏念笙从对面踢了踢对面的夏念文,只见夏念文低着头,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她首先想到的永远都是逃避,逃避到她熟识的个人世界里。 喂,你说有人跟踪你,不会是说他吧? 嗯夏念文望着那人的背影,才觉得是否真的应该向夏念笙说清自己的身世,说清自己其实和她并无血缘关系。 姐啊。夏念文正了正身子,其实呢,我不是...... 没关系,我知道有个这样的爹是很烦,你怨他是应该的,他也没养过你,这么多年,肯定也没拿过抚养费回来,还是伯姨辛苦,这么多年,一个人开着那个小铺子也能将你养活。夏念笙说着,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望着夏光华的背影,她没让夏念文看出来,看出她的情绪不对,只因那个人也姓夏,兴许没有办法回到那个家,至少看到那个家的亲人也是好的。 我不是夏家的人。夏念文双手握成拳,鼓着腮帮子说道。 哈?你刚说什么?夏念笙有些没听清。 我说我不是夏家的人,我不是我妈和他生的,林心雯是我养母,你的三伯父是我养父,我亲生父母在我出生没多久就去世了,我本该姓许,我爸叫许明辉,我妈叫文琪,我祖籍在上海。夏念文那天穿白色卫衣,深蓝色牛仔裤,说完这一切,她有些渴,不自觉地嗓子有些哑。 第117章 念笙这次很认真地听清她说的每句话,每一个字,她的瞳孔有些微缩,双手抱在胸前,身子往后仰了仰,靠在座椅上,夏念文,你确定你所说的这一切都是事实? 夏念文郑重地点了点头。 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事?我两朝夕相对这么多年,你怎么从来都没对我提过?再说了,你怎么知道的?太玄乎了,这都什么时代了,你这是小说题材还是电视剧题材?夏念笙憋红了眼,情绪激动地凑到了夏念文身前。 这件事说来话长。夏念文叹了口气。 说来话长的意思就是你不打算对我说?夏念笙挑着眉瞪着她。 正在说话间,夏光华已经将买好的鸡翅可乐堆在了夏家两姐妹面前。 她说的都是事实,念文确实不是我亲生。夏光华坐在一旁开口说道。 你们真是乱死了。夏念笙不知为何,竟是红了眼眶,这样意外的情况,她真是怎样都没有料到,这么多年,那个小屁孩跟在身后,早已经习惯了她的唠叨,早已习惯了她的天然呆,前不久被沐芷那个女人抢了去就罢了,而今,竟然说她不是夏家亲生的,娘的,人生已经这样荒凉了,就不能给她留给念想吗? 姐,不管我是不是夏家亲生的,你永远都是我姐啊,你哭什么呢?夏念文见她眼眶都红了,顿时手忙脚乱,这么多年,她最怕看到夏念笙哭,可是很小的时候,夏念笙为了奴役她,竟然假哭,可是那眼泪却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眼眶中滴落下来,每次她都会慌乱地答应夏念笙的所有条件。 那些条件夏念文曾经总结过,包括: 第一,夏念笙借其他同学的作业来抄,她,夏念文得模仿夏念笙的笔迹,去坐那些她不认识的曲线,电路图,复杂的英文字母。 第二,夏念笙在高中的时候就早恋了,至于喜欢的人是怎样的,她至今不清楚,只是每天放学回来的其中一门功课,就是在那些古诗词里找十条浪漫的诗句帮夏念笙写情书。 第三,从夏念文长到和夏念笙一样高的那天,她就包揽了夏念笙的家务,其中包括本来属于夏念笙的洗衣,做饭,刷碗,等等,这其中当然包括夏念笙用的计策,贿赂,一两块钱可以让夏念文洗一天的碗筷和衣服,美人计,会花言巧语地夸夏念文漂亮听话懂事等等,苦肉计,哭,梨花带雨的哭,泫然若泣的哭。 后来很多年之后,每一次,当夏念笙真的伤心而落泪的时候,夏念文多希望这都是夏念笙惯用的伎俩。 别喊我,我没你那么丢人,我才没哭。夏念笙微仰着头,那双深邃的瞳仁水光粼粼。 我知道有一天,你妈妈一定会告诉你的身世,当年,说起来,真的是好久远的事了,那个时候我也才你们这么大的年纪,有一天,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小孩来租屋,我看她风尘仆仆的样子,就把我那间小铺子租给她了,其实这辈子我从来都没想过能娶到媳妇,只是生活久了,总是会有些感情,渐渐的,我就喜欢上了那个女人,也就是你的妈妈,林心雯,只是她很冷淡,说她带着孩子,不会再嫁,而我,也说我不介意,因为,因为我......这辈子都没办法有小孩......夏光华说到这儿,声音明显低了很多,但是夏念文和夏念笙还是听清了,只见夏光华低着头,一手握着可乐的吸管,一边搅动着里面的冰块,不举,对一个男人来说无疑是天大的灾难。其实我没想过会怎样,后来你妈说她心里有人,只是在陌生地方需要人照应,而我,当时受到你爷爷奶奶的逼婚,只要你妈不介意,我们也就组成了名存实亡的家庭,那个时候,我也给家里人说你是我的孩子,现在孩子都生出来了,必须要结婚。家里人见米已成粥,也就答应了,这样,我那毛病,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结婚没几个月,我不想呆在那个小县城里,就把之前所有的积蓄拿出来,自己带了一万去广州,剩下的几万都给你妈,刚开始的几年,每年我都会寄些钱回去,再后来,我自己也遇到许多事,就渐渐少了联系。 他缓缓地说出那些陈年往事,二十多年前的事,却像隔了几生几世般,这次要不是有那么多钱,他也不会来到南城。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末了,叮嘱了句,好好照顾你妈就离开了。 夏念文和夏念笙一时没缓过神来,只见他的背影消失在人海中,那是下班后的南城,kfc的落地窗外是东张西望的陌生人,夏念文长吁了一口气,那个人,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像是长久在回忆里的那个人,却又面目模糊,他有好多事都没说清楚,他为何现在又在南城? 夏念文,我今天不用上班,从现在开始到我明天上班的时间有三十个小时,所以,你是不是应该选择坦白从宽? 刚才要说的不都已经说了吗? 你怎么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身世问题的? 我妈告诉我的。 看不出你妈我伯娘这么长情,心里一直有心上人。 嗯,她心上人就是我亲妈。 噗夏念笙一口可乐喷了出来。 只见夏念文一脸无奈的表情,只好将林心雯文琪她们上一代人的故事一五一十地全说给夏念笙听,当她听到沈白就是沐芷的妈,却依然爱了林心雯一辈子的时候,夏念笙只觉得那天的天变幻无穷,暗淡无光,说道沈白去世时的场景,夏念文也不禁红了眼眶。 第118章 上一代人一辈子的故事在夏念文一个多小时的叙述中就这样完了,夏念笙听完,不胜唏嘘。 真是荡气回肠的故事,这样说来,你和你们家那沐芷还真算有缘分,夏念文......夏念笙突然想到什么,喊住了她。 啊? 你还会像以前一样对我好?把我当成你姐一样的呵护关爱,不管生老病死,不管贫穷富贵,你都不会抛弃我吗? ....... 你还会像以前一样给我煲汤,给我还信用卡,给我做家务,让我奴役,心甘情愿,不怒不愿吗? ....... 我给你说,你从几岁就开始跟着我,我就是你姐,这辈子,都是,不管你姓夏也好,姓许也好,我永远都是你姐,记住了没? 等下,沐芷来电话了。夏念文无语地望着夏念笙,接起了电话,喂?我和念笙在外面,你要过来?啊?那我们在这儿等你吧。 夏念文收了线,有些苦逼地看着夏念笙,难道难过的不该是她夏念文么? ☆、第七十五章 第七十五章 夏念文接完沐芷的电话,抬头望了望坐在对面的夏念笙,那女人还是保持着双手环胸,背靠在被椅后的防御姿势。 那个,你的信用卡又要还了?不是前不久才还了一次?夏念文皱着眉问道。 当然了,冬天的衣服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是财政大权真的被你们家沐芷掌控了吧,你是攻啊,夏念文,你别丢夏家的人脸,好不好?不对,别丢我的脸。念笙说到这儿就有些激动。 不提还好,一提,夏念文不由地想起昨晚,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怎么了?脸红什么?夏念笙凑过头去看,见她那副摸样,再将她衣领下那粉红痕迹,不禁明白了个大概,我就说你不至于那么差劲吧,怎么样?把你们沐芷压了吧? 哈,当然了,当然了,吃东西啊,你不饿吗?夏念文顾左右而言他,她不说谁知道昨晚到底是谁那么悲催,破了这二十三年来最严重的记录,想来那撕裂般的痛还悠然在心。 额,我还是有些担心沐芷,她今天还安好么? 夏念笙正说着,身后踩着高跟鞋的声音响起,在说我什么呢?什么安好?怎么了?夏念笙回头一望,沐芷提着手提袋站在身后。 没什么,我们在闲聊,今天还不是很堵吧?夏念文一边说着一边将沐芷拉在身旁。 怎么今天你们选在这儿吃东西?沐芷朝夏念笙礼貌地笑了笑。 那个......夏念笙想搭腔。 念笙说她想来,我们就来了。夏念文向念笙使眼色道。 啊?对,是我想要来的。夏念笙气闷地踢了踢桌下的脚,干嘛要把责任推她头上。 夏小姐,你对我是有多不满?沐芷坐在夏念文身旁,一手拉了拉夏念文衣角上的碎屑,一边朝夏念笙说道。 啊?没有啊。 可是你已经踢了我三次了。沐芷揉了揉自己的脚尖。 夏念笙慌忙将脚收回来,正当时,手机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电显示居然是席慎之,这个人平时很少会给她打电话,不会是忘了带钥匙吧。 喂? 救我......电话那头的声音微弱如蚁。 喂?席慎之,你怎么呢?你在哪儿呢? 我在家......说完,电话那头竟是没了声音,夏念笙再喂了几声电话那头都没了反应,她慌忙拿起手袋,席慎之好像出事了,我回去看看她。 怎么了?夏念文关心地问道。 不知道啊,她话也没说清楚。 我开车载你们过去。沐芷说完,起身去开车。 一路上,夏念笙再打席慎之的电话,就已经关机了。 她说她在家,会出什么事呢?夏念笙虽然望着夏念文,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慎之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但是她在家,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不会是,她要作弄你吧?夏念文猜测到。 切,我最近又没得罪她,她干嘛又要作弄我。夏念笙望着窗外,最近,最近也就是她上次从上海回来给她带的礼物她似乎没怎么上心,对了,她都还没来得及拆开来看呢?她不至于因为这个事而记恨在心吧? 只是车行到小区楼下的时候,三人慌忙下车,小区楼下有许多人围着,甚至还有消防车,夏念笙抬头往上看,她们那层楼的窗外直冒青烟,刚才席慎之的声音真的不像是捉弄。夏念笙和夏念文忙拨开人群,却已经有相关人员不允许她们进去。 我们是住那里的,怎么了?这是? 失火,现在火势都还没得到控制,里面很危险,你们不能进去。 那房内的女人呢?夏念笙问道。 女人?哪里有什么女人?还好屋子里没有人,要不不知道被烧成什么样子。 怎么会没有人,席慎之明明在家,她刚给我打了电话说她在家,你们快去救她。夏念笙尖叫着。 那人这才慌了神,返身时就连脚步都是慌乱的。 第119章 在楼下看热闹的人都在纷纷猜测失火的原因,来来去去的人,慌乱的脚步声,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尖叫声,夏念文和沐芷都不由担心地望着那所公寓,念文打席慎之的手机,却还是关机,再一回头,却找不到夏念笙的踪影。 黑沉沉的烟雾里,有火光,青烟,热浪像火一样扑过来,有消防撞开了门,那一瞬间,有更强烈的热浪扑过来,有人上来呵斥她,她呆愣在原处,没多久,有两个人抬着那个女人出来,她灰头土脸,全身没有一处是干净的,手里却始终抱着一个小箱子不肯撒手,那箱子拿湿透的毛巾盖住,没多久,火势得到控制,再没蔓延开去,席慎之被送往医院,那个拿湿透的毛巾裹住的小箱子里装着全是她的东西,夏念笙缓缓合上,就和沐芷夏念文去了医院。 一路上,夏念笙坐在车上,大脑里一片空白,手里拿着那个小箱子,她拼了命地把那些东西护着干嘛?那些都是和她夏念笙有关的东西,关她席慎之什么事啊? 医院,因为抢救及时,席慎之只是被浓烟呛住,四肢有轻微的灼伤,其他并无大碍。 在医院忙活到半夜三点,沐芷和夏念文确认了席慎之无大碍之后也就回去了,独剩下夏念笙留在医院里照顾席慎之,只见她除了四肢上涂满了烫伤药,只那张脸上全是黑漆漆的一大块,她已经醒了,把脸别过去,自己这个样子真是丢死人了。 要不要给你们家的人打个电话啊?夏念笙说着坐到了床边。 不要,又没什么事,打什么电话。席慎之反驳道。 你啊,真是幸运,要不是抢救及时啊,你这命就没了,你说你怎么那么笨啊?你不会用那些东西,你就不要去碰,你那有钱的爹没教过你,火是很危险的东西,必须要远离吗?大小姐。夏念笙不知为何,竟是有些埋怨道。 席慎之看了看灰头土脸的自己,四肢虽说是轻度烧伤,但还是疼得钻心,这个人,不仅没有一句安慰的话,还在这里数落她,她真是昏了头,才在最关键的时候,竟会给她打电话叫她来救她,她沉下脸,冷冷地说到:我没事了,你走吧,我累了,要睡了。她背过身,却因为手臂都受伤而拉扯着痛。 你别乱动!!!她大声吼住她。 席慎之却是一愣,呆愣在原处,身上的伤口混合着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僵硬着,夏念笙放下手中东西,双手搭在她双肩上,轻轻将她搬正了身子,柔声道:席慎之,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救我那些东西。 席慎之本是和她对抗着,夏念笙大声吼她,她还没事般硬撑着,一旦她柔下声来,只觉得全身似散了架般的痛,不经红了眼眶,我真的有些累了,你回去吧。她声音有些哑,却是闭上了眼。 夏念笙看了看她,拉上病房的门,坐在走廊的长凳上,长久地发呆。 病房内的席慎之待夏念笙出去之后,才缓缓睁开已有些湿润的眼。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或许是那场婚礼上她那样无礼的吻过来,她惊呆了,她的初吻,竟被一个女人夺了去,其实她没有那样的传统,在周围,也有好些人,像夏念笙她们那样,从一开始,她就看不惯她,这样一个拿得起放不下的女人,这个常常和她争锋相对,每一句话都要针尖对麦芒的女人,甚至她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的优点。夏念笙,又懒嘴又坏,经常嘲讽她,却是在什么时候,有些东西变了样?那次莫名其妙的旅行?她真的不清楚,看到她这么长时间以来还在为那个叫凌潇潇的女人黯然神伤,就知道她的心里依然还惦记着那个女人,真是不可理喻的执着,她依然做着自己的事,参加画展,得奖,得到业内人士的认可,她想做给她父亲看,她是可以做好的,她把那些思绪全掩埋在心里,从上海回来的时候,她犹豫了下,还是给她买了礼物,却没想这么多天,她连拆都不曾拆开,她嘲笑她连姜汤都不会熬,她本来想,今天有些时间,夏念笙的感冒也还没好,就去厨房学着熬姜汤,等她回来问的话,就说是夏念文给她做的,却哪想,姜汤放在灶台上,她觉得有些无聊,就回卧室,把她的照片找出来就那样画了起来,画得太入神,没有听到厨房传来吱吱的声音,好长时间以后,才闻到有东西被烧焦的味道,等她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很大了,她慌忙打了119,浓烟越来越重,她想了想,还是给夏念笙打了个电话,刚说了没几句手机竟然没电了。 有些路,不曾开始,是不是就会容易许多? 黑暗中似有些光,病房外是那个人修长的身影,夏念笙在门外,静静地站了一会,眼光望着病房内的人,目光悠远深邃。 ☆、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情自那天起深植心间,前方纵瓢泼大雨,要痛断割舍又谈何容易。 夜深了,城市进入深度睡眠,只病房外和病房内的人却清醒如斯,席慎之僵硬着身子,哪怕挪动半分都牵扯着身上的肌肤,那层肌肤下像是喷薄着火山般暗潮涌动,病房内是苍白的白炽灯,只那心事却也是无声无息的心事,像被月光浸透的了,格外的醒目,又格外的含蓄,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 初见她时,只觉那女人明眸如点漆,光亮美华照人,她从来美女见得多,自是不把夏念笙放在眼里的,她牙尖嘴利,那时只觉得她有驻水的眸,长发过肩,却不知是何时,何时竟开始在意那个混蛋,她明知道她心里有人的,屋里没了一个人影,可只有她知道,那里却满满的全是等待,那等待也是无名无由的等待,到头总是空的样子。 第120章 她劝着自己无所谓的,自己怎么可能会喜欢那个人呢?她什么都没有,除了会奚落她,会瞧不起她,好多时候,我们不是得自己哄着自己开心吗?或许是自己这么多年从未看上谁罢了,席慎之想着,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想翻身,却又痛,她想喝水,可是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法挪动,她想了想外面那个人,再怎么尴尬,总不能让自己渴死。 夏念笙......她嗓子有些干,声涩,外面那个人似乎没有听到。 夏念笙......她又喊了一声。 病房门被缓缓推开,那个人露出一个头出来。 四目相对,总有些尴尬。 可不可以帮我倒杯水。 念笙点了点头。 屋里没有其他的声音,两人都没说话,慎之双手还无法动,只能夏念笙喂她,她坐在她的身侧,一手掌在她后背,将水杯凑在她唇边,席慎之喝完,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话,夏念笙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沉闷。 席慎之...... 嗯? 谢谢你帮我抢回这些东西。 你已经谢过一次了。席慎之面无表情地说道。 其实,这些都是身外物,其实,你是有钱人,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我生在一个普通家庭,甚至,现在,家都没有,我就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类型,其实我挺混的,没什么优点,所以.......夏念笙说得乱七八糟,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夏念笙,你到底想说什么?委婉的拒绝吗?慎之皱着眉,因又挪了身子,心脏有个地方微缩着,呼吸着痛。 我只是想说,我们两个是两个世界的人。 夏念笙,你不会觉得我喜欢你吧?席慎之冷冷地回了句,眼神却涣散着不知飘向了何处。 一纸戳破,夏念笙愣了一会儿,难道不是吗? 你别自作多情了,我怎么可能喜欢你?我不喜欢女人的。席慎之别过脸去。 那就好,那就好。她一边点头,一边连说了两句那就好,仿佛席慎之喜欢她会是一场异常麻烦的灾难,是对于她而言无法言说的拖累,慎之很疼,可还是背过了身子,胸腔被压迫着,她尽量很缓很缓的呼吸,可还是禁不住,只觉两颊凉飕飕的,像有东西在爬,这才发现,自己已忍不住落泪,不会的,自己不会喜欢她的,她听到门外有声音,只能将脸埋进枕头里,这样才能擦干刚流出来的泪。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推门而入的三个人,席慎之直了直身子,只见席行之急步上前扶住她,眼里全是黯然,怎么回事?怎么会让自己伤成这样?埋怨中却满是关怀,席慎之倒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挤出笑来说不要担心啦,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休养了些时日就好了。 李医生,劳烦你帮她办下转院手续。席谨之皱着眉头看着四肢缠满绷带的席慎之,一脸的严肃,席慎之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口,她有些怕她那个大姐,总是能看穿所有的心事似的,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样无望的感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不是很疼?席行之柔声地摸了摸她的头,眼眶一下就红了,慎之从小没吃过什么苦,这次竟然遭受这么大的灾难。 到底是怎么回事?伤好之后给我回家。席谨之微启着唇,眼神却瞥见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的夏念笙,席谨之知道慎之一直和那个人共住一个屋檐下。 大姐,我休息几日就没事了,不要再转院这么麻烦了。席慎之冲着席谨之嚷道。 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没资格和我讨价还价,行之,给我看着她。席谨之头也不回地将夏念笙拉出了病房外。 夏念笙,你能告诉我具体怎么回事吗?我妹妹怎么会被火烧到?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席谨之脚步很快,没多久,两人走在医院外的草坪上,夜深了,已没什么人。 具体我也不清楚。夏念笙心里有点烦,烦的是席慎之对她的态度,烦的是席谨之的口气。 你和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你怎么就没好好照顾她? 我为什么要好好照顾她?我有什么资格好好去照顾她?她是我什么人?我不是你们嘉禾集团的人,拜托,我也不是你们席家的人,有钱人又怎样?我又不从你们荷包里挣钱,我今天没在家,我怎么知道她怎么弄的,失了火,她一打电话,我就已经赶回去了,你别搞得好像是我纵火烧她一样,你们这些有钱人颐指气使的毛病也太夸张了些。夏念笙语声坚决地瞪着席谨之,大寒夜,她全身冰凉,只肩头微微发抖,漫漫天夜,从指尖到心底都是寒冷,她依然后怕着,还好席慎之今日没出什么大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多了,让席慎之误会,虽然她不曾表白,只是刚在病房内的那一腔眼神,她就全明白了,正心烦着,被席谨之一顿呵斥,她正愁烦心事没法发泄,席谨之正好撞她枪口上,你有什么资格来数落我?作为室友,我已经尽到了我要尽的义务,请您听明白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手下人一样对你们卑躬屈膝,也不是谁都可以成为你们的出气筒。 第121章 席谨之冷冷地看着她,孑然地昂着头,从来没有哪一个人能像现在这样顶撞她,除了姓柏那个女人,这一激,倒是没有回过神来。这样的寒夜,不知柏青筠那个女人睡得好是不好,冷还是不冷,只见夏念笙凑在她身前,她比席谨之稍微矮了些,仰起头开始骂她,从有钱人的毛病数落到亲情的淡漠,这么长时间让席慎之流落在外也不管,只出了事就装着关心似的兴师问罪。 席谨之待她骂完,才缓和了语气:对不起,我是见慎之受伤有些心急才对你发了脾气。她很诚恳地道歉,夏念笙只觉得这女人的脸色说变就变,像变色龙一样。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既然你们席家的人来了,也就有人照顾她了。夏念笙气闷地甩手就走。 席谨之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由地有些为席慎之担心,希望是自己多心,她那个妹妹可千万别爱上那远去的人。 夏念笙走了,那房东的房子被席家人出面出钱摆平,她回去,简单将一些还能用的东西收拾出来,走在寒夜里,她有些不想见任何人,她关了手机,托着一个被烧翻了皮的行李箱,里面还有些没有被烧到的衣物,她今夜有些哪里都不想去,12月底的南城已经很冷,夜里,雾气更是厚重,那破行李箱的滚轮在地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有些事只能化成一阵烟,风一吹就散了,无影无踪的样子,她一向看得开,走得有些累了,不知何时,竟是走到了电视台的门口,有值班保安裹着军大衣在门卫室趴着假寐,夏念笙敲了敲玻璃窗。 那人眯缝着眼,夏姐,这么晚? 有点事要处理。 她进了电视台,打开电脑,却只停留在桌面上,什么都没动,什么也不愿意去做,就那样趴在办公桌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那晚,念笙做了很多梦,兵荒马乱的,她梦到潇潇牵着她的手,依偎在她怀里,却突然被人勒住了脖子,她回头一看,却是席慎之用腰带勒在潇潇的脖颈上,她一下惊醒,额上全是汗,窗外是将明未明的晨起,有环卫工人开始清扫落叶的声音,她看了看时间,才4点50,自己也不过睡了一个多小时罢了。 ☆、第七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 席慎之在私家医院里躺了几天就被抬回了席家,抬回去那天,正好是08年的最后一天,12月31日,那天,据说是08年最严重的一次寒潮来袭,冷空气翻越秦岭大巴山到达南城的时候,整个城市都快被湿冷空气从头到脚拎了个透,天气预报在零度左右徘徊,对于常年生活在北方的人永远都没办法理解南方那苦逼的冬天。 席慎之被抬回席家的时候,席家所有人都在,席谨之和席行之从李医生手里接过她,席公权本来坐在太师椅上,却起身朝她走了过去,他行动有些不便,拄着拐,那拐在地板上一声一声地敲击着,让席慎之觉得压抑,爸......她轻轻喊了声,这是几个月出走以来第一次喊他,席公权两鬓的白发似乎又多了些,在席慎之的印象里,似乎他从来都不会老,永远高高在上,永远都是那个不可侵犯的权威。 席家很早就没了女人,在席慎之两岁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关于母亲的记忆,几乎为零,只是为难席公权一个大男人将三个女儿拉扯到,他一直忙,教育女儿的事都教给了保姆和管家,长姐如母,这也成了席慎之总有些怕席谨之的原因。 到点就开饭吧。席公权拄着拐对琳姐说道,年迈体衰,每到寒气来临,那关节就像泡在酸菜潭里拧都拧不干地痛,他坐在沙发上,从兜里拿出眼镜盒,低头看报纸,再也不说话,那手有些微的颤抖,他是老了,三个女儿都已成人,天太寒,那镜片上都有着氤氲的白气,他一直担心,三个女儿里,他最担心慎之,谨之是长女,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特别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东西,所以她学建筑,学音乐,出国游学,他都由着她,甚至无端消失了四年,只要她不说,他亦不问,只是因为他知道谨之这个孩子,最独立,独立的女人也最坚强,心无所依,也就会越心狠手辣,为自己追寻的东西去努力,这没什么不妥,就像在慎之小时候,贪玩,跌进水沟,三个女儿的表现方式就全不相同,慎之自己刚跌落下去,有些痛,干哭了几声,而后竟在臭水沟里玩了起来,在路面上的行之一边急一边哭,只谨之观察四周,让行之在那好好地看着她,不知从什么地方要来的绳子,将席慎之拉了起来,席慎之全然不知道自己身处危险之地,倒是被谨之狠狠训了一顿,那年,那年谨之十岁,行之八岁,慎之才六岁,所以嘉禾集团交给席谨之,席公权最放心,行之性子太柔,不够狠,而慎之,太感性,太任性,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一壶茶,席公权望着在一旁的三个女儿,竟有些唏嘘,人老了就是爱回忆,有些事还是永远都不要再想起的好,脑海中竟无端浮起那个人的面容,那是他这么多年挥之不去的噩梦,有时他甚至在想,今日的荣华换来从无真正的安宁和心安,是否值得,他觉得有些泛,让管家明叔扶进了书房。 李医生,我还得休养到什么时候啊?席慎之微仰着头问着李盛研。 至少还得一个月,虽然只是轻度烧伤,但是依然很痛,是不是?李盛研柔声说道。 第122章 李盛研跟在席行之身边久了,连那温柔的口气都学会了。 一个月?那我这一个月都得像个残疾人似的?席慎之若有所思地皱着眉。 这种感觉很不好,除了能说话能自己吞咽唾沫之外,所有的事都需要有人在一旁协助才能完成,比如喝水吃饭甚至上厕这样私密的事都必须要让人陪,这让她有些烦躁。 这是席慎之经历的最为麻烦的一次惨痛,所以她有些不适,这种不适表现在莫名的心烦,以往她心烦的时候还可以去拿画笔,只要倾注在那个世界里,周遭的所有一切都会安静下来,可是现在,她连画笔都还不能拿,除此以外,身边总像少了些什么让她不舒服,当她意识到身边换了一拨人的时候,她有些失落,有些生气,那气又是生自己的闷气,没法发泄出来的,所导致的结果就是她额头上冒了一颗痘痘,像暗疮,碰着有些疼,又拿她没办法,这几日,她对手机异常的敏感,她没什么朋友,真正出走之后遇上夏念文两姐妹之后才和她们做了朋友,其他还有三两个网上认识的一起写生的朋友,可是除了夏念文几天关心的短信,再无其他,她无法理解情窦初开这样的事会在这样的时候发生在自己身上。 席慎之是学金融与证劵的,可是这个志愿是席公权规定她必须填的,她不喜欢,很不喜欢,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她喜欢上了画画,那时白天也画,晚上也画,她突然觉得找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的那个世界,安宁,静好,她又最爱画女人,她认为女人真是千姿百态的,娇羞的女人,撒娇的女人,泼妇一般叉腰的女人,干练的女人,狠毒的女人,妩媚的女人,万种风情的女人,女人又有南北之分,城市之分,一方水土一方人,有太多太多,慎之只觉得那是一个多么庞大的世界,可唯独画不好夏念笙,只要她去上班的时候,她总会拿她的照片对着画,可总是有不对的地方,她画了很多幅,没有一幅满意,所以这次烧了也全烧了吧,就连送给夏念笙的礼物也全都烧了,那是她在上海画展得的奖杯,那是她得的第一个奖,可惜现在也没了,慎之想着不由地发起呆来。 她一直画女人,可也从未想过要和一个女人恋爱,确切地说,她没想过要找谁谈恋爱,甚至,她觉得,这辈子,是不会和任何人谈恋爱的,她也从来没有过意中人,那意中人只在画里,那平面的画笔下,那一勾一勒中,罩着红光,出水芙蓉地浮出表面,她只觉得那多简单啊,她愿意喜欢哪幅就哪幅,她们都是安静的,她在画架上可以摸摸这,摸摸那,每一幅,都知寒知暖的,不像某些人,竟连着几日再不来看她。 第二天就元旦了,按照规定,公司也放了假,一家人顿时聚齐了般,其乐融融起来,只席慎之总有些怅然若失的样子,一如既往的,手机里依然没有她想要的信息,那个人,像突然沉寂般,从她的身边抽离了,2009年1月1日,中午吃过饭,席公权就进了书房,席行之找人在外面花园安顿好,将席慎之推出去晒晒太阳,因为她的关系,李医生最近来席家的频率也多了很多。 很自然为席行之拉过椅子,又给席慎之调整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席谨之在一旁冷眼旁观。 李盛研,你是不是还应该为我准备烟灰缸,还有打火机,李盛研,我有时真觉得你体贴的像个圣母似的。 一席话,竟逗乐了几个人,慎之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被细心的席行之发现,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困了?想睡? 还好。慎之冲她笑了笑。 岁月枯荣,冬季枯萎了秋天的萧索,像在做一场蓄势待发的准备,南城有着南方城市的所有特色,阴霾,潮湿,只是比起夏天来说,席慎之更喜冬天多一些,那漫天漫天的寒气,温暖得来就会特别容易,一壶茶,一个拥抱,一个眼神,冬日恹恹的午后,南城难得的阳光细碎地拢在身上,她眯缝着眼,不由地又想起那天,在柏家的婚礼上,在卫生间,那并不是好闻的味道,只那么突兀,腰间突然有一双手揽过她,她的脸那样近,她的唇上微微颤抖,只那唇齿间一腔清香之气,那是她的初吻,二十五年第一次,她张大了瞳孔,却看到夏念笙眼底里有泪,那么快,被她掩藏了起来,她揽过她的身子,对着曾经的前女友如今的柏太太笑颜如花,她又怎会不气呢?她是席家三小姐,竟被人无端端当成了道具,一巴掌扇在夏念笙脸上,她太用力,手掌火辣辣地痛,她还记得夏念笙骂她狠,她骂夏念笙贱,从没见过那么傻的女人,后来看她经历失恋的两个阶段,不知何时竟渐渐地在意起来,有人说失恋总会经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就是听到对方的名字,暴跳如雷,骂骂咧咧,第二阶段,是装着毫不在意,心里却烂掉了渣似的,第三个阶段,则是听到那个名字,哦一声如路人,不过是个名字,没有任何的意义。慎之只觉得夏念笙迈到了第二个阶段,眼前突然有阴影挡住了光,她不由地睁开眼,抬眼处,竟是席谨之拿过一张毛毯盖在她身上,她柔声唤道:姐...... 她最近在忙电视台的工作,所以没时间来看你。席谨之不咸不淡地说道,席慎之身上的毛毯滑落在地,心事被说中,一张俏脸顿时红透了。 ☆、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八章 第123章 女人总有些护犊之心,这种情愫在席谨之身上体现的特别强烈,比如她可以任意地呵斥席慎之,却见不得她受一丁点苦,比如她可以随心所欲地折磨柏青筠,却舍不得任何人碰她一根毛发。 那天,席家三姐妹坐在花园的亭子下聊心事,席慎之半眯着眼,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席谨之刚想就夏念笙的问题和她谈谈的时候,助手神色有些慌张地在她耳边耳语,她脸色一沉,我有点事,出去一下。 说罢,拿过车钥匙,外套就朝外走了去。 席总...... 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回公司吧。席谨之拉过车门,面色平静,只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酸,她在车上呆呆坐了半个小时,与刚听到的消息时的慌乱判若两人,她从烟盒里缓缓抽出一只烟,而后缓缓启动引擎,黑色路虎直往南山,柏宅,她将车停靠在一旁,保安自是认得她,见她风尘仆仆的摸样,拦在她身侧:席小姐,请问您找哪位? 席谨之没理睬她,径直朝大门走去。 席小姐...... 柏青筠什么时候眼光竟是这么差,养了你们这堆不识时务的人。席谨之怒斥到那人,只因心中有气,不由地发火。 保安一路拦,她却走得愈发地急,那厚重铜门重重推开,内里大厅,所有人齐刷刷地朝她投过来,她看不到,也不在意,只目光找寻着那个人,只见她坐在沙发上,右腿腿腕上是刚系好的绷带,柏家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她却只看到她,又有些时日未见了,柏青筠侧首,似有些恍惚,那皎皎眉目间是强忍下的痛楚,她站在门边,柏家的下人在她们之间穿梭,像极了当初刚相识的样子,有人寒暄,有人擦肩而过,只是她的眼中,自始自终也只有她而已,她穿过人群,来到她的身侧,周遭所有的人都停下来,每个人,就连厨娘都认得席谨之,更是明白席柏两家的关系,只听到窗外有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她缓缓蹲□子,一双温柔的手触到她受伤的脚踝,柏青筠一缩,正了正神色,敏姐,给席总上茶,不知席总亲自上门有何要事?她拿捏着分寸,既不熟稔得像曾经的情人,也不陌生得像不曾相识似的。 席谨之听闻,笑着起身,突然倾□子,隔着衣物在她耳旁低语:你如果不想让你的家人看到我抱你,你就最好乖乖的别动。她语音低沉,身子压了下来,那份独属于她身上的浓郁香味扑面而来,柏青筠双手抓着沙发的皮面,灯光将她的侧颜照得极美,也极冷。 却见席谨之笑得狡黠,竟亲昵地握住她的手。 柏青筠目不转睛,只瞪住她,长久的不作声,所有人都看着她,她喉咙里堵住,像进了沙子,竟开不了口,良久良久,才开口道:敏姐,帮我拿下衣服,我要和席总出去谈点事情。 她侧过头,看着席谨之笑得更加灿烂。 可是小姐,你的脚? 闭嘴。柏青筠一声轻呵,脸色有些惨白,因发怒,两颊却升起潮红,她还想说什么,突然手腕一紧,被席谨之擒住。 就这样,席谨之搀扶着柏青筠,上了那辆黑色路虎。 席谨之,要不是我自己摔下去,我都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你找人把我推下去的.......柏青筠咬着牙,瞪着她,席谨之没说话,却也没开车,只眼神不知涣散到何处,只是不看柏青筠。 柏青筠,从这一刻开始,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分开我们,包括你。她的眼神清明,眸如点漆,只定定地将她看住,似要将她嵌入生命里。 柏青筠看不清她的目光神情,仿佛一切凝定如死。 车缓缓启动,柏青筠还震惊在她那句莫名其妙的话语里,不知她又要如何。 她双手环在胸前,侧首望着目视前方的席谨之,我不知道你又在抽什么疯,我也不想知道,该说的我也早已经说了,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两个人的名字放在一起,也只是两条平行线,再无相交。 是吗?那我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完再不和柏青筠搭一句腔。 真皮座椅上还保留着那一股膻气,柏青筠不愿再和她多说什么,每一次和她见完面后都身心俱疲,如果她真的爱席谨之,可是这本不该是爱情本身应该的样子。 每个女人都会有一个憧憬爱情的美好时光,有人早熟,在青春期的时候就会幻想自己的爱人是什么模样,有人喜欢王子,有人喜欢公主,有人喜欢女王,而柏青筠在席谨之以前并无特别中意过谁,那时贵族学校,学校里谈恋爱的男男女女很多,女人和女人谈恋爱的也有,她未曾八卦,也不曾理会,知是别人的事和别人的生活,自小她的生活重心就是柏式集团,她明白自己是柏家的长女,更明白肩上的责任,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让自己动心的竟然是席谨之,她甚至说不清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她?她那样明确自己的人生轨道,可是却那一步走得偏得不能再偏,她记得所有她和席谨之发生的第一次。 第一次见面,那个酒会,那个酒杯,那架钢琴。 第一次上床,那间酒店的味道,她不喜欢酒店的味道,那股陌生而没有安全感的味道,那股风尘仆仆,操着天南地北口音的陌生人穿梭在酒店大堂的味道,甚至连酒店里那白色毛巾被84洗液浸泡过的味道都让她反胃,可是,那天,竟然鬼使神差的,她竟然和自己家族企业的对手开了房,上了床,第二天走的时候,她装着很镇定的样子,在席谨之面前,她从来都很镇定,不管是装的还是事实,只是席谨之不知道的是,她穿好衣服,换好鞋,拉上房门,从最后一瞬的缝隙间看见那雪白的床上躺着的那张脸,那张似曾相识又觉得陌生的脸,倦怠地,歪在白色枕头的那一侧,那副一整晚和她共赴云雨的身体,如梦似幻,像云烟,很飘渺,她背靠在酒店的房门,那酒店的长廊上空空荡荡,她大概呆了十分钟才离开。 第124章 第一次一起进电影院,她还记得那是两人真正接触了好长一段时间之后,那场电影,电影院里基本满座了,她们像寻常人一样,呆到灯光熄灭,硕大屏幕上开始显现字幕,在黑暗中,没有人管她们,席谨之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那些阶梯每一步都很宽,她不是很习惯,因为也很少去电影院那些地方,总是在一个阶梯还没走完的时候就开始迈开步子,席谨之侧过身,拉过她的手,那是第一次那么严谨的两人的牵手,她一愣,眼神有些涣散,只是黑暗的光线中没有人能看到这一点,席谨之的手很滑,四指搭在她的掌心,就那样一路牵着,直到到了座位才放开。 她犹然记得吵得最厉害那次,席谨之站在门外,她站在门内,门没有关上,独留下一丝缝隙,可是谁也没有推开那扇门,她在门内听到席谨之在门外突然停止的脚步,而非席谨之势必也听到了她在门内从沙发上滚落下地的声音,她亦没有推门进来。她透过未关严紧的门缝看到席谨之纤细白嫩的脚踝,看到她随风而起的裤腿,门外似乎是下雪了,她已记不得那次争吵的原因是什么?只觉得她们的爱从一开始就那样无能为力,不知道是谁说爱可以包容一切,可是太多的时候,在那些未知的并列关系里,许多时候,爱都得往后排。 一路上,车行到喧嚣闹市,柏青筠才回转过神来,穿过那个小巷,那栋房子,今日今日的席谨之为她拉开车门,很认真很认真地把她一只手揽过来搭在她肩上。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柏青筠奈何脚踝受伤,也没更多的力气去和席谨之做交涉,她今天也真是霉得够呛,在商场电梯,本来好好的,突然听见有人叫她,她回头一看,那男人朝着她媚笑,她有些觉得面熟,却想不起那男人的名字,她被那媚笑吓着了,没留神,一脚踏空,整个人从电梯上滚了下去,后腰那被电梯的棱角磕着,咬着牙,闷哼了一声,所有人都看着她,商场内的,来来去去的大人小孩,柜台服务员,甚至保安,这辈子她从没那么丢脸过,脚踝钻心的痛,她都不知道是不是肿了,可是不想让这么多人看笑话,她死撑着起来,在那男人没迅速找到她之前,她打了车,直接回了柏宅,刚让医生换好药,她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大门就被席谨之恶狠狠地推开了,不知为何,看到她的那一瞬,她突然有些欣喜,欣喜的是还好在商场摔下的那一刹那,没有被席谨之看到,而后就被她掳了来这里。 你长胖了?柏青筠席谨之拿钥匙开门,气喘吁吁地将柏青筠扔沙发上。 你也发福了。柏青筠望着她有些圆润的脸说道。 靠!她竟然用发福来形容她,席谨之暗骂道。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对不起大家,最近太忙了,我只有抽空更了,天冷了,大家注意加衣。 ☆、第七十九章 第七十九章 席谨之将柏青筠扔在沙发上,就自顾自地忙活起来了,青筠在沙发上看着她挽起袖子,在厨房、客厅、卧室忙忙碌碌。 让清洁工来打扫不就好了吗?干嘛还用得着自己动手? 有些事我不想外人来做,这是属于我和你的地方,我不想其他人打扰。席谨之将外套的袖子挽在白色的衬衫上,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一定是钱买不到的。 呵,没看出来席总竟然是这样的世外高人,你这么看轻钱这个东西,倒不妨将整个嘉禾集团的产业以低价卖给我?柏青筠冷哼着说到。 你就这么想得到嘉禾?我告诉你一个最有效最快捷的方式。席谨之神秘兮兮地绕到她身后说道。 什么? 我们结婚,嘉禾和柏氏就是一家人了,还用分什么你我呢?她笑得很邪,趁机摸了一把柏青筠的脸,因在打扫卫生,手上的洗衣粉泡沫就留在了柏青筠的下巴上,突然的冰凉,柏青筠就知道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且不说席公权和她那两个弟弟绝不会同意,席谨之现在的态度分明就像两个人,她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那一刀,斩到了她和席谨之之间岌岌可危的信任关系,她亦知道席谨之的心里对她到底有多恨,又怎会突然之间放下所有,像没事人一样和她和平共处? 这些笑话你留着说给别人听吧,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柏青筠挑了挑眉问道。 一定得有事才能找你吗?我说我听到你摔伤的消息我担心了,你相信吗?你不信,又何必问我,我刚才已经说了,从现在开始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甚至包括你,从现在开始,我要我们一直在一起,在一起生活,你懂吗?像曾经那样一样。 柏青筠只看到她的朱唇起起合合间蹦跶出这些字字句句,柏青筠只觉得累,挣扎着起身,想离开,每一次一旦席谨之提到这个问题她都无力和她争辩和纠缠,席谨之拦在她身侧,一把将她重新推入沙发里,她用足了力气,柏青筠一个踉跄,仰倒下去。 我说过我给你一次机会,要是这次我赢了,你就得听我的,你要是赢了,就随你,从今而后,就如你所说你走你的道,我过我的桥,甚至,我将我的嘉禾集团双手送给你。她最后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她父亲好不容易创下的嘉禾集团就可以在她谈笑间双手奉送,她单腿跪在柏青筠两腿间,外套的袖口上有暗花纹的图案,那图案的纹理似曾相识,像是她最喜欢的合欢的样子。 第125章 说!柏青筠不自然地别过脸去。 这个机会就是接下来我要做的一切行为和动作,你都不许有任何的反应,包括声音,包括姿势。她侧首在柏青筠耳旁软软糯糯的说着,呼吸中有热气让柏青筠耳根发红,她自是明白了她的险恶用心,暗骂了句无耻。 要是你觉得不公平,换成你来也行,规矩在我身上一样生效,亲爱的,这个游戏你必须玩,你放弃也视为你输,倒还不如赌一把,你运气好,不一定会输的。席谨之像一只罂粟,肆意邪魅地生长着,且是那一片罂粟地中最为妖冶最为鬼魅的一束,你明知道有毒,且会越吸越深,却不由自主地被那她的妖冶邪魅所迷惑,对于她这样纯无耻纯流氓的行径青筠自是不愿理会,岂知这一次,席谨之却当了真,她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根腰带,在柏青筠来不及阻止的时候,双手已经被那人绑住了。 席谨之,你别越做越过分,你快放开我。 休想。席谨之回敬道,她跨坐在她的腰两侧,柏青筠后腰本有些肿,被她一压,更痛了些,却死咬着下唇不肯吭声,她望着坐在她身上的席谨之,没有怒气,亦再无怨,兴许她和席谨之真的是一对冤孽,是不是这次之后两人真的就可以两清了,她的世界里再没有她的存在,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眼眶微热,就以这种方式结束吧,也算是有始有终,以什么样的方式开始,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 席谨之看到了她的绝望,看到了她的眼泪从眼角流出,只是这一次,她再不会心软,她解开了青筠衣衫上的扣子,那领扣很别致,像是订做的限量版,席谨之的双手冰凉,甚至刚清洗过这屋子的灰尘手还有些僵,解开领扣的当口就没了以前的顺畅,那领扣也像在和她怄气般,她有些急,更有些恼,一用力,那领扣挣脱开去,叮的一声,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在这空空的房子像在提醒着什么。 青筠的身子有些抖,她只一直紧闭着双眼,被绑的双手被放在胸前,她的双肩被席谨之钳住,却再也不愿睁眼看她,像是一睁眼,便会看到她和席谨之已经腐烂的爱情上长满了螨虫,只觉着身子越来越凉,身上的衣物越来越少,在那满是寒意的冬季,竟是冷得说不出话来,席谨之的气息陌生而熟悉,缓缓地萦绕在她全身,那双手在她颈后,蝴蝶骨,后腰,像一条蛇一样地游弋着,轻佻慢捻的,像是在摩挲一件精美的瓷器,那冰凉的指尖在肌肤上拂过,间或又顿下来,青筠躲无可躲,全身却像被点燃般炙热起来,她知道的,这份赌局,她从一开始就输了,席谨之无非是无赖到了极致,想了这样一个流氓的赌局,她的手指,她的气息,都像一种呓语,在召唤,在唤醒已经沉睡的,被青筠自己冰封了的身子,她的身子被身上人逐渐暖了起来,那象牙色的肌肤在黯淡的壁灯下更加剔透了些,席谨之俯□子,一手绕过她的颈后,轻轻一拉,她绾起的发如青丝,散落。 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还是不想看到因为我而呈现的你最真实的自己?席谨之咬着她的耳垂喃喃低语,她的手顺着细腻的脖颈往下,那有些突兀的锁骨让席谨之蓦的心里紧了一下,她绕过那突兀的锁骨,往那最柔软的地方去,青筠的胸精致而小巧,一握,却又是满掌心的丰腴,席谨之的指尖在那花蕊上轻轻挑弄,青筠一声闷哼在喉咙里打了个结,又被她吞了回去,就算早已注定的结局,她也不会就这样认输,依然死扛着,僵硬得像一颗石头,席谨之有些爱怜地在她胸前踟蹰着,徘徊着,或轻或浅地,她倾了身子,将胸前花蕊含在嘴里,那唇齿间的蕊芯已僵硬,柏青筠拼命地抑制着自己不要挺身,她不用使出浑身解数,只轻易挑逗,柏青筠就已到了丢盔弃甲的边缘,在情事上,从来,都是她最了解她,她从上半身开始往下半身移动,所有的情愫一牵动而引发全身,她那样熟悉她的身体,她的手掌贴上去的时候,满掌心的温热潮湿,只柏青筠一眼的清泪,那破碎的呻吟声一次一次被自己咬碎了吞下去,席谨之却是出奇地有耐心,她亦不恼,不急,这场前戏不知做了多久,长得像两人几年的岁月,那样崩拉着,那种到不了高.潮的痛楚两人却依然乐此不疲地深陷其中。 终于,在席谨之一次次挑逗,抚摸,暗揉的僵持下,青筠的双腿一点点地僵硬,紧绷,像是等到那朵花的最后盛开,她直起了身子,双腿绷得笔直,紧紧地夹住了席谨之的手,那是她败下阵来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奄奄一息地,从她唇齿间,唤出她的名字,席谨之. 席谨之 席谨之 席谨之 她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两腿颓然地软下来,那声音软糯软糯的,她只是一声一声地唤着那个名字,心中似有什么东西掉落下去,她只觉得空,像整个人置身在无边无尽的黑夜里,悬浮着,她只有不停地喊着那个名字,来提醒着自己,提醒着自己不是一个人,她忍得辛苦,颈项中全是细薄的汗,席谨之一手放在她身后,轻轻一拉,青筠就顺势掉入她的怀里,她附在她耳旁,你一早就输了,青筠,你输了。 从头到晚,她都要她输。 第126章 她笑,轻言细语,你放心,我会让你心服口服的,我会让你看到你最亲的两位兄弟会怎样对待你,我让你看清楚你心心念念的柏氏集团是怎样背叛你的。 她纤细的眉在风中扬了扬,我让你被全世界抛弃,背叛,却惟独只有我,只有我席谨之才在你的身边,我让你看看你曾经为了所谓的柏氏集团而抛弃我们的爱情是多么幼稚的选择,青筠,你不久之后就会看到这一切的。 嗯,谨之,我手腕疼。柏青筠不知何时倚上她的肩头,将双手递在她面前,席谨之赫然看到她的手腕上已经被勒出的红印,轻轻为她解开了。 她的指尖还在她的手腕上停留,却那样快,那样来不及,只一道光,晃花了她的眼,柏青筠,又一次,又一次手里握着她最喜欢的短刀,席谨之只觉面颊上凉凉的,像小蟹在爬,她拿手一抹,粘粘的,鲜红的,她呆愣在原处,只看到柏青筠瘸着腿,站在她的对面,青筠的眼里全是恨,像是四年前一样,她又一次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柏青筠,那女人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重重拉开门,只那背影那样决绝,像是悬崖边的枯石,席谨之突然笑了起来,她缓缓拿出手机,看好柏总。 ☆、第八十章 柏青筠走出那栋房子,才觉得空气稍微充沛了些,没那么闷,她仰了仰头,竟发现垂在身子两侧的双手竟有些发抖,她瘸着还有些发肿的脚踝,心下茫然,似是闻到那眉间的腥气,她此生爱刀如命,却曾想,为数不多的,两次,竟都是挥向了自己最爱的那个人,是的,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让她明白,她是爱着席谨之的,不管她们之间曾经经历过什么,从相遇的那一天起,冥冥中就和那个女人再也分不开了,她的脚步顿了顿,走得更缓些了,她自是了解席谨之的,那样火烧火燎地闯入柏家,那样不分青红皂白,不顾柏家在场的那么多人,她自是看清了席谨之眉宇间的担心,却不知每次她们必须以这样决裂的方式,非得要拿柏席两家来说事。 说起柏席两家,究竟是怎样结起的宿怨已经无从考证,只知道柏家和席家都一样,在席公权和柏宁那一辈才开始富起来,更谈不上什么贵族了,真正的贵族至少是要三代才能延续下来的,柏青筠最初只是从一山不能容二虎的理论来审视柏席两家的关系,所以最初和席谨之相识的时候,她并未觉得这有多不妥,只是那时也绝没想有一天,她们竟然走成了这个样子,谁又能想得到呢?那些悄然转身的瞬间,说不好这一辈子也就真的再也不见了。 柏青筠走在路上,想起以前的种种,只觉得这些年,累得慌,她回头望了望那扇紧闭着的门,那牙关咬着下唇,不自觉地竟是走了回头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甚至,在那一百米开外,她也能想到席谨之用仇恨的眼神,冰凉的双手扒开她衣服时的恶毒,可是,她还是走回去了,推开门的时候,那扇门还保留着她刚离去的样子,席谨之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眉间的血像是凝固了,柏青筠心里没有愧疚那是不可能的,当她推开门的那一刹那,看到席谨之满脸是血的时候,她就后悔了,她很少那样失控,可是失控起来真是可怕,柏青筠站在门口,却没贸然走进,只呆在玄关处,席谨之缓缓抬起头来,因那血之前沿着眉心往下流,她也不去处理,就任由着有些腥气的凝结在脸上,上一次她差点要了她的命,这一次,她被她毁容了,柏青筠走过去,二话没说,拿过她手中的手机,找了个号就拨了过去。 半小时后,李盛妍出现在那所私密房里的时候,看着房中那诡异的两个人,摇了摇头,这两个女人的生命力也真够强的,还不嫌现在活得累,一天没事就瞎折腾。 李盛妍在接到柏青筠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号码是席谨之的,声音却是另一个女人的,她和柏青筠接触不多,但是能接触到席谨之手机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更何况当初她和柏青筠的那档子事,她还是知道个七八分,于是在接到电话没多久就赶了过来,作为医生见多了血污,可也没任何一个患者像席谨之那样镇定自若的,她端过席谨之的脸,那厮还能能咧着嘴朝她笑。 你来了?席谨之仰着头问到。 那会是鬼来了吗?李盛妍一边说着一边帮她处理伤口,那伤估计有一寸左右,李盛妍回头望了望沙发上的柏青筠,一如四年前的那天晚上,她接到席谨之的电话,在那个雪夜里,她身上的血,还有她脸上挂着的看似蛮不在乎没心没肺的模样。 这张脸,以后怕是再难去妖祸众生了。李盛妍端着她的下巴仔细端详着。 就凭这就不行了?席谨之仰了仰头,柏青筠一直坐在沙发的对面未着一字,她只是看着李盛妍在为席谨之做着那一切,大脑一片空白,就连李盛妍什么时候走的她也不清楚。 说到两人之间的感情纠葛,不得不提到李盛妍,李盛妍是个医生,严格来讲,是席家高薪聘请的私人医生,在很多很多年以前,李盛妍也是一个一腔热血为国为民的好青年,她上岗敬业,每天工作12个小时,积极加班,且完全视金钱为粪土,从不提加班费,可就是这样的热血青年也被日益崩溃的医患关系还有一些不可说不能说的暗箱操作一次次地打击迫害,其实事情也只是一件小事情,就在她工作的第三个年头,遇上一个患者,患者称家里有后台,要专属病房,要专属药,李盛妍年轻气盛,最见不得这样的家属,于是免不了三番五次的嘲笑讥讽再加一点打击报复,哪知遇上的是一个腹黑的主,向院长告状不说,还设计陷害她收了病人家属的钱,就这样,年轻的李医生被南城开除了,一时间,声名狼藉,不知真是她点背,还是受人陷害,反正就是南城所有的医院都不再聘用她,那是李盛妍人生最灰暗的时候,26岁最好的年龄,在这个拼爹的年代,她爹是摆地摊的,怎么拼?放眼望去,身边的同学朋友毕业三年已经小有成就,虽然李盛妍在院长办公室拍桌子踢凳子时心里确实特别爽,长久的恶气终于出了,就连出了医院大门后的三天她都很爽,那天下午她就去了超市买了各种零食干粮酒,然后回到家,睡了24小时,可是第四天,起床的时候,就有些发愁,没工作的日子闲得发愁,她准备重新找工作,她就不信,自己一个堂堂医科大学的本科生,还有三年的工作经验,就能活活把自己饿死,只是,天不遂人愿,当李盛妍意识到各个医院都以各种理由和借口拒绝她的时候,她才恍然觉得那个病人家属说他们家后台很硬的话也许是真的。 第127章 李盛妍进入席家是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就在她垂头丧气,万念俱灰,只觉自己前途一片白茫茫真干净的时候,不知不觉间竟走入了一间书店,她绕过那些优美华丽的书直奔了成功学励志学的那排书籍里,在那里,她认识了这辈子的恩客,不是,恩人,传说中的贵人,席行之,那间书店不大,各种类型的书之间的空间只够一个人穿行,李盛妍只见一个女人怀里抱满了她要找的成功学,励志学,许是太重了,压得她的双手不住往下掉,李盛妍只觉得这女人买这么多书干嘛,还是太重了,哗啦掉地上,那女人似乎有些尴尬,忙蹲□去拾书,李盛妍见她忙成那个样子,顺手帮她分了一半的重量,李盛妍怎么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帮席行之,席家做事,她很快离开了书店,心情依然是那个灰暗的心情,再之后,遇过几次,真正进入席家还是一年之后的事,她27岁进入席家,而今都5年过去了,席家三个女人她经常出诊的可能也就属席谨之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席谨之会告诉她和柏青筠的事,她不过是席家的一个私人医生而已,李盛妍是个很传统的人,从里到我都是,她出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甚至是一个不算富裕的家庭,父母常年没有工作,做点小生意为生,这样的家庭环境培养出来的李盛妍怎么也不可能离经叛道,所以当她听到席谨之和柏青筠那点情事的时候,她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消化掉席谨之喜欢柏青筠,原来是情人那样的喜欢,是爱人的那样喜欢,可以超越性别那样的喜欢,虽然她读大学那会儿偶尔会从电影里知道那些词汇,可仍觉得很遥远,只是这一刻,才觉得,啊,原来这样的感情也离她这样近。 她由最初的空白而后一点一点地看到席谨之和柏青筠两人的感情,那样血雨腥风的爱情,爱恨交织的太过轻明的爱情,太过用力的爱情,她缓缓走出那个属于席谨之和柏青筠的房门,望了望房中两个人,莫名闪现情深不寿四个字。 席谨之的伤口处理后,整个人显得更鬼魅起来,柏青筠坐在对面沙发上,她长久地看着她,微微起身,一步步走到她身旁,就那样咫尺,她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像被定格般,她冰凉的指尖随着丝缎传递到柏青筠身上,柏青筠的身子缓缓前倾,轻轻地靠在她身上,就那么轻轻地靠着,似乎就在那一刻,所有的隔阂都被消磨在那短暂的柔情里,就连声音都显得多余,什么家族,什么阴谋,什么权势,什么荣辱,就在这一刻再也不愿想起,那些因爱生恨而做出的蠢事,待到秋日之后再算吧,此时此刻,她只想拥她入怀,窗外的风声乌拉乌拉的吹个没完,夜风就显得凄厉了些。 住一起吧。 好 她回答的干脆利落。 她亦再不去揣测这话真假,又或隐藏什么目的。 冬夜寒凉,有些情再难总是要撑下去,管它路远马亡呢? ☆、第八十一章 柏青筠和席谨之又重新住在一起这个事实很快在两家炸开了锅,席公权呆在书房有很长很长的时间都没有动静,关于席谨之的感情,他一直没有多做过问,相比其他家长而言,席公权在这方面倒也开明,只是就算再开明,也断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儿是同性恋这个事实,早些年,他自是不信的,在他眼里,席谨之作为长姐,就算平时行事再不羁也好,在这样的大事上,总是有分寸的,而且席柏两家的隔阂,席谨之是最了解的,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和柏宁的女儿搅合在一起,他想想都觉得心里堵得慌,他在书房里,那黑漆的办公桌上随意摆放着他平时爱看的报刊杂志,他微微拉开抽屉,抽屉上了锁,他很少翻看里面的东西,人总是会向前看,特别是当已经拥有了一些东西后,关于以前的记忆就更难去想起,外间流言蜚语不断,席公权只说了声马上让席谨之回来就进了书房一直没出来。 席行之自是不敢怠慢,马上给席谨之打了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便说好。 席公权还是把那抽屉打开了,抽屉深处有一个被泛黄的报纸包得整整齐齐的东西,席公权一层层将那报纸拆开,竟然是一个相框,那相框中的照片已经有些年份了,那边角处似有些折损,想来才找那相框给封了起来,照片是三个年轻人,似乎是在讨论着什么,明辉低着头,他最是认真,席公权那满是皱纹的手拿着相框的边角。 书房的门被缓缓推开,席公权忙将那相框塞了进去,快速推了推抽屉,见来人是脸上还缠着纱布的席谨之,她穿一件灰色大衣,里面着一件青色衬衫,垂手屹立在门边,那双腿绷得笔直,长久长久的沉默,像要窒息了般,席公权忽然掷起手旁的茶杯就朝席谨之砸过去,砰叱一声,书房内传来茶杯砸地上的声音,茶汁贱了一地,席行之躲在门外惊慌失措,刚要跨进来,就被席公权呵斥了出去,其他人不准进来。 倒是席谨之淡定自若,只脚步往后挪了挪。 我给你解释的机会。席公权重坐回椅子上。 父亲问什么,我定知无不言。席谨之微微抬起头答道。 好,很好席公权重重地拍了两下黑色的办公桌。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动怒过了,平日里只是话愈发的少些,家人吃饭,他看书看报看看新闻,却鲜有其他的朋友,这些年,早早地将嘉禾集团交了出去,席行之她们只觉他已年老,早些休息也好,也就早早挑起了那并不轻松的担子。 第128章 你和,和那个女人,真的如他们所说,是那样,那样的关系???席公权厉色道。 哪样了?席谨之皱着眉头应对道。 你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样恶心丢人的事?她是女人,你也是女人,你真是,真是愈发的胡闹,更何况,你不是不知道,她是柏家的女人,这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你,你,简直.......席公权怒极,挥手将办公桌上的所有东西拂在了地上。 爸,我不觉得真心相爱的感情有什么是见不得光的,四年前你让我去见柏宁的时候,你就已经有所怀疑了,那个时候你依然听闻了许多我和青筠的传闻,当日你选择不信,今日你又如何信了? 今天连你自己也承认了,我还有什么是不信的,你马上和那个女人断绝所有的关系,这条路,你错过一次,我绝不允许你再错第二次,我也绝不会允许我的女儿做出这样为世人笑话指点的事来。 席谨之知道父辈一代没有办法理解这样的感情,她也没想她爸也能怎样理解这样的感情,只是在她决定重新和柏青筠重新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她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不管怎样难,她都会和青筠在一起,她知道,四年前那一刀,捅破了她和青筠那本就脆薄如纸的情谊,不管她如何恨青筠也好,都是她自己的事,只要她们在一起,这辈子,这笔账怎样算,这日子总是长得很,所以,这一路,她利用凌潇潇也好,为的都是柏青筠能重回心而已,是回心,而不是回头,她受够了那个女人的固步自封,不得不加快了进程。 席谨之微微抬头,任由她父亲怒发冲冠,只含笑地说道,爸,我对青筠说过,没有人能分开我们,包括她自己,自然,爸,你也是不例外的。 她看一眼眼前这位她一直尊重敬仰的人,这个有着血脉相亲的人,她看着他挑着眉,手微微颤抖,胸膛一起一伏地鼓动着,她自是知,这事已经让她爸生气发怒,可是她太清楚自己要什么,从遇上柏青筠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这一生,她要的是什么,她要这辈子最爱的那个人,不是人生的某个阶段,是携手到老,走过四季,走过春冬,她席谨之这辈子一定是会和自己最爱的那个人在一起的。 席公权只听那一席话,本想是给她个机会好好解释,奈何她不仅没有半点悔改之意,那意思仿佛还更坚决了些,他抓过手边的拐杖,愤而往席谨之身旁走去,眼看着那杖就要落下去,书房门猛然被推开,席行之冲进来,就跪在了席公权面前,爸,你原谅姐姐,她身子四年前受了伤本来就不好了,你看她的脸上还有伤呢? 谁让你进来的?现在就连你都不听话了?席公权一杖就朝席行之身上打过去,席谨之忙护着,低呵道,你进来干什么?还不快出去。 姐,你先认错,好不好?席行之柔声劝道。 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你先出去,后面还有很多事还需要你去办,快点! 门被重重地合上,席家上下大气也不敢出,陈姐见她们家二小姐出来,忙扶住,二小姐,你怎么样?我去叫李医生来。席行之只是忧心的望着书房的门,这条路这么难走,为何大姐和三妹都要走上这条路。 你就是这样,从小到大,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有做错,以前我只觉得你懂事,聪明,知道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才心心念着把整个席家交付在你手中,没想到你让我这么失望。 爸,这么多年,你看着我长大,自也是最了解我们的脾性,我不是圣人,我当然也有犯错的时候,我没有办法向你解释我和青筠的感情,我也不求你同意和理解,只希望你别多生枝节才好。 跪下!席公权吼道。 席谨之只好依言。 既然你这样执迷不悟,就这样一直跪着吧,跪到你自己想通为止。席公权已不想再和她多说什么。 爸席谨之竟唤住了他,没用的,我们长大了,不像小时候那样不敢忤逆你的意思,而今,你是对的,我们便会听,错的,也便会反驳。 席公权砰的一声将书房门关上,并将房门锁上了。席行之远远地站在一旁,刚想出声,就被席公权的神色给斥退了回去,楼下响起细碎的脚步声,却原来是李医生来了,席公权见外人在,神色稍微收敛了些,连晚饭也不吃,就自顾自的进了卧室。 我的姑奶奶,今年是怎么了?一开年就让我忙的要死,你们也不能让我消停些。李盛妍见席行之神色忧虑出言安慰道。 真是不好意思,最近你辛苦了。 好了好了,逗逗你也不行,让我看看你背上的伤,你也是,明知道你们老爷子在气头上,还非得去挨上这一棍,这下倒好,三姐妹全都成了病秧子。 我姐脸上那伤,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席行之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该自己去问谨之才是,她说是不小心跌地上,被玻璃渣给划到了。 她不是那么不小心的人。行之自是不信。 再谨慎的人啊,总也有放松警惕的时候,眼下你也别操心这些事了,有些事急不得,只得慢慢来。李盛妍若有所思地望了望那书房紧密的大门。 第129章 还好席慎之的伤修养了半个月,自是好了许多,这09年的开端像是个多事之年似的,一开年,席家三个人都是伤病之躯。 席谨之在那书房内呆了一夜,第二日就想办法从书房逃了出去,她从不会坐以待毙,自然席公权知道了,也让他知道自己的态度,自己是绝不会退缩半步,这样,不管他是用他的怀柔政策也好,强硬政策也好,对她而言,都是失效的,她从席家出来回到别墅的时候,柏青筠还未回来,想来她在柏家也还有些事要处理,正寻思间,手机响起,来电竟是凌潇潇的。 ☆、第八十二章 有什么事?席谨之有些无力地问道。 我要见你,现在计划是不是变了?柏青筠她,她居然回来说要搬出去和你一起住。你们不是一直都势不两立,现在这样的情况我应该怎么办? 你还是按原计划行事,我最近事情多,没有时间见面。席谨之作势就要挂断,想了想,又叮嘱了句,你身体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了。关于自杀的事,潇潇并不想多提就收了线。 相对于席公权的大动干戈,席家上下的谨小慎微,柏青筠面对的困难似乎要小一些,同一天,在两人重新住在一起的一星期后,也就是2009年1月10号,席谨之被席公权召回席家,而柏青筠,竟也在席谨之走后半小时之后回了柏家,相对于席家还有一个长辈,柏青筠已经是柏家唯一一个主事的了,因为脚还没有完全康复,她没有开车,回到柏家的时候,和往常一样,只有凌潇潇一个人在。 姐潇潇礼貌地招呼了一声。 文初和文仲还没回来?柏青筠皱了皱眉问道。 文初有打电话回来,说今晚有事,不回来吃晚饭。潇潇的气色好了些,许是经过那次劫难之后,有些事总是想明白了些。 叫他们回来,我有话要说。柏青筠坐在沙发上,将袖子往上挽了挽。 潇潇只觉柏青筠神色有些严肃,平日里虽然也不善言笑,但也总算平和,今日,从进门开始,她就全身紧绷,眉眼间隐隐着有些哀愁,和柏家的人呆久了,倒也觉得这个女人不容易,寻常人这个年龄,自是可为人妻为人母,只是她们的这条路,本就艰难,而柏青筠,一个女人守护着这么大的家业,当中的辛酸可能也只有她自己才能领会,许是因为同路人,她和席谨之的那点事情在潇潇刚入柏家的时候就已经了解了七八分,只是当中曲折纠缠外人又怎可知? 潇潇凝望着柏青筠,她今年才30岁,昔日里也保养得极好,虽然在柏家,她待自己也并非像待柏文初和柏文仲那样亲,内外又别,她始终未当她是家人来看待,只是潇潇又何曾将柏家人当做家人呢?但柏青筠待她始终还是客套有礼,自古婆媳,姑嫂总是站在对立面,潇潇进门时,柏家二老都已不在,相对而言,柏青筠并未给她气受,日子总还好过了些。不自然间,柏青筠回首迎上她的注视,潇潇神情微微错愕,青筠温婉道:最近身体还好吗?自己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做吧,文初这段时间成天的不着家,待会他回来我会说说她。 没多久,柏文初和柏文仲倒是很快的赶了回来,浑身的酒气,柏青筠和凌潇潇都不由地蹙了眉,只是两兄弟素来酒量好,人倒还清醒,一进屋保姆接过两人的外套,柏文仲一脸嬉笑地凑在柏青筠面前,不好意思啊,姐,今晚有个聚会,拖着哥和我一起去了。 嗯。柏青筠心里装着心事有些敷衍地应了句,柏文初走过一旁牵过潇潇的手,凌潇潇闻着那一身酒气有些恶心,却又不敢发作,只若无其事地将手抽离出来,放在柏文初手背上拍了拍,我去煮点醒酒的茶,你和文仲喝一些好受些。 嫂子就是贤惠。柏文仲在那儿起哄地说道。 潇潇,你也坐过来吧,陈姐去煮就行了。柏青筠推了推柏文仲依过来的身子,默默地呆愣了片刻,微微颔首道。 没多久,陈姐煮好茶,也就退了出去,偌大的大厅就只有他们四个人,四人挨着沙发坐下,柏文初和柏文仲坐在柏青筠身边,潇潇坐在柏文初一侧,一时间四人皆无话,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柏文仲哄哄闹闹地问到:姐,什么事啊,你整这么严肃。 这几天你们也应该听到了些传闻,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柏青筠缓缓端起手侧边的咖啡啜了一口。 她这话一出,整个客厅静得能听得见掉针的声音,柏文初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隐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潇潇发现他的后背挺得笔直,垂在两侧的双手却紧紧握成了拳头,潇潇能明显地看到他指节上的凸起。 姐都说是传言了,不用理会,我们要是一天去理会那么多传言,岂不是会累死了。柏文仲首先打破了沉默,只是脸上挂着的笑有些僵。 柏青筠扭头望着柏文初,柏文初比柏文仲年长,处事也更稳重些,爸去世之后,我们一直都听姐的话,我也和文仲一样,相信姐。 那如果我说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呢?柏青筠顿了顿说道。 姐姐是不是忘了那是席家的人了?还是忘了当年她是怎么害死爸的?才几年呢,老爸还尸骨未寒呢?你常常让我和二哥懂事些,要以大局为重,你现在做这些事算是以大局为重吗?也不怕被别人的唾沫淹死 第130章 柏文仲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啪一声,潇潇拉都没拉住,就看柏文初那么快地窜到柏文仲面前,清脆的一声耳光留在柏文仲脸上,你个没大没小的,有你这样说姐姐的么?柏文初很少发这样大的火,他甚少动怒,平日都是温和儒雅的样子,柏文仲貌似不怎么服气,但凌潇潇和柏青筠都看不清柏文初脸上的表情,轻声呵斥了声,柏文仲就没再多说了。 姐,文仲说话没轻没重,你别放在心上,虽然这事挺突然的,但是我相信爸当年把柏氏交在姐手里,就说明他相信你,既然爸都相信你,我们做弟弟的,也定会相信姐你会处理好的,柏家和席家有很多牵扯,如果过从慎密,可能董事会也会有人微词。 这些杂事我都会处理好,今天只是觉得有必要给你们说一声,还有,我这段时间可能不会在家里住,公司有什么事最好都在公司处理完。柏青筠说完换了下两腿叠加的方式,身子微微朝后仰着,潇潇能看出来她很累,这年底,公司的事本来就忙,柏文仲很少管公司的事,倒是柏文初虽然平时里也爱玩,但是在公司上班时还是多少都帮柏青筠分担了些。 一切的一切柏文初都做得滴水不漏,或许真是因为他做得太完美,潇潇总觉得有些不妥,他对柏青筠毕恭毕敬,惟命是从,很少会有和柏青筠完全不同的意见,就是这样的谦卑,倒显得柏文初和柏青筠的感情只停留在血缘关系上,少了些亲昵,很早的时候,潇潇就已经发现了,只是最初她以为是柏青筠性子清冷的缘故,只是现在却更加迷惑起来。 柏青筠说完那席话,就命人简单上楼简单收拾了几件衣裳,让司机开车,送她去了席谨之那里,她坐在副驾驶,半阖着眼,心里装着事,面部表情并不轻松,司机自是不敢吭声。 凌潇潇在柏青筠走后,柏文初去洗澡的当口给席谨之打了个电话,她只觉着貌似情况有变,想见见席谨之,却没想席谨之竟然不想见她,料是她和柏青筠的事也不是能轻而易举就能解决的。收了电话,她站在门边,竟有些不愿进去,柏文初今夜喝了酒,又会想要她,有时他和柏文仲在外面玩得彻夜不归,她也帮柏文初瞒着,只是从内心来说,她自是欣喜的,其他时候她要么说身体不适要么找其他的理由和借口躲开了去,结婚快半年,她都是能躲就躲,可有些时候,就连柏文初都有些不悦,躲无可躲的时候,夜晚就显得特别难熬起来。正踌躇间,只听房内浴室里柏文初的声音传出来,潇潇,帮我拿下浴袍。 潇潇在衣柜里拿出他的浴袍递在门边,那门哗啦一声,柏文初赤身裸体地站在面前,潇潇脸色微微一变,脸唰的一下通红,怎么了?还害羞呢?见她害羞,柏文初手指轻刮她的脸。 天冷,别着凉了。凌潇潇轻轻别过身,将手中浴袍忙递在他手中,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也不知怎么的,她愈发不能接受柏文初碰她,慌乱中竟想到沐芷,忙给她发了短信,沐芷,你马上给我打个电话,就说你不舒服,让我来你家照顾你,快。 柏文初洗好澡裹着浴袍出来,冲梳妆台上的潇潇笑了笑,不知觉间走近潇潇身后,双手从颈后绕过胸前,触手的柔软,潇潇全身紧绷,怕得要死,老婆,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他头微低,在潇潇颈项处闻了闻,潇潇手中握着刚拧开的卸妆水瓶盖,将那拽得紧紧的,正当时,在床头的凌潇潇的手机响起,潇潇忙从柏文初怀中逃离开,心下忙松了口气。 谁啊?这么晚了。许是喝了酒,今晚的柏文初倒没了平时的好脾气。 沐芷,她发烧了,我得过去一趟。 是吗?要不要紧?我和你一起去吧,想来我们结婚的时候她还费了好大的心思。柏文初冷静下来又恢复了温和如初。 不用了,我让司机送我去就好了,你酒还没完全醒,早些休息吧。凌潇潇胡乱拿了件外套套上,匆匆出了家门。 身后的柏文初一直望着她的背影,那目光深邃,意味深长。 ☆、第八十三章 到沐芷家的时候已经快夜里11点了,念文来开的门。 对不起,这么晚,打扰了。凌潇潇见着夏念文有些不自在。 哦快进来吧,外面冷。念文将她让进屋,虽说她站在夏念笙这边,以往对这个女人都没什么好印象,但终归她和沐芷是很好的朋友。 你来了?沐芷从卧室里探出头来,看样子是刚洗漱过的样子。 嗯 潇潇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料是从柏家出来的匆忙,就连那随手拿出的外套竟是柏文初的,都没发觉,沐芷见她神色不安,怕她情绪反复,又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南方的冬天没有暖气,就空调开着还稍微暖和了些,沐芷往潇潇身上一看,她内里只穿了一件鹅黄针织衫,手里拿着柏文初的外套,在这寒夜里,怕是受冻了也不自知,这么晚出来也不多穿点?什么事这么着急着让我给你打电话? 潇潇望了一眼在一侧的夏念文,没说话。 夏念文见她神色,只将一个暖壶扔潇潇手里便独自回了卧室,但是天下女人的八卦心长的都是一样,虽说夏念文不算一个八卦的长舌妇,但现在沙发上坐着的那个女人牵扯着另一个女人的一举一动,而另一个女人就是时刻都会找她索命的堂姐,她怎会错过这样的时机,于是,卧室门虚掩着,她躲在门后,侧耳倾听。 第131章 沐芷怕潇潇冷,遂将沙发上的毛毯盖在她身上,回头一落座,就见潇潇睫毛上扑闪扑闪的眼泪直往下掉,见沐芷瞧着她,慌忙仰了仰头,咧着嘴,笑了笑,不好意思,快过年了,跑你家来哭,会不吉利的。 沐芷深深望了她一眼,小区里的梅花开得异常旺盛,在潺潺的月光下愈发的香气馥郁,沐芷静静坐在她身旁,紧紧了她还有些发凉的手,搂着她的肩,柔声道,说这些迷信的话做什么呢?她知道她日子并非好过,一入豪门深似海,更何况在婚前,还和夏念笙有过那样痴恋的一段情。 只是有些路,选择了,终究是要走下去了,回不了头。 是不是他对你不好了?还是他们家的家人给你气受了?沐芷徐徐问道,潇潇家境虽说也不算太差,但比起柏家来说,门当户对,总还是欠缺了些,沐芷怕她受气吃亏。 潇潇淡淡地摇了摇头,转瞬间神色恢复了正常,只是稍显憔悴。 那夜,柏文初倒没有再找上门来,凌潇潇和沐芷聊了一宿,女人和女人呆在一起,自是很容易就亲近许多,沐芷望着眼前的凌潇潇,像看到十八岁时的凌潇潇,那样单纯可亲的样子。 你们,怎么样了?凌潇潇指了指那扇半掩着的卧室,自从沐芷知道她和夏念笙的事之后,很自然的,那之后,关于沐芷和夏念文,潇潇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女人交换秘密起来总是非常的迅速,或许她母亲沈白的死对她的冲击还是很大,至少在某些事上,她不再坚持,比如喜欢女人这条在世人看来特别跳跃的事件,还好吧,两个人过日子就那样了。沐芷望了望夏念文露出的半个头欣然地说道。 潇潇兴致不高,同一个姓的人,她很容易就想起另一个人,命运这个东西本来就特别玄妙。 那夜,两人聊了聊大学时候的生活,又说了说彼时的日子,快到两点的时候,潇潇终于有些身心俱疲地依在沐芷的腿上睡着了,沐芷挪了挪身子,又从衣柜里拿出一床被子盖在潇潇身上。 一夜安静地过去,第二天,夏念文和沐芷都要上班,两人临出门的时候凌潇潇依然没有醒,给她留了纸条,桌上盛好了粥,她醒来的时候早已是日上三更,看了看时间,已是下午一点一刻了,她望了望沙发上的毯子,却原来不在柏家,自己竟然能睡得那样香,那么多个夜里,睁着眼望着天花板,静静等待天亮的时候,夜就显得特别长了,她简单收拾了下,临走时瞥了眼沐芷的房子,很一般的两室一厅的房子,房子不算大,但却有种岁月静好的安宁,她拉上门,在大街上晃晃荡荡,似乎只要出了柏家,不管哪里的空气都更新鲜些,在喷泉广场逛了逛,却是什么都没有买,凌潇潇那日穿得不多,昨日从柏家出来的急,这大白天在外面也不可能将柏文初的外套搭在身上,她走得缓,被迎面而来的人撞着了胸口,她有些恼,只皱着眉往后退。 你怎么搞的?走路也不长眼睛的么? 这声音........太过熟悉,她整理着衣服的手停了下来,一抬头,迎头而立,站在距她一尺的那个人,也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南城,城头城尾,却原来也是圆的,竟然也就这样遇上了,有一段时日不见了,她穿着墨绿色的皮衣,七厘米的高跟鞋,跟很细,化了淡妆,头发,像是更卷了些。 这腊月里,她只穿鹅黄色针织衫,穿得那样单薄就这样出来,夏念笙环顾四周,才确定她是一个人出来,你怎么穿这么少? 不冷。潇潇微一凝神,答道。 她看她,唇齿紫乌,双肩略微发抖,在这寒暑天里,她居然还说自己不冷,她是不是糟践自己的身子糟践上瘾了?夏念笙只觉得脑中酸胀,她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揽过她的手,早已冰冷刺骨。 冻着自己特别好玩吗?念笙呵斥道。 潇潇扭了扭身子,将衣服还给她,你自己穿着吧,别着凉了。她声音柔和,却像一潭死水般般没了生气,两人中间隔着那件墨绿色皮衣,潇潇伸着手隔在空中,夏念笙却也不接,时间突然像定格了般,两人站在商场外,橱窗上的广告,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这样的情景像极了当时在北京吵架时的样子,那时的凌潇潇也是这样任性的样子,只是那时的她,会将那衣服扔地上然后扬长而去,而今的柏太太只是在很久的沉默之后将那皮衣重新搭在了她的身上,夏念笙有些懵,更有些恼,就算她不知道凌潇潇有苦衷而嫁给柏文初的情况下,自己的状态是有些不好,但是作为一个正常人,她自认为自己是做得很好了,甚至在那晚她都说了她会等她的,只要凌潇潇没有变心,她都会等她,她一度认为两人的关系总是缓和了些,希望也就会更明朗些,前途也会更顺畅些,这些天,她一是因为工作的事太忙,二也是因为席慎之的事她需要缓缓,所以才没有去看潇潇,怎么她就那样小气了?又生起气来。 潇潇,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夏念笙柔声低语道。 嗯?什么?潇潇低着头,只看着脚尖,并不和夏念笙目视。 我最近工作有些忙,所以就没去看你,单位人事有些变动,等过了年,就没那么忙了。她还像以前那样一一地解释,只是潇潇朝她挥了挥手,我没有生你气,工作要紧,你快到上班时间了吧,快去吧。 第132章 夏念笙望了望她,只觉得自从潇潇做了傻事之后,整个人就像变了一圈似的,虽然她知道真相之后很开心,但后来仔细想想,有些细节还是想不明白,比如既然是有隐情,为什么潇潇还要她去参加那场婚礼,她都不知道她去参加她的婚礼她会有多痛吗?她也懒得再去想这些,只是现在的凌潇潇像被人抽了魂似的,再也不是那个会冲在她面前嚷着说念笙,我不要和你讲道理的凌潇潇了,夏念笙想是不是那次,潇潇主动在她面前宽衣解带,她竟然拒绝,才把潇潇真正伤了,天地良心,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真相,那个时候,她也只当她是初为人妇的柏太太,她不想潇潇做出被人说是非的事情来,想来她们之间的误会实在是太多了,不过没关系,后面的时日还多得很,有的时间修复感情,自从知道真相后,夏念笙对她和凌潇潇的前途更是有了十足的信心。 听说你那个室友出了点事。不知为何,潇潇竟然回头问了问席慎之。 啊?还好还好,伤得不严重,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额,应该是没有问题了吧。夏念笙越过凌潇潇的头望后看,不知何时潇潇身后已经冒出了一个人出来。 所以说老人都说白天不要说人,晚上不要说鬼,夏念笙有些尴尬,更有些惶恐,只觉得人生何处不狗血,南城实在tm的太小了,这样三个人也能遇到? 谢谢挂念,我已经没事了。席慎之冲潇潇笑了笑。 夏念笙却觉得她那笑里好多涵义啊,姑奶奶,你这伤好了,也别到处乱跑啊。 更怪的是,潇潇刚还急着走,现在倒不急了,夏念笙看了看时间,自己就快上班了啊。 那个,你身上的伤都好了吗?夏念笙想了想,还是关心地问了问席慎之。 没大碍了,你看我现在不挺好的吗?今天天气挺好的。 是挺好的。潇潇迎合着。 你两在这闲话什么家常啊,夏念笙有些急。 潇潇,你下午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我没事,闲人一个。 念笙有些头疼。 席慎之倒是没说话,一直淡淡的,眼神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夏念笙,夏念笙只觉得这三九天像三伏天这样热,这样大冷天,三个人在广场演默剧也不是个事儿,她又实在担心潇潇会被冻感冒,又怕那两人单独在一起,索性给杨洁请了假,就将手机关了,将两人带在咖啡店暖暖。 ☆、第八十四章 就近找了家咖啡厅,半下午的时候,总是咖啡厅人头攒动的时候,夏念笙不知道这个念头怎么会有这么多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上班时间不正正经经上班跑来喝咖啡的人,正想着,似乎影射到眼前这两位菩萨,夏念笙轻咳了声,环顾四周,观察了地形,找了个旁边桌人比较少的角落坐下,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今天下午的局面有点与众不同,为避免误伤他人,还是找个人少的地方好。 刚落座,有侍应生过来,您好,请问几位要点些什么? 嗯,一杯double摩卡,一杯卡布,加两包糖,一杯拿铁。夏念笙抬头朝那侍应生说道,她一说完,气氛又落回到了冰点的位置,那侍应生呆愣片刻,记下单子也就离去了,夏念笙只觉得自己像置身在冰窖,冷得发抖,她很少经历这样的场面,虽说久经沙场,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都没有什么东西都让她大跌眼镜的,但是今天的局面确实有些失控啊,失控到她连平时的聪明睿智全然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就像刚才点单脱口而出,她本意是想早点点完单,早点喝完,早点散场,可哪知那话一出口,所有的都败露了啊,她这么久还知道潇潇的口味无可厚非,可连席慎之的口味都知道的清清楚楚,这在某些人眼里,简直就是夏念笙之心路人皆知啊。 夏念笙知道,她刚点完单,就觉得唰唰两道刀一样的目光朝她射来,她轻咳了声,装作不知情,反正话已出口,已经收不回来了,她现在满心满肺的都是疑惑,还有那莫名其妙的坐立不安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不该出现,可夏念笙却分明觉得自己的优雅淡定不知飘到哪个洋去了,再说在座的一个是她前女友,一个是曾经的室友,虽然曾经有一些误会,但是不是都说清楚了吗?为什么会有隐隐的不安呢?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 三人无话,席慎之一直淡淡的神情,唇角有微微的笑意,她疗养了一段时间,气色好了许多,想是在席家有人照顾,身体自是康复的挺好,扭头再看潇潇,靠的,潇潇也一种飘然的淡定的笑意微微看着她,两个女人看得她毛骨悚然,撑在凳子上的手上全是汗,姑奶奶些,说点话吧,发出点声音吧,这简直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暴风雨前的宁静啊,黎明前的黑暗啊,夏念笙觉得再不制造点声音,她都能把那凳子拧出水来,还好,白白净净的侍应生很快打破了这挠心的沉默,您好,请慢用。温柔细腻的声音啊,白白净净的侍应生清秀小t的打扮,但现在好多女生都这样打扮,长得眉清目秀,可惜没有好眼色,她放在三个人面前的咖啡全放错了,把席慎之的拿铁放在了她面前,她是像席慎之那样神经质的人,会喝那样苦的拿铁吗?而把加了两包糖的卡布放在了席慎之面前,她叹了一口气,将三人的咖啡重新放到了一个正常的位置,好吧,又是刀一样的目光朝她射过来,她真想剁了自己的手,再不出声她就快被两个女人的眼神给凌迟死了。 第133章 你的伤都好了吧?她没话找话地说道。 你已经问第二遍了。席慎之收起淡然的微笑,冷冷地回到。 哦,不好意思,姨妈在身上,脑子不好使,记忆力不好。 你身上来了还喝咖啡??好吧,异口同声,凌潇潇和席慎之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句话,连节奏都是一样的,连音调都是一样的,夏念笙狠了心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别出声,别出手,说什么都是错,做什么都是错,当个隐形人算了,只静观着潇潇和席慎之,只要她两相安无事,就万事大吉了。 席小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潇潇搅动着卡布上的泡沫说道。 什么是福?慎之瞥了夏念笙一眼轻轻地说道。 夏念笙心里微微发慌,咖啡店里的暖风把鬓角的散碎发丝撩在脸上,一阵一阵地痒,这一轮下来,又是沉默,念笙心里揣着心思,不知为何今天在上班路上竟然能碰上潇潇,更不知还能碰上席慎之,着火事故发生之后,席慎之回席家休养,而她也找了个暂时的房子住着,说实话,这些天,她是有些躲着席慎之的,所以一直都没有联系,期间席慎之曾经给她打过两通电话,发了一条短信,两通电话的内容她并不知晓,因为她没接,至于短信,寥寥几个字,跳水兔,大闸蟹,回都的大米,今晚的晚饭。夏念笙承认在看到那条短信的时候她吞咽了很久的口水,顺带那些唾沫延伸出来的还有那次拖着席慎之一起的旅行,那趟旅行,嗯,东西很可口,席慎之由面瘫变得温顺,夏念笙看了那短信很久,最后还是没回。 诚然,有时,夏念笙会破罐子破摔,可再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摔在席慎之面前,席慎之不是可以玩的人,就算她在失恋最痛苦的时候找人来玩,她也断不会找席慎之这类的。 都说时光哗哗如流水,夏念笙觉得那天下午像是有人故意拨慢了时钟,那场沉默之后,那个白白净净的侍应生又来救场了,不好意思,我们这里要先买单。 夏念笙去摸钱包,席慎之去摸钱包,凌潇潇也去摸钱包,三张人民币掏出来,清秀小t都闻到了火药味,刚想伸手去接夏念笙的钱,却没想刀一样的目光这时转了方向,清秀小t看了看三人,穿着鹅黄色针织衫的小姐看起来比较消瘦和憔悴,但眉目间并不和善,还有那一直淡淡神情的小姐,摸不清底细啊,不敢惹,再看那穿墨绿色皮衣的,神色恍惚,坐立不安,直冒冷汗,索性就得罪这位主吧,侍应生一狠心,收了三张人民币,而后给每个人找了零钱。 夏念笙气得差点一口咖啡喷死她。 这诡异的寒冬腊月的半下午,夏念笙如坐针毡,可很明显,凌潇潇和席慎之还等着她的答案。 额,这个福嘛,每个人的定义不一样,每个人的标准不同。 那你的福呢?慎之宽和地笑,似乎那两通电话和一条短信,夏念笙的置之不理,她全然不放在心上,养伤期间也从未来看过她,她有过淡淡的失落,可是这样的失落是怎么也不会在她们面前显露出来的,她说不是两个世界的人,其实,只不过是心中还住着以前那个人而已。只可惜,有人说这个世界有些事是隐藏不了的,脱口而出的喷嚏,欲说还羞的心动,席慎之眼里闪过的黯淡神色都没有逃过凌潇潇的眼睛。 哈,我的福,中个五百万就是我的福。夏念笙准备浑水摸鱼。 慎之依然望着她,像是要从她身上瞪出什么宝来似的。 席小姐似乎对念笙的事情很关心啊。凌潇潇受不了席慎之看夏念笙的眼神,有些不悦地说道。 柏太太应该比我更关心吧。 天知道,有些女人生来就没办法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就连昔日不屑走寻常路的面瘫席慎之今日也像吃了枪药似的直接迎接潇潇的开火。 那句柏太太像根刺一般刺中潇潇的软肋。 噗一声,天地间都安静了下来,就连周遭的吵闹声,咖啡店里的音乐声十分应景地停了下来,夏念笙呆了,虽然她预感这下午注定不太平,可也没想到潇潇的咖啡会泼在席慎之的脸上。 她知道她们两人互不喜欢,席慎之觉得凌潇潇是现实的物质女,当然是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很容易误会,而她更介意的也许应该是和夏念笙的纠缠不清吧,而对于潇潇而言,那样一个和夏念笙共处一室的女人,且还暧昧不清,连她的口味夏念笙都记得一清二楚,自然而然就将席慎之当成了情敌,又或许从第一天她的婚礼上,那个吻,总之,席慎之觉得凌潇潇是现实的负心女,凌潇潇觉得席慎之是趁虚而入会将夏念笙的心偷走的人。 咖啡在席慎之的脸上,衣服上蔓延,夏念笙忙手忙脚乱地扯过纸巾给她擦拭着,慎之一动也没动地看着凌潇潇,那样淡,却又那样深,而凌潇潇看着夏念笙为席慎之正在善后的行为,那眼神简直就要喷出火来,战场一片狼藉,夏念笙捏着纸巾的手顿在空中,她恨不能在风中风化掉。 ☆、第八十五章 夏念笙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人生这条幽默的道路上会像她此时此刻一样,她此时此刻是个怎样的状态呢?本能地拿着纸巾,胡乱地给一个喜欢她的女人擦着那些难洗的咖啡渍,而泼咖啡的人,则是她的ex,夏念笙有些风中凌乱,脑海里不禁闪过那种大奶小三的情节,在bg的世界里才会有这狗血的剧情,她十八岁出柜那年就是预防着这样的狗血剧情出现,毅然走上了gl这条不归路,哪知现在而今,她才终于明白原来天底下的狗血都是一样的。 第134章 对面潇潇的情绪很不稳定,席慎之看似很平稳,她从一开始就很淡定,就算潇潇那杯咖啡泼过来,她也没有立刻就发作,想来这些年她真是把自己的性子修炼的越来越平和了。 夏念笙这个时候没说话,一是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二是这种时候不管她说什么都会成为帮腔,正寻思间,席慎之突然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且目光直冲潇潇那个方向扫过去,别说夏念笙,就连那伪装着在邻桌收拾杯子的清秀小t也感受到这桌那异常尴尬的安静,夏念笙不知那侍应生叫什么名字,只感觉到向她投来的同情目光,顿时心中憋闷到的那火就朝清秀小t发射过去。 小姐您好,洗手间在直走往右处。那侍应生走到席慎之面前礼貌地说道。 谢谢。席慎之看了她一眼,且微微一笑,就离了席。 夏念笙一颗心总算松了下来,趁席慎之去卫生间的当口,她将咖啡店的椅子往潇潇这边挪了挪,椅子发出吱嘎的声响,特别刺耳。 那个........ 我承认我失态了,我也承认我失了气度,没有风范,没有礼貌,可是夏念笙,这些我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如果在你面前我还得这样,我也就早已经不是我了。她突然停下来,顿了顿,叹了口气,幽幽道:其实,现在,或许也早已经不是了。 在夏念笙还没有开口说话的时候,凌潇潇已经稍微拔高了一个音调将一切说完了,她变了,变得不像以前一样歇斯底里,她也没变,还是如以前一样不讲道理,只是眼前的这个人,不管她怎样,依然是凌潇潇。 潇潇说完,也离了席,清秀小t很绅士地将咖啡门拉开。 拉开.......... 世间的小t们天生就站在彼岸花的对立面么?夏念笙觉得这间咖啡店的风水一定和自己的八字不和,想到八字,夏念笙想起很小的时候她妈就说过她五行缺心眼,也许很多东西还真的是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她朝洗手间的方向望了望,又望了望咖啡馆外面的方向,只那片刻的功夫,还是跟了出去。 潇潇在前,她在后,两人中间始终保持着大概一米的距离。 两人沉默着,就算不沉默,那空出来的距离也不够听到彼此的声音。 那天的天亮堂堂的,像是烤炉上的烧饼,正中都快烧亮了似的,夏念笙在凌潇潇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单薄的,瘦削的背影,她的脚踝,忽的觉得鼻翼处有一股凉飕飕的感觉,暗想不会那么倒霉吧,她抬头看了看,也没有乌鸦啊麻雀之类的东西,耳边传来喧嚣声,周围的人开始兴奋地尖叫起来,夏念笙狐疑着,是共产主义实现了?还是买房不要钱了?这些人这么开心? 这时不只鼻尖,就连眉毛上也有种湿湿的感觉,她才迟钝地意识到是下雪了,南城的雪很难得,都不似北方那种一片片如鹅毛般的雪花,只像细盐般纷纷扬扬地洒下来,刚着地,就化了,夏念笙突然想起自己刚到北京的那个冬天,那第一场雪,自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夏姥姥在雪地里撒泼,堆雪人,打雪仗,还十分傻逼的在雪地里写字,那是她最美的年华,那个最美的年华里,身边有一个人一直陪着她。 太冷了,我送你回去吧。她几步上前,和凌潇潇站在同一水平线上。 潇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眶有些红,许是冻的吧,她没吱声,只身子有些僵硬地站在夏念笙身边。 夏念笙拦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上空调开得很暖,潇潇站了一会也钻了进去,两人坐在后座,车窗上浮出一层雾气,车外的人还沉浸在下雪的兴奋中,有人仰着头双手捧着,像那雪花像恩赐般感恩,念笙侧眼看了凌潇潇一眼,因寒冷的关系,她的嘴唇已经有些发紫,还因为昨晚没睡好的关系,唇上有些干涸的脱皮,夏念笙从包里摸出一只唇膏递在她面前。 谢谢她接过来。 以后这么冷不要再穿这么少出来了。夏念笙心疼地说到。 你现在搬到什么地方去住了?凌潇潇岔开话题问到。 还没找到合适的房子,暂时住在单位的宿舍里。 哦。潇潇低下头小心地抹着唇膏,薄荷香气弥漫在车厢里。 你不用担心,等过几天我时间闲一点就会去找房子。 我没有担心。潇潇倔强地抬起头,眼神明亮地倒映着她的影子。 ........ 别扭如斯,夏念笙也没什么话好说,扭头望向窗外,双手插在胸前,别扭倒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她已经放低姿态去哄,就连今日她那么无礼地对待席慎之,她都没有冲她发火,虽然席慎之那句柏太太确实有些如鲠在喉,但是泼人家咖啡,恶劣程度和泼红酒扇耳光之类的行径差不多,且不说人家是嘉禾集团的三小姐,这事要是被席谨之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收场,就说那场无妄的火灾,人家差点为了她两的旧情物受重伤,这样以怨报德的行为也只有等她日后去道歉了,可是这大雪天的,凌潇潇她还那么别扭,夏念笙心下不免也烦闷起来,自从她知道凌潇潇结婚是有苦衷之后,她也一直觉得当凌潇潇做完她该做的事情之后,两人始终还是会重新在一起的,于是有时的相处她似乎都找到了以前谈恋爱时候的感觉,就像现在的别扭都如是,只是仿佛又有哪里不一样,她知道是哪里不一样,可是她不敢去承认,也不愿承认,就像有些秘密,有些人是连自己都不愿透露的。 第135章 凌潇潇见她别过头去不理她,心下就更气了,出租车里的温度顿时下调到冰点,出租车师傅从后视镜里瞧着这两大姑娘黑着脸互相不理睬,也不敢吭声,索性扭开了电台制造点声音,没过多久就到了南山,夏念笙悄悄扭回了头,见凌潇潇还望着窗外,缓缓朝中间挪了挪,快挨到凌潇潇肩膀的时候,她还是没回头,好了,别不高兴了好不好? 凌潇潇没做声。 喂她拿手肘轻轻捅了捅她的手臂。 还是没做声。 凌潇潇,我现在以你的......夏念笙快要脱口而出的两个字被出租车师傅八卦的眼神给生吞了回去,我现在以你最重要的人的身份命令你,转过头来,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凌潇潇回头瞪了她一眼。 车行到南山上了。 你别逼我出杀手锏。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说着,夏念笙就弯腰下去脱掉凌潇潇的鞋。 夏念笙..........凌潇潇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一只脚已经被她抓在了手中,潇潇又怕又怒,斥骂道:夏念笙,好歹你也算半个公众人物,你就不能注意一点形象吗? 是吗?半夜一点谁还会守在地方电视台看一个还未红就已经衰掉的新闻主播播新闻?司机大哥,你看吗? 啊?我们,我们没有什么时间的,夜里一点有时都还没有收工的,这位小姐,原来你是电视台的啦,难怪长得那么好看,嘿嘿....... 嘿嘿你妹!没看到现在气氛这么尴尬吗? 夏念笙,你放开我......凌潇潇还没说完就直往后躲,她最怕被人挠脚心。 哈....... 夏.......念笙.......你个猪....... 你还别扭不?夏念笙小人得志地笑着。 我......不要你管! 嘴真硬,那你就撑着吧。夏念笙食指中指并用挠着她的脚心。 夏念笙.......不要闹了,你快给我.......松开....... 那你求饶,答应我不准再别扭了。 我......我答应你。 以后也不准穿这么少的衣服出门了,听到没有。 嗯......嗯...... 求我! 夏念笙,你个浑蛋....... 那你求浑蛋夏念笙个泼皮简直破罐子破摔。 凌潇潇没有办法,实在受不住,只好求饶道,我求你,别弄了。 不准秋后算账。 你怎么这么罗嗦......凌潇潇喘着气恨恨地说到,额上都开始冒汗了,惊觉刚才的所有对话除了那个无赖的夏念笙还有前排那双闪烁着八卦光辉的出租车师傅,恍然,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想着之前自己闹出的新闻,低下了头。 两位姑娘感情真是好啊,我也喜欢这样挠我女儿。 ........ 不过听他那口气,不仅不认识夏念笙,也不认识凌潇潇,两人同时松了口气,看来她们高估了自己的知名度,低估了广大群众对八卦新闻的更新力量,只是当两人看到车窗外的风景时,刚松下的那口气又被提了起来。 师傅,这是哪儿啊?这不像是回碧水亭的路。凌潇潇望着周围陌生的风景说到。 啊?是吗?不是这条路啊?对不起啊,我刚注意看,看你们去了,走错路了吗?不是这条路? 你!你不认识路?夏念笙从后座往前排一蹭惊讶地问到。 那个,我,才从广东回来一个星期。 ....... 作者有话要说:哟西,作为一个去年十分偷懒星人,实在无言见江东父老,在三月才会完全勤奋的状况下,只好半夜偷偷更新,还望大家海涵,今年某同学会很勤奋滴,2012来了,再不勤奋就看不见天日啦,还请大家继续支持呀,一直没更,也不敢看文下评论,昨天一看,居然还有那么多人等着文,真是让人家热泪盈眶,一下动力就来了,就打鸡血了,今天就更新了。 新年快乐,亲们,迟来的新年祝福,谢谢一直支持俺的童鞋们,新的一年,乃们会继续支持俺的,对吗对吗对吗对吗????? ☆、第八十六章 司机师傅额头上有些急出了汗,从他紧张的神情看得出来是个老实人,一路上一个劲地冲着后座上的凌潇潇和夏念笙道歉,可是道歉没有什么用啊,出租车围着山头兜了一圈后就熄火了,下午三四点正是出租车司机要去加油的时候,那师傅脸更红了,又不知该怎么办,倒是夏念笙和凌潇潇下了车。 凌潇潇望了望四周的环境,确信是在半山腰那个分岔口的时候拐错了道,望了那师傅一眼,确实已经没有油了,才摸出手机让柏家的司机来接,只是,从昨晚贸然出去,她并没有把手机充电器随身携带的好习惯,手机屏幕闪了闪算是向她打了个招呼后就没电关机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望向夏念笙,夏念笙摇了摇头,本该她今天下午的班但是谁也没想到会碰上席慎之和凌潇潇,索性也就关了机,这个时候开机岂不是自己削尖了脑袋直接递给杨洁砍吗? 第136章 这个时候开机会被夺命call回去的。 一想到开机,夏念笙就能想到杨洁那张经常凑到她鼻子上的大饼脸,什么是大饼脸?坊间的名词解释叫做能轻轻一碰就挂断电话的就叫大饼脸,想起杨洁,夏念笙胃里有一阵阵反胃,在那个女人身上,她体会到了什么是从一而终的恨,什么是没有底限的恨,要说杨洁将她设立为假想敌这件事她确实很无奈,被一个小肚鸡肠的上司设置为假想情敌,夏念笙的职场路和她的情场一样需要披荆斩棘。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和杨洁和解,在她很迟钝地意识到那个女人总会想着办法的给她小鞋穿的时候,她曾一夜未眠地说服自己,为了前程,为了养活自己,为了那个所谓的梦想,她请杨洁吃饭,可是那个女人不只拉了她的闺蜜,她的闺蜜的男人,她闺蜜男人的兄弟,她闺蜜男人兄弟的女友,她闺蜜男人兄弟女友的女友,活脱脱差点给她拖个加强连来,她也忍了,那天十几个人,吃掉了她一个月的工资,还让她回到家里吐了一夜,直吐到黄胆水都出来了,从此再碰上杨洁她再也不用正眼瞧她,她也曾向台长请示换部门,台长曾暗示她今年年底她有一次升职机会,凭这次机会她可以不用再呆在杨洁手下。 就这样,望穿秋水地等着这个年底,靠,夏念笙猛拍了下大腿,她就说今天这样的环境她怎么会想起杨洁,今下午的会就是年前人事变动的会,她被这两个姑奶奶给晃得把这事给耽误了。 果断开机。 在漫长的手机开机进程中,夏念笙第一次有一种要给手机装个360安全卫士的冲动,手机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却像静如呼吸般的沉默,她看了看信号,是满格的,没有电话,没有短信,什么都没有,就连导播小静都没有发来短信问夏姐你又去哪了,夏念笙顿时有一种被人无视的失落感,虽然很小,很快,但是她知道那个感觉是叫失落。 她捏了捏手机,重又将手机放回了兜里,眼神飘到很远,直到凌潇潇凑到她眼前也没有在意。 怎么了?你好像有心事。凌潇潇也望着远方。 远方是葱林叠翠下笼罩的南城啊,钢筋水泥,冰冷建筑,有什么可看的呢? 我们怎么办呢? 你是问现在还是将来?夏念笙微微抬头望向她。 现在凌潇潇提醒她现在的处境。 可惜的是,就算夏念笙的手机可以开机,凌潇潇除了能记得她的手机号码外,其他任何人的手机号都记不住,所以柏家的司机是没办法召唤来了,先别说她记不住柏文初的手机号码,总不能让柏文初开上来接她,还有,夏念笙....... 喂?夏念文?你帮我找个车来,在哪?南山,对,不是,没在柏家,上南山不是有一条分岔路吗?一条往柏家,你让司机往另一条路开上去就对了,走下来?都在山顶了,走下来得冻死,而且天黑前不一定能走得到啊,好了啦,我自己出打车钱,对了,你让司机加好油上来,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别又弄一辆车在这山上吹西北风。 也不知最后一句话那师傅多了心,那脸愈发地红了,说话也更加的结巴。 不好意思啊,姑娘。 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下次再不识路要早说。夏念笙将凌潇潇重新拉回车里,山顶较之山脚更冷了些,两人的手都冻僵了些,出租车师傅看起来三十几岁的样子,手上有厚厚的茧,想和她们说话又有些不敢,只是低着头,不吭声,见夏念笙和凌潇潇也不吭声,轰的一声拉开车门,我去看看有没有车来?你们慢慢聊。 喂.......夏念笙想叫住他,那人只给她留了一抹背影,算了,老实人都有一种固执的坚持。 此时出租车内就剩她们两个人,车内有暖气,吹在人身上暖和和的,夏念笙不由地想起自己竟然在有另一个陌生人在的情况下挠凌潇潇的脚心,又想着现在都没有人给她打电话,是不是她真的升职了?想着心里也就豁然了些,算命的都说她是五行缺心眼的人,可是到底有哪个算命瞎子会说出这么不专业的话来。 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或许今天是个历史纪念日呢,我想着也许倒霉日子快头了。 你还是这么迷信。 是啊,我信命,我信命中注定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不咸不淡的话,四周都静极了,能听到山风穿过身体的声音,夏念笙微微侧过头,静静地看着身旁的那个女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着要和她一起走过以后的日子?以前她从未想过,她是个没有信仰的人,没有信仰包括不相信任何的誓言,她遇到过很多很多的人,也走过很多很多的路,她没有那么轻易就去相信那些山盟海誓,包括那些曾经她说给凌潇潇听的,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这个人的一切都像注入了血脉,是在那么多个有家而不能归的除夕夜里电话听筒里传过来的柔细的女声,还是她总是站在她宿舍楼下望着那些来来去去的人群中等待着,等待着那张她所熟悉的面庞出现时朝她的莞尔一笑,有时抑或是俏皮的眨眼,又或者是这之后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她提出分手时面无表情的眼神,还是她自杀后恍如纸片般单薄的身体,夏念笙不知道,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少对情侣会像她一样走过八年的历程,分手了又可以回去?她想这个世间,情侣之间的分手都可以找到好多千奇百怪的理由。 第137章 你脸上太多痘痘了,我不想接下来的50年每天醒来看到的都是这样一张丑陋的脸。 对不起,我想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性格不合适。 。。。。。。。 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你不能给我想要的。 我可以创造。 可是我不能等了。 。。。。。。。。 是谁说的,当不爱的时候,你抬手,你说话,你连呼吸都是错的。 我要结婚了。 。。。。。。。。。 我要结婚了,像一个咒语,这是同□人之间的咒语,当这句话出现的时候,沉默,深呼吸,转身,醉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表达方式,所以,当夏念笙接到这个咒语的时候,她也以为她和身边好多好多同病相怜的人一样了,也终于一样了,不同的是她撑了八年,她们,或者她们,撑了三年,四年,她总是需要些时日去平复的,后来的后来,她知道真相,她怎会不欣喜若狂,不是每个人都有那样的勇气,就算你那样爱一个人,你也不能强迫别人和你自己有那样的勇气,所以,念笙,从来没有恨过潇潇,那些气话充其量是有怨的,不可能没有怨,她不是圣母,怎么会没有怨呢? 可是,不管她们要经历些什么?她知道潇潇结婚有她的苦衷,她愿意等,给潇潇机会,给自己机会,给她们八年感情的机会,给每一场不易的同性恋情的机会。 她轻轻握过潇潇的手,她的手很凉,她想她可能给不了潇潇的什么东西,或许只是在这样的冬天,能让她的手暖起来,她低下头,手掌覆在她的手掌上,像双手合十的姿势,朝那掌心呵出气,又拿两手搓了搓,慢慢的有了温度,潇潇长长的睫毛闪动着。 有人敲窗,夏念文的脸近距离地贴在了车窗上。 ☆、第八十七章 车窗外穿着淡紫色卫衣的夏念文将头套进卫衣帽子里,重重地扣着车窗。 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怎么跑到这山顶上来了?夏念文狐疑地看着两人,两双手已经松开,凌潇潇淡然地下了车,夏念文找来的那个出租车司机似乎在和刚才那个师傅说着什么,那师傅一直低着头,难不成是在埋怨他丢了这一行的脸?想来这样的低级错误确实是不应该犯的。 几个人下了山,先送凌潇潇回柏家,临别时已经快夕阳了,潇潇回过头,深深地回头望了一眼。 夏念笙,我的请假理由已经用到黔驴技穷了,拜托你下次再有事能不能等周末的时候再有事?你知道年末很忙的。夏念文难得抱怨到,杨云安已经警告过她很多次了,只是今年状况实在是太多了。 我也不想的,南城这么大,我怎么知道都能遇上? 你和她不是经常遇上吗?夏念文努了努嘴。 我是说席慎之。想到席慎之,夏念笙有些惆怅,这种惆怅像是夏天潮湿的南城拧也拧不干的烦闷,像是有些情谊不管用怎样的方式都还不了,她想着那场莫名其妙的火,席慎之给她拾起来的盒子,她想起第一天见到她出现在夏念文租的那栋公寓里,不过是半年的时光,倒像是过了好久好久,认识这个人也像是认识了大半辈子似的。 夏念笙简要给夏念文讲述了下午咖啡店里的遭遇,当然避重就轻地把席慎之被泼咖啡的事给绕了过去,可夏念文还是像没见过世面一样的惊呼出声,她怎么能这样啊?念文本来就对凌潇潇没有好印象。 她也是被激怒了。 她不本来就是柏....... 我呢?是你的表姐,是你离家之后的衣食父母,对不对?去年你刚来南城的时候是不是我带你去南城兜圈,熟悉这个城市的气候,熟悉这个城市的路线,熟悉这个城市的人? 是 作为我们夏家这一代唯一的两个女孩,我们是不是应该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夏念笙说得有些激动,念文忙抓住她因为激动而慌乱的手。 第一,你把夏念白给忽略了,第二,我可以和你永远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但我有权利对我不喜欢的东西和人保持缄默。 当然,但是现在还有一件任务需要你。在夏念文这里,她永远都不知道厚脸皮这三个字怎么写。 我答应我们领导我一会就回去的,我出来已经快两个小时了啊,你还要我干嘛?夏念文真后悔啊,真后悔当初要听她妈的话来找她表姐啊,不过就是在她那儿寄居了几个月而已,这之后夏念笙已经住回来了啊,不过就是在刚开始没找到工作的时候蹭了她的饭而已,可是这之后帮她还信用卡的钱都可以蹭一年的饭了吧.......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夏念笙朗诵道。 那你又有什么事?夏念文很无奈,遇到这样无赖无耻的表姐她只有无奈。 回咖啡店看看席慎之,如果可以,帮我向慎之道个歉吧。她的声音很低,一旦她收起不正经的时候,就会出现这样低的声调。 连道歉的事都要我帮你?这样会不会太没有诚意了些?夏念文嫌弃地鄙视到。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和慎之再有任何的接触和联系,我对她有很多很多的歉意,甚至......她顿了顿,车窗外飘散着的不知是雾还是烟。 第138章 到了电视台门口,夏念笙下车,夏念文知道那个咖啡店的地址,又坐车过去,这么长时间,人家席慎之说不定早走了。 工作日的下午,咖啡店里的人多了起来,仿佛这个世界总会有这么多和她表姐一样无所事事的人,夏念文推开门,里面的暖气扑面而来,很容易就看到角落里的那个人,她养病的那个月她去看过她一两次,她比刚来租房那会更爱说话了些,可能是彼此都更熟悉些的缘故,夏念文在咖啡店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找到她,她低着头,看不清她的神情,只是身上那件衣衫明显有些印记,不难看出是咖啡渍,她的对面坐着一个人,夏念文只能看到背影。 你不是南城本地人吧?那个背影向席慎之问到。 不是。席慎之头也没抬地回到。 你多大了?背影仿佛心情不错的样子。 比你大。 你来南城多久了?背影继续锲而不舍。 比你久。 ....... 席慎之简直就是个话题终结者。 刚才那两个人是你朋友吗?背影很八卦,背影很不怕死。 席慎之深深地呙了她一眼,你有专门泼你咖啡的朋友吗?席慎之没有理她。 背影有深深的挫败感,好歹她刚才也找来吹风机帮她处理了那一身的污渍啊,现在这样惜字如金。 她再怎样开启话题也经不住席慎之那样的话题终结,于是,也只好埋下头搅动着咖啡。 席慎之抬起头来看到夏念文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而后又埋下头去,再看了看那个背影,差点惊呼出来,你怎么在这儿?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背影虽然也有些惊讶,但比起夏念文来说,还是镇定了许多。 你妈知道你来这儿了吗? 拜托,我都是成年人了。背影无所谓地答道。 是啊,成年人,你去年才刚18。夏念文无力地说道,真是夜里不能说鬼,白天不能说人。 你刚说你自己24了。席慎之望着背影。 我说的是她的年龄。背影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夏念文。 夏念白,你....... 在,表姐,有何吩咐?夏念白起身敬礼地笑道。 夏念文看了看眼前这个人,除了那双眼睛有些像小时候的夏念白之外,其他地方都变了,夏念文不敢保证如果走在大街上擦肩而过,她能不能认出这位小她5岁的表妹来。 慎之,你,你也在这儿?夏念文装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总不能说是夏念笙让她来的吧。 嗯慎之重又低着头,看样子她的情绪不高,只是也并非太难过的样子。 夏念文挨在夏念白的位置边坐着。 表姐...... 家事我们回去再谈,现在我有事要和面前这位小姐谈,你,先回避一下。 背影夏念白被撵开。 她是你表妹?席慎之缓缓开口道,那为何她和夏念笙竟然互不相识? 什么啊?念笙不认识她倒有可能,一来她们差不多有十几年没见面了,就算小时候她们之间也没什么交情,有两年夏念白暑假回四川的时候在我家呆过,自然也就跟我熟一点,但是夏念白应该认识念笙的,怎么?刚才她们见过? 何止见过,席慎之摇了摇头,这一家子,除了眼前这个老好人,都是些不靠谱的主儿。 背影夏念白则是刚才那位被夏念笙封为的清秀小t。 你身体都好了吧?夏念文不想多在夏念白身上做太多的说明,实在是她也说不清楚,关于她突然出现在南城,见到夏念笙为何不主动相认,更为何还要和一个喜欢夏念笙的女人搭讪,她头脑有些乱。 没事了。慎之淡淡地笑了笑。 那个,夏念笙,她.......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没必要,而且我只是喜欢上她而已,她不用觉得像欠了我什么似的,她要和谁在一起是她的自由,我无权干涉。 可是....... 念文,我们认识多久了?席慎之突然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快半年了吧。 很高兴认识你她朝她举杯,虽然只是咖啡杯。 是吗?或许不认识你也不会遭遇这一切了。念文低声自喃道。 你知道有些时候我们不能选择会遇上什么人,但是可以选择你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就算是夏念笙,我也没有后悔会遇上她。席慎之说完,喝掉那已经冷掉的咖啡,没有道别,因为以后总还会再相逢的。 就算那个人,消散在了这风雪中,她也从未后悔过相逢,地面有些湿滑,那雪细细密密的,不经意吹进她眼中,只觉得凉凉的,或许一切都结束了,又或者其实从未开始。。 ☆、第八十八章 席慎之走后,夏念文才把夏念白拉在座位上,她微微仰起头,露出白皙的颈项,微微粉红,泛出青春的颜色。 现在不一定要你说,但是你所说的我一定会作为呈堂证供全部上交给你妈。夏念文扬起手撩了撩有些凌乱的头发,这一下午的事真不消停。 第139章 好了啦,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还是这么紧张?你想马上要过年了,我能不给我妈讲吗?不讲清楚她怎么会放我出来? 那你怎么会来南城?夏念文紧张了二十四年,也不能一朝一夕就改过来。 想你了啊,都好多年没见了,想来看看你,买了一张火车票就来了。 夏念白,你觉得我信吗?我连你哪天到的南城都不知道。 前天,下午,17:35到的南城火车站。 那你住在哪儿的? 7天啊,不过今晚就可以不住那儿了,对吧?好堂姐。 夏念文望着对面坐着的那个娇小的人,剪着一水的短发,干净利落的样子,她是长变了许多,小时候总爱扎两个马尾辫,难怪夏念笙会认不出来。 你怎么和席慎之她们碰到的? 堂姐,我们一边走一边说好不好?我在这个咖啡店里打工啊,刚才在班上,正好碰到夏念笙和她的两个朋友来,那个,哪个是她女朋友啊?看样子好像关系蛮复杂的样子。夏念白努了努嘴,挽起夏念文就出了咖啡馆。 也就是说你刚才认出了夏念笙,那你怎么没和她打招呼?还有,小孩子,不要那么八卦地打听别人的事。夏念文有些头疼这个小孩,她像从天而降的。。。。当然不是天使,魔鬼?夏念文那样好心肠的人是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词汇的。 我是认出她了啊,从她迈进店里的那一步我就认出她了,虽然我们这辈子可能就见过那三四次面,还都是些十年前的事儿了,可惜啊,她的心思仿佛在其他的事上,根本就没注意我,再说她都没认出我,万一她不想和我相认,那我岂不是丢脸死了,快说,和她一起走那女孩是不是她女朋友?当年夏念笙十八岁出柜的事轰动了整个夏家,上一辈的人自是像躲瘟疫般闭口不提,那时夏念白也小,根本也不懂,只是这事也就成了夏家不能言说的公开秘密而已。 两人正说话间,夏念文接到沐芷的电话,说是晚上要和几个同事吃饭就不回家吃了,夏念文嗯嗯地接完电话后就看到夏念白用一种极其八卦的眼神望着她。 堂姐夫? 夫你个头,先去吃饭,然后去搬你的东西。 语气那么亲昵,态度那么暧昧,眼神那么温情,反正一定和你有非常密切的关系,吃了饭再慢慢八卦你。 夏念白,我是和我一个......一个姐姐一起住的,待会回去规矩一些,听到没有? 啊?还有别人啊?那多不方便啊,都不认识。 熟了自然就认识了。夏念文随便找了一家烤肉馆,她这忙活半天也累了。 你们在上海还好吗? 挺好的,就是我妈经常欺负我爸,有时我都看不过去了。 你什么时候回去啊?不是专门过来玩的吗?怎么还去咖啡馆打工? 堂姐,其实呢,这次我是和我同学一起来的,每年放假都回家也太无聊了,然后挣点零花钱嘛,而且在咖啡馆还能看到形形色色的人,也挺有趣的。 夏念白拥有所有她那个年龄孩子的共性,青春,充满了活力,对一切事物都觉得那样的惊奇,简单吃过饭,夏念文买了单,两人就去酒店把夏念白的东西搬了出来,还好她只带了一个旅行箱过来。 夏念白一家很早就去了上海,和家里的关系也一直仅仅只是那种客套和礼貌,所以在夏念白的记忆里,只知道自己的爸老家是四川的,知道小时候玩的挺好的表姐夏念文以及那个出类拔萃的夏念笙。 念笙她还好吗?夏念白突然想起今天下午的事柔声问道。 她啊...... 夏念文走在前面,夏念白跟在后面,怎么说念笙过得好不好呢?这样的答案兴许是只有她自己才能回答吧,夏念文没回应她,径直拿出钥匙开了门,沐芷还没有回来。念白兴许也累了,一进屋就躺在沙发上不愿起来了。就那样迷迷糊糊地,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仿佛听到夏念文叫她起来吃饭,又听到细细碎碎的声音,只是有些累了,眼皮却怎么也睁不开,像是做了一场梦,梦到下午见到夏念笙她们三个人,那个人,被泼了咖啡的女人,她从洗手间出来,望着空空如也的座位时那黯然的眼神,她像是哭了,又像是冷冷的,冷漠的,一个人重新坐回座位,她抽烟,夏念白也抽,只是没见过那个女人抽烟有她那么好看,女人抽烟不容易有气质就会露出一种痞气,她站在柜台里,仔细地看着她,她低着眉,素颜,有一头又黑又亮的长发,眼眶下面有淡淡的青色,像是经常熬夜的样子,她的腿很长,纤细地搭在地板上,她静静地坐在那儿,而夏念白竟然忘了自己的工作职责,应该去告知她那里不能抽烟,内里有专门的吸烟区,她忘了,只是看着她有些忘乎所以,她拿着吹风机,径直走到席慎之面前,要不要再吹一下?她的衣服前面有那些污渍,看样子在洗手间已经处理过了,只是还有些湿湿的,她记得她抬起头来看她的眼神,那么陌生,那一汪的,一汪的伤心难过,是只有在陌生人面前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吧,只是又那么快,就那么一瞬,她又恢复成刚才的样子,还朝她笑笑了说,谢谢,不用了。 第140章 可是这样你会感冒的,我帮你吹吧。她蹲□去将吹风插上插头,却迎来那个女人狠狠的一瞪,她吓得缩了回来,就那样醒了,差点从沙发上滚了下去,真是见了鬼,怎么会梦见她?似梦似真的,下午的时候是那个女人一个人坐在那里没错,她也只是下班后过去简单地和人家搭讪了而已没多久夏念文就来了,什么吹风什么眼神那些乱七八糟的剧情是怎么梦出来的? 她揉了揉眼,只是眼前这个女人却让她吓了一跳。 你是谁?她问到,这女人竟然一声不吭地站她面前。 这好像应该是我的台词 吧。沐芷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问到。 夏念白突然想起什么,里面传来吹风机很大的声音,再看了看那女人手里的钥匙,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姐姐,你好,你一定是和我堂姐一起住的那位姐姐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夏,名念白,夏念文是我堂姐。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起身。 堂姐?怎么从来没听她说过。沐芷狐疑地看了夏念白一眼,放下包就朝卧室去了,夏念文吹好头发进了卧室,见沐芷的脸色并不好看,才恍然今天事情太多,她竟然忘了给沐芷说要带夏念白回来。 你回来了? 嗯 吃过饭了吗? 外面那个女孩是你堂妹? 嗯,夏念白,我幺叔的女儿。 以前从来都没听你提起过。 很少来往,小时候还亲密些,有十来年都没见过了。 沐芷没再吭声,只是换了衣服,她的表情不是很好,有些凝重和严肃。 那个....... 下次带人回来的时候能不能先通知我一声?我不想一进自己的家门,有张陌生人的脸,也不知道是我受了惊吓,还是别人受了惊吓。 对不起,我今天忙忘了。夏念文脸色也有些不好,她觉得沐芷有些小题大做了,只是这事确实是自己应该先给她说一声的,只是沐芷的口气让人听起来不是那么舒服。 堂姐.......两人说话间,不知何时夏念白站在门前露出一个头来,两人惊了一下,沐芷的脸色更冷了,没说话,只是坐在梳妆镜前取着耳环,夏念文忙将她撵了出去,并将门关上了。 知不知道进别人的门要敲门,这是最基本的礼貌!沐芷沉下声音,忍着怒气地说道。 你别生气,她没规矩,我替她道歉,别气了,是不是今天白天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夏念文关心地问到,最近沐芷的情绪似乎总有些不稳定的样子。 想着白天的事,沐芷只觉得累,一回到家,突然多了一个陌生人,心下不禁置了气,没什么事.......口气缓和了下来。 ☆、第八十九章 却说白天的时候,因为昨晚凌潇潇的突然造访,一晚上没怎么睡实诚,这一天又有很多的事,快到年底了,学校都放了假,只是她们学校的学生还在补课,学校教务处的又总是变态,在补课期间的排课全是没有章法的乱排,她这一天没休息的上了一早上的课,上到嗓子都快哑了,今天是补课的最后一天,还有一周就除夕了,晚上一个教研组的人聚餐,本来一切都挺好的,工作上有时总是避免不了有这样那样的应酬,沐芷平时和同事间没有走得太近,一来她这人本来也不是什么能自来熟的人,二来同事之间再怎么好,一扯到利益关系,就什么都变了,虽说学校相对其他职场来说要单纯些,但总是难免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更何况有时同事之间总能听到关于她的一些闲话,自然而然,她也只有上课的时候才会稍微呆在学校。 一个教研组算来也有七八个人,七拼八凑地坐在一块吃火锅,席间,还没怎么开场,就已经有人开始敬酒了,沐芷也不好推迟,不知不觉间竟也喝了不少,不得不说,她们语文教研组总有几个单身男女老师,也许每个单位都一样,稍有些资历的老师闲在办公室没事就喜欢乱点鸳鸯谱,其中被说的最多的就是前年刚分到学校的聂可,聂可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不知道一个男人干嘛来做教书匠,沐芷自然也不会多打听什么,也许因为在一个办公室的关系,聂可坐她对面,最近办公室的八卦都在她和聂可身上,沐芷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自己和柳丁挥离婚这么私密的事她们是从什么地方知晓的,过程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全校都知道语文组的沐芷一夜之间恢复了单身,沐芷长得漂亮,又能干,教书之余还自己开了一家婚纱店,有房有车,现在像她这样能干的女孩子真的不多了,每每听到那些老教师这些夸夸其词的话,她也只是一笑置之,这些事,她没有对夏念文说过,一是年底夏念文的工作也忙,二这是她工作上的事,暂时也没有造成什么困扰,她也就没提,可哪知,那个聂可却像被开玩笑开着开着当了真,沐芷又不敢捅破,怕是自己自作多情,但是每天她的办公桌上开始莫名其妙出现酸奶面包这些早餐,甚至,总会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巧遇到聂可,沐芷也总是能避则避,就这样周旋了一个多月。 今天大家都喝得有点多,聂可也是,倒收拾了平时的内敛,主动向沐芷这边敬酒,沐芷皱了皱眉,却还是端起了酒杯,可是她刚要喝,聂可却制止她,说我有话要说。一桌人听到后就开始起哄,沐芷有些烦,可是聂可却迟迟不说,只一个劲地盯着沐芷,空气一下冷结起来,大家也像商量好似的突然不说话了,四周一下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聂可和她,沐芷脸微微泛红,本就喝了点酒,再加上这火锅店里空气又不好,她有些害怕聂可说出什么她不想听的话来,而且她可以肯定,聂可要说的是她不想听的,别说了,喝酒吧。沐芷低声朝聂可说道,说来这聂可还该算沐芷的师弟,比沐芷还小一岁,平时对她倒也还尊敬,只是今天似是喝了些酒壮了些胆,不,师姐,你听我说完再喝好不好?这话我都憋了好久了。 第141章 说 说 说 在座的人又开始起哄。 沐芷低吼道,那你也别在这么多人面前闹,你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她压低了声音,以企图能唤醒这个已经酒入酣畅的醉汉。 我就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说,我要他们做见证。聂可突然拔高了声音说道,你刚来学校的时候就喜欢你,我喜欢你,后来我找人打听他们说你已经结了婚,我没有办法,只好把什么都压在心里,只叹上天让我们相遇的太晚,可是这么短的时间,你又离婚了,你知道吗?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激动?我从来都没像那天一样觉得天地明镜过,沐芷,我喜欢你,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让我这辈子能陪伴在你身边的人,好吗?他说的情真意切,底下人听了竟不由地鼓起掌来,沐芷脸红一阵,白一阵,料不到这个聂可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表白这样的事,她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只轻咬着下唇,在心里骂道,中文系的男生是不是都让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把脑子给堵塞了? 看得出来聂可挺认真,不像是闹着玩,只是她沐芷绝不是他能照顾得了的,沐芷拉下脸来,低沉着嗓音,附在聂可耳边说,你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些话,无非是怕我拒绝,你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我就会顾及你的面子了吗?你别打着喝醉酒的幌子,你该知道我谁的面子都不会给的她说得很小声,只有聂可一个人能听得清,其实她也不是多讨厌这个人,只是觉得在她面前耍这样的小手段,就想逼她就范也太小瞧她了。 聂老师可是我们学校年轻帅气的优质资源,我这样的离异女人可配不上。沐芷说完放下酒杯就准备离席,所有人都傻眼了,大家都没料到好好的事,沐芷怎么一下就拉下了脸来,聂可的脸色很不好看,青在那儿,有人开始打着哈哈,大家一下又哄闹起来,用其他的话题岔开了,有女老师拉着沐芷不让沐芷走,一顿饭吃的尴尬,她坐在角落里,只听到对面远处又有人说她是非,她这个人怎么这样啊?就算不喜欢人家聂老师,也不该这样让人下不来台哦。 是啊,听说她和副校长有什么关系呢?要不怎么能那么轻易就从四川那个小城调到这儿来教书呢? 就是,唉,算了,聂老师也真是看不清楚形势,人家怎么会看上他呢? 不是啊,我听说她的私生活很乱的....... 是啊,我也听说了,好像说她那什么的...... 说她经常和一个女人特别亲密的。 啊?那不是同性恋啊?不会吧,不是才离婚吗? 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别人才和她离婚的呢? ....... 后来的话她已经无暇再去听清,就离了席,出了火锅店,风很大,吹在身上很冷,就算她经历得再多,听这些流言蜚语听得再多,可是这样明目张胆,当着面说她的是非,她还是没有办法坦然,没有办法淡定,她不应该来参加这样的聚餐的,就算平时别人说她清高,不合群,她也不该来参加这样的聚会的,像是合谋好的,她们,又或者这一切都是聂可一手安排的?她已经不再在意,只是耳边却还萦绕着那些人说得闲言碎语,不管你的幸福其实和她们没有任何的关系,她们根本也不会在乎和你在一起的人会不会对你好,和你结婚的人会不会对你好?她们只会一个劲地劝你结婚,然后当听到一切与之有悖的行为时,嘲笑,耻笑,所有的所有,沐芷走在路上,没有打车,她只想这一路就这样走回去,走到她的那个窝里,那里还有一个愿意等她的人,愿意照顾她的人。 当她兴致勃勃地回到家的时候,却被沙发上那个陌生人给吓到了,她准备了所有的情绪,在那一刻突然像没有找到出口,却那样慢慢地软了下来,她突然没了倾诉的欲望,也没了甚至能找夏念文靠一靠的想法,也许,在我们刚开始的时候,总是会信誓旦旦,就算是风雨兼程,我们也会携手走到最后,可是到最后?这条路的荆棘难忍,她们真的能坚持走下去吗?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不会顾忌流言的人,可是当那些难听的话亲耳听到的时候心里依然不是滋味,彼此要承受的都太多,她望了望睡在一侧的夏念文,自刚才那争执后,她就去洗澡了,夏念文出了卧室,可能是安排夏念白去客房睡吧,想着夏念白她有些愧疚,今天确实是自己心情不好才发的火,按理说夏念白是夏念文的堂妹,她该以礼相待的,只是,现在,她躺着床上一动不动,实在不想起来,没多久,夏念文也进来了,挨着她睡下,两人都没有说话,小区里夜深了,很安静,她以为念文睡着了,只瞧见她微眯着眼,睫毛安静地躺在那里,她突然有些力不从心,不知道前面还有多少路在等着她们,正寻思间,夏念文一个翻身,从身后将她轻轻抱住了,她呢喃了下,就和她紧紧贴在了一起。 ☆、第九十章 到年关的日子越来越近,天气也越来越冷了,仿佛每一年过年的时候上天都像商量好似的,一到年三十和初几天都是雨,南方的冬雨淅淅沥沥的,细细密密的笼罩在街灯上,风吹过,路上的行人不禁紧紧了衣服上的扣子,下雨的地上脏兮兮的,混合着一点点的稀泥,但是路上那些过往行人的脸上却因为要到年三十而显得亲和了许多。 第142章 每年的这个时候也就这几天要稍微轻松许多,许多事都等着把这个年过完再说,今年过年夏念文和沐芷都不回四川了,就在南城过,一到春节,能不去赶春运就不去遭那份罪,很早夏念文就打电话让她妈林心雯来南城过,但是林心雯不愿意,只想呆在那个地方,夏念文劝了几次没劝动也就由着她了,沈白去世了,沐芷也不用回去了,本还想着过年了要回去,去山上给她妈拜年,但是春运的路太难走,而夏念文正月初七就要上班,想着今年也就算了,就在南城过吧,等清明的时候再回四川也行。 沐芷那晚和学校的同事闹了不愉快之后,第二天也没再多和夏念文多说什么,对夏念白也客气了许多,这几天也一直在忙活办年货的事,虽然都是几个年轻人,但好歹也要有个过年的样子,年三十那天,她在超市买东西,她们晚上团年,所谓团年也就是她和夏念文,还有夏念笙,夏念白四个人,她买了些糖果,又去水果专区买了些提子,只有到了超市才有了过日子的样子,好半天功夫,才把那些东西都买齐了,年三十的超市已经没有什么人,大家都在家里等着过年了,收银台熙熙攘攘地每个窗口排了几个人,沐芷捡了一个只有两三个人的窗口排着,沐芷望着那些东西有些出神,倒也没在意周围都是些什么人,前面一个宽厚的背影挡着她,她也只是低头摆弄着那些东西,随意点了点,看有没有买漏什么。 师姐前面那人声音里透出欣喜。 沐芷一听暗叫不好,可是已经没法躲了,抬头正看见聂可那张轮廓分明的脸。 沐芷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她也没好直接就不理他,那样脸面上确实也有些过意不去。 师姐,那天的事真不好意思,我那天喝多了,冒昧了。 又是用借酒装疯这样的老套路,沐芷没搭腔,只看着收银台的服务员机械地扫描着那些货物上的条码,每扫一下发出滴的一声,聂可没买太多东西,几听啤酒,一点卤菜,几包凤爪,瓜子什么的,男人就是会简单过日子,他的东西很快结了账,沐芷将自己买的东西一个一个拿出了,聂可站在一边没走,待全部扫描完之后,一共是三百五十六块,沐芷从包里掏钱包,聂可像是蓄势待发般从钱包里抽了四张毛人头给收银员,收银员也老实不客气地收下了,沐芷捏着钱包不好发作,待将那些水果糖果酒和零食全部装入袋中,从钱包里抽出四百块递在聂可面前。 师姐,你不用这么客气吧,不用和我分得这么清楚吧?聂可脸上又有些挂不住。 沐芷没说话,也没把手收回来,因为买的东西有些多,购物袋勒得她的手生疼。 聂可见她倔强的很,只好收下三张。 沐芷又将那一百递给他,找我零钱。 聂可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本是一片好心,想着那晚的事沐芷肯定有些生气,这几天给她打电话也没接,发短信也没回,或许自己那晚的做法真的有些急进,搞得有些适得其反了,但是他不会放弃的,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好不容易等到她离婚。 我真的有那么差劲吗?他一边给沐芷找着零钱一边有些委屈地说到。 聂可看起来有一米七八的样子,那么高的一个人低着头,从裤兜里一张一张地给她找着零钱,她突然有些心软,被眼前这人气得想笑,他人是好,只是总会做很多的笨事情。 沐芷从他手里接过零钱,看了看他,有些不忍地说到,你没有什么不好,是,我不够好,我不适合你。 不,不是,是我不好,是我不听你的劝,在那天让你下不了台,我有哪些是你不喜欢的?你说,我都可以改,我可以配合你。 聂可......沐芷停下脚步,很认真地看着她,有些东西是不可以将就,有些人是不可以强求的,你一向聪明,怎么在这个事上,就这么犯傻呢? 沐芷他换了称呼,我就一点机会都没有吗?这样我也太不甘心了。对于聂可而言,可能沐芷对他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可是对于沐芷来说,聂可只是这路上的一个过客。 沐芷轻轻地摇了摇头,这几天她想了很多,是有很多的流言蜚语,也有很多的困难,但是她决不可能会做对不起夏念文的事来。 好吧,那今天让我送送你吧。聂可沉吟了一会,艰难地说到,有些女人或许是可以通过努力得到,那是因为你了解她们要什么东西,可是聂可不明白,也不会了解沐芷要什么,所以他无路,无路献殷勤,也无路去努力。 沐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许是要照顾沐芷的身高,他微微弓着背,沐芷默许了他的这一举动,只是送回家而已,聂可接过她手中那些年货,因沐芷开了车来,说是送她,也不过是下了车,帮她把那些东西提回去,从地下车库出来到楼下的时候,沐芷停下了脚步。 好了,就送到这儿吧,谢谢你,聂可。沐芷从他手中接过塑料袋。 你一定要找到一个对你好的男人来照顾你。聂可说完竟突兀地将沐芷抱在了怀里,沐芷有些抗拒,身子僵硬着。 这是我最后一次打扰你了,我祝福你,师姐。聂可说完,轻轻松开沐芷,转身就走了,转身的时候和一个人擦肩而过,他没留意,也没了心思,这个年,注定得带着伤心和遗憾过了。 第143章 楼下站着沐芷和刚和聂可擦肩而过的人,只是默默对视了几秒,夏念文从沐芷手中接过年货,什么都没说,径直进了电梯,沐芷想说点什么,电梯里有人,她忍着没出声,夏念文一言不发,两人分别站在电梯的两个角落,拿钥匙,开门,钥匙还没拧开,夏念白就懂事地开了门,甜甜地喊了句,沐姐姐 沐芷应了一声,夏念文拨开她就将东西拿进厨房,一样一样地装进冰箱里了。 沐芷跟了进去,并把厨房门反锁上了,你能冷静地听我解释一下吗? 夏念文没回应,还是做着手里的僵硬动作,待所有的东西都装进冰箱,她开始漫无目的地在厨房内走动,手里拿着什么做什么,沐芷知道这是她一旦生气时候唯一的发泄方式,她走上前,取下夏念文手中的抹布,你安静下来,好不好?听我说几句话。沐芷掰过她的身子,逼迫着夏念文直视她。 你在生气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对不对? 夏念文扭动着身子,不想回应她。 如果我说我和那人没什么,你信我吗? 夏念文还是没吭声。 沐芷的忍耐到了限度,突然放开了夏念文,原来她竟然不信她。 你爱信不信吧。说完,沐芷拉开厨房门,径直出去了,只剩下夏念文一人呆在厨房里,她拧开水槽中的水龙头,被漂白粉漂过的水一股股地流出来,夏念文心中堵得慌,最近总觉得她的情绪不怎么好,问她她也不肯说,刚才那个男人,她不愿相信沐芷会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可是那一幕,还是让她很不爽,非常的不爽,她心里是相信沐芷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当沐芷问她的时候,她却不愿说,也不想说,堵着的那口气,她不想说。 年三十的下午,夏念白帮着洗菜做饭,沐芷关着卧室的房门,夏念文机械地在厨房里忙活着,气氛很冷,夏念白想制造些声音缓解这样的尴尬,刚一出声就被夏念文吼了回去,你给夏念笙打个电话,让她晚上早点回来吃饭,年三十了也没个人影。 我不打,从咖啡馆那一面,她就不怎么待见我,要打你自己打。 不打你就出去找。夏念文心烦地说到。 关机了。 夏念文愣了一会,那待会再说吧。 一下午,还别说过年,倒还不如平时热闹,外面倒是热火朝天的,家家户户挂起了灯笼,就连小区那些枝桠也挂上了,鞭炮声此起彼伏,年三十了,她还在和沐芷吵架,夏念文心里有些烦,想去看看沐芷在房里做什么,又不愿主动开口,你在这厨房里干嘛啊?去看看你沐姐姐去吧,叫她出来吃水果。 她关了门了,你们,怎么了?好像有点不愉快。 夏念文放下手中的事,擦了擦手,卧室里,沐芷气闷地坐在阳台上,眼眶有些红。 ☆、第九十一章 她坐在阳台上那把凳子上,外面下着小雨,她也不觉得冷,听到身后的声音,她没有动,只是依然看着远方,这个城市已经被钢筋水泥的建筑给包围了,这一年也就这样过了,这一年,她妈没了,夏念文突然冒了出来,这一年,或许是她人生一个特别重要的转折点,不知道是不是在遇上韩少功开始,她的路就开始变得曲曲折折,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早已经不再计较,只是突然对爱情没了期望,也提不起劲来,为了柳丁挥,莫名其妙地结了婚,算是缓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也让她少了很多的事,她没有太多的去想未来的东西,在重新遇到夏念文之前,关于自己,她没有想太多,工作或许已经让她麻木了,只是想多挣点钱,让她自己和她妈过上好日子,却哪想,那么快,她妈就没了,想起沈白,发现病情,到离世,太快了,她都没有心理准备,想起沈白,沐芷有些神伤,她妈的一生,太苦,守着那样一段根本没有指望的爱情,不知什么时候,夏念文走了进来,站在她身边,没有说话,她也没有看她。 她不想再解释什么了,如果两个人连信任都没有,再多说其他的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两人就那样呆着,一个坐在凳椅上,一个站在她身旁,像是岁月静好的样子,只是彼此之间却埋藏了心事,沐芷不想承受这样的沉默,起身欲往外走,夏念文拉过她的衣袖,最近我们之间是不是出了很多问题? 我们之间出没出问题,难道你不会发现吗?她反问道。 就因为刚才那个男人?一听沐芷的口气,夏念文就有些忍不住,特别还看到那人还抱了她,更关键的是,她还没有推开他,她需要一个解释,可是又不愿主动提出让沐芷给她一个解释。身在爱情世界里的人有时缺乏本该有的理性。 沐芷唰的甩开她的手,是,我们之间的问题就是因为刚才那个男人,怎么了?沐芷的声音里透着森冷。 那天夏念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怒气,所以是我妨碍了你和那个男人交往吗?甚至还带在家里楼下来了,你把我当什么?这一年来,我到底又算你的什么?还是你勉强找个人过日子而已,我就只是一个勉强陪着你过日子的人是不是?你爱过我吗?是不是,这么长时间,其实你根本从来就没爱过我。她一口气说了很多,许多话在吵架的时候就这样不顾后果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 第144章 沐芷气得浑身发抖,她很少与人发生争执,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太多想要的东西,也就少了很多要和别人争执的机会,上次气得这样厉害的时候也不过是当初看见韩少功和她那同父异母的妹妹劈腿的时候,她以为夏念文会有什么不同,却原来,不过都是殊途同归,今天,这个口口声声要爱护她要守候她的人,竟然和韩少功也没什么区别,夏念文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的手背上蔓延着蜿蜒的血脉,青紫色的,像马上就要从皮肤下跳出来,她紧咬着下唇,目光冷冷的,身子绷得很直,原来这么长时间你自己心里竟是这样想的。 是,我是这样想的,你和我在一起,根本就不开心,是我强求了,对不对?夏念文哽咽着,呼吸渐重,神色已变。 夏念文,有些话说出口,就收不回来了。沐芷强忍住心里的怒气,一字一句地看着眼前这人,这个枕边人。 我只是说出事实的真相而已。说完夏念文摔了门就出去了。 沐芷望着那因为惯性还在左右摇摆的房门,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颓然地坐在床上,累得不想再见任何一个人。 夏念文不仅摔了卧室的门,连大门也摔了,饭也不做,手机都没拿,就出了门,关上门的那一刹那,不争气的眼泪就夺眶而出,她没有去管,任由泪水流了满脸,这份感情是她强求来的吗?她现在觉得就是,从一开始就是,从15岁那年认识她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她知道她漂亮,知道有许多人追,知道有许多人喜欢,那份没来由的自卑让她抓了狂,能和沐芷在一起,她只觉得自己不知上世修了多大的恩德,才能这样,她只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对她好,可是还是没有办法,她努力工作,期望升职加薪,可是这些都需要时间,她做饭洗衣做所有的家务活,只是不想她操劳,却还是没有办法对不对?自己就是配不上她,是不是?越想心里越难过,一个人冲出电梯,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觉得这个大年三十的日子显得特别的凄清,街上人很少,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过年的开心和兴奋,没有人在意她,也许因为在下雨,就连她脸上的泪水也没人看得出来。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只觉得这本命年的运势也来得太快了些,是不是爱上一个人真的得低到尘埃里去?爱到甚至都没了自我? 那天因为是大年三十,许多门店都没开门,街上人也少,车也少,倒显得凄凄清清的,她想起那年在办公室静静看她时候的样子,她想起她一个人窝在沙发上肚子疼的脸色素白的神情,她想着她,因为生气,皱着眉,双手微微颤抖的样子,她依然想着她,想得有些心疼,胸口闷闷的,像被人锤了一记。不是任何文学修饰手法所能描述的那种疼,是真正的生理疼,像是真正被那重重地铁锤砸在胸口,砸得她闷哼一声,她一个人走在雨里,突然有些想念她妈,她的亲生母亲,她的亲生母亲和父亲都是些怎样的人?才能生出这样的她来? 街上有人在打电话,像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游子,有人缩着脖子,走在这风雨里,夏念文手脚冻得有些凉,有些僵,她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很多情侣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总会有很多的争吵,她原本以为她和沐芷会有更多的不同,因为这条路的不易,彼此都该更加珍惜才是,在现在这个社会,女人和女人之间的感情少了婚姻的可能性,婚姻可以找,而爱情却只能等,所以她一直都觉得女人之间的爱情会来得更加地单纯,更加地美好,只是她却忘了正是因为单纯的东西所能经受的伤害会更多,同性之间因为有生理结构的相似,两人在一起会更加的细致体贴美好,相对应的,也会更加的脆弱敏感,就像这吵架,在异性恋里,男女双方吵架,女人可以气个半死,男人却只是在争吵那一会生气,过后他们依然可以酣睡如猪,睡醒之后又当没事人似的,女人不一样,两个女人吵架之后会是同样的伤心,同样的敏感,甚至同样的脆弱,这个时候必须要一个人让步,这样的让步就一定是认输的一方吗?在爱情的关系里,又哪里有真正的输赢方可言? 这些道理夏念文都懂,只是今日她似鼓着那一股子气,就是不愿主动言和,再说自己已经从家里出来,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就回去,她走得有些累,也确实有些冷了,不远处有一家kfc,她推开门坐了进去,闲着无聊,想摸出手机,才发现手机没带,这一路哭下来,也着实有些累了,双手枕在桌上,把脑袋给埋了进去,外面雨下得密了些,落地窗外熙熙攘攘的人,她期望看到那张她熟悉的面孔,她走的时候将门摔的那样大声,沐芷不可能没听到,她难道都没有想来找她吗?外面这么冷,她走得那么匆忙,没拿手机没拿钱包的,身上就只有不足十块的零钱,夏念文想着想着觉得自己有些可怜,眼眶又有些红了,使劲将眼睛睁大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她想只要沐芷来找她,她就什么都不顾了,她就跟她回家,可是她从人群中看了好多眼,都没找到那个熟悉的面孔,是她说话真的说太重了吗?沐芷不要她了,她想着有些难过,侧坐在窗前,失神地望着外面雨蒙蒙的天空,她想这次如果沐芷真的不要她了,她该怎么办呢?首先不能继续住着沐芷那儿了,又要搬出来住了,开销又大了一笔,又得去找房子,然后自己又是一个人过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旅行,一个人走走停停,kfc好应景,给她放了一首《叶子》听,她等到kfc里都没有一个人了,都下午5点了,还是没看到沐芷的人,正寻思间,却看到有两个女人鬼鬼祟祟一前一后地走着,而那后面的女人却是她那堂姐夏念笙。 第145章 ☆、第九十二章 夏念文有些狐疑地出了kfc,没等到沐芷却意外看到了夏念笙,这么冷的天,她不回家,却跟在一个女人后面干什么去?夏念文刚想叫她,还没来得及,只见夏念笙和那个女人就从那广场拐进了一个小区,没了踪影,夏念文找了半天才发现踪影,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一个小区。这个夏念笙不会又胡来吧,只是那个女人从后面看,体态臃肿,像是一个中年妇女,夏念文暗自跟了上去,两人上了三楼,门倒是没关,只是拉过来,只留下一道缝,夏念文没敢进去,在门外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 怎么样?那中年妇女的声音透出一股子不耐烦。 我先看看啊。夏念笙的声音透出一股卑躬屈膝。 还看什么看啊?我一早就给你说过,这房子不错,你还看,你这不是不信任我吗?中年妇女愈发的不耐烦。 不是啊,大婶,这租房子很讲究的,这可是要住人的地方,我得看仔细了。 靠,你叫谁大婶呢?谁tm是你大婶呢?还有,你这话是怎么说的,这地方不是住人的地方,那以前都是租给那些猪住的啊? 夏念文心里一紧,这胖房东看起来就不是个善茬啊,夏念笙这大年三十的干嘛这么着急找房。 对不起,美女,你别生气,好吗?这房多少钱啊? 押一付三,这是规矩,一个月1500,一共6000. 这只是一个单间就这么贵啊?现在租个两室一厅的也差不多这个价,你能便宜一点吗? 你有钱没钱啊?没钱来租什么房子啊,我这大年三十没在家里和家人团聚,我带你来看房,你还和我讲价,你好意思和我讲价吗?再说你看这地段,交通又方便,这个价已经很便宜了,之前来好多人看房,我都没租呢,我看你是一个人,对了,你是一个人住吧? 是,我是一个人住。 不许带男人,不许带闲杂人等来过夜,话说,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啊?看起来挺面熟的,好了好了,什么时候搬过来啊?今天交钱吗? 不是,这个,我还得考虑一下....... 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啊?大过年的,你没钱看什么房子啊,走走走,我还不租了,真是的。中年妇女骂骂咧咧。 夏念文站在门边,没有进去。 不是,这,没钱是不是就该睡大街啊? 走走走,浪费我时间。说完中年妇女就把夏念笙给推了出来,夏念文忙几步跑到楼上躲了起来,只见那中年妇女没费多大功夫就将夏念笙给撵走了。 念文从楼梯间下来,跟在夏念笙后面,她没有露面,只是突然觉得心酸,她终于知道这几天为什么夏念笙没了踪影,她在找房子,之前那公寓被烧掉之后,她就暂时住在她们单位的宿舍里,可是为什么她那么急呢?也不在这一时啊,大年三十的去看房子,还被人羞辱一番,她跟在夏念笙后面,保持着一段距离,只见念笙也没打伞,两手揣在兜里,一步一步地走在雨中,夏念笙的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好了?连她都对那中年妇女动了气,夏念笙竟然一声都没吭,她像是有些什么心思,没注意脚下的路,踩在一个水凼里,整个鞋面都湿了,她也像不在意。 夏念文想着她大年三十一个人跑出来找房子,肯定也不想让她知道,于是没有跟上去,从另一个方向回了家,回到家拿过手机就给夏念笙打电话,声音史无前例的温柔,姐,你在哪儿呢?今天过年,快回来吃饭啊。 啊,好啊,我还在外面和朋友瞎逛呢,一会就回来,你们别等我了,饭嘛,什么时候不是吃啊。 她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声调平和,看不出有任何的低落。 你快点回来,你不回来我们晚上就不开饭。 好,好,你看你,一股死性子,一会就回来了。说完挂了电话。 夏念文愣了一会,就在厨房做起饭来,不得不插播一下,夏念文从那小区拐回家时的心路历程,夏念文属于单细胞动物,如果用腹黑和小白这两个极端的形容词来形容夏念文的话,不可而知,没有人会将腹黑这个词颁给她,所以当她看到夏念笙受的那些委屈的时候,她已经忘记了那个之前她和沐芷因为争执而产生的不愉快,甚至也不再期冀沐芷能出来找她,她只是想这个年三十,自己一定要做一顿好吃的,让夏念笙过个好年,念文是个好孩子,从一直以来夏念笙对她的剥削压榨就能看得出来。 所以当她回到家,夏念白老老实实地已经将所有的菜折好,洗好,乖乖地坐在沙发上发愁,看到夏念文回来,差点没扑了上去,压低了声音地问到:你去哪儿呢?我都给你打了几十个电话了,你的手机都没带。 啊?忘了,下楼买点东西。夏念文忘了忘玄关处的鞋,沐芷的鞋还在,意思就是她并没出去。 那你买的东西呢?夏念白看着她空空如也的两手问到。 哦,那些店面都关了,没买到。说完就径直进了卧室,沐芷还坐在阳台的那把木椅上,还是保持着刚才那样的姿势,她不知道是不是她出去这两个小时她也就一直这样一动也不动,她蹲□去,半蹲着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哭过,那眼睛透亮的,像是被水刚泡过的样子,她看到地上有许多的纸巾,沐芷没有瞧她,只是把脸瞥到一旁,她捉过她的手,她的手冰凉,这阳台上风大,却原来吵架永远都是两败俱伤,进屋里吧,好不好?她柔声道。 第146章 沐芷从她的手里抽出来,她的下巴在微微抖动,那些话伤透了她的心,她还是没回应她的话。 对不起,我错了,我被吃醋迷糊了心智,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好不好?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沐芷嗓音有些哽咽,看样子刚才没人的时候,着实哭得不轻。 这样的沐芷让夏念文心疼,更为了自己的孩子气感到内疚,她在不平什么?又在怀疑什么呢?怀疑眼前这个人会对自己不忠吗? 亲爱的,我错了。 你没错,你心里没觉得自己有错。 我错了,我该问清楚,不该胡乱发脾气,我看到那个男人抱你,我不开心,你知道人一不开心就会失去理智。 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只是不肯说出来,我不该说那些话让吵架升级,你原谅我吧,看在我是初犯,你别生气了,这大过年的,生气对身体也不好。 我的身体是我自己的事,不要你管。沐芷起身,要挣脱,夏念文从身后紧紧地箍住她,我知道那些话让你伤心了,可是那些都是气话,今天过年,我们不要再闹了好不好? 不好,你放开我,夏念文,我没想过你这么混账,这么长时间以来,你知不知道我承受的压力,学校里的流言蜚语,还要处理聂可那样人的死缠烂打,我不想告诉你这些事,只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可以把这些事处理好,可是我也是人,我也会累,你知道学校里的那些同事在我背后都说了些什么?你又知不知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聂可发浑让我下不了台,可是同事一场,人家道歉,我总不能和别人老死不相往来,至于那个拥抱,根本没有任何特殊的意义,整个事情就是这样,可是一开始,你想听吗?你想听这样的解释吗?你根本就不听我解释,你一厢情愿地觉得我和那个男人有染,你甚至还说我不爱你,这么多年都是你的强求,你说你算什么?那我又算什么?夏念文,你给我放开。 这样的沐芷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她似乎从来都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有时她累,她情绪不好,她还埋怨她不愿将心里的话告知她,却原来她一直都承受着这么大的压力。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比我小那么多,有些事你从未经历,我也不愿给你太大的压力,我是曾经动摇过我们之间的感情,以前从未有过的铺垫,以后的路怎么走,我要考虑的东西很多,你还这么小,我动摇过,可每次看到你熟睡时的样子,我也从未起过要和你分开的念头,我只是很焦虑我们的未来该怎么走,我们不是生活在世外桃源,我们要面对那样多的人,可是你说的那些话,我真的好失望....... 对不起......她紧紧地将沐芷抱在怀里,好不容易安抚好她的情绪。 出了卧室,缓了好一会,才给夏念笙打的那一通电话。 笃...笃.... 有人敲门,夏念笙提了一堆东西来,新年快乐! 迎面而来开门的人,竟是那天咖啡馆的清秀小t。 ☆、第九十三章 却说夏念笙调整了身上所有的情绪细胞,换了一张笑得快拧出水的脸,说着那一句新年快乐,开门的竟是眼前这个一身的粉嫩肌肤,剪着一水短发的女人,是的,那个咖啡馆,她还记得,那天下午的遭遇,她可能短时间内也忘不了,夏念笙埋进玄关的一只脚抽了回来,重新看了看门牌号,没有走错啊。 你来了。夏念白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给她让出空间来。 你是哪家的啊?你呆在这里干嘛啊?真是奇了怪了,怎么走哪都能遇到你啊?自从咖啡馆一别,夏念笙失踪了这好几天,手机没开,连踪迹都没有,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好在夏念文刚才出去那一遭还遇见了她。 你来了夏念文从厨房里跑出来,你还没认出她来?她把夏念白拎在她面前。 认出了啊,那个咖啡馆讨厌的服务员嘛。夏念笙白了她一眼,你怎么认识她?还让她进你们家门。 你也太没规矩了,还不叫堂姐。夏念文推了推夏念白。 夏念白低着头,不情不愿地喊了声,堂姐。 等,等等......别在这儿乱认亲戚,你从哪跑出来的,张口堂姐就来了。夏念笙盯了她一会,仔细地瞧了瞧,突然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夏念白?????? 夏念文点了点头。 你花了多少钱在棒子国整容啊?怎么一点都没了小时候的样子,是你吗?你确定她是夏家那个夏念白?夏念笙说着还去扯了扯她的耳朵,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别隆了鼻,一下被我扯下来就丢人了。 好了好了,你别弄她了,你见她那会儿,她才几岁,女大十八变,我也差点没认出来。 嘿,这年过得还真稀奇,你平白无故跑南城来干嘛?来投奔我两啊?我告诉你,我两都是一穷二白的,你可找错人了。 切,我才没投靠你,我自己靠自己。夏念白挣脱开夏念笙的魔爪,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对了,沐芷呢?夏念笙问到。 第147章 吵架了...... 夏念白多嘴地说到。 怎么了?这大年三十的吵什么啊? 没什么事了,你先坐会儿吧,一会就吃饭了。 听到外面的声音,沐芷也从卧室出来了,见是夏念笙来,客气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两过二人世界了。夏念笙嬉笑道。 沐芷白了她一眼,打趣道,这是你的心里话吗?夏主播。 夏念笙的表情抽了抽,走过沐芷身旁,揽过她的肩膀,指了指厨房里的那个人,你们两,吵架了?没什么事吧。 没事了,小事争了一会,这几天你怎么也没过来吃饭?念文说给你打电话你也总是关机,到年末,工作很忙吗? 是,挺忙的,工作做了些调动,以后你们在半夜终于看不到我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咯。 夏念白叱了一声。 升职了?那今天得好好庆祝一下。 念笙愣了会,神色有些不安,而后吼了一声好 一顿团年饭吃的挺开心的,夏念文经过长时间的打磨,已经能在最短的时间最好一桌可口的饭菜,四个人,鱼,兔,鸡,鸭,用清蒸,红烧,水煮等方式各做了一样,花样挺多,既有卖相,也很可口,四人吃的挺欢乐的,只是夏念笙和夏念白两人好像各有心事,两人都有些不爱搭理的样子。 你妈在老家还好吗?夏念笙问到。 挺好的,她说家里好像提起你了,你妈还是挺想你的。夏念文试探着说,偷偷看了夏念笙一眼,只见她也没说话,倒是一个劲地喝酒,啊,今天外面挺冷的,今年好像特别冷是吧,南城都下了好几场雪了。她不愿提,也不想多提家里的人,家里人不认她,她也没有怨过,她又怎会怨自己的父母呢?命。她自己选择的路,就得自己承受着去走。 晚饭吃到一个小时的时候都还挺正常的,四人互相敬来敬去的,沐芷和夏念文刚经历了生死吵架,也有点性情的味道,喝了不少酒,夏念笙今晚的兴致特别高,一圈圈地说新年快乐都说了三轮了,然后单独和沐芷喝也喝了三轮,和夏念文喝都喝了四轮,接下来就该轮到夏念白了,夏念白这孩子,别看最小,酒量像是最好的一个,这么多年没见,夏念文也不了解,只是这一番红酒洋酒下去之后,她和沐芷还有夏念笙脸都有些红了,就夏念白一个人唇红齿白,喝什么下去都像喝水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来,小屁孩,我敬你。 姐,我不是小屁孩,我今年大二了,我有自己的生存能力,我能自己养活自己,我有自己的思想。夏念白不服气地说到。 行,喝酒吧,你那天对我不敬,你自己先喝三杯。 我怎么对你不敬了?酒我可以喝,但是这理由我可不认。 你见我面,你不和我打招呼,不喝是吧?我自己喝。 夏念文是看出来,今晚夏念笙是吵着要酒喝来的。 沐芷白天在超市里买的酒已经喝光了,春节联欢晚会也开场了,夏念文还存着一丝清醒,说是要收拾碗筷,别再喝了,夏念笙不依,说是除夕,要喝到凌晨才能算数,又威逼利诱夏念文下楼买了些酒回来。 那天晚上,整个房间都快被酒味给熏晕了。 后来夏念文也不劝了,越劝,夏念笙闹得越厉害,她和沐芷已经下桌,简单收拾了下,留了几个下酒菜,就和沐芷躺在沙发上看晚会去了,夏念笙喝到十点的时候已经不行了,夏念白也陪着她,帮她散了些酒,又没喝光,省得一会又让夏念文下楼去买,所有人都看出了夏念笙心情不好,夏念文也是满心的狐疑,她这几天究竟干嘛呢?她干嘛大年三十还着急着找房子? 十点一刻的时候,夏念笙已经像个软体动物一样瘫在桌上了,见她想吐,夏念文忙将她扶进卫生间里,还没立稳,捧着马桶就开始吐得稀里哗啦,夏念文在一旁又是递水又是拿毛巾的,不能喝非要喝这么多,吐得不难受啊? 红的,黄的,液体颜色五彩斑斓,此时夏念笙腾不出嘴来回应夏念文,有谁试过一边吐还能一边说话的。 夏念笙吐得天崩地裂,黄胆水都吐了出来,再吐下去就只能吐血了。 你到底出什么事了?有什么不能说出来大家一起帮你想办法啊。 我能有什么事啊?吐完了,夏念笙擦了擦嘴气若游丝地回到。 我今天下午见到你了。 是吗?我怎么没瞧见你呢?我下午在国安那儿呢,你在那儿干嘛? 夏念笙,我下午真的看见你了,你为什么那么着急看房子?不是住在单位宿舍好好的吗? 神经病,大年三十谁让你看房子,你准是看花眼了,下午我在国安那儿和我朋友逛商场呢? 哪个朋友?夏念文恨恨地说到。 说了你也不认识,不是,我说夏念文,你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也喝多了啊? 我下午什么都看见,什么都听见了,那房子又不好又贵,房东还凶,她骂你骂那么厉害,你都没回嘴 夏念文没说完,就看到夏念笙愣愣地呆在那儿,她坐在地板上,因为喝了酒全身没有力气,她没说话,夏念文也没逼她,把她扶进客房,用毛巾给她擦了脸,手,夏念笙就挺尸一样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了。 第148章 我把杨洁给打了。夏念文正给她擦嘴了,她冷不丁地冒出这话来。 啊? 我把杨洁给打了。 怎么回事?你打她干嘛? 啊,杨洁那个贱人,下次我见一次还打一次,那个卑鄙无耻的小贱人,念文,念文你知道吗?那派出所有一股味道,那些警察身上的味道,不好闻,但挺特别的,呵呵,你和,和沐芷好好的啊,别吵架,她也不容易,我们,我们都不容易,那个小贱人,那个贱人我好想掐死她.......我,我无家可归了,念文,呵呵,不过我也一直没有家,怕什么呢?我什么都不怕,哦也,明天就新年了,我夏念笙又是一条好汉咯.......说完手就掉下去,沉沉地睡过去了。 ☆、第九十四章 却说大年三十那晚,夏念笙沉沉地醉过去了,夏念文见现在这情况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给她掖了掖被子就出来了,桌上一片狼藉,收拾了好一会儿,待到夜里十一点多的时候,四周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地炸开了花,夏念白陪着夏念文也下楼放了鞭炮才上楼来。 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那股浓厚的硫磺味,夜深了,只是年三十的晚上伴随着春晚的倒数声,这一年也就这样过去了,本想让夏念白和夏念笙睡一张床,轻轻推开那客房的门,夏念笙一手抓着床头,呈45度角的斜躺着,那天晚上夏念白也就只好睡沙发了。 让人意外的是,第二天大年初一的早上,夏念文9点多醒来,还有些迷糊着去卫生间,路过客房的时候,留意了下,昨夜她起来了两次,怕夏念笙难受又吐,去看了,夏念笙睡得挺沉,这一大早,惦记着她会不会醉后头疼,想着给她盛点水,一开房门,床上的被褥乱哄哄的,念文过去拍了拍,又把被褥掀开来,床上没人,她又回到客厅,夏念白还蜷在沙发上睡得正香,房间就那么点大,卫生间没有,厨房没有,几天不见,这个人的脾气习惯都变得十分诡异了,以往不过了中午十二点,夏念笙是不会起床的,今天大年初一,人就不见了,夏念文四下望了望,她的鞋也没在了,看样子是出去了,拿过手机打电话,又是关机。 夏念白,起来了,夏念笙去哪儿呢?夏念文走过去踢了踢沙发。 嗯?.......怎么了?夏念白眼睛都没睁开地问到。 夏念笙什么时候出去的? 啊?不知道啊,她出去了吗? 你这睡在沙发上,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呢? 可能出去买什么东西了吧,几点了?你就起来了。 九点。夏念文站在沙发旁一动不动地皱着眉头。 这么早?我再睡会儿,你也去睡会儿吧,一会我给夏念笙开门,她肯定是下楼去买东西了吧,见我们都还在睡,也不好叫醒我们。 夏念文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可能太早了,见大家都在睡,也就没说什么就出去了,只是也不知怎么的,夏念文就是有些心绪不宁,而且夏念笙那破手机又总是关机,找不到人,昨晚她说什么把杨洁打了?她今天还想好好问问她怎么回事呢?往常也会偶尔听她说些工作上的事,这工作她干得不错,就是和那领导相处不来,但是怎么就会轮到她打了人家呢?昨晚她还说了什么?什么派出所,什么警察?夏念文吸着拖鞋回到床上尽力拼接着夏念笙昨晚说的那些关键词,总结起来就是,夏念笙这几天很不正常,铁定是工作出了什么问题,沐芷翻了个身,还是醒了,你起这么早?她看起来有些累,念文轻轻地搂了搂她,又将她放在被子外的手臂给放了进去,柔声说道:你再睡会儿,乖。见沐芷又睡着了,夏念文才蹑手蹑脚将衣服拿到客厅里换,看了看时间,都快十点了,也还不知道夏念笙什么时候走的,夏念文内心有些挣扎,想着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但另一方面直觉又告诉她,她担心夏念笙,匆匆洗漱,在客厅辗转徘徊十分钟之后,她还是决定出门找夏念笙,临走时把夏念白叫醒让她看到夏念笙回来给她打电话。 大年初一的早上,南城的大多数人都还呆在家里,起得早的一般都是老人,整个城市安静又祥和,如果没有那些吵死人的鞭炮声,一年之中,夏念文最喜欢的也就是这年末年初这几天,这几天可以不找任何理由地完全放空自己,什么事都可以等到过了新年再说,只是今年她似乎没有这么幸运,夏念笙大年三十去租房的神情,那满不在意又毫无焦距的眼神,昨夜喝到烂醉时通红的眼,打她手机得碰运气,可是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没了手机,她还真不知道上哪去找夏念笙,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给夏念笙发了条短信,开机后,速回我。又打了通电话,还是关机,挂了手机q,想了想,又给夏念笙的q留了言。 每年到过年那几天都特别冷,今年也是一样,天寒地冻的,夏念文鼻子冻得通红,像突然想到什么,拦了个出租车就往电视台去了,下了车,到了电视台门口,她却不知道可以去找谁,总不能去找杨洁问她姐为什么打人家吧?正寻思间,一个女孩手里拿着酸奶和面包跳到她面前,念文.......吓了她一跳。 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女孩看来挺面熟,但一时她记不得人家的名字,你好。 第149章 咦,这大年初一,你在这干嘛?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小静啊,念笙姐的同事。那女孩看起来很开朗很阳光的样子。 哦,我想起来了,不好意思,你是和夏念笙一个办公室的吧? 嗯,对对,怎么了?你来这儿有什么事吗? 啊,也没,没什么事,怎么?今天你还在单位? 唉,命苦啊,今天我值班,对了,念笙姐她没什么事了吧?小静看样子是真的挺关心夏念笙的。 那个,你看.......夏念文有些为难。 随后,小静就把她带到办公室去了,因为是值班,办公楼空空如也,有个保洁阿姨还在走廊里忙活着,小静从饮水机下面拿出杯子给夏念文倒了水。 念笙没在你们单位吗?夏念文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没有啊,我今天早上8点30就来值班了,大过年的,单位也没什么人,再说了,念笙姐怎么会来这儿?这个地方,估计是她这辈子最恨的地方了。见夏念文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看来你还不知道,唉,念笙姐,也是运气真不好,犯到杨洁手里了。 她把那人给打了? 打了,差点没闹出人命,唉,想来也挺可怕的,那天,要不是有人拉着,杨洁那张脸估计就毁了,念笙姐也得毁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开人事调动大会,不知怎么的,念笙姐那天没来参加会议,但是头一天她还很高兴地告诉我第二天的会上她终于可以摆脱杨洁那个女人,要调到其他部门去了,所以那天快要开会时我还特意给她打了个电话,但是她电话好像关机了,但是开会下来的结果让我们都大跌眼镜,念笙姐不仅没有被调动部门,还被降了级,好像说她无视台里的纪律,几次三番地无故消失,事后再用各种借口补假,台里做了处分,不许她再出境,只负责杨洁办公室的一些行政工作,当时我们都被惊着了,但是见结果是台长宣布的,大家都没敢吱声,后来,念笙姐一回来,大家都没敢把这事告诉她,那天她回到台里的时候还挺高兴的,然后有一个人说漏了嘴,念笙姐还笑着打趣他,说大过年的开什么玩笑,见我们大家都没说话,她才认真地问我,我没办法,只好把那天开会的主要事情说给她听,我看到她的脸都绿了,还没来得急劝她,她就跑去找台长了,只是那天台长没在,她就跑杨洁办公室去了,念文,你知道她和杨洁素来不和的,她进去关了门,大家都没办法专心工作,都贴在墙上听办公室里的动静,没多久,就听到里面吵起来了,杨洁那个人,怎么说呢?也不知道念笙姐怎么和她积下的怨,就是容不下她,这次见台长都站在她那边,还不把念笙姐踩得死死的,念笙姐一进办公室,杨洁就叫她去拿扫帚扫地,拿抹布擦桌子,隔了好久都没听到声音,后来许是念笙姐忍了很久说这些都是保洁做的事,然后杨洁啊,就特别傲慢地把人事调动结果给念笙姐看了,反正那天我们大意听到的是这个意思,至于后来她们还说了什么我们就没听见了,只是没过多久,就听到里面重重地砰一声,我们才敢闯进杨洁的办公室,结果一进去,里面都乱套了,杨洁的办公桌上文件洒了一地,她正掐着念笙姐的脖子,念笙姐扯着她的头发就往墙上撞,我们上前拉都拉不开,后来念笙姐趁乱还扇了杨洁几个耳光,可能太用力,杨洁半边脸都肿了,本来都拉开了,杨洁又骂念笙姐是同性恋,变态,不要脸,念笙姐又上去揣了几脚,杨洁开始哭,然后打了110。 警察都来了?夏念文问到。 是啊,杨洁闹着她被念笙姐踹断了肋骨,要去医院拍片,派出所的来就把她们两人都带走了。 怎么她一点都没给我们说呢?这个人。 好像后来还是台长去把念笙姐保出来的,台里人事很复杂的,杨洁的背景也不简单,念笙姐平时对我挺好的,人家喜欢男人女人关她屁事。小静一副为夏念笙打抱不平的样子。 向小静道了谢之后,夏念文就出了电视台,那夏念笙这个死女人会上哪里去了呢? ☆、第九十五章 夏念文想着想着,竟想起一个人来,她竟然忘了这个人,说不定她会知道夏念笙去哪儿了,其实她倒不担心夏念笙会出什么事,现在看来,夏念笙把杨洁打成那个样子,这份工作也是保不住了,她之前住在单位宿舍里,现在单位宿舍也是不能再住了,那她这几天都住在什么地方呢?难怪她大年三十那天都会去找房子。她只是在想她昨夜醉成那样,今天早上又能跑到哪里去,这个城市,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家,她又能去哪儿呢? 夏念文犹豫了会儿,还是给凌潇潇发了一条短信,她想或许也许知道凌潇潇的下落也说不定。 没过几分钟,来电显示是凌潇潇,那边的声音压得很低,夏念文知她可能说话不怎么方便,就长话短说,问了问她知不知道夏念笙最近的境况,凌潇潇也不知道,这几天一直在柏家忙着过年的事儿,就是今天,大年初一,一会吃过午饭之后,全家得上山到柏宁的坟前去拜年,她这几日实在是太忙,腊月二十八那天晚上,天特别冷,柏文初和柏文仲一如既往地没回来,自从柏青筠搬出去住之后,这个家就显得愈发冷清了,她也不在意,反正从来,她也没把这儿当自己的家,只是房子太大,太空,那天晚上又特别的冷,风吹得外面的树枝支吾支吾地在夜里嘶吼,她披上衣裳起身关窗,透过月光洒在地面上,空无一人,她毫无征兆地想起夏念笙,自那日和席慎之相遇之后,她就没有再联系过夏念笙,她承认自己是挺小心眼的,可是她就是容不下其他人,容不下夏念笙哪怕一丁点的对别的女人的喜欢,她承认自己那天是失态了,只是心里似乎对夏念笙还有埋怨,堵着气,也没联系,腊月二十八那天晚上,兴许是太冷了,冷不丁地想起她来,拿出手机给她发了条短信,就问了句在干嘛,等了很久,反反复复拿手机来看,却原来才过了几分钟而已,夏念笙没有回短信,她有些气闷地将手机扔到了一旁。 第150章 她在干嘛呢? 没听到电话声? 没带手机? 还是对她那天的行为依然还有微词? 凌潇潇不知道,就那样胡思乱想地想了各种解释,最后有些憋不住,还是给夏念笙打了电话,居然关机,她皱了皱眉,放下手机,心里却隐隐有着不安,她只道是安慰自己,兴许是手机没电了,因为以前谈恋爱的关系,夏念笙的手机总是会处于24小时开机的状态,潇潇有时夜里睡觉不安稳,总是会在凌晨两三点的时候摸索着电话打给夏念笙,只要听到听筒里传出那个熟悉的声音,有时是迷糊着的,兴许连夏念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醒着,只是听着潇潇还惊恐未定地说着,念笙,我好怕,我又做噩梦了,又或者是念笙,你在哪儿?我梦到自己死掉了,夏念笙总是打趣地说她脑袋里究竟装了些什么,能做这么多千奇百怪的梦。 那晚潇潇一直打夏念笙的电话一直关机,第二天忙着一些事也就忘了,第三天也就是昨天除夕,柏青筠下午四点就回来了,柏文初和柏文仲也在家,柏青筠搬出去之后,只是偶尔回来用餐,表面看来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但是潇潇能感觉到虽然柏文初极力克制,但是这段时间他的脸色总是不怎么好,一个人经常铁青着一张脸发呆,除夕晚上,循例吃过饭,柏青筠呆得比较晚才走,那晚,潇潇想着除夕之夜,不知道夏念笙怎么过,现在在南城,有夏念文沐芷她们,应该也不会太孤独,待柏文初去洗澡的时候,她又给夏念笙打了一次电话,还是关机,潇潇的心无端地慌起来,像是漂浮在海上的浮萍一般,守过岁之后,她一直睡不安稳,柏文初从身后搂住她的身子,她僵了一会儿就听到耳边响起柏文初平稳的呼吸声,她不敢挪动身子,怕一不小心惊醒了枕侧的人,好多个夜里,她都这样僵硬着身子,不敢挪动半分地望着天花板,她不喜欢男人身上的那股味道,那股混合着男性荷尔蒙的腥味,她想念夏念笙身上那种干净的,暖暖的,像糖果般的香味,以前她总喜欢躲在夏念笙怀里,而现在,能和柏文初保持多远的距离就保持多远的距离,可是这夜晚的时候总是避无可避的,一张床再大,也不过一两米的距离,她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每夜每夜的自己是多么的难过,也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柏文初第一次碰她的那个晚上,那是她第一次觉得时光像定格般停滞不前,比她结婚那天更难过,只是因为那天她站在台上可以看到台下的人群里有那个熟悉的影子,她想不管是什么样的场合,只要有夏念笙在她就不怕了,可是她是和一个男人结婚,一个笔直的男人结婚,她用尽了所有的借口,可还是只拖住了几个月而已,夜那么长,等到天亮的日子,兴许一些失眠过的人总是会领会的。 除夕那晚潇潇就觉得心里不是很安稳,果不其然,大年初一的光景,她就出了状况,潇潇在花园里找到柏文初,在他耳边低语着什么,柏文初若有所思的样子,而后点了点头,凌潇潇开着车下了南山,一路上,夏念笙的手机依然关机,联系不到人,半个小时之后,凌潇潇到了沐芷家,夏念文她们三个人正坐在沙发上演默片,四人相互看了两眼,终于得出一个结论:夏念笙失踪了,失踪时间不详,只是绝还未到二十四小时。 会不会是我们太紧张了?兴许她出去玩一会就回来了呢?她那个手机毛病也特别多。夏念白看着几人那焦愁的样子宽慰到。 她失业了,大年三十还在找房子,你觉得她正常吗?我太了解她了,平时一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天塌下来都与她无关的样子,她什么都装在心里的,就像去年失恋那几个月一样.......夏念文担心地说到,潇潇神色有些不稳,几人一时也没了主意,沮丧也没有用,我们还是想想她会去什么地方吧,然后分头找,这样的几率说不定还大些。夏念白建议道。 她的单位我已经去过了,可以排除。 那她在南城还有哪些朋友?会不会去朋友那里了?夏念白提醒道。 她在南城也就我们几个亲人,好像她认识一些这个圈里的人,但是她不可能去找她们的,都不是交心的那种,只不过是她无聊寂寞打发时光的酒肉朋友罢了。 那这样说来她圈子也挺小的。 夏念文默然,有时走了这条路,不由地就会和许多人断了联系,像那些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同学会,像同事之间的应酬,所问的也不过是这些年在做什么,结婚了没有?老公是做什么的?那些很传统很现实的柴米油盐总是那样的格格不入,而夏念文仅有一次地参加的同学会上,ktv的画面上放着张国荣的歌,不知怎么他们就谈到同性恋问题,席间有个初中同学说今天在公交车上看到一对,一看就是同性恋,语气中流露出的鄙夷和嫌弃,夏念文没有和任何人争辩,只是趁着人多,出了ktv,才觉得可供呼吸的空气那么稀薄,这是现实,避免不了的现实,所以夏念白不会明白像她们圈子会挺小的原因。 啊,对了,你们说她会不会去找席慎之?夏念白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念文从下面踢了她一脚,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夏念白有些无辜地看着夏念文,突然反应过来,她也是一时心急口快,只是现在凌潇潇哪有心思再去计较这些事,找到夏念笙要紧你们打电话问一下吧。潇潇面无表情地说到。 第151章 夏念文有些犹豫,她了解夏念笙,也明白她的选择,她连道歉这样的事情都不愿自己去,就说明她不想再和慎之有更多的联系,更何况在她情绪这么不好的时候,又怎么会去找慎之?手机捏在手里也没拨出去,她知道夏念笙是想和慎之从此形同陌路,虽然残忍,但是这对慎之来说倒也不算坏事。 怎么了?沐芷推了推她。 慎之应该不会知道夏念笙的事。夏念文咬了咬唇。 潇潇看了她一眼,愣了会儿,最后一个机会总是要试下的。 念文的手指频繁地敲打着茶几的桌面,最后还是给席慎之挂了电话,结果,在意料之中,自咖啡馆一别,她们再无联系。 三天之后,夏念笙失踪已成事实。 ☆、第九十六章 这边厢,南城的几个人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众人商议,到第二天还不见夏念笙的踪影,就报警。 如果你有一天失踪,会有多少人在意你?又有多少人会真心地找你?大年初二,早上十点,夏念笙拉开窗帘,阳光刺得她又将一双眼眯缝了起来,这里的天很蓝,这里的空气很新鲜,夏念笙没那么装逼地要用失踪来测试她在众人心中的分量有多重,她只是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她知道夏念文和沐芷的好意,只是念文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身一人的夏念文,她有了家庭,只属于她们二人世界的家庭,她不想打扰,更不想再强颜欢笑地不让她们担心,所以在初一那天早晨,天还蒙蒙亮,夏念白沉沉地睡在沙发上,她拿了钱包手机换好鞋,轻轻拉上门就出去了,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觉得南城阴冷地紧,不知道哪根筋触动了她,去了机场,大年初一的机场,人还是很多,那些在机场行色匆匆的人满脸写上回家的焦急,只有夏念笙不紧不慢地攥着手里的机票,她没带任何的东西,两手空空地在候机厅里呆着,手机没开,也不想开,旁边坐着像是一家子,一个微胖的矮女人抱着小孩,男人看着包,那小孩看起来两岁多的样子,咧着嘴朝夏念笙笑,夏念笙低下头,眼眶却微微泛红,只是那熟悉的乡音让她心里有些堵而已。 到双流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大年初一的下午了,夏念笙从下飞机的那一刻,脚就有些抖,许是太冷了,她这样安慰自己,从机场出来那条路很漫长,她找了半天,才找到那种跑野的的车,说了地名,司机要500,夏念笙转头就走,身后还能听见那师傅说过年啦,春运啦,一年也就靠这几天赚了,最后夏念笙找了一个要价350却是六个人挤一辆比亚迪的情况上了路,说实话,途中,夏念笙有过不只一刻想下车返回去的冲动,那个家是不是还在原来那个地方?那些人是不是还是原来的样子,她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样子,衣服上还残留着些许昨夜的酒气,那些皱皱巴巴的折纹像是她这离家八年多来的日子,车上拼车的人都睡了,看样子都是连乘着在往家里赶,只是她却睡不着,甚至连眼睛都舍不得闭一下,尽管路上的风景那么陌生,没有一点当初自己离开时的景象,八年多了,她离家也真是离得很久了,比亚迪下了高速,开始走那段普通的路段,快要到随州了,随州,那个小城,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十八岁那年走之后,从未想过再回来已经是八年后了,车上的人陆续下车,灰色的比亚迪里就剩夏念笙一个客人了,你在哪里下喃? 夏念笙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这个地方,这是哪呢?这是随州了?她讲普通话。 是呀,这就是随州啊,这位美女,你是外地人吧,叫你亲戚来接你啊,你要到随州哪个地方去哦。师傅说起了川普,许是怕夏念笙听不懂四川话了吧,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外地人,自己看起来真的不再像随州人了吧。 麻烦你送我去一个干净一点的旅馆就好了。 夏念笙下了车,随州的天气很好,没了成都和南城那样的阴霾,夏念笙下了车,有些手足无措,在这个小城,她有些找不到曾经的自己,还好师傅将车停在一个旅馆就走了,夏念笙独自一个人去开了房,洗澡,才发现身边只有那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当下决定去商场里买一身干净的衣服,随州城以前很小,从城头到城尾也就半小时,只是现在,像是扩大了好大的一片,夏念笙走在街上云里雾里,凭着记忆她去找那条以前都是卖衣服的街,以前随州最好的男装店就是七匹狼了,夏念笙找到那条街,随意进了一家女装店,选了三套大衣和三条牛仔裤就去试衣间了,女装店生意很好,三个试衣间还需要排队,夏念笙等了一会儿就进了其中一间,脱下裤子的一瞬间,她仿佛听到她妈的声音,手上动作顿了顿,暗骂自己神经衰弱,怎么会那么巧? 阿姨这件衣服怎么样? 我还没进去试呢,这衣服也得上身了才看得出来。 那个有些干哑的却中气十足的嗓音不是她妈的声音又是谁呢?已经提起来的裤子又掉了下去,她半偻着身子僵硬在里面,这样的试衣间都没有门,只是拿一层布隔着,外面站着两双脚,一个穿着简单的黑色皮鞋,鞋面一尘不染,擦得干干净净,另一个穿着棕色靴子,是女装店的小妹儿,夏念笙就那样尴尬地站在里面,新裤子掉在了脚踝处,她听到外面絮絮叨叨的声音,仿佛是那小女孩在热情卖力地推荐,而她妈非要试了才行,这些人怎么还不出来? 第152章 要不你们进去一起换吧?里面也是位女孩。店小妹建议到。 夏念笙一慌,忙将裤子提起来,就见那帘子被撩开一角,这位小姐,外面有位阿姨,你们一起试行吗? 夏念笙不敢出声,只将那一身衣服裤子遮住自己的整张脸,仓惶地撩开帘子,拿着衣服的中年妇女和她迎头撞上,她看见她衣角被风轻轻吹起,看见她裤腿依然有卷过边的折子,她闻到她身上有着自己一直想念的味道,那是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母亲的味道,她走得那样急,甚至都忘了手里拿着的和身上穿着的还有着那个不知名女装店里有着吊牌的衣服,她不敢回头,怕她妈认出她来,她一直遮着自己的脸,女装店门口的警报器滴滴滴地响个不停,她还是仓皇地逃走了,直到女装店的老板追上来,捉住她的手臂:你还没给钱呢。 她面色苍白,从钱包里取出钱来,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有急事给忘了,多少钱?麻烦你帮我把吊牌取下来一下。店老板虽然觉得她有些奇怪,但是已经给了钱也就没在追究了。她逃了一百多米,在一个小巷口,才惊觉自己满脸都是泪水,那是她的母亲,她却要用衣服遮住自己的脸,逃也似地离开。 那个中年妇女和夏念笙错身的刹那,只觉心中一跳,失声叫道:夏念笙...... 只那么一会的功夫,转出侧门却没了踪影,她摇了摇头,只觉自己最近真是老了许多,看错了人,只是店里的警报器滴滴地响,好多人看热闹,好像店老板追了上去,她缓缓地跟了上去,却又没见着那个人了。她一直朝前走,夏念笙站在那个小巷口,有做生意的在那里摆了摊卖了些凉面凉粉凉虾之类的小吃,生意人在那撑了一把大伞,夏念笙躲在伞后,远远地看着站在人潮中四处张望的人,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也不知道自己眼前看到的是什么,因为她除了雾什么都看不清楚,她眨了眨眼睛,只知道那个生她养她的人此时离她那么近,这八年来第一次离的那么近,她站在那个凉面摊的大伞下,看见她似乎还比以前更矮了些了,她四处张望,又往前走了走,她老了些,又像和八年前一样没怎么变,她还依稀记得自己走的那天,她知道自己出柜的事自己的父母是无法接受的,在这样的国度,又有多少人会接受呢?她爸一气之下说再也不认她,临走前的那天夏念文一个人送她去坐车,她却在背包里发现她妈给她的钱,这些年,她知道自己倒是一走了之,去了北京,去了南城,那里没有人认识她,却让她的父母在世俗的眼光里受尽了那些流言蜚语,她看到她妈走在一个门店面前停下脚步,那是一个卖杂货的小店,她看到不远处她妈把一个八音盒拿在手里看了很久,又缓缓地放了下去,她看得那样专注,连身边人叫她都没在意,只听到一大声吼,念笙,夏念笙!!! 夏念笙吓了一大跳,一个5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站在她面前,是念笙吧? 夏念笙再定睛看了看,原来是以前天桥下那家卖凉粉的,她再看了看那年轻老板,这是我儿子啊,好多年没见你了,越长越漂亮了。 夏念笙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只那笑容顷刻定格在面容,却再难挪动一步,不知什么时候,她妈已经穿过马路,走到小巷,站在她对面。 ☆、第九十七章 那一刻她再也没有办法挪动一步,在还没有被她妈发现的时候她还可以逃,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逃,只是此时此刻,她和她妈,她们之间隔着一些学生摸样的孩子坐在小桌子旁吃着那些可口的小吃,她看到她妈因为找她而涨红的脸,还有急促的呼吸,起伏的胸膛,凉粉店老板堆着笑,你们娘两逛街呢?念笙好多年没回来了吧? 是啊,很多年了。夏念笙她妈客套地和那老板说了几句,拖着夏念笙就走了,夏念笙就任由她那样拖着,捉着她的手臂往前奔,大概走了两个街口,她娘放下手来,脚步越来越快,夏念笙忙跟了上去,因为走得太急,夏念笙没注意脚下的路,以左脚踩右脚的姿势自己把自己绊倒了,前面的脚步停下来,她妈看了她一眼,走上前来,扶起她,她再也忍不住,紧紧拽住她妈的手臂哇哇地哭了起来,像极了小时候自己跌倒在路边,她妈牵她起来,把她搂在怀里一哄再哄。 行了,都快三十的人了,在大街上哭,也不怕别人笑话。古安秀扯了扯她的衣袖开口说到。 夏念笙收了收声,从地上爬了起来,相见总是有些尴尬,且又是以那样的方式离开。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没多久。 刚才在试衣间那人是你? 是 古安秀回头看了她一眼,没在说话。 家里还好吗? 挺好。 随州变化挺大的。夏念笙挠了挠头。 八年了,都变完了。古安秀低低地说到。 这个时候挨着古安秀,夏念笙才看清她妈还是老了,虽说模样没怎么变,但是头上已经间或有些白发,要是再仔细些,兴许还能看到更多,眼角的皱纹也更多了,夏念笙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还好去买了一身,没穿昨天那套皱皱巴巴还泛着酒气的衣服,她其实只是想回来看看而已,看看这座小城,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看她的家人,她知道这么多年,她的父母依然还是放不下那件事,要是他们能接受的话,也不至于八年了从未主动联系过她,八年了从未叫她回过家。 第153章 她的家还是在那里,只是墙面漆了些,夏念笙走在她妈的身后,却再也走不动了。 那是一个上坡路,她家的房子就在不足百米处,路两边的商铺早已经面目全非,大桥边新修了许多的房子,据说是高层的电梯公寓,古安秀没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过来,夏念笙已经立在了原地,她们之间隔了好几个人的距离,古安秀的声音有些颤,柔声说到:回家吧....... 眼泪夺眶而出,她等这几个字等了八年了,好多个夜里,每逢过年的时候,她都告诉自己睡着了也就什么都不会想了,她也就真的在无数个夜里,那样睡着了,有时实在难受了睡不着,就拿出那张老照片看看,照片上的她还很小,两边站在她爸和她妈,那是她刚上高中时候的照片了,照片已经有些发黄,但是她每次拿出来看了之后就会心安许多,她知道自己的家庭是那种非常传统非常传统的家庭,他们上一辈生活的环境所受的教育,就是在街上看到情侣搂搂抱抱亲亲也会觉得成何体统的家庭,她怎么去要求他们来理解这在她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感情观。 她突然停下脚步,不敢上前,前方是她的家,她这八年来有家不能归的家,家里有那位暴跳如雷的父亲,她听到她妈说那三个字,她说回家吧,她就再也忍不住地落了泪,她迟疑着,可是...... 回家再说吧。 他们家楼层不高,她却爬得很慢,到了家门口,她妈掏出钥匙,还在包里翻的时候,那门却哗啦一声打开了,夏念笙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地敲打着自己的心房,她听到她爸的声音说,不是去逛街买衣服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看到她爸露了一个头出来,戴着耳套,支着半个身子,他的神色变了,先是惊讶,而后是冷峻,她爸也老了,三人都没说话,她妈进了屋,换了鞋,她站在门外,那么拘束,那么无所适从,甚至连双手都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放,她爸自从看到她就再没说话,回到沙发上一言不发,她妈给她找了一双拖鞋,那棉拖鞋是新的,粉嫩粉嫩的颜色从鞋柜里拿出来,她换了鞋,进了门,用蚊子的声音喊了两声:爸,妈....... 家里变了不少,像是新添了些家具,屋里摆设也变了很大的方向,她有些站立不安的,拖了跟椅子坐,她可不敢挨着她爸坐在沙发上,电视上不知在放什么苦情戏,夏念笙四下瞄着家里的变化,不知道她那间屋子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她想去看看,却又不敢动,没一会儿,她妈也坐沙发上了,屋里气温陡然降低了好几度,夏念笙有些后悔了,她是发了神经竟然想着突然跑回来的呢?她有些坐立不安,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低着头,双手食指和拇指变换着姿势,每次她紧张的时候都会这样。 我去给你收拾下房间。她妈古安秀起身说到。 那个,妈,不,不用了,我在宾馆开了一间房间。 啪的一声,她爸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扣在了茶几上,夏念笙真担心那玻璃茶几被这一拍给拍碎了,她头低得更低了,她妈骂了她两句,大意是浪费钱,宾馆又不干净什么人都在往里住的意思,就去她房间收拾去了,整个客厅就剩她和她爹两个人,气氛太冷,她实在有些扛不住,起身,就要往自己卧室跑,我去帮帮我妈。 站住!她爸终于出声了,终于和她说话了,她刚跑到卧室门口就被叫住了,僵直在门口。 夏念笙看了她爸一眼,惊奇地发现了同一个问题,好像她爸和她妈都比八年前要矮一些了,但是看她爸刚才放茶杯的气势,她还是有些担心,她没有做好准备啊,她根本就没有做好回家的准备,可是这世道,她这命运,你让她怎么做计划,怎么做准备呢?从她爸妈生她下来开始,她哪就知道自己生的是个les的命呢?她也没生在多开放多有钱的富二代家庭,就像前几天她一直做计划是升职之后自己该怎么开展工作呢?鬼知道她不仅没升职,还被降了职,命运这个东西总是和她开玩笑啊,她想,还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她哦了一声,又踱步到沙发面前,从茶几上拿过茶杯去给她爸添了水。 她爸铁青着一张脸,夏念笙的手有些抖,所以盛满水的茶杯漾了水出来溅在地板上,她又进厨房拿抹布去擦,没想又被她爸一声呵斥:你给我呆在这里。 夏念笙腿有些软,对于那些敌人,像杨洁那样的,她可以打她,可以揣她,可以扇她,而对那些隐秘的人,她可以忍她,可以躲她,可以不理她,可是对于眼前这两位至亲的人,还是她自己亲自把自己送回去的,她除了腿软,还敢怎么着。 现在在做什么? 电视台主持人。刚刚辞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工资高吗? 还行。 一个月多少钱? ....... 她爸终于开始正眼看她,只那眼神不怎么像慈父看自己女儿的温柔眼神,倒像是,夏念笙一时半会也描绘不出来,额,大概能有5k左右。 哦,除了房租1500,吃喝什么的都要钱,南城的消费也不怎么低,这几年存了多少钱了? .......她能告诉她爹她的卡上一直在4位数和5位数之间徘徊吗?她低着头没怎么说话,只是狐疑自己房租1500家里都知道,夏念文这个内奸。 第154章 找个时间去看套房子吧。夏念笙她爹说完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张存折出来,夏念笙受了惊吓,差点没从椅子上滑下来,她不是回家来要钱的。 看个小点的付个首付,你自己一个人住,我们也不会来,贷款我算了一下,你一个月5k也供得起了。她爹说的轻描淡写,语速也快,生怕夏念笙听得太清楚,你每年拿回来的钱也都在这里面。 夏念笙再次哀叹,夏念文这个彻彻底底的内奸,夏念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工作这几年,她每年都有给夏念文几千块,借着她的名义给家里,几年一共下来也就一万多两万块,就够买几平米的。 爸,我还没想那么快买房,再说就是我要买,也不能用你们的钱啊。 她爹哼了一声,夏念笙被他哼得莫名其妙的,去把宾馆退了,回自己家还住宾馆,成什么体统。 ☆、第九十八章 夏念笙有些摸不着北,也不知道否极泰来这个词适不适合用在她身上,她只是有些鼻尖发酸,说不出来的苦涩,她原本以为他们不会原谅她的,在他们看来,是那样大逆不道的行为,她就那样突兀地回来,甚至,甚至没给她妈买一身衣裳,没给她爸买一条烟,这么多年,她连他们的声音都没听到过,有好几次,她跑到外面去打电话,电话拨通了,她却不敢听,手忙脚乱就给挂断了,这么多年,自己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十八岁那年她以为自己可以坚强地面对所有的问题,尽管她也是这样做的,她也是这样坚持着,可是当真正有一天重新回到这个地方,回到这个家,看到双亲,她所有的防线都崩坏了,她就那样坐在椅子上,嚎啕大哭起来,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能哭成那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就快喘不上气了,她爸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屏幕,没有看她一眼,任由她一个人在那像小时候一般地哭,她妈还在她屋子里收拾着,她哭累了,自己拿过茶几上的纸巾擦干,喝了点水,房间还没收拾好,她看了她爸一眼,靠在沙发边就那样睡着了。 她是真的累了,六点多的时候她妈把她叫醒,吃了三碗饭,就回自己卧室睡去了,那一觉,直睡到大年初二的早晨,随州的太阳透过窗户帘子照进来,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间,已经是早上十点了。 她这才想起自己不声不响地跑出来已经两天了,此时才有心情打开手机,一开机,就是此起彼伏的短信声,夏念笙还来不及点开上一条看,下一条又来了,大概十几分钟过去,手机突然消停了,世界也终于安静了,夏念笙打开收件箱,一共是207条短信,夏念笙数了数,夏念文89条,凌潇潇80条,夏念白24条,小静13条,席慎之,1条。 夏念文:你在哪儿? 开机 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啊? 你多少岁了,还玩什么失踪? 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的,快点开机,我们都急疯了。 夏念笙,你到底在什么地方?你知不知道这么多人都在担心你。 夏念笙,你再不出现,我们就要报警了。 其余内容和上述意思都差不多,只是在一个劲地重复。 凌潇潇:你在哪儿? 开机 夏念笙,开机。 我想你,你去哪儿了? 你别丢下我。 夏念笙,你要出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夏念笙,开机!!!! 其余内容也和上述意思差不多,夏念笙觉得她们都快成复读机了。 小静的短信内容也差不多都是那些个意思。 只席慎之发了一条:你还好吗? 还好吗,还好吗,挺好的,夏念笙扔下手机,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然这么红了,这么多人找她,给夏念文回了一条,还健在,别报警,浪费资源。短信刚点完发送,手机就响起来,夏念笙真怀疑中国移动的基站什么时候修得这样好了。 夏念笙!!!!! 哎 你死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们都找你找疯了!!!! 知道。 那你还一声不吭就跑了,你要去哪儿,你给我说一声,我能不让你去嘛?快说,你到底在哪儿?你不是又去找你那个上司闹去了吧?你有没有受伤啊...... 夏念笙插着腰,没敢再吭声。 喂!!!喂!!!! 念笙把话筒拿远了些,这次连一向走温尔儒雅路线的夏念文都马教主附身你一个个问题地问,我一个个地答。 你安全吗? 还比较安全吧。想着就算她爹还在生她气,也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毕竟血缘大于一切嘛。 那你是自己出走的?不是被人绑架了吗? 是的。 你在哪儿? 随州 ........ !!!!!!!! 夏念文没了声音。 不是大伯父大伯母他们出了什么事吧? 怎么可能,健康着呢。 第155章 那? 好了,你先帮我安顿好后方,一切都等我回来后再解释啊。 又是我??? 你最好了,别别扭了,去吧。 安抚好夏念文之后,又分别给凌潇潇和小静回了短信。 回小静:乖,正晒太阳呢,新年快乐。 回潇潇:我没事,等我初四回来。 只是席慎之的短信还安静地躺在收件箱里,夏念文这个生怕全世界不知道她失踪似的,干嘛去给慎之讲,想了想,还是回了个:挺好的。 那边过了会儿回了个嗯字就没了下文。 夏念笙收好手机,换好衣服,出门洗漱,她爹和她妈早已经起来了,两人坐在餐桌上,桌上是做好的早点。 爸妈早。 睡醒了啊?还没到大中午呢?她爹的口气不善,她妈瞪了她爹一眼,她慌忙洗漱好后,坐在餐桌前,你们怎么不吃呢?非要等着我一起吃呢?厚颜无耻路线。 哼! 开始用餐,夏念笙一听到她爹哼就有些抖,她知道老年人抹不开面子,当年她年轻气盛,为了自己的选择承担自己该承担的后果,她爹气头上说了再不相认的话,这一句彼此就扛了八年,她以为两老自是不肯原谅她的。只是八年了,连整个城市都变了,还有什么是不变的呢?只是夏念笙想错了。 正在吃饭的当口,她见她爹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又扭扭捏捏。 爸,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嗯?没什么,快点吃饭,吃完去换套衣服,这一身,不好看。 ......这还是不是她爹,怎么八年不见,就性情大变的样子,以前从不会管她穿什么的啊。 夏念笙看了看自己那身,衬衣,小西装,没什么不妥啊,很帅啊,她想说点什么,看了看她爸的神色没再说话。 吃完早餐,夏念笙说要出去逛逛,这小城变化太快,她都快找不到自己的家了,因为没有带任何的衣服,她爹竟然破天荒地带她和她妈出去买衣服,夏念笙在穿衣镜前看着导购手中的百褶裙,心里有些抖,她也不是说不穿裙子,只是穿得很少,有时上班的时候会穿,但是,现在,在这个地方,夏念笙有些发憷,爸,这个天,穿这个会冻吧? 不会,不会的,我们这还有配套的袜子和靴子,您看。导购小姐见缝插针的本领那是相当强。 看你妹啊看,夏念笙想用眼神把她杀死,只可惜自己的眼珠子快成斗鸡眼了,导购小姐还是一脸艳阳地望着她。 夏念笙无奈,这从活生生地酷帅路线往甜美路线发展啊,没办法,好不容易和家里人的关系缓和一点,夏念笙硬着头皮买下了,并且在双亲的殷切希望下剪掉吊牌就直接上了身,夏念笙哪还有逛街的心情,就连那路走起来也像是在溜冰似的,小心谨慎。 一行三个人绕着随州逛了好大一圈,直逛到快十二点半了,看双亲还没有要吃饭的意思,那个,爸妈,今天中午你们想吃什么?我请你们吃。 啊?等会,等会,这才刚吃了早饭你怎么又想着要吃。 夏念笙没说话了,就听她爹接了个电话,那脸色一下就从冰天雪地转成了如沐春风,谁啊,能让她那个苦大仇深的爹乐成那样。 走吧,吃饭去。 咦?刚不是还在说我就知道吃吗?夏念笙狐疑地跟在两人身后。 绕过电影院,有一家西餐厅,夏念笙看了看门面,这肯定是新开的,一进门,就见一人直冲这边招手,夏念笙瞅了瞅,不认识啊,那人,干嘛就冲这边傻乐呢? 爸妈,那边有个神经病,直冲咱们傻笑呢? 胡说什么!就见她爹上前和那人握手,那男人绅士地为二老拉椅子。 你好,夏念笙。那人朝她伸出手来。 你好,陌生人。她自己拉开椅子,坐了下去,她算是看明白了,她说为什么今天她爸竟然让她注意起衣着来,竟然,竟然背着她安排相亲,看来他们还是不明白,夏念笙脸色有些难看,碍于双亲的面子没有发作。 唉,那个家里的火是不是忘关了?快回去回去,这大半天了,你们两坐坐。她爹和她妈就这样走了,这么烂的借口,这么撇脚的演技。 不好意思,今天是我爸妈安排的,我没那个意思,浪费你的时间了,再见,不是,还是不要再见了。夏念笙望着她父母离去的背影,在看不到两人的身影之后马上起身说道。 夏念笙,你不认识我了? ☆、第九十九章 夏念笙往后挪了一步,微仰着头瞅了瞅眼前的男人,一米七八的样子,有些瘦,鼻梁上挂着一幅黑框眼镜,她在回忆库里搜索了两分钟,确实没有这个人的档案,她摸了摸鼻尖,用这招也太没创意了吧,这招在夜店里,人家姑娘都不会瞧一眼的。 伍杰啊,初中我们还是同桌的,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那男子理了理袖口地笑道。 敢情他是来卖笑的吗?夏念笙被她一提醒,才发现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不管这人是老熟人还是陌生人,她都没心情在这里和他续前缘。 第156章 哦,这么多年没见你倒是长得有模有样的了。夏念笙想着以前那个又黑又瘦的小矮子,她给他取了个外号叫电信杆来着。 你也越来越有女人味了。电线杆有些害羞地说到。 夏念笙烦躁地扯了扯身上的裙子,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电线杆一把拉住她,她有些火,电线杆朝她使了个眼神,落地窗外她爹她妈正站在角落里低语着什么的,这还不要紧,旁边还有一中年妇女,电线杆说了句那是我妈。 夏念笙气馁地把屁股落下去,心焦地说,他们这是要干嘛啊?我这么多年没回来,怎么我昨天才回来就安排这一出? 电线杆将装着橙汁的玻璃杯推在夏念笙面前,你别上火,父母嘛,总是有他们的想法,做个样子就行了。 夏念笙叹了口气,接受了这狗血的安排,两人说开了倒是少了些许的尴尬,只是夏念笙觉得自己是les的名声应该很早就传出去了,到底是怎样的人,还愿意来和她相亲,关键是电线杆的娘,到底是怎样的细胞结构,竟然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和一个les相亲,夏念笙想着虽然是形式上的相亲,但自己还是要坦诚。 那个,我说一下,你妈,还有你,是不是都不知道我是les,我是只喜欢女人的。 知道。 你妈也知道? 嗯 夏念笙彻底膜拜了好吗。 但是他们都觉得那只是你年轻时候在外面鬼混不学好的一个恶劣行径一样,他们觉得到最后,女人还是要回归到男人怀里才是正道,所以,我妈说这么多年你也早懂事,不会像以前一样再和那些人乱来了。 夏念笙听到这神一样的逻辑,你是有多挫啊,连我这样的你妈也得叫上你来相亲,你妈是不是担心你这辈子再也找不到其他女人了? 电线杆听到夏念笙的一阵奚落,脸色有些不好看,吞吞吐吐地说不管怎么样,你把戏演下去就好了,你和你们家的关系也才刚缓和一点吧,你也不希望又因为这样的事又回复到以前有家不能归的地步吧。 电线杆,你对我的事知道的倒不少吧。 落地窗外的三个人大概在外面站了十来分钟,见夏念笙和电线杆交谈甚欢,间或还有一点他们所认为的嬉笑怒骂,两家三口人才满意地从落地窗上撤离,夏念笙偷偷瞄了瞄,才终于放松紧绷的身子。 好了,他们终于走了。 你什么时候回南城? 后天。 我去送你吧。 ...... 反正他们也会让我去送你的。电线杆耸了耸肩。 夏念笙头也不回地出了餐厅,她真是没想到她爹妈还能想出这一招来,当天晚上,她随意编了个理由,提前了回南城的日期,两老虽然有些不高兴,但她打着工作的名义,她妈只是往她包里一个劲地塞了许多老家的香肠腊肉罢了。 一切都在电线杆的意料之中,因为初三一大早就要坐车去成都,早上七点,电线杆就在楼下等着,夏念笙避无可避,因为他们家的窗台上还有她爹妈往下望的眼神。 上车吧。 送我去车站就好了。 我妈要我看到你上了飞机才行。 我记得读书的时候,我还拿铅笔刀划烂了你妈给你买的那件皮衣,你妈还带着一路哭着的你来我们家要赔偿呢,什么时候她竟然对我印象这么好? 电线杆没吱声,只是认真地开着车,夏念笙睡了一路。 谢啦,你可以回去向你妈复命了,替我谢谢阿姨啊。说着夏念笙就要离去。 念笙...... 干嘛? 后会有期。电线杆终于收起他那招牌式地白痴傻笑,一本正经地说到。 还是从此山水不相逢吧。 一个多小时的旅程,夏念笙像一滩软泥一样扣响了夏念文的门,哪知门铃都快被她按烂了,还没人来给她开门,不是不在家吧,夏念文,沐芷,夏念文,我回来了,快开门啊,我要累死了。 里面听到脚步声,她放心地等了一会,那防盗门还是一丝不动啊。 你回来干嘛啊?你不是那么逞能地一个人就消失了吗?你以为这是公共厕所呢?想来就随便来,想走就随便走啊?夏念文的声音。 得,这连电影的台词都用上了,敢情夏念文这小姑奶奶还在生气呢? 念文,你乖啦,先开门好不好?我给你带了好多好东西呢?你先开门撒。 谁稀罕你那些东西啊,夏念笙,你一把年纪,有点责任感好不好? 是是是,你能先把门开了再数落我的不是吗? 门还是没开。 夏念文,我现在以堂姐的身份命令你开门。 门哗啦一下开了,还是沐芷来给她开的,夏念文坐在沙发上两腮被气包满了。 你再不回来,家里都全乱了。沐芷嗔怒地瞪了夏念笙一眼。 夏念文正眼都没瞧她,夏念笙轻咳了一声,站在她面前。 第157章 几天不见而已嘛,你不会这么想我吧? 滚一边去夏念文踢了个空。 好了,我很严肃很认真地向我最亲爱的妹妹,以及普天大众表示我的歉意,我不该肆意妄为,我不该任性自私,我不该人间蒸发,我不该关机,我不该一个人跑回老家而不带你们一起回去,我不该出门的时候没把门关死,兴许夏念白是被冻醒的,我不该辞职了不给你们说,我不该没地方住了不来你们这蹭房住,可以了吗?夏念文同志。 沐芷被她逗笑,剥了个橙子给她,她看了夏念文一眼,那妮子居然瞪着她,好吧,不吃就不吃吧,一个橙子而已,她摆了摆手,谢谢,我不渴。 她负手而立,站得笔直,夏念文坐在沙发上,头偏向一旁,间或翻个白眼。 这什么情况啊?夏念笙向沐芷求救。 她又怎么会知道这两天夏念文担心地都快哭了,夜里都没怎么睡觉,把整个南城都快翻遍了也找不到人,想着她大过年的又失业,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就难过,好不容易有消息了,原来回了老家,又担心她和家里人的关系,她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将整件事情给抹杀了过去。 女人真麻烦。她站在一旁和沐芷打着哑语地说到。 最麻烦的就是你。夏念文冲夏念笙吼了句就跑卧室里去了。 她大姨妈来了吗?夏念笙觉得这几天不见,夏念文的脾气越来越见长了啊。 快了吧,就这两天了。沐芷不置可否。 失踪的事就这样告一段落,从随州回来的夏念笙又像回到了以前的那个样子,每天嘻嘻哈哈,没心没肺,仿佛那几天的失踪像是绝地大换血了一般,为赎罪,她向夏念文立了三条军令状,第一,过了年,就开始找工作,第二,在新工作落实之前,她都暂住在她们家,保证每天都在她眼皮下拍个照,第三,以后再发生无故失踪这样的事情,就断手。 春节几天很快就过去了,南城整个春节都在下雨,她们也就没怎么出去,除了初四那天,凌潇潇在机场等了她两个小时,她才想起自己一个劲地向夏念文认错,忘了通知潇潇自己提前回来了,她又打了个车奔赴机场去,初四的机场人倒是少了些,但是天知道,她四处找凌潇潇没找到,竟然看到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人,那女人虽然戴着帽子,但依然能看得清她就是她年前刚打了的人,杨洁,而更让人吃惊的是,搂着她的那个男人,夏念笙突然一下反应过来。 ☆、第一百章 夏念笙站在不远处看了很久,那一对狗男女真是亮瞎了她的狗眼,那一男一女她化成灰都认得,而那男人,第一次见他,是在她最深爱的女人的婚礼上,他作为新郎出席,柏文初竟然和杨洁勾搭成奸,生活远比你所想的更加激情和狗血,夏念笙把膀胱想疼了都想不出这两个人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见那杨洁亲切地挽着柏文初的手腕,柏文初像是看了看四周的人,在她额头上飞快地吻了下,夏念笙觉得胃有点翻筋,像是有人拉扯着她的肠子,不远处有个女人朝她望过来,马上就要起身的样子,夏念笙向她使眼神,只是太远了些,潇潇没看见,这边厢,柏文初和杨洁已经朝这边缓缓而行,当时的位置是这样的,凌潇潇坐在候机厅的长椅上,位于夏念笙大概45度的位置,而柏文初和杨洁在她的垂直位置上,这事这人都出现得太蹊跷,夏念笙将卫衣帽子扣上头,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凌潇潇身边,拎起她就往另外的方向走,不要回头。 潇潇看清是她,又气又急,只是见她神色紧张,也没吱声,跟在她身后就朝另外一方出了机场。 怎么了?你提前回来也不给我说一声,我在机场都等了你两个小时了。潇潇有些不满地抱怨道。 夏念笙没说话,想着刚才的两个人,事情变得复杂起来。 你刚才看见柏文初了吗? 他?刚才他也在机场?潇潇有些紧张,自这事开始,她就变得小心翼翼。 就是从你我面前走过来的一男一女,他穿灰色的夹克,只是用墨镜将脸给遮住了。 一男一女? 对,而且看他们俩的姿势,关系肯定不简单,而那女人,竟是我单位的死敌,你不觉得这事很奇怪吗? 我从来都不关心他在外面是怎样鬼混,和哪些女人胡搞都与我没有关系。潇潇淡然地说着。 可是现在那个女人是杨洁,可能就和我们脱不了干系了,我就说我到底是有多倒霉能让杨洁那样恨我,而我的地位根本也不至于威胁到她,她干嘛一门心思要把我往死里弄,敢情她和柏文初搞在一起了,这样看来,柏文初一早就怀疑你,甚至很有可能知道了我们的关系,那这样说来,席谨之的阴谋他是不是也就早已经窥破了。夏念笙想着冷汗直冒,这个柏文初城府也太深,太可怕了。 可是最近他对我也没什么不同,我没感觉他怀疑上我了。 希望都是我自己的猜测吧,只是如果一切都像我所猜测的一样,这个人的城府估计连席谨之也不一定能看得穿,更何况你个小菜鸟。夏念笙有些怜惜地摸了摸潇潇的头,柏文初是个危险人物,她有些担心她。 第158章 你先回去,我必须跟上那两个人,搞清楚他们到底要干嘛。 嗯,我开车。 不行,不能开你那车,那是柏家的车,一旦被柏文初发现就暴露无疑了。 凌潇潇想了想,觉得说得也有道理,但好不容易见到夏念笙,她又不想这么快就和她分开,两人坐上了一辆出租车的后座,跟上了柏文初和杨洁的车,那车是新车,凌潇潇在柏家没看到过,黑色奥迪,像是要隐藏在浩瀚的车流中。 你这几天都去哪儿呢?你连我都不说,一声不吭就走? 潇潇夏念笙紧了紧凌潇潇的手,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我的工作和生活都变得很糟糕,我需要静下来想一些事情,你明白吗? 你工作怎么了? 很乱,希望是我想多了,之前我曾试探地问过台长,他说年底人事变动,我有望调离杨洁在的那个部门,结果那天人事大会就是我们在咖啡馆喝咖啡的下午,我把这事给忘了,回去之后,通知已经下来了,我心里火大就去找杨洁理论,结果和那贱女人没说上几句就动了手,她还报了警,后来是我们台长来保的我,那天我们台长给我说了句说什么别和杨洁斗了,她的背影很复杂,我当时在气头上,以为是和副台长的事,没想这个贱人还真有本事,还能和柏文初有一手。 你进了警察局??? 没什么,呆了一晚上,和杨洁吵了一晚上。 柏文初和杨洁的车行到恢宏酒店就停了下来。 靠,这大白天,两人竟然开房来了,柏文初和杨洁一前一后地走着,两人没往前台,直接去了电梯,看样子,早就订好了房间。夏念笙和凌潇潇没敢跟上前去,待电梯门合上后,夏念笙忙跨上前去,电梯显示在9楼,她按了向上的按钮,潇潇有些害怕地靠着她,念笙,要不我们不要上去了,回去和席谨之商量一下吧。 不行,我必须要知道柏文初到底知道我们多少事情,要不你这样呆在他身边实在太危险了。 两人上了电梯,按了九楼,说实话,夏念笙心里也有些紧张,她这是去捉奸吗?电梯在九楼停下来,夏念笙小心翼翼地牵着凌潇潇出了电梯,就算这层是豪华包间,这一层也有4个房间,鬼知道那两个人会在哪个房间里。 有酒店服务员穿梭在走廊里,夏念笙也和凌潇潇扮成房客的样子,902的房门并未关严实,夏念笙闭上一只眼,扫了扫里面,里面一个大包间,好像没有人。 讨厌啦,没关门呢,嗯..杨洁的声音。 夏念笙才看清,里面还有一道暗门,她想进房间去听仔细些,潇潇拉了拉她,里面的放浪声小了些,但再厚的墙也抵不住那骚女人那么浪的叫,潇潇不想再听下去,低声说,走了吧,这也听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嘘夏念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小骚货,现在你高兴了吧,把夏念笙踢出了你再也看不到的范围.. 而后是杨洁肆无忌惮的嬉笑声。 柏少,这也不是你所期望的吗?这一切,可都是按你的要求执行的。 这只是给她个教训而已,就她,还用不着我动手,让你出手就行了,只是你也太不中用了,居然还打不过她。 你还说,你也不帮人家,你看这被她打的,嘶,疼,柏少,你轻点。 夏念笙听着一股内火直往上冒,轻轻推了推那门,两人在那暗房里,潇潇跟在身后,突然潇潇像是踩到什么差得惊呼出声,却一个重心不稳跌在了床上,夏念笙被她一带,也跌进了床。 只是那么快,暗房的房间门哗啦一下被拉开,柏文初和杨洁穿戴整齐地站在房间里,听够了吗?柏文初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神色自若地望着门外花容失色的凌潇潇和夏念笙,更让人吃惊的是,从那暗房里出来的不仅有柏文初和杨洁,还有柏文仲,柏青筠几个人,而当时夏念笙正压在凌潇潇身上,脸贴着脸,自上次闹出绯闻之后,这一次,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夏念笙慌忙从床上爬起来,形势逆转得太快,只听柏文初说,潇潇你过来。 夏念笙挡在凌潇潇面前。 潇潇轻轻拉了拉夏念笙,站在柏文初和柏青筠面前。 姐,你自己问她吧。柏文初将一叠文件袋放柏青筠手里。 柏青筠没有看那个文件袋里的东西,因为一早柏文初就给她看过,里面是各式各样,各个时间各个地点凌潇潇和席谨之碰头的照片,甚至包括在北京席谨之刚遇上凌潇潇时候的照片,里面还有一段录音。 从一开始,她和我结婚都是席家安排的一颗棋子,是席家安在我们家的内奸,姐,你看清楚,这才是席谨之的真正目的,从她回国开始,就已经预谋了凌潇潇这颗棋子,你还去相信她对你有什么真情?她们这样的人,能有什么样的真感情? 柏青筠没说话,那天她穿青色绸缎唐装,神色冷峻,她没搭理柏文初的话,只是看潇潇的眼神里有太多复杂的情绪。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潇潇没说话,柏文仲站在夏念笙面前就要动手,被柏青筠一声喝令给制止了,潇潇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像深冬的雪地里的猫叫声,她终于等到这一天,尽管是以这样的方式,可是还是比遥遥无期的等待要好太多,她迎上柏青筠的眼睛,是,他说的都是真的,我根本就不喜欢他,我喜欢的是夏念笙,她是我爱了八年的人,女人,我嫁入你们柏家,不过都是席谨之的要求而已,我欠她的情,我欠她的债,这只是一个偿还的方式 第159章 她还未说完,啪的一声,柏文初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夏念笙冲着就要上前,被柏文仲拦下来,夏念笙拳打脚踢,却哪是柏文仲的对手。 全都给我住手。柏青筠低吼道,让律师准备离婚协议书。 那席家柏文初问到。 柏青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一百零一章 几人走后,潇潇瘫坐在床上,夏念笙气急败坏地慌忙走上前去,她半边脸有些红肿,柏文初居然扇她,他以前有没有打过你?念笙轻轻捧起她的脸心痛地问到。 潇潇摇了摇头,这是第一次。她那么淡然,一直以来眉宇间的忧愁似顷刻间消散了似的,她伸出手搂住夏念笙的脖子,搂得那样紧,像是要把夏念笙陷进她的生命里,她使劲了全身的力气,使劲地依偎在夏念笙怀里。 疼不疼?夏念笙轻柔地揉着她的长发,她只是摇头,手里紧紧拽住夏念笙的衣角,唇微微发颤,念笙......念笙....... 像是要把这一年来所有的思念都换成那一声声的低语。 她紧紧不愿放开。 现在可怎么办?席谨之那边怎么说? 欠债还钱吧,虽然之前她给过我机会选择,我慎重考虑过,念笙,几百万的数字,兴许我们挣一辈子都挣不了那么多,我想着这条路从一开始兴许就走错了,可是只是一年而已,一年之后我就可以找寻着各种理由和柏文初离婚,离开柏家,家里也不需要我再怎样承担,我这几个月都有存一些钱,给我爸妈买了保险,以后他们的日子也就再没有顾虑了,一年之后,就只有我和你,你愿意呆在哪里都行,我都跟在哪里,这就是我最初的打算,只是事与愿违,我原以为自己可以的,可是当席慎之出现,我看到你见她的眼神,那里面有好感,夏念笙,你骗不了我,你看人的眼神很容易就会出卖你,我好怕,我怕你那么快就喜欢上别人了,席慎之那么好,人又长得好看,气质又好,家室又好,你知道你走这几天,我都要疯了,念文说要给席慎之打电话,看她知不知道你的下落,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和她在一起吗?可是我们找遍了整个南城,都没有你的下落,只好问席慎之,那时我在想,只要你好好的,不管你和谁在一起都是好的,然后席慎之也没有你的下落,你知道我什么感觉吗?我又急又喜,喜的是她也不知道,你或许又要说我小心眼,我就是小心眼,急的是找你的下落又少了一层机会,后来你发短信说初四回来,我一颗心才放下来,我在房间里把衣柜里所有的衣服,我的,柏文初的,把衣服全部扔床上,一一折好,放回衣柜,然后又全部扔回床上,就这样周而复始,我不知道可以做什么,才能让时间快一点,那一刻,我想我再也不想去管家里的家债,不想再去管和席谨之的约定,也许我是一个没有信用的人,我不管,我也管不了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呆在你身边,一刻也不想分开,因为我怕哪一天你又突然消失了,到时候我在哪里去找你? 她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她哭了,脸上湿湿的,夏念笙胸前一大片都被染湿了,念笙哽咽着,只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马上就可以离婚了,以后我就完完全全只属于你了,欠席谨之的钱,我们慢慢还吧,哪怕是还一辈子,我欠那么多债,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潇潇眼里噙着泪,微仰着头撒娇地说到。 我愿意。夏念笙捏了捏她那娇小的鼻翼,只是柏文初这么容易就会放过我们,那么顺利就离婚吗? 柏家还是柏青筠做主,她刚说的很清楚。 走吧,以后你要跟着我过苦日子了,这两天我们住在沐芷家,找好房子我们就搬出去,这两天我就找房子好不好?虽然我爸给了我一个房子的首付,但是我没要,在以后的几年了,你都要跟着我过租房子的生活了,从此以后,没有房没有车,没有名牌包,没有奢侈party,亲爱的,你准备好做一个田螺姑娘了吗?每天烧菜做饭,挣小钱过日子,为三斗米而折腰。 不是应该五斗吗? 我们更穷一点,或许只有三斗。 潇潇郑重地点了点头,或许经历这件事后,她终于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不要的是什么,希望还不会太晚,她心里暗自想到,有酒店服务员听到动静,探进头来,夏念笙将潇潇拉起,两人走出了酒店,一身的神清气爽,虽然事情来得太突然,以后的路就算再难走,现在到底是两个人携手一起走,走出酒店大门的时候,两人十指紧扣,潇潇想,就这样牵扯在一起吧,这一辈子,这个人,她深深地看了夏念笙一眼,是那样庆幸,以前的自己那样傻,傻到自己差点结束自己的命,差点就这样错过身边这个人,她又用了用力,紧紧地扣着夏念笙的手,夏念笙走在路中间了些。 遭了,我包掉在刚那房间里了。潇潇侧身说到。 我去给你拿。夏念笙回身往酒店去,等我。 嗯潇潇点了点头。 那天是大年初四,南城一如既往的阴霾,念笙进了电梯,上了九楼,902的房间角落里果然躺着潇潇的包,她刚弯□子,拿在手上,只听到一声凄厉的嘶叫声,那么绵长,像划破了天穹,而后是嘈杂的喧闹声,像是汽车追尾的声音,她站在窗前往下看,酒店门前一下挤满了好多人,像是出什么事了,那么多人围在一起,惊恐地望着四周,夏念笙只觉得自己心似漏了一样,突然缓不过气来,她只是想今天的日子还真有些不详,却不知人群中像是突然让了一条道,她看到那只手臂,血肉模糊地躺在水泥地上,她就那样石化般定格在那里,从这里望下去,那么熟悉,那手腕上的纹身像一只蝎子沿着那些腥红的血液蜿蜒地爬着,她拿着潇潇的包,想起身,脚却一下软下来,她抓了抓手侧的窗帘,稳着自己的身子,她拿着潇潇的包,进了电梯,下楼,酒店大堂所有的人都一脸惊恐,说着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像她曾经多次去车祸现场直播一样的,酒店大门,刚才凌潇潇呆着的地方,大街上的人像突然从隐藏的角落跑了出来,好多的声音,杂七杂八的,有中年妇女的声音,有男人的声音,有小孩的哭泣声,她听不清楚,只是一步一步地朝人群中走去,她刚是看错了吧,那只手,刚在九楼,那么高,其实什么都看不清楚才对,她在人群中找啊找,希望找到潇潇的影子,潇潇是不是也在看热闹?可是她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潇潇的影子,她摸出手机给凌潇潇打电话,手中的包里响起了电话铃声,她拨开人群,闻到好浓好浓的血腥味,可是那丝血腥味里却怎么掩盖不了潇潇身上的那股味道,那股迷人的像糖果一般的味道,她躺在那里,全身浸在一大片一大片的血液里,她的胸膛似乎还在动,身边好像有人在打120,好像有人在打110,念笙听不清,她只是站在那里,站在离她不到一尺的距离,她蹲□子,去握她的手,她的手上也沾满了血,她用力地握着那只手,她说十指紧扣的,好像是有救护车来了,她茫然地看着穿着白大褂的人在她眼前晃了又晃。 第160章 麻烦你让开一下,别耽误事儿。 你是她什么人? 念笙只听到耳边嗡嗡的,听不清楚,她像是只听得到潇潇的声音,她说我的包掉酒店里了。她说念笙,我好怕,我怕你喜欢上别人,我不想管了,只要你好好的,不管你和谁在一起都是好的。她的身体还是热的,那些血也是热的,她不知道那些穿白大褂的人在说什么,只是茫然地点头,摇头,她跟在车上,救护车响起了那个熟悉乌拉乌拉的声音,她听到那个声音,仿佛想起很久以前她工作的时候有线人专门蹲点在医院,一听到救护车出动就会给他们消息。 她只觉得南城的这个下午好冷,她被挡在急诊室外,医院好多人,每个来来去去的人都是血肉模糊的样子,仿佛春节生病的人特别多,潇潇也只是生病而已吧,她再也没了力气,靠在墙上就缓缓地坐了下去,地板好凉的,那些护士拿着冰冷的器械进进出出,她眼皮好沉,她想自己是不是可以睡一觉,醒来之后潇潇就会把她拉起来,让她回家,她现在还没有家,可是以后会有的,只属于她们两人的家,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对未来那样明确过,潇潇只是皮外伤吧,她想。 ☆、第一百零二章 念笙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不知道等了多久,她像是睡了一觉,迷迷糊糊的,可是她却感觉自己的眼睛一直睁着,只是睁得有些累了,才会眨了眨眼,像是过了好几个世纪那样漫长,外面像是都华灯初上,已经入夜的样子,好像,终于,终于有医生出来了,医生像是在找她,是在找她,她是潇潇唯一的家属,她想起身,可是腿却没有力气,她想喊个人帮她,可是却张了张嘴,发不出声来,她想着自己是怎么了?回了趟四川,像被老坛酸菜泡出来的一样,还好有护士将她扶起来,医生盯着她的眼睛,是,是她的眼睛,就看到他的上唇和下唇一张一合的。 你是家属吗? 夏念笙点了点头。 那医生又看了她一眼,好深好深的一眼,那眼神中仿佛有一种悲悯。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好熟悉的台词,念笙想,那些狗血电视剧里都那样演的,导演呢?导演在哪儿呢?导演怎么还不喊卡,这情节也太过了吧,是不是从她返回酒店去拿包开始就是一场戏啊,导演是不是看上潇潇才让她当的女一号啊,导演在哪儿?摄像机在哪儿?她松开护士挽着她的手,四处找着导演剧组,可是这长长的医院里,全是人,那么模糊,她四处找,好像自己摔倒了,又爬起来,她看到那个人躺在病床上。 宝贝,回家了,别演了,我都饿了。 夏念笙走在身前,拉过她的手,冲她笑了笑说。 潇潇安静地躺在那里。 好了,我们欠的钱我们慢慢还好不好?我出去挣好不好?你不要给这个导演演戏了,哪有不用替身的啊,亲爱的,起来,我们回家好不好?你起来,跟我回去,你明天就可以离婚了,你说从明天开始你就真真正正属于我这个人了,你别想耍赖哦,你说你害怕,害怕我喜欢上别人,那你快点起来看着我,守着我啊,每一天,24小时,都让我在你的视线里。 凌潇潇,你别闹了,你再闹我就走了。 我真的走了。 念笙......那么微弱,那么微弱的一个声音。 念笙突然安静了下来,她紧紧地抓住潇潇的手,泪水一颗一颗地滴落在手背上,我就说你逗我玩的,你说话了,你没事了,那死医生吓我的。 对......对不起.......念笙 傻瓜,说什么对不起。 我...还是没有守住自己的身子,我还是让柏文初碰了我...... 嘘......别,别说话,我带你回家。夏念笙将手指放在她的唇上。 你一直都不知道,不知道我为什么非要你去参加婚礼,念笙,从一开始,一开始,我就知道,这辈子,我们都没有办法结婚,我不能嫁给你,我想让你看到我穿上婚纱时的样子,那个时候的我美吗? 美 我很自私,我一直都很自私,那天我看见你喝了很多酒,你一定很难过,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只是想你在,你在,我就能安心一点,你知道我说我愿意的时候是对着你说的吗? 嗯 替我照顾,照顾好我爸妈,替我,替我,好好的活下去....... 不,我不会替你,你的命需要你自己活,你别胡乱说话了,这很像遗言,宝贝,你别吓我了,你已经吓过一次,我经不住再一次了,你起来,和我回家好不好?你是不是还生我突然失踪的事?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你打我骂我咬我,你起来啊。 抱......最后那个字说的好轻,轻到念笙都快听不到了,她俯□子,静静地将潇潇抱在怀里,十指依然紧扣着,只是她再也听不到她的心跳了,再也闻不到她微弱的呼吸声了,那么安静那么安静的潇潇,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样子,以前,她连睡着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安稳,她总是做噩梦,醒来之后总会找她,那个时候她的呼吸那么重,那么急,为什么现在就听不到了呢? 第161章 她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她的身上还有好多血的,她一定不喜欢这样的血腥味,她扯过自己的衣袖就轻轻给潇潇擦着血,只是那些血已经干了,擦不掉,她不敢用力,怕弄疼了她,她那样怕疼的一个人,她擦到她的手腕,看到那个纹身,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去纹的,只是像是要遮掩之前划伤过的疤痕,技术很巧妙,那样蜿蜒地曲线,沿着血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这样不怕疼了,像是有医生和护士来拉她,可是那十指却好用力好用力都分不开,潇潇不愿和她分开,她几个小时前才高高兴兴地说要和她在一起的,她当然不会和她分开,她没有力气了,任由人掰开她和潇潇紧扣的手指,这里是急诊室,潇潇被推到了其他地方,她木然地跟着,她一直跟着她,茫然地,不知所措的,让我和她单独呆一会好不好?我还有好多话没和她说,她还有几个月就过生日了,还有几个月她才27岁,让我和她再说会儿话吧,她能听见的,她听得见的,是不是,潇潇? 护士走了,医生也走了,出了闹哄哄的急诊室,这里是哪里?夏念笙不知道,只是觉得这里好安静,她还有好多话没和潇潇说的。 她轻轻捧起潇潇的那张脸,那样一张漂亮精致妩媚的脸,相比以前的婴儿肥要消瘦了些了,可这也依然阻止不了她是个漂亮女人的事实,她还记得第一次在两校联谊舞会上看到她的时候,她就觉得这张脸好看,说不出的好看,不仅第一眼好看,还耐看,她喜欢好看的女人,她的手在瑟瑟发抖,潇潇的脸已经冰凉了,怎么可能呢?刚才还站在她身旁嬉笑的一个人,此时此刻却躺在这里。 亲爱的,你是不是穿越了?你带我一起好不好?你带我一起。 她的潇潇,刚还在她身旁的潇潇,那个脆弱胆小的潇潇,那个小心眼充满了嫉妒心的潇潇,那个总要缠着她要她说我爱你的潇潇,那个总会在逛街的时候突然让她找不到,而后又跳到她背上的潇潇,那个哭着说念笙,我不要给你讲道理的潇潇,那个在窗前深情凝望着她的潇潇,那个很怕吃苦到最后却选择和她在一起的潇潇,那个她爱了八年,那么熟悉,伸手就可触及的潇潇,那么多年,那么多事,她们都走过来了,曾经的那些恩爱,争吵,分手,她结婚,她自杀,都过去了,老天还要玩她玩到什么时候?她们都认命了,那些现实中无法逃避的艰难,那些内心无法摒弃的挣扎,那些欲望,那些贪念,她们都趟过来了,生拉活扯都趟过来了,不是就该海阔天空,天高任鸟飞了吗? 这又是怎么了呢? 夏念笙望着冰冷的墙面,她从包里翻出湿巾,她一点一点地给她擦着身上的血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强算干净了,她缓缓抚摸上潇潇的唇,那么软的地方如今那样冰凉,她的身子,她柔软又香甜的身子,她曾好多个夜里想得翻来覆去,她柔软无骨的腰身......夏念笙轻轻地俯身下去,亲吻她冰凉的唇,她细长的脖颈,她的耳发,眼泪就那样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流了潇潇一脸,搞得她脸上都是湿哒哒的,她以前听人说做.爱也可以做得很忧伤,她没有尝试过,她这二十几年也就只有潇潇一个女人,那时候念书的时候年轻气盛,潇潇又像个小妖精,总是要不完,她们的每一次都那么欢愉,哪有什么忧伤,如果真的有,也许是前几个月她还不知道真相,不想和潇潇再纠缠下去,潇潇脱了衣服,光在她面前,她拒绝了,那个时候她觉得忧伤,而那天的潇潇眼里,有惊痛,她曾经那样伤害着她挚爱的人,她一直吻,一直吻下去,只觉得心痛和难过,她浑身瑟瑟发抖,她想告诉她老婆她很冷,她想和她一起回家。 你在干嘛?像是有穿着白大褂的人推门而入,她看到了夏念文,还有沐芷。 传说中王子吻了公主就会醒,我是潇潇的王子,我要吻醒她。她空洞的眼神望着她们。 沐芷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夏念文过来拉她下来,她惊呼,你们看,你们看,潇潇哭了,她听到我们说话,她没有死。 那是你的眼泪。护士冷冰冰地说到。 潇潇,被推走了,她再也看不到她了。 ☆、第一百零三章 09年的那个春节似乎过得特别漫长,夏念文和沐芷将夏念笙弄回家后,她有好几天都没有再出过门,直到潇潇的葬礼她才出行。潇潇的葬礼她的父母从北京赶过来,也是哭天喊地地闹了一场,要那肇事的司机说好怎么赔偿才肯入葬。说到底不过是要一场赔偿金而已。 那是一个开货车的司机,那天喝酒喝到伸手看不清自己五指的地步,以前夏念笙从未体会过亲情在现实面前那么跌价,更没想过凌潇潇的父母那么现实,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那么就尽可能要更多的赔偿,也好让活着的人过得更好一些,以前夏念笙做新闻的时候曾经看到过的那些故事,如今那么贴切地在她身边上演着,潇潇的妈妈在抹眼泪,她爸还在闹着没获得赔偿,他的女儿不准入土,念笙突然想着潇潇这一生短暂的性命这都是命运吧,还好她没有看到这一幕,这样让人心寒难过的一幕,在她的记忆里,她的父母永远都是爱着她的,她的生命定格在那里,而不会看到人性最恶劣最阴暗的一面。 夏念笙面无表情冷冷地朝潇潇的父母说到,潇潇还是柏家的媳妇,那个开车的司机只是一个普通的送货司机,家里有老人孩子,你们把他家抄了,也赔不了多少钱,倒不如去找柏文初,兴许还能捞点钱。 第162章 你说什么呢?什么钱不钱?我又不是卖女儿,你是什么人,我们只是要一个交代,那么好好的一个人,我们的女儿,那么漂亮,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那她这一年过的什么生活,你们身为父母,真正关心过吗?你们关心的不过是她每月定期给你们的汇款单,那些数字的分量远比现在躺在那里的那个人重得多,我是什么人?我是与你们毫无关系的人,我是把她看成这一生最为重要的人,伯父伯母,不管你们如何势力如何贪心如何把潇潇当成提款机,我还是会感谢你们给了潇潇的生命,没有你们,也没有这个世界上最让我疼惜的女人,只是,仅此而已,你们所能给与的也仅仅是那些血缘罢了,现在,要么你们去柏家要说法,要么闭上嘴,还你们的女儿一丁点的安宁。 夏念笙一席话说完,顷刻间,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再说话,凌潇潇的父母有些悻悻然地垂手站在一旁,南城的雨一直下了好几天,漫山遍野都迷漫着一股凄清,山上有很多泥,混合在那些土里,她的碑上,她还甜甜地笑着望着所有的人,照片上的她那么年轻,白皙的面容被雨丝冲刷地有些苍白,夏念笙久久地伫立在她面前,她还是能闻到她的味道,那股甜甜的糖果味,她拿过一把黑色的伞,放在碑上,她的身子从来就很弱,淋雨之后就好容易感冒。 丧事很快就办完了,原来一个人的消失可以那样快的,那些天,念笙常常觉得潇潇没有离开,她像是时时刻刻依然还在她身边,她对她说她还可以活过四五十年的,那么长的人生都要两个人一起过,会不会很无聊? 她常常想起她,从来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记忆竟然那样好。 十八岁时候的潇潇。 在那个舞池里,轻而易举就找到她,潇潇从宿舍楼梯口跑下来,看到她却会故作矜持放慢脚步,有时她想着也有些内疚,如果潇潇不是遇上她,会不会有另一种人生?在另一种人生里,她可以遇上很多又帅又有钱兴许还会很体贴的男人,她长得那么好看,又会撒娇,又会发嗲,好多男人都会喜欢这样的她,这样,她就可以得到她夏念笙给不了她的婚姻,财富,甚至一个家庭,可是这个女人,就这样被她遇上了,嵌在生命线里,再也拔不出来。 二十岁时候的潇潇。 那时两个人已经过了磨合期,没了刚开始恋爱时的欣喜若狂,日子变得普通简单平淡如水,她一有空就从跑到她们学校去,一起吃饭,一起上自习,一起躺在草坪上看书,和所有在大学里的恋爱一样,只不过她们都是女人而已,偶尔兼职挣到一些钱,她会请她最爱的女人看一场电影,吃一顿冰淇淋。 二十六时候的潇潇。 板着一张脸吃醋的潇潇。 在她身下辗转承欢的潇潇。 生病时候的她,快乐开心时候的她,穿着她的长衬衫,下面却连底裤都不穿的潇潇,那么鲜活,离得那么近,仿佛触手可及,夜里想得发狂的时候她会跑到山上,在那墓地上坐一夜,夜里那样凉,她枕着冰凉的石碑和她说着话,她说很多很多的话说着她们的过去,说着她们根本来不及去实现的未来,她说其实她还没有想好要换一个什么样的工作,她说但是她可以努力,兴许过不了两三年就可以买一个小房子,房子可能很小,也许只有30,40平米,她说潇潇,你不要嫌弃,她说房间你喜欢什么色调?我们一定要暖色调好不好?她说宜家有个样板房才20平米,她说宝贝,你冷不冷?我抱着你会不会好一点?她就张开双手,搂着那冰凉的石碑,有时候还会给她唱一夜的歌,唱完粤语,唱国语,直唱到再也出不了声,唱到嗓子开始出血,唱到终于不能唱了,那样她才能睡着,她只有在那里,在那个离潇潇最近的地方,才能睡着,待到第二天早晨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就会下山,轻手轻脚地回到家里,装着从未出过样的样子,潇潇死了,沐芷也很伤心,念文总是担心她,她不想念文担心。 只是这样几天下来,终于有一天,夜里十一点多的时候,她听到她们都睡熟了,准备再次出去的时候,刚出了卧室的门,就那样直直地栽了下去,一声扑通的闷哼声惊醒了沙发上的夏念白,惊醒了主卧里睁着眼望着天花板的沐芷和夏念文。 夏念笙发高烧了,送进医院的时候已经唤不醒。 她的嗓子好多天都说不出话来,那个春节过后就是倒春寒,天气似比年前还要冷了许多,她的两只手背已经被针孔扎得千疮百孔。从医院呆了几天就回来了,夏念文和沐芷都要上班,每天医院单位家里的跑太辛苦,她给念文写着回家养着吧。 吃了很多的药,养了好些天,她嗓子还是说不出话来,她病了,也再没力气能在夜里去陪着潇潇,念文她们也不允许她再去,有一天,她闲在家里,才突然想起潇潇临走那天让她去拎的包不见了,她不记得放在哪里了,她发短信问所有人,所有人都不知道,潇潇的手机也不知所踪,她试着拨了那个熟悉的号码,竟然通了,电话里传来嘟嘟待接听的声音,那一刻,她的心像是漏掉了,她紧张地握着听筒,潇潇的手机居然还能通,她多希望电话那头会传来声音,会听到潇潇软软地唤她念笙......念笙...... 夏念笙大病了一场,每天恹恹的,时而烧退,过不了几天体温又升上去,有时一咳起来,就没玩没了,夏念文担心她把肺都给咳出来,又到处找中医,中医说是肝郁集结,让她保持好的心情,把心放宽,她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像是好了,还会在家做好饭等沐芷和夏念文下班回来,吃饭的时候她也会或多或少地吃一些的,她还告诉念文,等身体好了,她就会重新找工作,还开玩笑说现在的骗吃骗住都记本上,以后会一并还的,只有在夜里,到了十一点,她就会关灯,而后摸出手机拨打那个号码,说来也奇怪,潇潇的手机依然能接通,彩铃还换成了林忆莲的《诱惑的街》 第163章 你从来不了解 心痛有多么强烈 就那样两句,反反复复的唱个不停。 有时她枕着铃声也就那样睡着了,后来有一天,她开始给潇潇发短信,宝贝 潇潇 我想你了 等我病好了我去看你。 所有的短信都没有得到过回复。 就这样,转眼就到了三月了,南城终于迎来一年之中阳光最充足的时候,她有些担心那个手机会不会停机会不会欠费?她去中国移动营业厅,告诉营业员她要缴费,营业员问她缴多少,她给了一百,营业员盯着电脑显示屏,看了又看,这个号上还有2000多,你还要缴吗? 还有2000多,那应该不会停掉,她写了谢谢就离开了。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发着短信,每晚枕着手机铃声就那样睡着了,像是有一个夜里,她一如既往地拨通潇潇的号码,听着手机铃声,迷迷糊糊中居然听到一声喂那样熟悉,像是潇潇的声音,她一下醒了,墙面上潇潇的照片却突然掉了下来,她起身,将她拾起,像是在梦里,可是那一声喂又那么真切,她忙翻开手机,通话记录里明明就有几秒钟的通话记录。 ☆、第一百零四章 她坐在地板上,久久地望着手机发呆,还有刚才那声喂,是她睡迷糊了?可是又那么真实,只是那个声音,现在想来,又不似潇潇的声音,那时是半夜了,就快凌晨的时候,三月的南城夜里还有些凉,她想了想,又给潇潇的手机打了过去,手机里还是和往常一样,响起的是那首歌,没有人接听,没有那一声喂,她脑子里清晰了些,那个声音确实不是潇潇的,那又会是谁呢?难道真的是自己穿越了吗? 你是谁?她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可惜短信石沉大海,没有了任何的回应,那天晚上夏念笙没有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她站在夏念文和沐芷的房前,念文还是刚起床的样子,被门前的夏念笙吓到。 怎么了?又失眠? 夏念笙摆了摆手。 夏念笙,你得说话,医生都说你嗓子没事了,你这样老不说话算怎么回事啊? 夏念笙拿过自己的手机,在新信息那儿写给夏念文看。 给潇潇的手机打电话。 夏念文有些心痛地看着她,潇潇都死了一个多月了,她还是走不出来,她抱了抱夏念笙,直叹气,这样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走了,另一个人,就这样受着折磨。 但夏念笙并不满意这个拥抱,挣脱开,指了指手机的短信页面,还是要她给潇潇的手机打电话,急得拖着夏念文的手。 念笙,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潇潇已经不在了,不管你接不接受,她都已经不在了,你还打她的手机做什么?夏念文轻吼着。 她松开夏念文的手,缓缓低下头,曾经那样没心没肺快乐勇敢的女人如今竟憔悴成这个样子,夏念文的眼眶微微泛红,只是夏念笙却还是死死地望着她,她张了张嘴,她想告诉念文,昨晚潇潇的手机有人接听,她张了张嘴,还是不愿开口说话,她不想说,说什么呢?已经没有特别的欲望想要倾诉什么,她回转过身,想了想,还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姐,你想说话了是不是?你说啊,你说啊,医生说你的嗓子早就好了的,你别吓我。夏念文都要哭了。 这时沐芷也从卧室出来,看见眼前这一幕,谁知道夏念笙急切切地跑到沐芷面前,指着手机上的短信给沐芷看。 还是那几个字,给潇潇的手机打个电话。 而后又重新输入了我每晚都有给这个号码打电话,是通的,昨晚居然有人接听,是个女的声音,你们打一下,看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嘛。 你是说潇潇的声音居然还能拨通?沐芷问到。 夏念笙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那样一个人,有谁会在一个人死后,还给那个死去的人拨打手机? 沐芷拿过手机,有些狐疑地在通讯录里找出潇潇的名字,好多次她都不敢看通讯录那个名字,仿佛那个名字的背后还能找到那个人似的,她有些诚惶诚恐,拿着手机的手有些发抖,很快,手机那头就通了,依然是等待接听的嘟嘟声,她瞳孔有些发大地盯着夏念笙,没过多久,电话那头传来您好,你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会不会那个号又被别人用了?沐芷疑惑地问到。 我曾经也想过,可是,我打了好多天晚上的电话了,我还发了短信,要是其他人用这个号,为什么从来都不接电话?也不回短信?这个号码后面像是没有人,可是从来都可以打通,从来都不会因为没有电而关机。夏念笙打了长长的一段话。 沐芷看着她手指飞快地挥舞。 念笙,打那么多字不累吗?说话吧,你都快一个月没说话了,我们都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沐芷握着夏念笙的手说到。 却哪只夏念笙根本不在意,跑回卧室打开电脑。 沐芷和夏念文跟着她跑了进去,你要干嘛啊? 夏念笙开了电脑,打开ie,上了中国移动的页面,她输入凌潇潇的手机,只是密码,她想了想,输入了潇潇的生日,密码错了,又输入她自己的生日,这次对了,只是随机验证码必须要拿到那个手机才可以。 第164章 夏念笙有些沮丧。 她在电脑上打着字,你们看,连密码都没修改,怎么会是其他人在用这个号? 这个事情有些蹊跷,只是夏念文看着她一个劲地在电脑上敲字,只好绝望地躺在墙上,夏念笙说不出话来了,她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夏念文抓着念笙的肩膀,激动地说,夏念笙,我求求你,你说话,行不行?医生说你嗓子没什么大碍的,你别装哑巴了。 夏念笙没搭理她,她不想说话,这要她说多少次才明白?夏念笙有些怒,自从潇潇走后,她脾气变得愈发地摸不着头脑,很长时间不理人,有时候任何一句话都可以激怒她,而后果她涨红了脸,砰的一声将门给关上。 医生都说没什么事的,只是你前些日子又唱歌又哭,把嗓子暂时哭坏了而已,是你自己这一个月都不说话,只是还不习惯而已,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夏念笙,你说话。 夏念笙张了张嘴,摇了摇头,拿过外套,就要往门外走。 你等我一会,我陪你去医院。 夏念笙摇了摇头,我去移动营业厅。她拿出手机写到。 去什么营业厅?去医院。夏念文哭着吼道。 我要去问下营业员,一下缴费交2000,她们应该有印象。她拍了拍夏念文的脸。 夏念笙,你给我站住,你再不说话,你以后都这样吗?你成哑巴了,你知不知道?你不要我们担心了好不好?我知道潇潇死了,你很难受,我们也很难受,可是她已经走了,我们还得活下去,帮她好好活下去,一个多月了,你再怎么想她,她都不会回来了,她不会活过来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好不好?你这个样子,她会开心吗?她会死不瞑目的。这么久了,念文压抑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看着她过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生活,看着她慢慢地枯萎下去,起初因为她一夜一夜地跑在潇潇的坟地里唱歌说话,那次高烧,嗓子也说不出话来,医生说要养些时候了,她就再也不说话,她知道她的嗓子没事,是她不肯再说话,夏念文哭着扯着她的袖子,你好好的,好不好?我只有你一个姐,虽然是堂姐,但是我一直把你当成我最亲的人,你不要有事,你不要让我担心,姐,我知道你难过,你难受,可是你不要吓我,你要好好的,要不我怎么向大伯父大伯母交代。 夏念笙轻轻拽下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出了门,沐芷忙拉住她,吃过早餐再去,你看看现在才几点,营业厅都没开门。 好不容易呆到8点30,夏念文因为最近的事已经请了很多假了,沐芷说她上午是三四节的课,她陪夏念笙去,两人到营业厅的时候,还没什么人。 南城有好几个营业厅,这可怎么找? 那就一家一家地问。夏念笙写到。 没多久,就有穿着工作服的营业员望着她两。 夏念笙捅了捅沐芷,沐芷意会,麻烦您,我们想请问一个事情。 您好,请说。 沐芷简单把整个事情给营业员说了下,看得出那个营业员也很惊恐,像是没见过世面似的。 说下那个号码。 158xxxxxx62。 输入密码,我帮你查下。 嗯,好的,谢谢。 夏念笙在一旁紧张地搓着手。 这个号码,这个.......那营业员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 怎么了?沐芷问到。 啊,我想起来了,我就说这个号码怎么那么熟?上个月好像那个客户来缴费,一次缴了2000,本来这也没什么,只是我当时想这还是个大客户,就向那人推荐一些送话费的活动,只是那小姐似乎一点都不感兴趣,我还给她说可节约多少钱,又推荐了一些套餐,她似乎都没怎么理我,那天挺奇怪的,所以印象特别深刻,下来我还给我们同事说这个事,我们同事说我少见多怪呢? 也就是说那天那个业务就是你办的?那你记得那个充话费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啊,这个我想想,那天也是这一大早的时候,是个女人来充的,长发,卷发,都到腰上了,长得,好像也挺漂亮的,穿着长裙,戴着围帽,反正一看就挺像有钱人,比较有气质那个女人,其他的,也就没什么印象了,那天她围着围巾遮住了半张脸,只觉得那双眼睛很好看,很深很亮。 后来她又来给这个号码办过什么业务吗?沐芷帮夏念笙问到。 没有了,就那天,反正后来我再上柜台的时候就没有再见到过她。 会不会是潇潇自己本人?沐芷想到。 你大概记得那天是几号?夏念笙问营业员。 嗯.......好像是2月4号。 2月4号!!!! 2月4号!!!! 那天离潇潇的葬礼都过了好几天了。沐芷和夏念笙纷纷侧目,突然夏念笙一个激灵,突然想到某一个人,她也不清楚究竟是不是那个人?只是凭直觉,没有任何凭证地想到她。 ☆、第一百零五章 却说夏念笙站在营业厅门口,突然一个激灵地想起一个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起她,而她,又有什么理由要保潇潇那个手机号。沐芷向那营业员道了谢,因为三四节有课,嘱咐夏念笙好好照顾自己,就去学校上课了。 第165章 夏念笙拿出手机给她发了短信,我在人民公园等你。 因为离得近,夏念笙也就走路去了,工作日的上午公园里人不多,都是一些老太婆老太公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说着话,有些像是晨练后歇息的,也有一些坐在公园里的人工湖边饮茶。 短信那边的人没有回,只是半小时后,夏念笙从口中弥漫的烟雾中看到她来,是的,符合那个营业员所说的所有特征,长得好看,有气质,穿长裙,海藻似的长卷发,看起来就挺像有钱人的,她看着她将大红色围巾一圈一圈地围在脖颈处,遮住了她的口和鼻,她就那样看着她缓缓朝她走来,她来到她身边,走到她面前,她没有说话,长裙有些拖曳在地上,她穿很高的高跟鞋,让夏念笙看着她的时候总还要微仰着头。 有人路过她们身边,三月的风吹动着人工湖的湖面。 你有白头发了。她说。 念笙没怎么理,潇潇的手机是不是在你那里?夏念笙飞速地在短信页面写着。 她看了看,没说话,只是微微侧了侧,双手拉着湖上的护栏,说到底,还是那晚自己暴露了,想来自己真是着了魔了,慎之点了根烟,如果不是那晚睡得迷迷糊糊地听到电话铃声,自己眼睛都没睁开,更别说动脑了,四下摸索着拿过手机就是喂的那一声,对方没有动静,只能轻微听到很轻的呼吸声,她一下醒了个透彻,忙挂了电话,再也睡不着了,她坐在床上,没多久,那个手机上响起短信,和很多个夜晚一样,那个手机都会躺着几条短信,只是那些短信的内容是给手机主人的,只有那天晚上,夏念笙发来,你是谁 她久久地拿着那个手机,看着蓝色屏幕上的那三个字,突然就笑起来,直笑得都淌了泪,她就知道她快知道了吧,其实连席慎之自己都说不清楚,像是在做一件多么隐蔽而私人的事情,当突然听到那则噩耗的时候,她好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尽管她不喜欢那个女人,尽管她们永远都站在河的两岸,可是那么年轻的生命,那么仓促那么惨烈地结束,后来她在酒店门口捡起那个包,她见过那个包,那次在咖啡店,就她被泼咖啡那次,凌潇潇就是拿的这个包,包里的东西很少,很小的化妆盒,手机,后来她找过机会要物归原主,只是后来因为一些事耽搁,再后来更是找不到可以将那些东西还给谁,也就只有还给夏念笙了,只是,她却突然在那个时候,不愿去见到夏念笙,不愿见到任何和她有关的人,有关她的事她也一早就听说了,听说她每夜每夜在凌潇潇的坟地里说话,唱歌,一呆就是一夜,还听说她病了,大病了一场,她其实先从未想过什么,只是不愿去见夏念笙,所以凌潇潇的包就一直放那儿,从未动过,直到有一天晚上,现在想来,应该是夏念笙生病的时候,她再也没了力气去凌潇潇坟地的时候吧,当时听到手机铃声的状况很诡异,她确定不是自己的手机铃声,后来找了好久,才发现是在凌潇潇的包里,她轻轻拉开拉链,那手机里显示着那个熟悉的名字,她没有接,后来,就像是养成了既定的习惯,每晚夏念笙都会打电话来,偶尔还会发短讯,每夜她将凌潇潇的手机放在床头,到了深夜的时候,那个手机总会如期地响起,她想,那个人,又在想她了吧,就这样,有一天的早晨,她突然意识到,月初,会不会停掉号码?她去营业厅给潇潇的号充了话费,那个营业员很热情,给她介绍了很多业务,她什么都没说,她只是想,想着为她保着这个号吧,这样,她的思念也就有了发泄的出口了,连她自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些?习惯养成那样可怕,每夜好像听到她打来的电话铃声才会安然入眠,尽管那个电话并不是打给她的。 席慎之手里的一支烟就快燃尽了,她从衣服兜里摸出那个手机递在夏念笙面前,她的手指修长,掌心中握着潇潇的手机,真的让自己猜中了,她的直觉怎么会那么准?夏念笙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席慎之,她宁愿是一个陌生人拿走潇潇的手机,而不是那一夜一夜的电话那头,竟然是席慎之,她是不是自虐过头了?夏念笙没来由地觉得心里难受,她甚至对席慎之长久地不把凌潇潇的手机还给她而颇有微词,这个女人,真的不能用常理来推断的吧,她拿着潇潇的手机干什么呢?她从席慎之手里拿过那个手机,席慎之微弯着背,长长地吐了最后一口烟,她还有个包,我今天没带出来,改天再给你吧。她说完,看也没看夏念笙一眼,转身就走了。 夏念笙呆愣在湖边,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滋味,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为什么会是席慎之?一个月,每天夜里都是她在电话那头,默默地听着她打给潇潇的电话,那是一件多么隐私的事情,这些天,有些时候,她常在想,如果当初不是席谨之遇上潇潇,如果不是潇潇为了她爸那笔债而达成的这笔交易,会不会潇潇就不会死?如果那天她不是回上楼去给潇潇拿包,会不会这场灾难就能幸免,潇潇还能站在她身边,撒娇,生气,怒骂,不管怎么都好,如果那天不是自己执意要去跟踪柏文初,潇潇都说不去了,她还是不听,非要去弄个究竟,太多太多的如果,她常用这样的如果和想象下酒抽烟入眠,仿佛这样可以让她在自己的寂寞里缓缓地枯萎和苍老,很多个夜里,她都觉得这个世界没了潇潇,变得那样寒冷,除了她自己那点生命的余温再没有其他东西可以挡寒入梦。 第166章 却没想席慎之走了几步之后,又折回来,递给她两张名片,就走了。 夏念笙看到那两张名片,一张是一个公司的,一张是一个医生的,她放进衣兜里,也离开了。 从那之后,她再没有给潇潇的手机打过电话,那两张名片也被她锁进了抽屉里,只是那天晚上夏念文和沐芷下班回来就商量第二天带她去看嗓子的事情,中途,夏念白的qq在念文窗口里闪,开学了,她也回了上海,寻常地问了两个堂姐安好,话题最后还是绕到了夏念笙身上,就连年轻的夏念白也老气横秋地叹起气来,她说姐,我以前并不了解你们这样的感情,现在我们这个年龄阶段的好多将同性之间的感情当成时髦和潮流,不顾旁人目光地在大众面前接吻甩帅,只是这次寒假我看到念笙堂姐她,还有那个叫席慎之的女人,我才明白这样的感情和传统意义上的感情没什么一样,你知道吗?夏念笙失踪那两天,席慎之去哪儿了吗? 哪儿?念文在电话这头说到。 她坐飞机去以前她和念笙一起旅游的地方找她去了,我们都只会在南城找,虽然最后还是没找到。 你怎么知道? 那天你们不是也出去找了嘛,我就去找她了,看她那儿有没有什么线索,我居然在机场看到她,你知道她当时什么样吗?一点都没有平时那种好看的样子,说来也奇怪,她平时也没化妆,只是那天像是特别憔悴,身上也挺脏的,我看她鞋上还有泥呢。 不知什么时候,夏念笙站在夏念文身后,看着她们的对话框,看到夏念白敲出的一段一段话,她默然地离开了,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沐芷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很有职业气质的女人,架着一副小眼镜,倒把眼睛显得更加深邃了。 请问您找? 请问夏念笙是住在这里吗?门外那人缓缓地说到。 夏念笙站在客厅望着眼前那个女人,挺面熟的,待她还没想起对方叫什么名字的时候,那女人已经开口道:您好,我是李盛妍,给过您名片了。 夏念笙想了想,她哪有注意什么名片,只是这个名字和有些面熟的样子让她想起这个人是席家的医生,夏念笙对席家人没什么好感,淡淡地问了句什么事? 看看你的嗓子。 谢谢,不用了。夏念笙说完就将门给关了,李盛妍吃了个闭门羹。 ☆、第一百零六章 很明显李盛研是收到席家的指示才会来的,像是知道夏念笙不会主动去医院一般,席慎之当晚就让李盛研上门服务来了,好吧,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李盛研是按年薪计算的,自然是席家人有什么嘱托,都会照办,只是这上门服务还惨遭闭门羹在她人生历程里还真正是头一回,她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外,那防盗版冰凉,她转了转身,心里暗示道这是工作,工作,随即万分鄙视自己地又敲了敲门。 门内沐芷实在觉得这样有失礼仪,人家好心好意地来,先不说请进门,这把人家堵在门外也不合适,沐芷就要去开门,夏念笙牛脾气上来了,站在门背后,挡在沐芷面前。 念笙啊,好歹人家来都来了,就让她看看吧。沐芷劝道。 夏念笙将头扭向了一旁,没办法沐芷只好让夏念文去劝,劝了半个小时,夏念笙才从那扇门挪到了沙发上,她看了看时间,都半个小时了,那破医生还在门外傻等着才怪了呢。 沐芷把门拉开,就瞅见李盛研有些尴尬地立在门外。 实在不好意思,她,心情不怎么好,让您久等了,快请进吧,外面挺冷的。 没关系,快春天了。李盛研搓了搓手,随进了门,患者不听话的她这几年倒是见得少了,这一进门就想用眼神把她杀死的,还真是奇葩。 请喝水,这里有水果。沐芷招待到。 谢谢,我是来看病,不是来坐客的。看样子夏念笙的态度确实惹到她了。 她倒是专业,让夏念笙配合着张嘴发声,李盛妍看了半天,夏念文在一旁紧张地盯着她,她有多长时间是这个样子的? 一个多月了,那次发烧之后她就再不肯出声。 以前就看过医生的,是吧? 嗯 没什么大问题,是病人自己不肯开口说话而已。 我不是病人,谢谢夏念笙写到。 她只是以前心情不好。夏念文给李盛研说到。 我现在心情也不好。夏念笙举着手机给那两个人看,她像都已经有些习惯用手机说话了。 夏小姐,我刚在外面站了半小时,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这是我的工作,而且我也相信每个人都会对自己的身体负责,我想你这样一个通透的女人,应该也不会例外的。李盛研专业地说到,说完就走了。 夏念文把李盛妍送了出去,回来之后,心情就不大好,虽然都说没有太多的问题,但是夏念笙就是不愿开口说话,这样长期下去,也不是一回事啊,就像那些工厂零件一样,长期不用会生锈的。她担心夏念笙的嗓子,只是当事人却像没事人一样,进了房间,锁了门,就不再出来了。 第167章 周五,夏念文提前预约挂了号。之前没给夏念笙说,反正说了她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周五的早上,夏念文请了半天假,早就预见今天会是很难熬的一天,夏念文六点半就起了,因沐芷今天一早也要去婚纱店开会,待两人吃了早饭,沐芷出门,已经7点半了,夏念文站在客房门边,轻轻地扣了扣门,意料之中,没有反应。 夏念笙,出来吃早饭了,快点。 没多久,夏念笙起床开了门,看都没看夏念文一眼,又回到了床上躺着。 起来了,去吃早饭了,今天我煮的粥可香了。 夏念笙摆了摆手,将被套将整个脑袋都给盖上了。 你现在起床,我晚上请你吃火锅。 夏念笙翻了翻身。 之前帮你还掉的所有信用卡的债都可以一笔勾销了。 夏念笙将被褥拉了拉,漏出鼻孔好出气,还是没睁开眼,当然更没有意思要起床的样子,夏念文看了看时间,9:30以前就要拿号啊,要不又得等到下午去了,她好不容易向杨云安请的假,当然代价却是晚上必须参加公司的一个应酬,具体有些什么人,杨云安并未给她说。 不仅你欠我那些债一笔勾销,我还倒贴你100怎么样?说完夏念文就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百元大钞放在夏念笙的脸上晃一晃二晃三,接过惹来了夏念笙的一顿白眼。 我知道这一张是有些少,但是你知道的啊,还没发工资呢,就是发了工资也都交给沐芷,再由她分配每月的开销,这还是我私房钱呢,真的没多的了,只有300块了。她又心疼地抽了两张出来。 夏念笙终于睁开了眼,夏念文心想总算把她弄起床了,没想夏念笙朝她翻了翻白眼,从她手里取过百元大钞,又塞进她裤兜里,翻身找手机写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今天是想让我上医院,是吧?我不去。 好!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的,我好不容易挂了号,请了假,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以前就已经诊断过了,那个李盛研也来看过了,还要去检查什么啊?我本来就没什么,一天到晚还被你弄得那么麻烦,说话很累,我不想说,反正现在也不痛不痒的,我不去,我要睡觉。说完夏念笙又躺下去了。 打字就不累了?去了回来再睡。夏念文说。 回来之后就睡不着了。夏念笙写。 那就不睡,找工作。夏念文说。 你嫌我了。夏念笙写。 你和我去了医院就可以不找。夏念文都要哭了。 不去。 你还是不是我姐? 是,但是我不去。 那要是凌潇潇让你去呢?夏念文出杀手锏了。 夏念笙眼里目露凶光。 真的,昨晚潇潇托梦给我了,她说你很不听话,让我好好照顾你,她不安心。 她眼神逐渐柔和起来,写到: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她还问你好不好? 你怎么说。 当然是不好。 夏念笙把一个枕头扔了出去。 本来就是,你看你这个样子,连潇潇都不会托梦给你。 最后,总算在夏念文坑蒙拐骗,差点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才把夏念笙弄起了床,两人打了个车就往市医院赶。 检查的结果在意料之中,和前两次诊断的结果也是一样的,只是她建议夏念笙去看一下心理医生,说是什么重创性后遗症,那医生是夏念文私下请李盛研介绍的,说的都是最本真的老实话,倒也热情,有一说一,夏念笙一听,立即紧绷着身子,就要出去,夏念文向医生道了谢,出来就找夏念笙要她去看心理医生。 我不会去的,门都没有,夏念文,我已经很难过了,你别再逼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情好不好? 我知道你不好过,可是我们还是去吧,好不好? 不去 两人走出医院,夏念文就开始哭,夏念笙默默走在后面,倒是还有心情看了看周围的风景,夏念文越哭越有些收不住,终于在大街上,嚎啕大哭起来,起初夏念笙还没在意,但路上越来越多的人侧目,她不得不捅了捅身边的人,没想不碰她还好,越碰她越哭得厉害,完全收不住,比98年洪水的势头还凶猛,这直接导致路人不仅侧目,还有人停下挣钱的脚步围观,有人安慰,有人关心地问。 那死夏念文使命地抽着气,都不说话,夏念笙倒是想说,手舞足蹈的,说什么好啊,她又捅了捅夏念文,让她收着点,这这么多人呢?她少有出门,这一出门就这么多人,这么大架势,她着实有些控制不住啊。 却没想有路人误会夏念笙欺负夏念文,冲着夏念笙就吼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人家小姑娘哭得那么厉害了,你怎么还推人家。 我哪里有推她。夏念笙想说,没说出口。 再说了她是我妹,关你屁事,夏念笙白了他一眼。 那人这下不干了,闹着,夏念文一把推开他,我姐哑了,再也说不出话了。说完又是死命的哭了,把人家几个中年妇女都给哭得眼眶红红的,路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夏念笙被晾到一旁,明明她才是受害者,还有几个阿姨级别的竟然从裤兜里掏出一些零钱放夏念笙手里,夏念笙目瞪口呆,人家又纷纷去安慰她妹去了,这tm到底是什么世道哦。 第168章 总算,路人纷纷散掉了,夏念笙捏着手里一把零钱,有十块的,五块的,还有一块的,五毛的,夏念笙揽过夏念文的肩膀,拿出手机写到:你是个演员,你真是个演员。 夏念文推了她一把,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自此眼泪都还没收,夏念笙真怀疑她是什么水做的。 你这样,搞得我好像得了绝症耶,对了,干脆我们摆摊就干刚才那个吧,你看,这一下就有几十块了。 滚 你去不去看心理医生,你去不去? 不去,休想威胁我。 啊啊啊,呜呜呜!夏念文又开始了,已经散去的路人又纷纷往回瞧。 好了,夏念文,你够了,算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去就去,不过不是今天,对了,早上你说的那些话属不属实啊? 什么话? 之前你帮我还的信用卡的债一笔勾销啊,还有那三百呢,你倒贴的,给我,你说我要是来了医院你就给的,快点,别想抵赖。 刚才那几十块也算里面,我给你250好了。夏念文终于被她逗笑了。 ☆、第一百零七章 从那次医院回来之后,夏念文心里终是好过了些,只要她嗓子没什么大问题就好,夏念笙出去见光之后似乎也好了许多,人的承受能力总是有限的,她不得不接受那样的一个事实,生老病死是那样的常态,可是每一件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时候,都是那样切肤的痛,死别永远是我们生命无法承受之重,只是生活总是这样的出其不意,夏念笙没有想过太多,她也没心思去想,潇潇的死是否真的是个意外?不管是哪一种,凌潇潇都没有办法复活。 再这样闲下去也不是办法,人一闲了之后,想的事情也就多了,这天,夏念笙终于上了自己的q,她望着q里那个永远都灰色的头像看了很久,这个头像再也不会亮了,突然有个头像闪动起来,夏念笙点开,是电线杆。 最近怎么样? 夏念笙一边抽着烟,一边在键盘上打着字,只是输入了又删了,窗口一直显示正在输入的状态,最后她还是回了个,挺好的。 说完之后她也就没有再管了,上网站看招聘信息,她想出去找工作了,她也不想这样,她不是个自暴自弃的人,她那样热爱生活,只是生活不怎么热爱她罢了。 夏念笙正看着招聘信息,突然又弹出一个窗口来,还是电线杆,他要视频!!! 你干嘛? 想看看你 洗澡了,衣冠不整,没什么好看的。 哦 你在干嘛呢?电线杆没话找话地说到。 找工作。 你工作不是挺好的吗? 跳槽不可以吗? 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忙的,能挣钱的,不需要说话的。 你这个条件好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大惊小怪。夏念笙没好气地说到。 哦,我帮你看看 不用了吧。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做,我也无聊呢。 电线杆,我的性向不可能变的,这辈子都是,你的,明白? 明白啊。 那你没事在我这儿老兜着圈干嘛啊? 我得了解一下你的动向,好向我妈汇报啊,要不她得打电话给你了。 ...... 你妈是不是脑子进水了?非要你找个les的女人,这还真是旷古神奇啊。不是,我觉得你妈还是很正常的,除非,除非你是个gay,你妈让我妈形婚来堵人家的嘴吗? 怎么可能????????????????????? 我才不是!!!!!!!!!!!!!!!!!!!! 满屏的感叹号,看来还真不是,电线杆好激动的样子,夏念笙没搭理他,就要下了。 第二天,她就接到让她去面试的短信,她想了想,这效率还真高,昨晚才投了简历,这么快就有了回应了,只是广洒网,投太多,这家都没印象了,她上网查了查资料,什么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自己好像没投过吧,不管了,先去看看再说吧,在家捯饬了一个小时,选职业一点的衣服,好久没正式出过门了,她连化妆都有些生疏,想着年前还在工作的日子,这几个月像过了大半辈子似的,她怔了怔,就出了门,坐公车,倒也不怎么远,公交也就半个小时的样子。 她进去,填了表,等了没一会,就有人叫她去面试。 面试官看起来挺和善的样子,一个女人,看不出年纪,不算美女,单眼皮,长着像秦海璐吴倩莲那个路子的,一进去,夏念笙就挺恭敬地把简历递上去了,那女人似乎在很认真地看着,你其中一个条件是不想说话?可以说说理由吗? 那女人倒不像其他面试官,一来让你自我介绍,问东问西的,一来就问这样的问题。 就是不怎么想。夏念笙掏出纸写到。 那女人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简历,你这条件也挺不错的,以前的工作经验也不错,我曾在地方电视台看到过你。那女人放下简历朝她微微笑着,夏念笙不明白她干嘛笑,而且更不想提以前那份工作的事。 第169章 这份工作只是要求要去参加一些行业里的会议,写新闻通稿就行了,然后还有的工作也就是和网上和别人沟通,改改稿子就行,满足你不想说话的条件。 那请问待遇是?夏念笙写到。 试用期两个月,试用期3500,转正之后有基本工资和绩效还有一些稿费,你以前也在媒体工作过,应该知道这些薪酬计算。 嗯。 如果没什么问题,明天能上班吗?现在挺缺人的。 嗯,那个,还有个问题,我是les。夏念笙不想再有什么流言,就直接了当地说到。 那女人愣了一秒,转过身说,这和这份工作有什么关系? 夏念笙出了那家传媒公司,还有些没缓过神来,看起来那家公司更像一个小的工作室,公司一共也就七八个人,好像也就是一份杂志一个网站,网站新闻的更新就是那女人说的要去参加一些会议写新闻通稿,工作内容没什么太大的问题,钱吧,虽然少了一点,但总比她现在一天闲在家里好,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公司的氛围还挺开明,想了想,还是决定第二天就去上班好了。 那天晚上她请夏念文和沐芷出去吃好吃的,那是这几个月来唯一的一件开心事了,席间她提出要搬出去住,毕竟太久打扰她们二人世界了,没想到沐芷也怎么不同意,也不知道她怎么找的那些理由。 那间客房空着也是空着 为什么还要花钱出去租房子住 你一个人出去住,我们不放心 你不爱做饭,夏念文做好饭又得给你送去,浪费时间,浪费资源。 沐芷说得自然,忽而情绪还有些激动,她没想太多,只是不放心夏念笙一个人出去住,买的房子也就算了,自己有房子,干嘛还要出去租呢?夏念笙没吭声,只是眼眶有些红,她忙又喝了一些酒,放下酒杯的时候,什么都没对沐芷和夏念文说,说谢谢太浅薄了,这份情,她记在心里就好了,就算这狗日的生活再不爱她,还是有那么多人爱她,心疼她,就够了。 夏念笙开始上班了,新的工作,多少有些不适应,但好在新公司的环境和氛围好,公司的同事也非常友善,日子似乎也变得好过起来,她只是不再喜欢出去玩,连逛街也不怎么喜欢了,工作时间有调整,她每日也起早,下班之后直接回家,帮着弄饭,饭后有时自己一个人出去散散步,夏念文和沐芷起初不同意,都知道她说的散步其实也就是又去山上看潇潇去了,后来她总会在十点以前就回来,情绪也没有太大的波动,也就默许了,日子开始变得平淡,兴许有时平淡也是挺好的,总好过那么多无法承受的伤痛。 就这样,她安稳地度过了自己的试用期,很快也就五月了,一天中午因为稿子的问题,她没和同事一起去吃饭,弄好已经快一点了,她下楼去对面的kfc随便买点什么填肚子,没想会碰到伍月,忘了说,伍月就是两个月前面试她的那个女人,她刚想上前去打个招呼,看着不远处一个男人朝着伍月的方向走去,她看清那个男人的样子,靠,那么瘦,居然是电线杆!!! 夏念笙没做声,看来那两个人都没看到她,她找了一个就近的位置,背对着他们坐下,却还是能听得清他们在聊什么。 伍月,谢谢你,本来一定要请你吃一顿大餐的,但是确实时间太赶了,一会我就得走了,这次出差也太匆忙。 说什么话,她工作挺不错的,就算你不说,我也有可能会录用她。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 这时夏念笙从座位上起来,笑颜如花地望着眼前两个人。 伍月欠了欠身,你们先聊着。 念笙,你怎么在这里? 你给我找的工作就在这附近,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我就说怎么自己运气能这么好,这么快就能找到工作。 你别生气,刚才伍月也说了,就算我不说,她也会录用你,她看重的也是你的工作能力。 我不生气,我生什么气。 我只是怕,怕你不愿承受,也就没给你说。 没什么,电线杆,真的,我还该好好谢谢你,要不我也不会这么快找到这份工作,我做着挺开心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你的事我都知道一些了,那个,你爸妈那边你就放心吧,他们再也不会逼你相亲,逼你结婚的了。 你都对他们说了什么? 说什么你不用管了,反正他们可能也算默认你喜欢女孩子的事情了,我时间来不及了,先走了,念笙,别什么事都自己扛着,我知道你不可能喜欢我的,但最不济,我们还是同学,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说。说完电线杆就走了。 ☆、第一百零八章 电线杆走得很匆忙,看起来确实是在赶时间的样子,夏念笙在kfc坐了一回,把鸡翅和可乐勉强吃了,其实说实话,她不喜欢吃快餐,任何的快餐她都不喜欢,但是关于这件事情,她还真谈不上有多生气,她是生在红旗,长在党旗下的人,是一个接地气的普普通通的人,如果真的说她的人生有什么与众不同,兴许也就是喜欢女孩子这件事情上,当然也就包括她十八岁就出柜这样的事,还有也就是最深爱的人走得太快太匆忙了,这些东西也无非是比常人所承受的苦难要多一些,从这些种种的迹象都说明了,她,夏念笙,不是上帝的宠儿,所以,走在这个世界上,能用的资源干嘛不用啊。 第170章 其实以她的条件找到一个工作不会是多难的事儿,别看她平时懒散成性,但工作上的事儿却没有一点含糊,要不是杨洁那贱人,她早升了,想到杨洁,夏念笙心里又有点堵,猛灌了几口可乐,还是不要想了,有时想着偏了,什么事也就都来了,她只是觉得吧,电线杆这人情她也不会当什么人情,更不会觉得欠着谁,真的,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夏念文和沐芷还有她爸妈她没觉得还能欠上谁。 她简单吃了几口就回公司上班了,伍月在qq上有些有话没话地找她说。 那个念笙,你没生气吧? 没,伍姐,真的,我挺谢谢你的,当然也有电线杆。 电线杆? 哦,那是我给他取的,挺形象的不是吗? 行,你没生气就好,还有我想说的是,如果你自己投我们公司,我也会录用你的。 我知道 下午的工作不是很多,夏念笙也是一边和伍月聊着一边做事,正当半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公司正是下午茶时间,据说这是伍月定下的规矩,一下午的工作到那时候也快迷糊了,放下手中工作喝下午茶,吃甜点是这个公司众多优点中的一个,老实说,其实夏念笙觉得这份工作除了钱稍微少一点以外,其他方面都挺好的,虽然她不说话,她还是会参加下午茶时间,有时听同事间说些生活中的八卦也是挺不错的一个选择,又或者在这样的人群喧闹中,她可以坐在那里静静地想自己的事,想潇潇,所以不说话就是有这个好。 哟,这么热闹呢?不知什么时候,从办公室外走进来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夏念笙不认识,可另一个,就是化成灰,夏念笙也认识,从她一进来,夏念笙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张总,请进。伍月起身向那两人说到。 您好,电视台杨洁。杨洁朝伍月问候到。 同事些见伍月有客人,也纷纷散了,前台去沏茶,夏念笙也跟着从座位上起身,从杨洁身上经过的时候,她有些反胃,不是心里的,真正是身体上的反胃,那样浓郁的香味真tm不知道她用的什么牌子的香水,是不是恨一个人从她的味也能恨出来的?夏念笙那天也不是故意的,她就是真的,在那一瞬,胃里翻江倒海的,忍都没忍住,一手撑着墙,就吐杨洁鞋上去了,可能是中午那kfc里的东西有问题,前段时间才不是爆出里面吃出有老鼠屎嘛?她怎么那么不长记性呢?想着老鼠屎,夏念笙又呕了起来。 当时的情况,所有人都傻了,包括杨洁整个人,竟然忘记挪位置,那是一个小会议室,伍月和那个什么张总站在后面,杨洁站在旁边,夏念笙本来是要错身背对着往外走的,她下午的时候也只是觉得胃有稍微的不来劲而已,谁知道,被杨洁那香水味一冲,就什么都吐了,所有的同事都惊呆了,包括伍月,不过还是她见过世面,最早从那惊世骇俗地呕吐中缓过神来,忙跑过去扶住夏念笙,抬头向杨洁道着歉,那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对不起你没事吧?快去卫生间。伍月低声问着夏念笙,夏念笙摇了摇头,摆了摆手,我去洗漱一下。 夏念笙就去卫生间了,伍月叫人把杨洁的鞋拿出去扔了,又吩咐着前台马上去最近的商场去买一双干净的回来,一直陪着不是,杨洁的脸色从青绿色变成素白色,一直一言不发,直到看到夏念笙从洗手间出来。 伍月将她的脏鞋拿出去扔了,新鞋还没买回来,伍月给她找了个干净的东西垫着,看到夏念笙出来,她立马从座位上蹭地一声站起来,穿着一双白袜子,踩在地上,气势汹汹地走在夏念笙面前,因为没穿高跟鞋,少了那种气势,倒显得有些滑稽了。 你...... 你...... 她手指着夏念笙,这世界的语言已经无法表示她的愤怒,她挥手就要给夏念笙打去,夏念笙眼明手快,飞速从办公桌上取过订书机就挡了过去,杨洁疼得哇哇地直叫,那戴着美瞳的眼里都包着眼泪花呢,这时伍月她们急忙从会议室里出来,起初她还先礼后兵地一直给杨洁道着歉,却没想那个女人越说越过分。 夏念笙,你这个变态的同性恋,你这是公报私仇,你个贱人。 挺有脾气的不是吗?辞职之后原来到这儿来上班来了,人家能让你干嘛啊?你个哑巴,让你扫厕所呢? 瞪我,瞪我,有用吗?有本事你来打我,打我,我马上让我老公找人让你进监狱,找些乞丐流氓啊来上你,你不是喜欢女人吗?我就是要找男人来上你,恶心死你。 啪 啪 啪啪啪 三声响亮的耳光,全世界都安静了,公司同事一个个的都听不下去,恨不能上前去撕烂那女人的嘴,没想到还是有人先动手了,众人害怕念笙闹事,一直拉着她,其实全程她都没动,这次打杨洁的是伍月,是伍月没错。 三巴掌打得她有些晕。 趁你现在还没变成泼妇,我不得不说几句,杨小姐,你之前和念笙之前的恩怨我不管,但是从两个月以前,她就是我的员工,你听清楚了,她是我伍月的员工,而再不是你们电视台,你杨小姐的下属,在这里,她就是她,她就是夏念笙,这是其一,其二,念笙不愿和你这样的人渣说话,我来替她说,她是同性恋也好,异性恋也好,这碍着你杨小姐什么事了?还是她上过你?对你造成过伤害,可是,据我对念笙的了解,她对你这类的没什么兴趣,其三,关于刚才的事,我已经替念笙向你道过歉,其四,念笙在我这里不是扫厕所的,还有,扫厕所的也是我伍月的员工,你修养侮辱别人,夏念笙是文案编辑,她有职位的,其五,请你马上离开我的地方,至于那双鞋,我会找人送还到杨小姐手里的。 第171章 杨洁完全被伍月说晕了,好半天,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刚想着破口大骂,看公司同事一个个眼红脖子粗地瞪着她,就连张总都不愿看她似的,和伍月握手,不好意思,我们的事改天再谈,真的不好意思。说完急匆匆就走了。 杨洁临走前还闹了句,你们给我等着,我给我老公说了,让你公司都得关门。 恭候大驾。伍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等杨洁还没走出大门,就听办公室里面一阵欢呼声。 念笙走在伍月面前,谢谢您。 你没事了吧?怎么会突然吐了?是不是吃错东西了?伍月问到。 没什么,就是看到她有点反胃。 那个烂女人,我们看着也反胃。那些同事起哄到。 好了都回去工作吧。 大家都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好好一顿下午茶也被杨洁给毁了。 夏念笙有些担心,在qq上对伍月说到。 伍总,那个您知道杨洁口中所谓的老公是谁吗? 柏文初。 你竟然知道,所以我有些担心,你知道柏家有钱财大气粗,我怕以后会对公司有什么不利的影响。 没事,本来开公司做生意总会遇到各路牛鬼蛇神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可是那个柏文初太狠太阴,我真有些担心。 念笙,你知道对付这种人,只有两种方法吗?一是躲,惹不起只能躲,二则是躲无可躲的时候,你只能比他更狠,你才能活下去。 嗯 有空多看看动物世界,连低等动物都是会专找软柿子捏,我伍月不是,以后你也不会是的,念笙。 ☆、第一百零九章 夏念笙没认真问过伍月和电线杆具体是什么关系,但是从气质样貌看来,伍月应该比她们都要打几岁才对,虽然化妆可以隐藏很多东西,但其实这世上爱和年龄是无法隐藏的,那天晚上夏念笙为了对伍月表示谢意,请其他同事吃饭玩。 在ktv有些昏暗的灯光里,伍月挨着念笙坐在一旁,许是白天的事情,又或者是晚上喝了一些酒,伍月平时很少讲自己的事情,她让夏念笙猜她的年龄,念笙比了个28,不敢多猜。 伍月笑了笑,十位数上再加一个数,38???????? 怎么可能呢?最多也就31,32的样子啊,夏念笙有些被惊到,那你保养也太好了。 我自己开公司都快八年了,你说我怎么可能才31,32,一般这样的人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自己是天才加机遇,二是自己家里有钱。 夏念笙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有时候她有些怀疑伍月是不是学会计的?说话总喜欢说一二三,那晚伍月似乎有些意味深长地说着一些心里话,我离了两次婚。 两次???夏念笙比到。 对,两次婚姻都很短,我22岁那年就结婚了,对象是从小青梅竹马的玩伴,十几年的感情了,刚开始的婚后生活也挺好的,他挺能挣钱,我日子过得不错,婚后的第三年,很狗血的,被我发现他有些异样,有一次很晚了,他在洗澡,手机有短信,我好奇,念笙你明白那种好奇吗?短信是一个陌生号码发的,打雷了,我好怕,想躺在你怀里我现在还能清楚地记得每一个字,也还记得那天晚上,外面春雷阵阵,确实挺吓人的,我竟然想对方应该是一个娇小可人的女人吧,我记下了那个号码,删了那条短信,装着没事人一样,可是当时我的第一任老公洗完澡之后从身后抱住我的时候,我只觉得全身发冷,后来我找朋友用陌生号码知道了那个女人是谁,你猜是他的什么人? 不会是他秘书吧? 就是这么狗血,关键是他们在一起三年了,也就是在我们还没结婚前他们就已经在一起了,我无法接受,提出离婚,他不离,却又不肯和那个女人分开,念笙,你说男人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后来我发了狂,找人拍下他们偷情的证据,逼他离婚。 那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谈恋爱了,我拼命工作,拼命挣钱,做自己的事业,可是那种越忙心越空的感受我想你也能理解,习惯真的是一个可怕的东西,那么多年都是有人和你一起过,突然,你身边没人了,你每天晚上回到家里,就只有冰冷的墙壁,黑暗的空间,还需得你自己去开灯,那些时候真的很难熬,三年之后我开始频频相亲,那时我才是你口中所猜的28岁,我自认为各种条件都不错,没想到那些男人,你知道那些男人要什么条件的吗?其实终归就两个条件,一,年轻漂亮,二,超过十八岁,不超过二十五岁,真的,不管任何年龄的男人对女人的要求大抵如此,我那时想起来真是觉得可笑又可气,后来也就无疾而终了,直到后来遇到第二任老公,他离异,倒是没有劈腿,但是一颗心都在前妻和他女儿身上,所以第二段婚姻更短,没到一年也就离婚了,一直到现在。 夏念笙有些唏嘘,虽然都说靠自己双手走出来的人都会有一段辛酸史,但以前没猜到伍月会有这么多经历,更没想她会向自己说这么多。 只见伍月喝了一口酒,缓缓地说到,念笙,今天给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人生的路还很长,曾经经受过的苦难会为你以后的人生增长许多的阅历,也更能增加你自己对苦难的承受力。 第172章 可是,潇潇死后,我觉得人生再长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ktv里的灯光微弱,她掏出手机写到。 伍月听后,静默了片刻,那微蓝色的屏幕,只见她一个字一个字地按下去。 她说,你知道吗?她不是一个完美的女人,她有好多好多的缺点,她太小心眼,太小气,有时甚至让觉得私人空间稀薄,她自私,爱的永远是自己,她还奢侈浪费,喜好名牌,喜欢荣华富贵,她脾气大,一不高兴,就耍公主脾气,可以好长好长时间不理我,她善妒,只为了别的女孩子对我有好感,她就可以泼人家咖啡。她的缺点太多太多,多到全都融入到了我的骨髓里,多到直到这么长时间以后,我还觉得她那么真实地在我身边。伍姐,我没有办法接受那样一个人,突然就不见了,她再也不会看见你,再也不会和你说话,我就上去给她拿包的时间,十分钟而已,下来的时候她就躺在那里,全身都泡在腥红的血里,她才27岁,和我一样的年纪,你知道那种痛吗?是真正身体上的,像有把钻子对着心房有一下没一下地钻着,我想她想得太难受的时候只能去她墓地和她说会话才会好一点,才会觉得她,并没有离开。 手机的记事本里满满全是淡蓝色的标准字体,那些标准化的文字仿佛没有温度,静静地躺在那里,夏念笙又喝了一些酒,许是各自交心,她才把这些话说给伍月听,有时在不是那么熟悉的人面前说出心里话仿佛更容易些。 伍月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拉过她,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都会过去的,都会慢慢好起来的,就算我经历了两次这么失败的婚姻,我还是会相信爱情,相信婚姻,念笙,活在这个世上,有时得变着法地哄自己,这样,路可能会好走些。 夏念笙就那样默默地靠在伍月的肩头,无声地哭着,没有潇潇的生命她要怎么哄着自己走下去? 半小时后,夏念笙从伍月肩头爬起来,不好意思地说到,不好意思,把你的衣服也都弄脏了。 嗯,你今天比较擅长这一个,你那个胃真没事了吧?下午才吐了,晚上还喝这么久,会让人怀疑你对杨洁是故意的哦。 不是,那时还真是生理反应,真是想吐,谁知道她运气那么好,就给撞上了,对了,伍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为什么你会对同性恋这个事一点都不好奇呢? 我该好奇吗? 就是,你知道大多数的人,都觉得我们和他们不一样,而且你还能让公司的同事都对这个事这么坦然。 念笙啊,这辈子我经历的事,看过的人,可能都会比你多很多,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公司的同事其实也都是经过很长时间才沉淀下来的,我们不会随便招人,也不会随便开除谁,因为我觉得那些都是伍月的心血,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所以,这些,谁会care呢? 夏念笙耐心地听着,有点尿急,起身就要出去找卫生间,伍月问她有没有事,她说没有,也就一个人去了,ktv里人声嘈杂,好多人好像都是来这里发泄的,每间包房里都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有人在唱死了都要爱,真他妈应景,她拐过长廊,到了洗手间,方便完之后,洗手,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这时从镜子里照出一个女的,长卷发,低着头,像是没有看到她,兀自拧开水龙头,抬头,望,还是看见了,夏念笙不知该做任何表情,只有些僵硬地站在她身旁,她有些怔,两人愣在那儿,还是席慎之主动打了招呼,你也在这儿。 她有些发愣,没有掏出手机想写些什么,席慎之望了望她,突然四下那样的安静,席慎之想起也同样是在这样特殊的地点,在凌潇潇的婚礼上,她为了气凌潇潇,在卫生间吻了她,那是她第一次被人那样亲昵地对待着,恍然间,还没有一年,这一年,发生了那么多事,慎之洗好手,没听到她想说或者要说什么,只是僵硬地站在那里,慎之转身也就走了,倒是没走几步,夏念笙追了上来,站在她对面,她只是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两个字,慎之有些凄然地一笑,摆了摆手,据上次在人民公园见过面之后,两人之间再无太多的联系,之后也就是她托人把潇潇的包包还过来而已,夏念笙知道李盛妍是她叫来的,包括那个心理医生也都是通过她的关系才找的比较好的,而后慎之就淡出她的生活了,她,从来也没有过多得摄入过她的生活,除了潇潇的手机事情。 你好好照顾自己吧。席慎之说完,出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来来往往的开始进来人,夏念笙愣了好一会,也就出去了,那晚的月亮是下弦。 ☆、第一百一十章 从那之后,夏念笙就再也没见过席慎之,她也从未再刻意去打听过有关席慎之的一切,有时人和人的相遇就是那样神奇,在某一个街角,在某一个咖啡厅,又或者在某一个不期而遇的下雨天,也就这样遇上了,可是,有时候,同在一个城市,南城并不大,却再也未曾见过一面,那次在ktv的卫生间里,她只给席慎之说了谢谢两个字,这两个字包含了什么呢?认识之后的情谊,甚至还有抱歉,一直以来都是她先搅乱席慎之的心在先的,如果她不是那样轻浮,那样自私地为了报复在婚礼上的潇潇,也就不会去吻席慎之了,而真正的感情,其实又怎会就是因为那个吻呢?她说她和席慎之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过也是找的一个拒绝人的借口而已,和那些拒绝的理由没有太多的不同,和我们不合适,我对你没感觉之流都是一样的,再多的配不上之流的鬼话终归而来就是不喜欢,或者是不够喜欢。 第173章 她对席慎之还有抱歉,因为她是席家的人,因为她是有钱人,都会有所迁怒,只是说太多也只是无意了,她自是知晓席慎之的心意的,只是她从没那样明确过,她的心里住下了凌潇潇以后,就再也住不下其他人了。就算她去找慎之,对她自己不好,对慎之更不公平,她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容许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呆在身边,所以席慎之那以后又再也没有找过她,或许慎之觉得有一天,当她把潇潇放下之后总是会去找她的,只是那个人,她这辈子还放得下吗?夏念笙坐在凌潇潇的墓碑前。 转眼间,就到盛夏了,那么快,就要半年了,也是夏天的一个夜里,南城的夜晚上空难得有星星点点地点缀着,她拿了些东西烧给凌潇潇,都是那个女人喜欢的一些东西,最新品牌的手机,最新款的包包,最新款的裙子,她买了一大包,现在的这些东西真是面面俱到,夏念笙一边烧一边念到,潇潇啊,这些都是全新款啊,可贵了,一共你猜花了多少钱?她白天不说话,也快有三天都没来看凌潇潇了,一开口,嗓子有些干,她轻咳了咳,墓园到晚上很安静,安静地有些吓人,还好南城的夏季炎热,连晚上都没什么风,只是夏念笙习惯了,也不会怕什么了,她一边烧东西一边给她说话,说着她的工作,公司领导伍月是一个很有能力人也很好的人,说同事对她都不错,说夏念文和沐芷对她很好,夏念文每天做饭做家务,像个老妈子,她和沐芷就负责抬脚,洗水果,她说沐芷让她在买房子以前一直都住在那儿,她说身边的人都对她好好,电线杆给她介绍的工作,就连他爸妈这么多年都不肯承认她喜欢女孩子的事实,可不知电线杆用了什么方法,他们就是从未再提,像是默认了,她说遇到杨洁,吐了很多脏东西在她的鞋上,都没用她出手,伍月就把她骂得狗血淋头的,她给她说她的生活,她买了啤酒,还有卤猪蹄,自己吃一些,放一些在凌潇潇面前,啤酒也是,自己喝一口,倒一口在墓地上,她说我给你说了那么多,你在那边生活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我给你寄了那么多钱,你就用那些钱去打发他们吧,到处都是一样的,有钱好办事。亲爱的,你会不会怪我? 夏念笙突然顿了顿,缓缓地说到,怪我不来陪你?也许是吧,我是自私的。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从来都没有计划,总是过一天算一天,有时我在想如果我是一个有计划的人,能够许你一个美好的未来,是不是我们的路又会不同,这半年来,我总是会想很多,想当初遇上你的时候,想着要是不是我追你,你的人生会不会好过一些,有时这样想着,真恨我自己啊,呵呵,真的恨,与其这样,我倒希望从未遇到过你,从未爱过你,我现在变得有计划了,真的,你一定觉得不可思议吧,我把所有的信用卡都停掉了,每月的工资开始存钱,我还了念文一些钱,哈哈,她说去看心理医生都不用还这些钱的,我当然乐意,可是你也知道的,她和沐芷也很不容易的,我和她开玩笑的,她还当真,后来我要还她钱,她肯定不要,我就悄悄塞进沐芷的衣服口袋里了,你想知道我的计划吗?乖,想,就应我一声。 夏念笙说着,那墓碑前的墓碑就往这边挪了挪,她知道是难得的风,可是她乐意觉得是她家潇潇应她的,所以喜上眉梢地又说到,我给你说啊,这些钱呢,我第一个计划就是要买房子,你别听到房子就那么大动静嘛,虽然现在房价是很高,但是我买个小的,首付也就10万那种,三年之后就可以买了,而且伍姐还曾暗示我年终有奖金的,所以,真的很快的,很快就会有我们的小窝,到时弄个阳台,天天在那晒太阳,哦,不对,南城没什么阳光,反正就看风景,你想干嘛就干嘛,第二个计划你再猜猜,猜不到不给你说。 她说完,从脚边找出一个小木棍,在那些啤酒表面胡乱画着,好半天,才自言自语地问到:靠,你真聪明,什么都能猜到。说完自然地亲了亲墓碑,再看自己在那些啤酒表面上勾勒出来的景象,那是一张世界地图,她在很多关键地方点了点,先看东西方向的,国内,沿着318国道,长江沿线,一路往西,你要去的峨眉山,九寨沟,拉萨,然后是云南大理双廊西双版纳,国内地方也太多了,不过人也多,那,国外,你要去的尼泊尔,不丹,多伦多,北海道,北欧,太多了,我一定会把这些都带你走完之后才能死的,是不是? 说完夏念笙满意地看了看自己勾勒出的杰作,有些晚了,再不回去,念文又该唠叨了,乖乖的,对于你只投梦给夏念文这件事,我真的有些不开心,不高兴,你就算对我有什么看法,你也应该告诉我,啊,说起来,还有件事忘了给你说了,沐芷,你知道的,你的姐们,她那同父异母的妹妹真不是一只省油的灯,这女人就像定时炸弹似的,抽风了就来乱炸一通,你知道沐芷在学校的同事有时总是说三道四的吧,按理说沐芷曾经结过婚,这样的猜测应该少很多才对,后来追沐芷那男的,叫什么聂可来着,就是聂可,据他透露,那些谣言,却原来都是沐芷她那个妹妹找人乱传出去的,你说这女人得多狠啊,在沐芷还没弯之前,诱拐姐夫不说,还看不过沐芷和她妈妈,妈的,那个死女人就和杨洁一样贱,天下贱妇何其多,让我见一个杀一个,来一个杀一双,别让我碰上那个叫什么沐容萱的,碰上一定让她好看,你知道,伍姐教我的,她说我以后绝不会再成为软柿子,就从沐容萱开始练手,好了好了,今天就不给你唱歌了,太晚了,我要先回去了,你要听话,这周围邻居我都打点好了,让他们好好照顾你,你自己也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了。晚安,亲爱的。 第174章 接下来夏念笙花了几分钟来收拾自己制造的垃圾,正在收东西的时候,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你知道,当时是夜里十点多了,在墓园,细碎的脚步声,夏念笙大着胆子四下望了望,没有人啊,不会真的会闹鬼吧?没多久,又像没了那个声音,她暗自安慰自己,可能是自己想太多,自己吓自己罢了,没过多久,那声音又开始了,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夏念笙不敢抬头,就听那声音也像是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这么晚你还在? 好像是人的声音,而且还是女人的声音。夏念笙悄悄地抬头看了一眼,靠,是熟人,她这么晚来墓园干嘛?夏念笙没好气地骂骂咧咧地骂了几句,反正对她没有什么好感。却见那女人竟然是来拜祭凌潇潇的,夏念笙却像突然像触碰到什么一般,冲到她面前,低吼道,滚 那人愣了一会儿,还是跪拜了,看来坊间传闻并不真实,你可以说话啊。 你别在这儿虚以为蛇的。 你真的相信凌潇潇的死只是一个意外吗?那天还是白天,现在酒驾那么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在大白天喝那么多酒酒驾,而且那路线分明就是冲着潇潇来的,她站在酒店门口,又没在大马路上。 你说什么? 你没看新闻的吗?你以为我这几个月都在做什么?柏文初买通了派出所里的人,才没追究下去,才只断定这是一起令人遗憾的交通意外,你居然没看新闻,你知道我废了多大的力,才把柏文初弄进去的? 夏念笙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只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突然她像发了疯似的冲向那个女人,用头,用手,用一切可以用的东西,你一直都知道,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柏文初是一个多么心狠手辣的人,你为了自己的私立,你把潇潇那样的女人放在那样一个男人身边,是你害死她的,是你害死她的。夏念笙一直抽打着那个女人,奇怪的是席谨之竟然没还手,任由她打着。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夏念笙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只是一个劲地推攘着席谨之,一边推一边骂,像是积蓄了这半年的力量,她每天每夜的再不出声说任何一句话,唯独在潇潇的墓地上她才会开口,而此刻,她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骂着眼前这个女人,仿佛眼前这个女人就是杀死潇潇的罪魁祸首,她骂得嗓子都干了,手都打得没劲了,而席谨之甚至连手都没挡,一张脸已经完全被打花了,肿得像个包子,间或还有些地方被夏念笙的指甲刮成伤痕,直到夏念笙终于打累了,两人都瘫坐在地上直喘气,夏念笙瞎打了一通,总算消了一点气,此时手脚都没了力气地坐在那儿开始哭,她似乎总是这样,几个月,几个月的来一次,上一次还是请伍月她们吃饭时候才哭过,这半年,她眼睛都快哭瞎了,可是有什么用呢?潇潇能复活吗?谁能告诉她,那天躺在地上的其实不是凌潇潇,只是和凌潇潇长得很像的一个人而已,有谁可以告诉她就连停在病房中的那具冰冷的尸体也不是凌潇潇的,你告诉我,你只是找了一个替身而已,你只是用这一招把柏文初弄进监狱而已,你告诉我一直来探望的那个墓地里的人不是我老婆,不是凌潇潇,然后你今天来,是要告诉我好消息的,你说你这半年把她藏起来了,你说啊,如果你不是说这个,你他妈来这里干嘛啊?夏念笙歇够了又一巴掌扇到席谨之脸上,席谨之还是没躲,赫赫的指纹印那样醒目地呈现在夜色里。 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是我太大意,是我太看轻柏文初,才让潇潇出了意外。 对不起?对不起是什么?可以让你最心爱的女人也去死吗?让柏青筠去死,让你们席家全去死,你爸,你妹全都去死,可以吗?然后我再向你说对不起。夏念笙情绪激动地抓着席谨之的领子,意识到好像一不小心把席慎之也绕进去了,她有些不自在地松了松手,却见席谨之一拳就朝她挥过去了,这还是她今天晚上第一次还手,你怎么说我,怎么打我都没有关系,我承认是我自己自私,我想获得自己的利益,虽然和潇潇达成的那个交易,但是我应该平衡潇潇并不是能放在柏文初身旁的最佳人选,这些都是我的责任,可是,这些都是我一个人的,与我的女人没有关系,和我们家没关系,和我妹也没关系,说到我妹席谨之用手指指着夏念笙,你不喜欢她,她却为你做那么多事,是她活该,也是她自己的事,你现在却咒她死,你还有没有良心?席谨之因为发怒眼睛都微微泛红。 你别想岔开话题,不管你现在说什么,她也不可能从那里爬出来了,你拿什么来还?拿什么来赔我潇潇的命? 用柏文初的命。 靠,谁他妈要那臭男人的命。说着夏念笙就朝席谨之扑了过去,一顿拳打脚踢,她真的是疯了,那么长那么长时间的压抑终于通过这样的方式宣泄出来了,她宁愿不要知道这个真相,如果真的是意外,她还可以怨天,意外嘛,只怪运气太差,命数在那里放着,现在告诉她是柏文初指使人做的,她怎么就从来都没想过,怎么会就那么巧,全中国,全世界那么多人,怎么这样的意外就偏偏会发生在潇潇的身上,她平时除了感情的事复杂一些,从未做过任何的坏事,她真的也没想,当时她们都只站在酒店大门,就那么横冲直闯地开了过来,她一直陷在潇潇死的悲痛中,而潇潇的父母只会关心赔多少钱,根本就没人去追究这到底是意外还是蓄意谋害,她终于冷静下来,放开席谨之,才发出撕心裂肺地嘶吼,她骂不动,也打不动了,你刚说什么新闻? 第175章 这半年我一直盯着柏文初,也找到那次肇事司机的家人,我搜集了所有的证据,甚至等公安系统发生了人事变动,以前被柏文初打点好那个人被调走,我才可以动手,他进去了,而且永无再出头的时候了。 什么时候的事?夏念笙问到。 就这两天。 我要见他。 席谨之的脸上还流着血,用手抹了抹鼻子,过几天,等我安排吧。 夏念笙再也没说话,只静静地坐在冰凉如水的地上,南城的月光照在潇潇的墓碑上,洒在她的照片上,她那样美,那样年轻,再也回不来了,她最心爱的女人,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那个夜里,她的背影走得那样苍凉,走了很远,席谨之从身后朝她嚷着:夏念笙,你需要什么,你说话。 我要我的潇潇! 我要我的潇潇! 我要我的潇潇! 她朝空旷的墓园仰天吼道,是的,每个人都在问她,夏念笙,你需要什么,你说话,她还能需要什么?她只是想要她的女人罢了,有乌鸦从她头上飞过发出悲鸣,空旷的山谷里响着回音,悠远绵长的诉说着她的心愿,席谨之在身后望着她,她的背影越来越小,越来越远,可是那个女人的样子和声音却那样清晰,她望着潇潇的墓碑,眼泪却一颗一颗地滴下来,这是她这辈子最不可饶恕,最没办法弥补的遗憾了。 夏念笙下山的途中夏念文打来电话,她回了短信,说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回来,没什么事,就呆久了一会儿。 不远处看见一辆黑色的路虎,她走在路虎旁边,没有人,应该是席谨之开上来的,她蹲□,四处寻找着,手边有一块巴掌大的石块,她想都没想,捡起来就朝车玻璃一砸,哗啦一声,窗玻璃从一个点开始向外一点一点裂开,后来她又找了很多的石块,把所有能砸的都砸了稀巴烂,席谨之不远处看着这一切,却一步也没办法挪动。 夏念笙回到家,把沐芷和夏念文吓得不清,浑身脏兮兮不说,脸上还有些肿,你怎么了?这是? 没事,下山的时候摔了一跤。夏念笙开口说道。 夏念文和沐芷都没有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虽然声音有些哑,这个声音太久都没有听到,都有些陌生了,夏念文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夏念笙身边转过来转过去,夏念笙,你终于开口说话了,你终于开口说话了?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去遇到什么了?怎么一下就全想通了呢? 没什么事,我就是和潇潇说了很多话,潇潇说让我得出声说话了,再不出声,那嗓子估计没坏也得闷坏了。 夏念文一下抱住她,久久地没说出话来,半年了,虽然那些医生都说她没事,可是她一直都不说话,突然变得像个哑巴似的,要交流的时候就用文字和你交流,念文心里还是一直隐隐担忧着,怕夏念笙真的心理障碍让自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这下好了,担心的事情终于不会发生了。 我去洗个澡,这摔一跤,身上都脏死了。对了,你们最近有看南城的新闻吗?夏念笙手里拿着睡衣站在浴室门口问到。 沐芷和夏念文都愣了一愣,然后异口同声说,没,没有啊,这几天工作上的事都特别忙,怎么了?你看新闻了? 没有。夏念笙推开浴室的门就进去了。 夏念文趴在门边听到里面响起水流的声音,才心事重重地走在沙发前。 她今晚挺奇怪的,是不是在山上出了什么事?念文向沐芷问到。 我觉得也是,你看到她的脸了吗?有些红肿,还有,她刚才问我们有没有看什么新闻,你说她不是知道了吧? 不知道,应该不会吧,她要是知道了,不会这么平静,你知道她的脾气,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没告诉她,柏文初,柏文初那个贱男人,真的要千刀万剐才可以解恨啊,潇潇她,她.......想起来,沐芷都忍不住落泪,念文忙制止她,让她小声一点,她们两前两天就已经知道了,从电视上看到的,虽然柏文初那颗头被蒙住,还是遮掩不了他的丑恶嘴脸,那天下午播的新闻,沐芷和夏念文要回来的早一些,沐芷当时气得拿起手中的玻璃杯就朝电视里的那个人砸去了,好长好长时间,那种悲痛,没有人能领会,那时她们两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伊朗那个著名的案例,受害者向那个凶手眼中也滴了6滴硫酸,后来她们商量了很久,觉得暂时还是不要让夏念笙知道的好,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 ☆、第一百一十二章 席谨之很快实践了诺言,两天之后她给夏念笙打电话,言简意赅地说了这个事情,那两天夏念笙的脸色都不怎么好,只是从那天开始,她倒是开始出声说话了,虽然话仍然不多,但大家都挺为她高兴的,这天,夏念笙下班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呆在单位里加班,直到夜色降临,暮色四起的时候,她才收拾好,出了办公室,到了楼下,钻进一辆在等她的车。 她上车没和席谨之说话,她双手握得很紧,因为太用力,手背上的血脉清晰可见,席谨之脸上还有前两天被她打过的伤,她只说她全都打点好了,可以进去半个小时,夏念笙没说话,她那神情就连见过不少大世面的席谨之心里也有些微微发怔,她太冷静了,冷静地有些不正常,一路上,她一个字也没说,只是看着前方的路,目不转睛。 第176章 车行没多久,到了地方,在一间很小的屋子里,那个男人蹲在角落里,见有人来,慌忙抬头看是否是他姐叫人来的,看清来人却是席谨之和夏念笙,夏念笙冷冷地看着她,眼神里全是冰,恨不得将那男人的心给呙出来,他略微征了征,你们来干嘛? 席谨之冷着一张脸,双手抱在胸前,绝傲地呆在一旁,她以为夏念笙看到柏文初会马上扑过去,打骂撕咬,像打自己一样,只是夏念笙一进去之后,却像被石化了一般站在那里,她只是一直瞪着柏文初,柏文初被她盯得有些心里发毛,看什么看?贱人。他的衬衫已经很脏很烂,满脸胡须,那副金丝边框的眼镜已经有些松落,下巴上长出了胡须,看样子,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夏念笙缓缓挪动着脚步,看了看这间屋子的摆设,只有一张凳子,她绕到凳子旁,拿起来,打下去,那么快,那么狠,那么不着痕迹,柏文初的发出重重地一声闷哼,他面目狰狞,做出很痛苦的样子,好半天,他才缓过来,他才终于看清夏念笙冷静的眼神里隐藏着的绝望还有那种豁出去的无畏,他突然感到有一丝害怕,他有些慌,喊了喊人,没人搭理他,他就知道是席谨之做了手脚,他那被手铐铐着的双手忙抬起来,有话好好说,行吗? 夏念笙还是没搭理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刚才用力太猛,她使出自己最大的力气一下给柏文初砸了下去,那一下,像自己也掏空了所有的力气,她一手撑在凳子上,一边喘着气,没过多久,她又将凳子拿起来,柏文初眼神里都是惊恐,忙从角落里站起来,他一步一步地退,夏念笙一步一步地紧逼,他举着手,等等,等等,好不好?我有话要说。 啪,柏文初只觉着自己的背都已经折了,重心不稳,一只脚已经跪了下去,整个人瘫了下去,那凳子的一脚已经断了。 席总,席总......柏文初焦急地喊到,念在......念在我是柏青筠的亲弟弟面子上,帮我,帮帮我。 席谨之从角落里绕在他面前,你还敢提你姐?我一直以为,你只是贪心,有计谋有心机,却从未想过你会如此狂妄和狠毒,在你心里,不管是谁,只要挡了你的前程,你都会杀之而后快的,对吧?这个时候,还给我谈什么亲情。 席......席总,不是这样的,你知道我姐她最看重亲情,最在意家人,我爸才走没几年,要是我再出事,她会崩溃的。 那她有想办法来救你吗?有吗?席谨之捏住柏文初的下巴,他终于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突然笑起来,有时觉得你们这些女人真可笑,这个世界是男人的世界,你们却一直都没明白,柏青筠她一个人女人凭什么能当柏氏国际的接班人?她每天都只知道惦记着仇家的女人,真可笑,真恶心的同性恋,只可惜我爸那个老顽固,当初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你爸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你肯定已经不记得在你爸死以前曾犯过一两次病,可惜你和你弟都太心急,以为他昏迷不省人事,逼他签你们制定的遗嘱,你们以为你爸真的不知道?你还踢你爸的床,还去掐他,柏文初,什么样的因,种什么样的果。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哦,我知道了,就是那次你把我爸弄死那次肯定是那老顽固告诉你的。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我说我离开你爹办公室的时候他人还是好好的,你们也不信,爱信不信吧,只是,你为何,为何要潇潇的命?席谨之一想到潇潇,不由地痛心,虽然她和潇潇只是交易上的事,可是,说起来,潇潇的死她是有责任的。 哈哈哈哈,我就是见不惯她啊,她以为那么快就可以解脱?就可以摆脱我?从此就可以和那个女人过好日子了?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吗?你知道她的命才多少钱吗?30万,我只是花了30万就找了一个养不起妻儿老母的人做这件事情,那天我都在场的,真的,我听到那一声噗,不对,砰,也不对,就是一滩血迹的声音,还有眼前这个女人,像个傻子一样地站在那里.......他话还未说完,席谨之抓过夏念笙手中的凳子就朝他砸了下去,夏念笙从头到尾都没吭声,只是那根被打断了的凳子脚被捏在她手里,她拿着它,一下一下地砸在那个男人身上,直到他再也说不出任何恶毒的语言,她打雷了,柏文初蜷缩在地上,整个人缩成了一团,有人进来,向席谨之招手,席谨之明白,应了一声,就进来拉夏念笙,夏念笙不肯扔掉手中的东西,席谨之蹲□子,用柏文初的脏衬衫擦掉他嘴角的血,现在,你明不明白这个世界是谁在掌控?你还以为是你们这些肮脏的刽子手掌控吗? 席谨之起身抢过夏念笙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扔,拉着她就走了,从头到尾,夏念笙都没说过一句话,一直铁青着一张脸,双手被打得生疼,席谨之一直拉着她,她挣脱开她的手,席谨之上车,为她拉开车门,她看也没看一眼,径直就走了,她走得很快,可能刚才太用力了,现在觉得很累很累,她走在南城的街头,华灯初上的街头,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一直走到了山上,走到了凌潇潇的墓地,她坐在一旁,靠着墓碑就那样睡着了,她太累了,那天她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凌潇潇,潇潇来拉她,她就是赖着不肯起来,潇潇来揪她的耳朵,她疼的求饶,忽然,潇潇的眼神里像是有恳求,欲言又止的样子,她问她怎么了呢?她也不说话,就那样走了,还是那样的眼神,像是走在时光的隧道里,又像是漫无边际无穷无尽的黑暗里,她突然就醒了,醒来身边空无一人,她缓缓地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就下山去了。 第177章 日子每天也就那样过去了,这个夏天,因为伍月又接了一个新项目,整个团队都开始忙起来,夏念笙也不例外,她开始没日没夜地写着策划案,至于那之后柏文初后来怎么样了,她没有再去过问,只是听说她们公司发生了重大的人事变动,被嘉禾集团收购了! 也就是说柏氏国际以后姓席了,夏念笙只是听着,说到底,最后还是让席谨之赢了柏青筠,只是夏念笙不知道,这真的是席谨之所要的吗?这场戏,又到底谁赢了?谁输了? 生活一如既往,只是稍有不同的是,夏念文的老娘林心雯不知为何突然降临到南城来了,而且据说老太太这次来的目的很明确,让夏念文辞去工作和沐芷一起离开南城,回随州去生活。 众人只觉奇怪,特别是夏念文,要说在哪里生活,做什么工作,她妈很少干涉她,以前也只是让她在柏氏好好努力,这次怎么反着来,她问理由,她妈也只是说她老了,一个人孤独这样的理由来对持,可是这理由就连夏念笙听着也觉得牵强,这么多年了,她一个人过,也没说孤独,夏念文想了想,说要不,妈,你来南城吧,我们一直都在说让你来,你一个人在那边也确实挺孤独的。 林心雯正襟危坐着,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知道吗?我....... 算了,还是等我办完一件事情之后再给你们说。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关于林心雯的到来,柏青筠非常吃惊,她还是依然住在南山上,自从潇潇出事之后她就又搬了回来,这半年的日子变得异常艰难,只是,现在,而今,好多事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她遣退了很多人,只剩下一个保姆,负责烧饭,打扫,其他的事情都是她自己在做,林心雯来的时候,她坐在花园的石凳上看书,那天林心雯穿着朴素,柏青筠抬起头来看见是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此人是夏念文的母亲。 伯母,你好。她客气地祝福陈姐去泡茶,她放下手中的书,林心雯在一旁落座,柏青筠心里直嘀咕,夏念文的母亲怎么亲自找上门来了?而且还没有和夏念文一起同行。 贸然拜访,太失礼仪了。林心雯欠了欠身,虽然语言上是道歉,但口气中却丝毫没有道歉的口气。 哪里的话,只是不知道伯母远道而来有何事?是关于念文的事吗? 两人聊着,陈姐出来送茶水,一时无话。 南城的夏季闷热的不行,还好南山上要凉快许多,而那花园又在角落处,倒是比山下凉快了许多,林心雯啜了一口茶,缓缓道:要说是关于她的也行,但有些是关于你的。 关于我?柏青筠更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自从上次她有所怀疑之后,后来公司的事,家里的事,和席谨之的事,总是太多繁杂的事,她也就把这事给淡忘了,但是眼前这个女人,是她以前下属的母亲,有过一面之缘的人而已,她今天亲自上门这样严肃地找她说什么事? 林心雯微微皱了皱眉,眼睛却不再盯着柏青筠,她双手捧着茶杯,一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她似乎比去年自己见到她的那一次老了一些,又更瘦了一些,她低头,继续饮茶,柏青筠知她接下来的话对她而言可能会很艰难,她这样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是她这样亲自上门,绝非是寻常事。 你父亲柏宁的死和那个姓席的姑娘没有关系。 你怎么知道? 当时我在场。 什么? 你父亲去世的时候我在场,而那姓席的姑娘离开的时候,你父亲还是好好的,而且他们的谈话内容我都有听到,她没有说过什么过激的语言刺激你父亲,你父亲真正受刺激,是因为看到躲在那柜子后面的我? 你什么意思?你怎么会在我爸的办公室里?你和我爸认识?柏青筠挺了挺身,天气热得她手掌心开始冒汗,虽然她一直心里都不愿承认她父亲的死真正和席谨之有关,可是这么多年,她都没有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来解释这个事情。 认识,兴许会比你更了解你父亲,柏宁......其实林心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来南城,甚至还跑到柏青筠面前来和她说着这些事,也许仅仅只是这些天夏念文每次打电话的时候都会说起那个女孩的事,虽然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凌潇潇,但是逐渐的,潇潇的面目都变得清晰起来,或许那不是潇潇本尊,那不过是她臆想出来的那个可怜的女孩子,这些天她想了很久,她有些不想让夏念文去争取那些本来该属于她的东西了,林心雯从来都不否认,这些年她心里是有着恨的,特别是夏念文还在读书的时候,因为她没有什么条件,刚开始的时候还借了些钱才开的那家小卖部,挣的那些钱,除了两个人勉强的生活,小时候读书花钱少还好,可是开始念高中,后来念大学,家里就有些吃紧了,每当夏念文回家不好好吃饭,愁眉苦脸的时候她就知道学校里又有名目要钱了,夏念文从小就懂事,知道她挣钱不容易,所以每次班主任说又要买什么东西的时候,最发愁的反倒是她,她依稀还记得在夏念文念初三的时候,他们班主任又让买一套书,那一套书好像是要100多快钱,这个事夏念文没给她说,自己瞒了起来,有天下午,夏念文在做作业,她在铺子上做生意,她班主任就找上门来,对她好一生教导,把她说的云里雾里,说她不通情达理,买书是为了孩子好,她说又买什么书?夏念文的头都快埋进书里了,后来事情败露了,班主任说全班就你们夏念文没买了,到时作文上不去,可不要怪我,她连忙回屋里从抽屉里数出那些零钱,夏念文那个时候也属于青春期,听那班主任那样说她妈,就起身站在班主任面前,倔强地瞪着她,那老师却不知怎么被惹火了,抬手就给了夏念文一巴掌,说她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撒谎,夏念文当时小拳头捏得紧紧地,她呆了,忍了很久,把夏念文拉在身后,佯装说了几句,那个时候,她不是不恨的,如果不是柏宁和席公权,而今的夏念文怎会受那样的气,那一次的印象林心雯至今依然十分深刻,她还记得她对文琪那份深深地抱歉,她说没有照顾好夏念文,而夏念文本来可以拥有最好的物质生活,最好的学校教育,所以她让夏念文好好工作,因为现在的柏氏国际和席家的嘉禾集团最初都是她亲身爹许明辉的,当然你会明白,只要不是贵族,靠自己挣出来的财富和声望他们的发家史都一段血泪史,每一个家族企业的发家史都不会那么光鲜亮丽,有人是开出租车起家的,有人是挖煤矿起家的,而柏家和席家,她们的下一辈是不知道他们的家族发家史是怎样的,因为柏宁和席公权都没脸告知自己的女儿真相。 第178章 林心雯缓缓地说着,这么多年,她都未曾放下这个心结,只是而今,她终于想明白了很多东西,尽管她一再给夏念文说那些东西,可是念文的性格太柔和,且不说以她的性格要来回本来属于她的东西有多难,而且这都过了二十多年,太难了,不知为何,可能那个女孩的死给了她太多的触动,她只想夏念文这一生能平平和和地生活下去就行了。 当年你父亲和席公权还有夏念文的亲身父亲许明辉都是拜把子兄弟,许明辉家世很好,而你父亲柏宁当年在上海也只是一个做小生意的,关于他们怎么相识的,我也不清楚,只是他们三一直都很好,后来许明辉和文琪结了婚。说到文琪,林心雯顿了顿,他们本来生活的很幸福,却因为一场车祸,而这场车祸你父亲和席公权都有份参与,这就是为什么你父亲在二十多年之后突然见到我会受刺激的缘故,心虚罢了。 怎么可能? 有时人为了权力,为了财富,为了名利,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令弟不也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吗? 其实你们家和席家本来是该一荣俱荣的,该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只是有些秘密自己知道总比多一个人知道要安全,我想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你们和席家总是势不两立的真正原因,只是苦了你们下一代,今天我来给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父亲去世时的真相,其实那天,我去找他只是想说一些事情,只是我进去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后来不知为什么那个女孩子就来了,我知道她是席公权的女儿,所以我只好躲在柜子后面,等他们说完之后我才出来,你父亲太心虚,一看见我想起我是谁,连手都在抖,这么多年,他也经过许多事了,可见人这一辈子真的别做亏心事,你的父亲,是自己被自己吓死的,所以你还真错怪席公权的女儿了,好了,该说的我都说的差不多了。 林心雯起身,柏青筠背靠在椅子上,本来起先还冒着汗的炎热,现在全身冰凉,那个故事那么遥远,像是在电视画面里的人,可是那么有幸,她爹竟然在里面饰演了很重要的一角,那天下午柏青筠一直躺在椅子上,没有半点动弹,好多细节她都没有再继续追问了,逝者如斯,不管上一代人的恩怨是怎样的,而今连她父亲也早已过世了好几年,孰是孰非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就连她自己的亲弟弟,为了获得权力财富,不惜枉杀生命,甚至还想伤害到她,曾经她自己所坚持的那套人生观那样分崩离析,她曾那样看重的亲情在金钱权力面前变得那样可笑可耻。她想有些东西有些人终归是可以去面对了,她曾相信,人始终是坚强的,可以揪着自己的头发从泥里拔出来,她现在准备就这样把自己揪出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自柏文初那次事之后,柏青筠似被抽干了长久以来支撑她自己的东西,突然没了力气,后来有一天她主动找上了席谨之,那是一年之中最炎热的时候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像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柏青筠站在曾经属于她自己的柏氏国际大楼前,看着席谨之穿一袭黑色长裙,踩着高跟鞋从里面出来,时光仿佛一下倒置了,曾经好多次是席谨之在这里等着她,她站在那里,席谨之一个人,也看见她了,已经记不得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她知道自己安排潇潇在柏家,她就突然搬了回去,后来的事情太多,她席谨之到最后也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让柏青筠看清楚她一直所维护的柏家,她的亲弟弟是怎么出卖她,她如愿以偿,可结果并不像她想的那样高兴,夏念笙说得对,她太自私,为什么就可以为了自己的感情而让另一个女孩赔了生命,她是间接害死凌潇潇的人,这是这辈子她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的事情,于是,接过柏氏国际,开始疯狂地工作,重组,她没有主动去找青筠,那个时候,她不想青筠以为她是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站在她面前。 她没有走过去,柏青筠也没有走过来,时光仿佛在那一刻定格,有人陆续从她们中间穿插而过,南城的夏季闷热地像蒸桑拿,好长好长的时间,像是她们两彼此走过的这么长这么长的旅程,她从来都不觉得感情有对错之分,但是感情是有好坏之分的,一份好的爱情可以帮组彼此的成长历练,只是她和柏青筠,却一直都在走着一个误区,那样剑拔弩张的,必须要争高低,赢输赢的感情真的是她想要的吗?她不确定,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眼前这个人。 回家吧。她缓缓走上前,没有特别激动的表情,那样平和地站在柏青筠面前柔声说到。 好青筠淡淡地回了句,绕过她身旁的时候,轻轻拉过她的手,十指紧扣。 席谨之买了一套新的房子,她说一切要重新开始,青筠一双手在她腹上那块疤用食指缓缓地划着,你怎么会喜欢上一个这么狠的女人呢? 我犯贱呗席谨之贱兮兮地说到。 还会疼吗? 不会,但是会痒,像是每年都会重新长一层新皮出来,提醒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 柏氏国际都给你了,那我以后做什么? 烧菜做饭拖地带孩子。 滚,哪里来的孩子柏青筠笑骂到。 两人躺在阳台上,那里能看到南城夜晚的星空。 第179章 柏青筠枕了枕她的手臂,悠然地说到:潇潇她...... 嘘席谨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漫天的繁星,她们都没有说话,有些话也只能隐藏在心里,有些错终究是犯下了,再怎么道歉再怎么补偿都没有任何的意义,她从未想过,这辈子,自己唯一亏欠的人,是欠着自己几百万的女人,远处有一颗心明明灭灭的,似在闪烁,又似在消亡。 后来柏青筠把林心雯给她说过的很多话都转述给了席谨之,她们都没有再去打探那些话究竟有多少的真实性,只是席谨之找来夏念文,问她要什么,夏念文愣了好半天,没明白她什么意思,虽然后来林心雯回来就给她说了这个事,她和沐芷都很惊讶,更是愤怒自己的亲生父母的死会和席柏两家有关,但是柏宁已经在五年前就那么意外的去世了,而席公权仿佛也已经病重,林心雯说了自己的想法,夏念文和沐芷只是表示上一代的东西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其实她这辈子只是背负着亲身父母的血脉,而她的生活,都只是和夏念文这个名字有关,她不姓许的,她们已经习惯了南城的生活,随州毕竟太小了,两人也不好回去生活,让林心雯搬来南城住。林心雯说算了,她也在随州生活惯了,来南城她每天除了给她们几个小的做饭看电视就没其他的事了,她会被闷死的,在随州她守着小卖部,虽然不靠它挣钱嘛,但是自己挣来自己花,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去公园跳跳舞什么的,还有文琪啊沈白啊,她没事也可以和她们说说话,南城可什么都没有,夏念文也尊重她,让她想她的时候随时来。 席谨之找上她的时候她还是蛮惊讶的,按理说现在她成了夏念文的上司,只是没想到她一开口就问她要什么把她给问愣了,席谨之说她都知道了,她妈妈去找过青筠,只是不想青筠误会自己,她说我们两家现在的一切有很多都是你亲生父母的,所以,你现在说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的,甚至,包括,把嘉禾集团和柏氏国际全还给你。 夏念文干笑了几声,淡淡地说,上一代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柏氏和嘉禾集团走到现在有很多都是她们柏家和席家自己创造出来的,虽然第一桶金不大干净吧,而且她也表示以自己现在的能力没有想过这些,她只是想尽自己的努力,能过上怎么样的生活是什么样的生活吧,席谨之有些发愣,或许是从未看过这样和她们不同世界观的人吧,她没多劝,只是那之后,她还是拿了一些股份给夏念文。 四季总是还没等你数着日子就开始轮转,听说没多久席公权就过世了,嘉禾集团和柏氏国际全权交由席谨之打理,席行之协助,而席慎之,听说是出国了,又听说去了西部,反正就是没在南城了,席谨之很宠她,也由着她,而柏青筠,一门心思地研究她的刀,间或研究席谨之。 夏念文和沐芷两人挺好的,过着很平淡的生活,间或都过得无聊了,两人也会有一些争吵,有一次沐芷说干脆向她们学校那些人表明她喜欢女孩子又怎么样了,夏念文说随便,后来又抬头说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也不用非要证明给谁看啊,后来沐容萱,就是沐芷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又来南城闹过一次,反正就是有完没完地折腾,听说她和韩少功又离婚了,韩少功又找了其他的女人,她怀疑这事又和沐芷有关,专门上门挑事儿,那天她都没做声,就夏念笙夏念文两人把她堵客厅上了,当然还是夏念笙当主手,夏念文当副手,自从夏念笙去了伍月公司上班,就慢慢培养出了一种气质,沐芷说不好那种究竟是什么气质,只是她改了改以前的那种懒散,现在,感觉更干练些了,还有气场,以前那人的气场就和夏念文差不多,就丢人堆里,别说人家还没感受到她那气质,她们两先就自己隐藏着,只是现在这气场仿佛要强大很多,见沐容萱故意上门来挑事,沐芷都气笑了,这人身上那半点和她一样的血缘到底上哪儿去了,起先夏念文还有些稳不住了,念笙拉住她,等沐容萱骂得没力气了,她才开始,都不带脏字的,从沐容萱的衣着品味再到人格,骂得沐容萱都没了话,那女人被逼急了,开始砸家里的东西,夏念笙夏念文上去就把她给摁住了,然后就躺地上撒泼,两人一人提着手,一人提着脚把她拖出去了,这个世界上贱人何其多,沐芷歪着脑袋望着这两人,突然觉得挺幸福的,如爱情,如亲情,她上前挽着两人的手,念文把夏念笙踹到一边去。 夏念笙在伍月的公司做得挺好,后来伍月接的项目也越来越多,渐渐让夏念笙接触到更多的事情,后来有一天夏念笙问伍月说,为什么会对她那么器重,伍月没说话,就问她,你觉得你自己和以前变了吗?她笑了笑,人总是会变的,会变老,伍月摇了摇头,她说人有些时候很难发现自己身上的转变,又或许对于你,夏念笙而言,你不去深挖你自己究竟有什么样的变化,不是我有多器重你,而是现在的你,器重自己,珍爱自己,你知道你自己做这一切为了什么,我想这一切,有个人的功劳很大,夏念笙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被人戳中心事总有些不好意思,她喃喃道,可惜这一切她已经不在了,也没也她陪在身边,倒显得寂寥了些。 伍月拍了拍她的肩,说你知道我器重你还有个什么原因吗?你的身上有很多我年轻时候的影子,那些真正遭受过苦难而挺过来的人,值得拥有更好的人生,再说了,她其实不是一直都在吗?伍月说着,指了指夏念笙手边的手机。 第180章 念笙低头,望着那手机,笑了笑,也是的,那甜腻腻的糖果般小女人的手机太不符合她的路线,她将潇潇以前用过的手机拿过来用了,她想这样她做什么事她都能感受到了,她的努力她的拼搏,她们的未来,她现在终于可以允诺并可以实现的未来,她想她终是可以看得到的。 她的衣柜里有一间很少去开启的门,那门里装着凌潇潇的衣服,她很少开启,甚至都从来不去洗,那里面,全是糖果味....... (全文完)